……
东宫之中。
陆泽进了东宫里边,见着厅堂之中是一股甜腻的香味,他便捂住了鼻子,上前用茶水熄灭了赵崇香炉之中的烟。
赵崇望着熄灭了的香炉:“你没死,我还真以为你死了,也是,你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呢?”
陆泽脸色平静,缓缓出声:“奉陛下之命,将赵崇,不对,应当是秦崇幽禁于行宫小院之中,一辈子不见天日,走吧。”
赵崇起身对着陆泽讽笑:“没想到,我还能留着一条性命。”
宋禾清在一旁握住了赵崇的手道:“殿下,我陪着你一起去。”
赵崇道:“我已经不是殿下了,我只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禾清,我给你一封放妻书,你走吧,我娶你本也就只是为了能借着你多看看语宁而已。”
宋禾清摇着头:“不,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日为夫妻就终身为夫妻。”
陆泽倒是明白为何祁语宁不愿来了,她若来了,怕真会被宋禾清给气出病来的。
第176章 秦家抄家
祁语宁这一觉直睡到了午后才起,醒来时望着熟悉久违的床榻,安心至极。
“郡主,霜降姐姐回来了。”
祁语宁起身后,让着霜降入内,霜降入了房中,祁语宁见她气色还算不错,稍有放心。
“晋王没欺负你吧?”
霜降摇摇头:“没有,只不过,晋王他因阿芙蓉香受了秦家的连累,不知他会被判什么罪?”
祁语宁道:“陛下仁善,想必不会对亲儿子有过多的惩罚,毕竟来赵崇都只不过是被幽禁在行宫小院之中而已,晋王顶多也就是被斥责几句。”
霜降给祁语宁梳着长发,望着镜中的祁语宁道:“郡主瘦了好多。”
祁语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确实是瘦了不少,从端午到中秋,这整整三个月过的日子可谓是她此生以来过得最为困苦的日子。
“今日中秋,阖府都该好好庆贺一番,立春,惊蛰,你们两人前去膳房,让膳房好生布宴席。”
祁语宁吩咐完之后,换上了春日里的衣裳,略有些过时,可她前段时日也无空去添置新衣,重新穿上这锦衣华服,梳上精致的发髻,戴上价值连城的头面,才算是扫尽往日里的阴霾。
整个祁王府之中都在清扫除尘。
祁语宁闻着门外的桂香,前去了祁宇安的书房之中。
祁宇安嘱咐着钟鼎去降宁王之事,见着祁语宁前来,道:“你醒了,我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出发去北城了。”
祁语宁手握紧着帕子道:“这么着急吗?今日中秋,不留下来一起过中秋团圆吗?”
祝枫在一旁道:“郡主,这叫做娶了媳妇忘了妹妹,王爷可是惦记着王妃呢。”
祁宇安轻笑了一声道:“妹妹,你也知晓阿萍素来娇气的,她生孩子必定是受了很多苦楚,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她,来日我们中秋团圆的机会也有许多。”
祁语宁道:“我也跟着你前去北城,我也想早日见到灵灵。”
祁宇安道:“你不要再来回奔波,好生在盛京城之中歇息歇息吧,我会尽快将灵灵给带回来的,宁王虽大势已去,但也不可小觑,钟鼎那边还需的军粮也要你帮衬。”
祁语宁应道:“嗯,那您早日归来,告诉灵灵我很想她。”
送走祁宇安之后,天色已黑,东边的月亮越大越圆,明亮的很,当月亮高挂的时候,陆泽才归来。
祁语宁对着陆泽道:“你总算是回来了,都等你许久了。”
陆泽道:“朝堂之中有近大半都是秦家党羽,这段时日有得是忙了,秦家被抄家,翻出了不少贪污腐败之证据,牵连了朝堂近半官员,这朝堂必定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
你这几日都不必等我用膳了,我还得去见见我祖母,你先去用膳吧,我去见我祖母再来。”
祁语宁见着陆泽眼下的青黑道:“你祖母有你二叔二婶照料着,何必担心?你先用膳休息一会儿吧,铁打的身子也没有这般撑着的。
陛下也真是的,为何要封你为摄政呢?先前连大理寺卿都觉得你年纪小,如今封你摄政倒不觉得你年纪小了?”
陆泽轻笑了一声道:“如今剩下的三位皇子,晋王或许还会受秦家连累。
余下的徐王与寿王,一个虽然结交了天下文人雅士,可只懂琴棋书画风花雪月,寿王良善,在百姓间名声虽不错,但是素来在朝堂上毫无建树。
陛下让我为摄政,必定也是一时间不知从这三人之中,选谁为储君,也是为了暂且维护住朝堂安危。”
陆泽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公主府,摸了摸祁语宁的脸庞道:“我去看看祖母就回来,我们离开这么久,她必定也是担惊受怕的。”
祁语宁终究也是没有拦着陆泽。
回到厅堂之中,只有她一人见着满桌子的好菜,原是打算与兄长陆泽一起热闹过个中秋,原来今年的中秋,依旧是只有她一个人。
祁语宁用完膳之后,回到了房中,等了快一个时辰,等来了陆泽今日歇在公主府的消息。
祁语宁闻言轻哼了一声,兀自睡去。
翌日一早,祁语宁醒来时,小满就连声来道:“郡主,郡主,秦家上下都被带走了,据说是灭九族之罪,秦家的丫鬟都被卖的卖,赶得赶,秦家那边哭声一片呢!”
