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的身子一僵，她干笑了一声，道：“你又在乱想。”
霍九渊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他紧紧盯着程鸢，像是一只充满警惕的兽。
程鸢被他盯得不舒服，她翻过身来，用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
她主动凑上去吻了吻他冰凉的唇，问道：“我想，我剧团请假也够久了，我能不能回去上班?”
这一吻，让霍九渊的心情舒服了很多，但他故意问道：“干嘛去上班，缺钱吗?”
程鸢的脸红了红，“和你在一起还缺什么钱，我就是想去工作，否则要和社会脱节了。”
霍九渊的心情更好了，他反客为主，把程鸢压在身下。
自从那一天两个人交心之后，霍九渊可谓踹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索求无度。
毕竟是二十五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折腾起来没日没夜。
程鸢有点累。
但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她一晚上睡得格外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
霍九渊不在。
她也没以为意，以为他已经去工作了，起身下来穿了件睡袍去了卫生间。
一推开门，她的呼吸骤然一滞，霍九渊正站在里面。
他的手里拿着橱柜里面放的几瓶药，放在手里，仔细地看。
程鸢的心怦怦乱跳，她努力平复着情绪，微笑着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霍九渊回头看了看她，眼眸漆黑幽深，程鸢不自觉地攥紧了睡袍衣角。
他的脸色也没什么异常，只道：“你的脚还没好吗，还在吃药吗?”
程鸢面色平静，道：“早就不吃了，这是上次医院开的药，剩下来的。”
霍九渊没有说话，只慢慢把药瓶拧开。
里面的药还有大半瓶。
程鸢看着他的动作，问道：“怎么了?这是消炎药，你哪儿不舒服吗?”
“药可不能乱吃，你要是不舒服，得让医生看看。”
霍九渊摇了摇头，又把瓶盖拧了回去，放回到橱柜里。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他走过来，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好了，我有事先出去了，你乖乖的，早饭自己吃。”
程鸢乖顺地看着他，“好，路上小心。”
她笑得又甜又乖，站在门口看着霍九渊下了楼。
等到霍九渊的身影不见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差点瘫倒。
她急忙冲进卫生间，把那管装满了药的唇膏拿了出来。
野狗不愧是野狗，嗅觉和第六感太灵敏了。
还好她心思缜密。
不过，橱柜这里，已经很危险了。
程鸢四处转了一圈，哪里都觉得不安全，最后，只能暂时藏在冬天一件大衣口袋里。
霍九渊走出程宅，上了车，让车开到附近的一条小路上，却并没有离去。
过了很久，宅子里传来消息，程鸢带着陆离和江初静，去宠物店买东西去了。
霍九渊忍不住轻哼一声，心里有点酸溜溜。
她从没想过给自己买东西，捡到猫没几天，给猫买的东西大厅里都快堆不下了。
旋即，他想到早上在卫生间看到的药，眸子禁不住一沉。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程鸢当时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好像有点紧张。
他对身旁的保镖道：“和我回去一趟。”
他重新回到阁楼里，把橱柜里的药，每一瓶里拿出来了一颗。
“马上去我们认识的私家医院，检验一下这些药的成分，速度要快。”
第83章 他说请我吃海鲜，结果是海带汤
药送去医院后，结果很快出来了。
和瓶身的标签一样，消炎药，止痛药，维生素片。
霍九渊看着检验报告单，呆了半晌。
最后，他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为什么自己的疑心病这么重?
还好，程鸢不知道，否则她又要不高兴了。
————
程鸢买了一大堆罐头和玩具，和江初静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两个女仆从长廊下走了过去。
她们一面走，一面闲聊，其中一个问另外一个：“你怎么刚去打扫九爷的房间?小心陈管家骂你。”
“不是我偷懒啊，那会儿我看九爷和夫人都出门了，正准备去，谁知道九爷又回来了。”
那女仆继续道：“后来厨房那边做了点心，喊大家吃，我就先去了。”
很平常的对话，程鸢听了，却禁不住浑身僵硬。
霍九渊又回来过?
