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瑜一直将郁清川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愈合完全后，才敢收回手。
眼看着郁清川的体温和面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乔瑜微微松了口气，从空间中拿出一瓶果实水，正准备喂给郁清川喝下，却突然听见郁清川低声喃喃道：“爸……妈……”
乔瑜轻叹一声，将果实水缓缓倒入郁清川的口中。
等喂下半瓶果实水之后，乔瑜才站起身，对江湛说道：“阿湛，清川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现在体力还没恢复，所以暂时醒不过来，我们先带他回去吧。”
“这周围……还有可疑的精神波动吗？”
没能在这次抓到韩铭，乔瑜心中十分不甘，但眼下她还存有一丝侥幸。
虽然韩铭这次的计划很显然已经失败了，但是以他的固执，很可能还贼心不死地留在附近，看看还会不会有别的机会。
可是这次，江湛却摇摇头，“没有，周围已经没有人类了，异种也都离开了。”
乔瑜闻言抿抿唇，拳头攥紧又放开，沉默良久，才熄了去追韩铭的心思，与江湛一起，带着郁清川离开了。
第370章 良心未泯
乔瑜和江湛带着郁清川回去的时候，程斯年、罗蓁蓁和王炸他们都还没有回来。
花月被乔瑜派去保护康教授和沈教授了，眼下应该也还在研究院。
郁清川此时还在昏迷中，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乔瑜想了想，决定把郁清川先留在家中休息，她和江湛则先去九号大街丁柏安他们那里审问韩闵和凌画。
反正现在基地的危机已经基本解除了，郁清川体内也还有玉种，不用担心他会遇到什么危险。
乔瑜从空间中掏出纸和笔，“唰唰唰”地写下了“九号大街，丁柏安”几个字后，将纸放到了客厅桌子上，随后才和江湛一起再次前往九号大街。
可就在乔瑜和江湛即将踏入丁柏安他们的别墅时，乔瑜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脚下蓦地便转了个向。
江湛挑挑眉，语气微微有些疑惑，“阿瑜？”
乔瑜抿抿唇，拉着江湛又突然往研究院走去，“阿湛，我刚刚想到一些事情，我觉得我们在审问他们之前，还是先去一趟研究院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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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闵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类似于储藏室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灯光很亮，他微微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之后，才发现自己眼前还坐着两个人。
是乔瑜和江湛。
凌书和凌画正躺在他不远处，不省人事。而且处境与他一样，都被一种碧绿的藤蔓五花大绑着。
韩闵眼神微微一黯，垂了垂眼睫，始终没有说话。
“韩队长看到我们似乎很失望啊。”乔瑜微微勾起嘴角，“怎么？以为你的好哥哥会回来救你吗？”
“可惜啊。你在这里为他卖命，他却走得头也不回……”
“你胡说！”韩闵听到乔瑜这话，突然间抬起头，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看向乔瑜，“我哥不会放弃我的！”
“是吗？”乔瑜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那他怎么还不来呢？”
韩闵闻言，神色一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他、他只是在找机会罢了……或者……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我被你们关在了这里……他一定还在找我！”
乔瑜听着韩闵越来越低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怜悯，“别自欺欺人了。”
“其实你自己也清楚，你已经被他丢弃了吧？”
“不！我没有！你胡说！”韩闵似乎又被戳中了痛处，眼神有些闪躲，可脸上却是一副愤怒的样子，“我哥他不会放弃我的……他不会的！”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他说过以后再也不会让人瞧不起我……他从小就是最疼爱我的人！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韩闵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乔瑜听，嘴里只一直反复念叨着“他不会”。
乔瑜见状，眼中的怜悯越发明显，“真的是为了你吗？”
“如果真的是为了让人不再瞧不起你，那为什么在他研制出特效药之后，你依旧还是个阮博士身边的无名小卒呢？”
“你闭嘴！闭嘴！”
韩闵的情绪越发激动，可在冲着乔瑜怒吼几声之后，他的眼角却蓦地滑下了一滴晶莹的液体。
他不再说话，颓然地低下头，垂着眼睛看向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唉。”乔瑜再次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韩闵面前，“韩闵，我知道，其实你本性并不坏，你只是被韩明欺骗、利用了而已。”