祁语宁道:“准备轿子,前去瞧瞧。”
祁语宁坐上了八人抬的软轿,前去了秦家,秦家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不少百姓还积攒了不少怨怼,秦家当权这段时日里,加重税收,欺男霸女,强收壮丁之事可是不少。
如今秦家被抄家灭族,人人都称快。
祁语宁到了秦家门口,见着被侍卫赶出来的秦家众女眷之中,有一抹穿着白衣的身影,她便从轿子里出来,步步走到了秦俞莉跟前。
秦俞莉目光凌厉地望着祁语宁:“祁语宁!你如今是不是很得意?”
祁语宁见着满身素白的秦俞莉,“我得意什么?得意我们祁家军这一路牺牲近五千士兵吗?还是得意这一路上的生灵涂炭,百姓饿到连老鼠都抓来吃?”
祁语宁望着秦家高高的牌匾道:“秦家有今朝乃是自作自受,我丝毫不觉得得意,而是觉得痛快!”
陆泽见到了祁语宁,过来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祁语宁看了一眼陆泽道:“我来送送秦俞莉最后一程。”
秦俞莉见着跟前的陆泽道:“泽表哥,我一直以为你真的死了,你竟然骗我?我从小就这么喜欢你,明明一直喜欢你的人是我!可是你从小只要有祁语宁在的时候,你就从不看我一眼。”
“明明我才是你的亲表妹啊,为何啊?”
秦俞莉望着陆泽的眼眸里,满是不甘,以及缠倦,“泽表哥,我到底是哪里不如她祁语宁?到底哪里不如?”
陆泽看了一眼祁语宁道:“祁郡主更好看。”
祁语宁淡淡一笑,“陆世子就这么肤浅?”
陆泽道:“小孩子,谁不肤浅呢?”
祁语宁问着陆泽道:“昨夜怎么歇在公主府了?”
“太累了。”陆泽道,“我一说要回王府,祖母就拉着我说话,实在不行我就只得歇在了公主府里。”
秦俞莉看着跟前的两人,气得手直抖,“祁语宁!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的所有耻辱,我都会一一还给你的,你别高兴的太早,今日是我们秦家被抄家,来日就是你们祁家!”
“我会等着看你的报应的!”
祁语宁没想到秦俞莉至今还不服输,还不认错,只觉得可笑至极,“你做人我都不怵你,还怕你做鬼吗?”
秦俞莉发疯似地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朝着祁语宁刺过来,陆泽连挡在了祁语宁跟前,一只手握住了秦俞莉的手,将她的手往后掰折,秦俞莉大呼疼痛。
祁语宁见着陆泽放开秦俞莉的手后,便用自己的帕子给陆泽插手道:“你素来喜欢干净,碰她的手,也不嫌脏吗?”
陆泽轻声一笑,让着手下将祁家众女眷带下去。
祁语宁望着跟前的秦家,她算是看着秦家一日比一日的昌盛,又是一朝倒塌。
真可谓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177章 送了九个西域美人给陆世子
此后好几日,陆泽也没有再来过祁王府。
祁语宁也没再见到陆泽,陆泽忙碌,她也忙碌。
偶尔能从小满口中得知些陆泽的行踪,小满也不过是从坊间里听来的。
祁语宁望着外边阳光正好,温度适宜,秋高气爽天,只觉得将光阴放在账本上都浪费了,想要看看有没有千金办什么诗会,赏花宴什么的,择一个去散散心。
请柬倒是不少,祁语宁挑了秦峰的妹妹,秦芒所给的请柬前去参加。
这秦芒妹妹所请的大多都是盛京城之中未婚的闺秀,祁语宁猜想,秦家长辈定是急于秦峰的婚事了。
祁语宁到了秦家时,秦芒显然没想到祁语宁会来参加,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请过祁语宁,能让祁郡主所来的的宴会可谓是少之又少。
“郡主。”秦芒连对着祁语宁行礼道。
王之妤在院中,听到秦芒的称呼,连也出来行礼道:“郡主。”
祁语宁望着王之妤微微隆起的小腹,淡淡一笑道:“林夫人,恭喜了,几个月了?”
王之妤脸色一红道:“四个月了。”
祁语宁笑道:“你们成亲没有多久就怀上了,恭喜。”
秦芒笑着道:“许久不见郡主了,郡主快往里边请吧,我们正在做诗呢,素闻郡主才华横溢,郡主来了,我们怕都是要输得痛哭流涕了!”
祁语宁远远望去,见着还有不少男宾的,她想来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今日不是给秦峰相看的?
男宾之中被围着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约摸着十六七的模样,他做了一首诗之后,周围都不断得称好。
祁语宁望去道:“那位小少年脸生得很,哪里来的?”