阁楼只是睡觉的地方，他从不在里面办公，没有落下文件，工作用品的可能。
那么，就很有可能，他又去查那几瓶药。
想到这里，她更加庆幸，还好早上的时候反应够快。
但是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心里。
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
晚上，霍九渊回来的时候，看她依旧坐在长廊下，捧着一杯茶，看着几只猫在廊下玩耍。
他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郁闷，程”鸢也太关注这几只猫了。
猫有什么好的，小时候程宅的门卫也养过几只猫，最后都跑掉了。
不知感恩的小东西们。
他走过去，俯身就向着程鸢的脸上吻去。
程鸢正在走神，他的身影冷不丁压过来，她不由自主，吃了一惊。
等察觉到霍九渊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她立露出一个笑容，“回来了?”
霍九渊心里又舒服了，他在她脸上亲了亲，“吃饭了没有?”
话音未落，一直在一边虎视眈眈的橙子，忽然“喵”地叫了一声，跳起来朝着霍九渊就是一爪子。
橙子护主，以为霍九渊要对程鸢做什么不利的事。
橙子一爪子挠在了霍九渊的手臂上。
“嘶啦”一声。
霍九渊冷白的皮肤上，被挠出了三道深深的血痕。
霍九渊脸色骤变，想也不想地向橙子一脚踢去！
橙子被踢中，它连声惨叫，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开始抽搐。
霍九渊从小就打架狠，这一脚又是下意识自保的行为，当下也没控制住力道。
程鸢惊呼了一声。
她踉跄着跑向橙子，把它抱了起来。
她紧张地给橙子检查了一下身体，回头吩咐道：“快，快备车，去宠物医院。”
霍九渊愣了一下之后满腔都是恼怒，他向前走了一步。
“猫比我还重要，是吗?”他厉声问，手臂上鲜血淋漓。
程鸢抬眼，抱着橙子后退了一步。
霍九渊更加不爽，她一双眼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就像是食草动物被野兽逼到无路可退那种眼神。
她好像觉得他会把猫弄死。
至于吗?他也不是故意的，他是下意识的举动！
程鸢怔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重新吩咐，“备两辆车，送九爷去打疫苗。”
她的脸上努力转化着情绪，对霍九渊道：“橙子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她颤抖的声音带着些许讨好。
霍九渊把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咽了回去。
他一腔怒火无处可发，最后，他冷冷地看了程鸢一眼，大踏步上了车。
只有一个司机陪着他去打了疫苗，程鸢那辆车 有陆离和江初静，还有另外一个保镖。
狂犬疫苗的针很痛，但霍九渊的心里更郁闷。
打完针后，他铁青着脸走出医院。
陆离打来了电话，问他好点了没有。
他心里一点也没好受多少，只问道：“程鸢呢?”
陆离道：“橙子要做全身检查和ct，夫人在陪着，出结果还要一段时间。”
“九爷，你要不要和夫人通电话?”
霍九渊的眸色一瞬间黯淡下去，“不用了。”
猫有人陪，他没有。
他怎么混来混去，混得还不如一只猫了。
车在夜色中行驶，一路灯光流光溢彩，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变幻。
忽然，电话铃响起。
是程鸢。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打完针了吗?”
“嗯。”
“对不起呀，我刚才是心急了一些，当时有点反应有度。”
“嗯。”
程鸢也没在意他的冷淡，“你回去了吗?宠物医院后面有条小吃街，大家都想去吃点东西，你也快过来呀。”
霍九渊没有吭声。
“有很多小吃唉，馋死我了，我小时候家里不让我吃这些东西，今天我要给这里的餐饮界一点小震撼！”
程鸢的声音兴致勃勃的。
霍九渊冷哼一声。
程鸢这回终于有点摸不清头脑了，“哼是什么意思?”
霍九渊还是没有说话。
忽然，车一个急刹，迅速驶入了另外一条路。
霍九渊皱眉，问司机，“你干什么?”
司机“啊”了一声，“我都听见了，夫人不是说去小吃街吃东西吗?”
霍九渊正想说“我又没说去”，电话那头传来陆离兴高采烈的声音，“九爷，快来啊！这里的烤鱿鱼有鲨鱼那么大！”
鲨鱼那么大的鱿鱼?
