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算他找理由快。
这时候,护士追了出来,“王愿先生,还差一处签字没有签。”
王愿看着那一栏上“父亲”一串名词,忍不住脸色微变。
程鸢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怔了几秒钟后,她迅速接过单子,“还是我签吧。”
护士不甘心地看了看王愿,“好吧,您在这里建档以来,还是第一次孩子爸爸来。”
言下之意,它应该有参与感。
程鸢假装没在意,迅速签好自己的名字后递给护士。
“那程小姐,再见!”护士向她挥手,“以后除了每月的常规检查,其他时候没有不适,就不用再来了。”
程鸢和护士寒暄了几句,扭头看王愿已经闷闷不乐地走开了,她不明所以,快速追了上去。
“怎么了?”她轻声问。
王愿生起气来像一个小孩子,“她说我是孩子的爸爸!”
程鸢纳闷了,怎么,他还介意起来了?
她无话可说,只能顺着他道:“是我考虑不周,我不想和人解释太多,所以刚才没有否认。”
“这样吧,下次检查我自己来就行了,免得她们再误会。”
王愿急急抬眸,“我不是介意的意思。”
“那是?”程鸢一头雾水。
王愿胸膛激烈起伏,要认真解释起来,他都觉得自己好笑。
他现在是“王愿”。
护士以为“王愿”是程鸢的丈夫,孩子的爸爸。
霍九渊,在吃王愿的醋。
他在吃自己的醋。
这怎么解释得清?
他垂眸看着程鸢有点虚弱的脸,语气缓和下来,“我就是觉得,可能孩子的第一面让他爸爸看到最好,我觉得我占用了这个资格。”
程鸢这才明白,她想了想,温和地道:“说不定孩子爸爸和你一样,也在默默陪着我呢。”
“搞不好他已经用其他办法看到了。”
王愿浑身一震,疑惑的目光再度向程鸢看去,“你是这么想的?”
“嗯,很有可能啊,我以前没和你说过,他在国内很有权势,很有钱。”
程鸢一脸认真。
王愿慢吞吞的走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这样一个人,如果在默默陪伴你,舍弃了无数的荣华富贵,你会和他复合吗?”
程鸢怔住,她不敢看王愿,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
现在他到底是以王愿的身份问,还是霍九渊的身份问呢?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不说这些了,去吃饭吧,我饿了。”
王愿看着她略略臃肿的背影,眸光一点点黯淡下来。
旋即,他又振作起来,快步追上程鸢。
他说过的,他不再有奢望了。
只要能陪着她,哪怕他只能做王愿。
日子平淡又安静,一天天如流水般过去。
这段时间,程鸢除了肚子越来越大,钱也越来越多之外,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
股票从十五万欧元涨到三十万,后来涨到一百多万。
分店开业一个月,她收到了十万欧元的分红。
她觉得不对劲,跑去和王愿对账。
“怎么会这么多钱?”
“运气来了,挡不住呗。”
王愿回答得轻描淡写。
程鸢认认真真看了他的股票账户,看了店里的账本,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女人,赚钱不好吗,还怕我害你?”
王愿冷着脸,“行了行了,以后不带你投资了。”
程鸢陪着笑脸,“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怕你亏钱。”
“我又不是亿万富翁,还能倒贴钱不成?”
王愿瞪了她一眼。
“……”
还真有可能。
第154章 过敏
回到公寓的时候,电梯坏了,只能爬楼梯。
王愿皱起眉头,“爬楼梯太辛苦了,要不今晚你住酒店吧。”
程鸢觉得无所谓,“没事,只是四楼,医生也说了,孕晚期多运动运动,对身体好。”
王愿还是不放心,“真的行?那你搀着我。”
“行。”程鸢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现在他们这些肢体接触,越来越自然了。
程鸢一面走,一面道:“再说了,你家里是不是有昨天剩下的蛋挞和手指饼干,我想吃了。”
王愿无奈,“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爬楼,我给你送过去,不就行了吗?”
“还有你上次洗的衣服,在我家放着,也没拿给你。”
“……”
这女人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王愿垂眸看着她的脸,她的脸白皙,光洁,略微浮肿,如同女神一样圣洁。
走廊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他们就像是这世间芸芸众生中,最平凡不过的一对夫妻。
王愿的心里一片宁静。
走到四楼的时候,程鸢看自己的房门前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是王姨。
她尴尬地把手从王愿的胳膊里抽出来,喊了一声:“王姨。”
王姨的眼神在王愿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程小姐,好久不见了,我今天来看看你。”
不等程鸢解释,她飞快地道:“王愿,见到婶婶,怎么不叫我?”