“灵州沈家的。”秦芒道,“灵州沈家嫡长子,沈嘉麟,日后的沈家家主,运道不好,刚来盛京城就赶上了出事,好在他的才气被徐王给赏识,一直在徐王府之中,这几日才敢出来在盛京城之中参加诗会,今日我办诗会就是为了他的……”
祁语宁笑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为了给你哥哥寻夫人的呢。”
秦芒道:“唉,我那哥哥谁都不想管他了,郡王姐姐,我们去看看他的才华如何。”
祁语宁听着秦芒自来熟的叫她郡主姐姐,也就随着秦芒一起前去。
沈嘉麟边上,郑家千金郑好连连称赞道:“以前觉得陆世子的字乃是天下一绝,原来这沈小公子的字不输陆世子。”
祁语宁抬眸瞧了一眼道:“比不上陆泽的。”
沈嘉麟自小就被人吹捧惯了,他偷跑出灵州,来了盛京城就结识了徐王以及徐王养着的那些文人骚客,他的字一直都是被夸赞的。
人人都拿他与陆世子相比,那时候沈嘉麟以为陆泽去世了,还有些可惜没能当场比一比。
如今得知陆泽尚在人世,正想与陆泽较劲一番,则是听到了祁语宁此语。
沈嘉麟抬眸望着祁语宁,见她梳着凌云髻,上边所戴的金饰熠熠生辉,看清祁语宁的脸的时候,沈嘉麟微微一羞,没敢再多看。
沈嘉麟道:“你说我的字比不上陆泽的?”
祁语宁点头道:“确实是比不上。”
沈嘉麟皱眉道:“你长得好看也不能乱说,我明明就是写得比陆泽要好,徐王都说我要比陆泽写得好,徐王还是陆泽的亲舅舅呢!”
祁语宁道:“本就比不上。”
沈嘉麟少年轻狂,脸上满是不服道:“哪里比不上了?我从三岁起就练字,一天写近千字,一天习字不低于两个时辰,我就不信,我会比不上陆泽的字!他有本事和我当场比一比!他都不敢与我比试写字。”
祁语宁望着跟前的少年,想来是个被家中宠坏了的,还不如他堂弟沈宇启来得可爱懂事。
祁语宁道:“陆泽只是忙碌而已,他才无空与你这一个小孩来比写字。”
沈嘉麟轻嗤一声,少年脸上的满是桀骜:“忙?陆泽忙着去与那些官员送给他的九个西域美人玩吗?那是忙的。”
祁语宁一愣,凤眸轻眯,“你说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祁语宁,祁语宁厉眸扫过了秦芒,“你可知此事?”
秦芒小声道:“那个听说,郑国公为了不受秦家的牵连,送了九个美人给陆世子,陆世子收下了……”
祁语宁紧握着手,难怪这几日都没见到陆泽,她气恼至极却也喜怒不形于色,一年之前的这会儿,她被人笑话未婚夫出家,今日她若再是怒气冲天,更是徒惹笑话而已。
祁语宁又看了一眼沈嘉麟的字,夸奖道:“方才是我说错了,你的字比陆泽的好上千倍,万倍,陆泽对你的字乃是望尘莫及。”
少年桀骜的脸变成有些稍稍害羞道:“我的字倒也没有这么好,陆世子的字也是不错的……”
祁语宁道:“不,陆泽的字哪里能比得上你,他的字丑陋至极!字如其人,陆泽人不行,字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沈嘉麟连朝着祁语宁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你不怕得罪陆世子吗?听说他近几日杀人都杀疯了,他如今可是摄政,替陛下管理天下大事,你这么说他,万一得罪了他,他会报复你的。”
祁语宁冷笑了一声道:“我怕得罪陆泽?笑话!他此等好色之徒……”
沈嘉麟见着后边而来的三人,连上前捂住了祁语宁的嘴巴。
见着后边脸色越来越气恼的陆泽,沈嘉麟道:“遭了,就让你别说陆泽的不是,你看被他听到了吧?”
陆泽皱眉上前,拿着手中的折扇打了沈嘉麟的手,将祁语宁拉入了怀中,厉眸瞪着沈嘉麟,问着怀中的祁语宁道:“这是哪里来的小登徒子?”
祁语宁抬眸怒瞪着陆泽,不顾在场众人,直接发难道:“九个美人是怎么回事?不是忙吗?忙能来参加秦芒的诗会?放开我!”
陆泽见着诗会上的众人都在看着他与祁语宁的热闹,便拉着祁语宁前去了秦峰的院落里。
进了秦峰的院落里。
陆泽才一一解释:“九个西域美人是郑国公怕被秦家连累硬要送的,我祖母与郑国公夫人乃是好友,那日郑国公夫人带着九个美人来看望我祖母,留下了那九个美人说是照顾我祖母,我祖母不好驳回好友,就留下了。
也就由此外界都传我收下了,其实我早就将那些西域美人还回郑国公府去了。
至于忙碌,的确是挺忙的,听得秦峰说,你今日来了诗会才推了公事而来的,没想到竟然看到你与一个少年如今亲近,那少年什么来头?”
陆泽见祁语宁不回答,低声发问:“你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