司机忍不住接嘴，“陆离你吹什么牛?要是没鲨鱼那么大，你输我一顿饭? ”
陆离的声音更大，“老张你扫什么兴，你上过学吗，懂不懂什么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司机嘲笑道：“哎呦，还是个文人，失敬。”
话说到这里，司机才注意到霍九渊一直没有说话。
他静静地开着电话，一只手拄在太阳穴上，精致冷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他急忙收起笑脸，诚惶诚恐地道：“对不起，九爷！”
霍九渊漆黑的眸，睨他一眼，“啪”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但是他那句“我又没说去”却再也没有说出口。
司机惶惑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继续吐槽，“陆离说话就是不靠谱，以前他说请我吃海鲜，结果是韩国馆子的海带汤。”
霍九渊也终于忍不住了，他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丝笑意。
第84章 他以为程鸢逃跑了
一行人回到程宅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程鸢和江初静走在最前面，一路说说笑笑。
司机老张和陆离在后面斗嘴。
霍九渊在最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他忽然想起，以前他还在程家的时候，他经常这样，远远地跟在程鸢和她那群小跟班身后。
但是现在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现在这些人，都是他的人。
程鸢终于开始融入他的世界了。
月明星稀，清风徐来。
程宅依旧灯火通明。
刚进入宅门，陈祈年捧着个盒子走了过来，道：“小九，上次你坏掉的佛串送去修，现在已经被送回来了。”
霍九渊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接过来打开盒子，把佛珠戴上了。
程鸢脑海里又浮出那个念头。
这佛珠一定很贵。
————
第二天。
程鸢很早就起来了，精心打扮后，穿了件新裙子，带着古筝出门了。
请假了近两个月，她终于准备去剧团上班了。
陆离和另外一个叫张明礼的保镖和她一起前行。
车子发动的时候，霍九渊的车缓缓从他们眼前身边经过。
隔着车窗，男人的脸冷漠矜贵，他抬眸，看了看程鸢。
程鸢冲他笑了一笑。
那一笑宛若春日艳阳，融化了层层积雪。
霍九渊静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眉眼间仿佛有大雾散去。
程鸢昨天已经和团长打过电话了，尤其是现在领导们都知道她的背景不一般，因此她重新来上班，没有一个人多问。
只有姜卿看见她特别高兴，“姚欢辞职了，我还以为你总不来，肯定也要辞职呢！”
程鸢眸色闪动，原来姚欢辞职了。
也是，未婚先孕，怀的孩子又是已婚富豪的，她肯定不想引起关注。
这样也好，她不走，程鸢和她在一个工作单位，总归还是有点尴尬。
程鸢也没多说，只笑着揽住姜卿的手，“怎么会，除了咱们团，哪儿有这么清闲的上班地点。”
没想到，她上午刚打趣完，下午就被开了小会，她得参加七夕节的演出编排。
这次七夕节演出是和一个全国著名的钢琴家合作的，叫周淙一，迷妹无数。
团长之前早就想过，让程鸢和周淙一合作开幕曲。
八十年代，日本音乐家坂本龙一和中国古筝演奏家姜小青合作过一曲《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惊艳四座。
团长是坂本龙一的粉丝，他想复刻这场演出的念头很久了。
结果程鸢这两个月出了事，他还以为自己的策划要流产了。
没想到程鸢又重新回来上班了，这让团长大喜过望。
他把演出概念给程鸢和周淙一讲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周淙一三十岁左右，生得清瘦温和，他对程鸢道：“接下来就请程小姐多加关照了。”
程鸢谦逊：“周老师过奖，我可是你的乐迷。”
程鸢这话也不是客套，周淙一在国内青年钢琴家中一骑绝尘，出过的专辑，程鸢都买过。
两个人一起在剧团里排练了好几天，终于能彼此配合着完整地弹下曲子。
周淙一大喜过望，要助手通知整个剧团，他要请吃饭。
剧团的演员们欢呼一片。
因为人数太多，最后点了一家菜馆的菜送过来。
程鸢累得一整天都没看手机，她拿起来看电量不怎么足，在一边充电后，就和同事们去吃饭了。
剧团外面。
陆离和张明礼等到晚上八点，也没见程鸢出来。
陆离发了一个又一个的微信，电话也打过了，没人接。
陆离有点急了，往常这个时候，早就下班了。
这时候，霍九渊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准备回程宅了，夫人呢?她没有接我的电话。”
陆离头皮发麻，又不敢撒谎，只能实话道：“夫人一直没有出来，我打电话也是没有接。”
霍九渊本来漫不经心的脸，忽然变了。
一双本来懒洋洋垂着的眼眸，瞬间精光四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