“韩闵，不要再助纣为虐了，跟我们合作吧，告诉我们韩铭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要你肯弃暗投明，我保证，你不仅可以继续好好地活着，这里的所有人都会高看你一眼的。”
韩闵闻言突然轻笑一声，“那你们就没有利用我了吗？”
“想从我嘴里得到我哥的情报，难道不是利用吗？”
乔瑜见他一副幽怨的模样，抿抿唇，也微微勾起嘴角，轻笑起来，“不是。我们不会利用你。”
韩闵微微眯起眼睛，“是吗？”
“是啊。”乔瑜继续微笑着，“因为这个情报，是用来换你的命的。”
韩闵闻言，面色突然一顿，但随即又不屑地撇过头，“骗鬼去吧！要是我真的说了，恐怕只会死的更快吧？”
“我承认，我本来确实是想杀了你的。”乔瑜缓缓蹲下身，看向韩闵的眼睛，“可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呀。”乔瑜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你身上明明带了‘怒神’，可你在对研究院的人下手的时候，为什么用的都是最普通的安眠药呢？”
“你、你怎么……”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吗？”乔瑜撑着双腿站了起来，“是沈教授跟我说的。”
“他在你身上闻到了‘怒神’的味道，可你没有使用。”
乔瑜之所以在审问之前，去找了一趟康教授和沈教授，正是因为她在韩闵身上隐约闻到了“怒神”的味道。
乔瑜几人曾经多次与被下了“怒神”的人交过手，自然知道“怒神”的厉害。乔瑜当时带着怒意，本想去研究院看看研究人员的伤亡情况，根据伤亡程度来决定韩闵和凌画的死法的，可没想到，那些研究人员竟然全都只是昏迷，没有一个人死亡。
乔瑜还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错了。
可沈教授却说，他也闻到了韩闵身上的味道，可以肯定，那就是“怒神”，只是韩闵没有使用而已。
“所以我们认为，你跟韩铭不同，你还是有良知的，至少你不会滥杀无辜。”
乔瑜的眼中闪过一丝认真，再次劝说道：“韩闵，跟我们合作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韩闵垂下头，沉默了片刻，随后突然出声问道：“你觉得我是个正常人吗？”
乔瑜闻言微微一愣，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回道：“当然。”
韩闵闻言微微一笑，“谢谢。”
乔瑜眉心微蹙，“你……”
“你知道吗？”韩闵打断乔瑜的话，仰起头，表情温和，“我跟我哥从小相依为命，我哥这辈子唯一一次打架，就是为了我。”
“所以啊……谢谢你，但抱歉……”
第371章 姐妹过往1
韩闵话音刚落，江湛便眉心一蹙，在展开精神结界的同时，瞬间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飞快地将乔瑜拉入怀中护住。
“嘭——”
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后，江湛的结界之内便只剩下了满地的断肢残骸。
乔瑜微微叹了口气，“第三个。”
这是从前世到现在，第三个在她面前自爆的异者。
乔瑜佩服他们的勇气，却也实在惋惜。
明知自己所托非人，又何必白白葬送这一条性命……
“唉。”乔瑜再次轻叹一声，“现在……只剩下她们了。”
乔瑜将视线缓缓转向了一旁仍在昏迷中的凌书和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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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书醒来的时候，凌画还在沉睡中。
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乔瑜，微微笑了笑，“乔队长。”
乔瑜现在能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那就说明基地的危机肯定已经解除了。
乔瑜看了凌书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凌书似乎比刚才还要虚弱了几分。
“凌小姐，你没事吧？”
凌书摇摇头，“多谢关心，我没事。乔队长，趁我还有时间……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不过……实不相瞒，我跟小画虽然是二人同体，但意识并不相通。所以有些事情，我可能未必知道。”
乔瑜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敏锐地抓住了凌书话中的关键，“凌小姐，你的意思是……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吗？”
凌书也没有隐瞒，点点头，面色平静，却带着一丝怅惘，“是啊。”
“花朵若是想要开的好，自然需要更多的养分……可一株茎蔓，又怎么能承受得起两朵花呢？”
乔瑜闻言沉默了几秒，抿抿唇，“如果你真的想争，未必没有胜算吧？”
凌书闻言微怔，但很快又微微笑了一下，“乔队长，你真的很聪明。”
“过奖。”乔瑜扯了扯嘴角，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那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
凌书轻轻叹了口气，“乔队长，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乔瑜抿抿唇。
她确实猜得到。