程鸢这才想起来,王愿现在是王阳的堂弟,按辈分应该叫一声婶婶。
她心里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大家明明都知道,却在这里演戏。
王愿波澜不惊地喊了一声:“婶婶。”
他快步去开门,“你们先回家吧,我马上把蛋挞和饼干送过去。”
王姨举了举手中的袋子,“今天我做饭,等王阳下班回来也一起吃。”
程鸢开门请王姨进去。
王姨看着她的肚子,啧啧感慨,“你这肚子太大了,是不是都要生了?”
程鸢道:“七个多月,还有差不多两个月才能生。”
“我看现在已经得五六斤了。”王姨经验丰富。
程鸢摸了下肚子,“您还真猜准了,现在医生预估五斤多。”
“甜食要少吃啊,等到生的时候孩子太大,不好生。”王姨念叨。
话说到这里,王愿正好端着蛋挞和饼干进来,程鸢禁不住有种被抓包的心虚。
她怀孕以来确实嗜甜。
王姨瞪了王愿一眼,“别总给她做这些,吃多了不好。”
“我做的是低糖的。”面对这个“婶婶”,王愿有点无所适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进来,而是把东西放下后,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程鸢惊讶地道:“不一起吃饭吗?”
“不了,你们吃。”
程鸢也没试着说服他,回到卧室把一叠衣服拿了过来。
“那你把衣服拿过去吧。”
衣服已经按颜色款式分类好了,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王愿轻车熟路地接了过来,和王姨道声再见,就走了。
王姨一边择菜,一边暗中观察他们,看他们的说话,做事,没有一样不像一对老夫老妻的。
她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王姨?”程鸢问道。
王姨笑道:“没什么,就觉得你和他,和一对结婚二十年往上的老夫妻一样,特别自然,特别默契。”
程鸢有点尴尬,“哪儿有。”
王阳怕穿帮,曾经告诉过王姨一些王愿的事,叫她千万不要在程鸢面前瞎说。
王姨听说王愿就是那个和程鸢分手,逼得程鸢千里迢迢来这个欧洲小城的“渣男”,本来心里很是鄙夷,但是今天看王愿那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气儿消了。
“我说真的,你就考虑一下王愿怎么样,对你好,能力好,形象好……额我是说以前,以前他也可帅了。”
王姨捂嘴,自己差一点就说穿帮了。
程鸢扶着肚子坐下,她想了想,笑道:“有时候,不在一起,可能才更珍惜吧。”
“怎么会呢!那不就成了……”王姨想说婚外情,又觉得不好听,赶紧闭嘴了。
程鸢也没说话,看了一会儿手机。
她听着门外有走路下楼的声音,愣了一愣,原来王愿还真的有事出去,她本来以为是他不想和大家一起吃饭找的借口。
都已经晚上了,他能有什么事呢?
她抿了抿唇,思来想去,到底给王阳发了个短信:“阳哥,王愿出去了,是你们店里有事吗?”
王阳很快回:“应该去帆船酒店了吧,好像是今天和供应商谈合作,要在那里吃饭。”
程鸢愣了一下,他可真是一点都没说。
“你不去吗?”
王阳发来一个憨笑的表情,“和人谈判,饭局这些我哪儿行啊,我想起来就如坐针毡,就没去。”
程鸢也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隐隐不安。
————
半小时前。
王愿回到自己的公寓,对两个化妆师道:“最近我脸上很痒很难受,你们看看,是不是过敏了?”
化妆师急忙给他卸下脸上的胶,一看他的脸,露出担忧之色。
王愿的脸上起了大片的红疹。
“九爷,一般演员拍戏,也不过是化装一阵子,就这样还经常形成不小的损害,您每天都带妆十几个小时,皮肤肯定受不了。”
尤其是王愿经常偷懒,几天都不卸妆。
“再这样下去,皮肤屏障全都破坏了,治都治不好。”
化妆师如实道。
王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那你们说怎么办?”