——她是为了凌画。
可是……
“她……真的值得你这样做吗？”
且不论凌画这个人心性如何，单就看她对凌书的态度，也不是像是姐妹情深的样子啊……
凌书闻言，没急着回答，沉默了几秒后，再次悠悠地叹了口气，“乔队长，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们之前……感情很好的。”
“我们是双胞胎，小画比我晚出生两分钟，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我的妹妹。虽然是一胎生下来的亲姐妹，可我们的性子却大相径庭。”
凌书的眼神逐渐幽远起来，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小画性子安静，人又乖巧懂事，从小便喜欢唱歌跳舞，学习成绩也是门门优秀，很得长辈喜爱。可我呢？天天不学无术，整天带着村子里头的半大小子，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摸鱼虾，调皮得很。但即便如此，我跟小画的感情却十分要好，每天都形影不离。”
“我带人上树，她就站在树下一边练舞，一边心惊胆战地照看我们；我带人下河，她就坐在河边一边帮我写作业，一边帮我们看着衣服和鞋子。”
“村里人都说，我们俩长得一样就算了，平时还恨不得像个连体婴一样，一直待在一块……”
“那你们又是怎样走到现在这样水火不容的局面的呢？”乔瑜不解地问道。
“唉……”凌书再次叹了口气，“命运的转折，是从我们十二岁那年开始的。”
“我们的家庭其实并不富裕，但日子本也还算过得下去，可是，就在我们十二岁那年……父亲突然被查出患了尿毒症，需要长期吃药控制病情，而没过多久，母亲又在工地上摔断了腿，落下了残疾。”
“父亲和母亲一下子都失了业，家里的经济入不敷出，负债累累。万般无奈之下，父亲和母亲就生出了‘留下一个孩子养老、把另外一个孩子送走’的想法……”
“那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起来上厕所，路过父母房间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商量这件事情。”
“我听到父亲说……要把小画送到福利院去。”
乔瑜闻言，微微挑眉，要被送走的居然是凌画？
实在不能怪乔瑜反应大，只是根据凌书刚刚的描述，按照常理，一般人都会想要留下一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在身边吧？
可为什么凌父却想要把凌画送走呢？
凌书看到乔瑜微微惊讶的表情，轻轻笑了笑，“很吃惊吧？小画那么听话，为什么会送她离开呢？”
“其实我当时也很疑惑，疑惑到几乎已经忘记了听到他们说要送走一个孩子时的震惊了。”
“而且不仅是我们，我母亲当时也表达了同样的疑惑……”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乔瑜微微蹙了蹙眉。
凌书有些悲凉地勾了勾唇角，“因为在福利院……听话的孩子才更容易被好人家领养。”
原来如此。
的确。虽说人们常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这个法则，并不适用于福利院。
对于那些想要领养的人家来说，通常乖巧、听话、让人省心的孩子才会更容易受到青睐。
乔瑜抿抿唇，“所以凌画就这样被送走了吗？”
凌书摇摇头，“是，也不是。小画后来的确被送走了，却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乔瑜闻言，没说话，只是面露好奇地看着凌书，示意她继续。
“我听到父亲和母亲的谈话之后，心里十分沉重。小画性子安静，不喜欢跟人交流，平日里又是个不喜欢争抢的绵软性子，如果被送去福利院，一定会受欺负的。所以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思来想去，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不就是要送走一个吗？那只要我走了，小画不就可以留下来了吗？”
“于是，趁着天还没亮，爸妈和小画都还没起床，我就留了封信，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家出走了。”
第372章 姐妹过往2
“我离开家以后，无处可去，又不敢在村子里逗留，生怕村民看到我之后，让我爸妈带我回去，这样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我去了镇上，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突然听到周围有人议论说前面有人出车祸了，是个小姑娘，好像是在找她的姐姐，拿着一张照片到处问。”
“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猛地就是一慌，赶紧问了路，朝着他们说的那个地方跑了过去……”
乔瑜抿抿唇，轻声问道：“是凌画吗？”
“……是。”凌书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我去的时候，小画已经被送往医院了，那里只有一大摊血迹。”
“我一路打听着赶到了医院，父亲和母亲都在，见了我，二话没说就打了我一顿。”
“小画被送进了急救室，命勉强算是保住了，可她的腿……断了。”
“医生说，小画的腿要想治好，就必须要手术，但手术之后，即便是能够再站起来，她也不能再跳舞了……而且手术，需要很多很多钱，可我们家……真的没钱了……”
凌书垂下眼睫，低叹一声，“最后的结果，你也应该猜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