“去医院打针输液先压一压,然后您得休养一阵子,脸上不能再这样涂东西了。”化妆师道。
王愿皱眉,“去医院可以,但是休养不了,我早上还要给程鸢做饭。”
一个化妆师犹犹豫豫地道:“那我们买了给夫人送呗,我觉得吃饭这事儿没您的脸重要。”
“如果感染发烧,就更……”
看王愿投射过来凌厉的眼神,化妆师不敢说话了。
三个人简单收拾了下东西,王愿更是换上一件宽大的帽衫,用帽子和口罩把整个脸遮住,然后一起下楼去了医院。
第155章 爆炸
程鸢站在客厅的窗户前,看着远方流光溢彩的一幢高大的建筑,那就是帆船酒店。
是这个古老的小城里,唯一比较现代化的建筑,也是本城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
在一片灰白的欧式建筑里,那幢酒店有点格格不入。
程鸢怔怔地看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听见王阳说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王阳看到她站在窗户前,打趣道:“怎么,不放心,看帆船酒店呢?”
“放心,王愿人品正派,今天只是去吃饭。”
王愿走之前,和他说要去医院,但为了防止程鸢疑心,他编了另外的借口。
王阳现在就觉得这个借口编的不好,去酒店应酬,这不更让人不安心么。
何况程鸢怀着孕,本身就敏感。
程鸢尴尬地笑了笑,“我没那个意思,何况他怎么应酬,我是管不着的。”
王阳轻笑了一声,“行,行,管不着。”
这时候,王姨把饭菜端出来,招呼他们两个吃饭。
程鸢打起精神,坐到饭桌上。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天,王姨的座位正好面对窗户,她本来正在对王阳催婚,忽然定睛直勾勾看着窗外,惊呼道:“是我老眼昏花吗,我怎么觉得那边好像着火了?”
程鸢心中一跳,急忙扭脸看去,只见那座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建筑,正在五彩的灯光中向着天空冒黑烟。
她立刻站起身来,浑身都在发抖,“是不是帆船酒店失火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刷华人圈的新闻圈,一连刷了几十下,才终于陆续有人发推。
“帆船酒店有恐怖分子,现在引爆了一枚炸弹,还好我刚好在地下车场,又急忙原地跑了。”
“不是吧,我刚下班还经过那条街,死伤情况呢?”
“具体信息不明,等警方报告吧。”
程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她想也不想就拿起客厅里的衣服,向外面冲出去。
王阳急忙跟上去,“程鸢你别急,你听我说!”
“等会儿再说,你没看见大家都说帆船酒店有人引爆炸弹么?王愿还在里面!”
程鸢冲到电梯前,发现还在贴着维修的告示,她想也不想,向楼梯下跑去。
王阳一边追一边道:“你可是孕妇,小心一点!”
程鸢充耳不闻,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眼前只觉得楼梯都是晃的。
在极度的恐惧中,她竟然跑得飞快,王阳在后面喊着身边,她都听不到了。
霍九渊不能有事。
霍九渊不能有事。
她满心只剩下这个念头。
一直冲到楼下,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道:“去帆船酒店,快!”
司机扭头道:“女士,那边爆炸了,路堵得很,很难过去啊。”
程鸢想也不想就打开钱包,把里面的大额钞票都塞给了他。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必须去那边,知道了么?”
司机看着那几张百额钞票,顿时来了精神,“您放心,我就算飞,都能给您送过去。”
王阳终于追了上来,他拉开车门也坐了上去,气喘吁吁地道:“不要去了,程鸢,他不在那边!”
“你怎么知道?”程鸢反问,她一瞬间觉得这是王阳在安抚她。
她立刻掏出手机给王愿打电话,果然,是关机。
王愿因为在医院输液,索性把电话关掉了,没想到,这反而让程鸢更加觉得他是出了事。
王阳手忙脚乱地解释:“其实他是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他怕你担心,所以编了这个借口给你,谁知道这么寸,帆船酒店竟然出事呢。”
“他身体不舒服我怎么不知道?方才明明好好的。”程鸢剧烈喘气,“行了,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扛得住。”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内心却被一片绝望覆盖。
她已经失去爷爷,父母了。
现在连霍九渊也要出事吗?
她是不是真的是天煞孤星?所有和她亲近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她甚至想到了盛意,盛意也是因为回国参加她的婚礼,才和沈确碰见的。
眼前一阵又一阵的眩晕,理智却一直提示她,这时候不能昏倒。
王阳看自己说什么都不信,只能给王愿打电话。
也是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