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类之躯到底比肩不了真正的神明,最后你的族人统统被王座的神使封印起来,沉海的沉海,冰封的冰封,要么镇压在雪山之下永不见天日,活活把自己给作死。
然而这种恶劣的血脉还是延续到了你这一代。
你依然野心勃勃,并且还想要直接替代神使掌管时间,最后被他们合力暴打一顿,丢到了次元间隙接受灵魂的洗礼,而你变男变女的诅咒也是因此而来。
换个好懂的意思,就是你遭天罚了。
他们拿你不老不死的体质没办法,但把你打去别的世界让你遭受点苦难总行吧?
可不知过程中出了什么错误,那群人丢失了关于你的踪迹,你的灵魂连带着记忆也缺少了三分之一,还失去意识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昨天才清醒过来,然后又被自称为愚人众的家伙碾了二里地。
想想你就头疼。
……
镜头一转回到现在,名为多托雷的神秘男人正走在前方为你带路,几个身着黑衣的愚人众则紧紧跟在你的身后。
你眼角余光往下一瞥,察觉到你动静的几人便立刻握紧了手中利刃,从他们泛白的骨节能看得出来,他们正非常谨慎地防备着你。
“这里是至冬宫。”
身披银白长褂的男人踏着优雅的步伐,说话间他回眸看了你一眼,金属的面具下他的双眼神秘深邃,总让你心底一阵阵地发寒。
你不搭理他,只兀自审视着周围的环境。
宫殿的规模同你记忆中的神圣王座大差不差,恨不得捅入云层的至高天花板下,墙壁的色彩以灰黑色为主,即使两侧壁灯排满墙面,也依然无法让这座冷色调的宫殿变得敞亮。
一条镶嵌着金边的红毯自大道的中央延伸去了不见光线的深处,漆黑从四面八方笼盖而来,自那里能感受到极寒的力量,这对浑身还湿漉漉的你而言不是很友好,你不想靠近。
“你们的女皇要见我吗?”
虽然你的性格因为缺失的灵魂与记忆而稍微柔软了一些,但你依然蛮横,并且你的第六感告诉你,你眼前的男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你不需要对他礼貌。
“以你现在的模样,恐怕不太合适呢。”男人闻言并不生气,只是喉间挤出声低笑。
他抬手,示意跟随你们的愚人众散去,然后同你指了指走廊左侧,那扇门口还站着两位侍女的红木浮雕大门。
“去洗个澡吧,落水的小猫可不会讨到女皇的欢心。”他面具下的唇始终扬着,似乎揶揄你已经成了他愉悦的来源。
你浑身湿透,确实冷得不行,便没有搭理他的废话,转而在女仆们欲言又止的目光下直接推开了浴室的大门。
精雕细琢的石狮子在浴池的周边镶嵌了一圈,此刻正优雅地往水中吐出清泉,几盏缀着冰晶的油灯摆放在浴池的地面上幽幽燃烧,将冷灰的色调照暖了一隅。
浮雕设计的墙纸刻着愚人众特有的标识,烫金工艺雕刻出来的图案勾勒着墙壁的弧度,让你感受到了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奢靡。
不过在一阵舒适的暖风扑面过后,你又发现了非常古怪的一点。
“浴池里没有热气?”你看向身后微笑着的多托雷,挑眉问他。
即使浴室面积再大,但到底是密闭的空间,热水不至于连一丝水汽都蒸腾不出吧?
“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这是冷水。”你听不出这家伙似笑非笑的语气到底是在向你解释,还是在嘲讽你。
但在你下定决心掏出十字架,想着最多和他同归于尽之前,他又低眉笑道,“从各方面来说,现在的你还是保持男性状态会更为安全。”
此处是提瓦特大陆上出了名的雪国,常年风雪不断,如若要出门,多少都会被大雪沾湿,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是男性,也不至于会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两位侍女听不懂多托雷的哑谜,但你却对这份自身被他了解个透彻的感觉莫名不爽,并且还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
“暖气很足,你应该不会着凉。”他还给你补了一刀。
“知道了。”最后你咬了咬牙,在对方的注目下进了浴室。
大门关上前,那两个似乎有些心疼你的侍女小声地补充道,“先生,如果需要帮忙的时候,您可以摇动浴池旁的铃铛。”
叮铃。
她们话音才落,你就报复性地晃响了铃铛:
“暗杀多托雷可以么?”
“……不太行呢,先生。”
>>>
关于那天之后的事情,你并不打算赘述太多,总之你确实见了那位女皇一面。
她比你想象中的要温柔许多,她用葱白的指尖摩挲着你的下巴,用无比赞赏的语气告诉你,“如果是你,一定可以完成我的理想。”
谜语人似乎是这群愚人众的普遍人设,和他们对话总有一种好像说了又好像没听到的空虚感。
好在你也不是那种喜欢刨根究底的人,再加上他们以你可以在至冬国随意出入打探消息的资格作为诱饵,你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加入了愚人众――
然后被白白骗了三年。
为什么要说骗?
因为这三年里你不知完成了多少只有执行官才会去做的要命任务。你行事风格雷厉风行,计划缜密从不失手,甚至不留任何痕迹,是典型的合格反派人选。
但你的身份始终只是一个愚人众的小喽,别说混上执行官,连个愚人众长官他们都不给你当。
“我能理解对于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抱有质疑很正常,但也不能让我白干三年苦力都不升职。”你坐在至冬宫外的石雕下,望着眼前刚准备出门的黑发男人抱怨。
兴许是还有点闲暇的时间,潘塔罗涅笑眯眯地问了你,“嗯……我猜是你的零花钱不够用了?可你的工资我都是以执行官的标准给予你的,不应该呢。”
没想到和他才说一句话就聊到了惹人厌烦的金钱问题上,你不屑地冷哼一声,“当然不是。你知道我有多要强,我只是不满自己的地位太低。”
低到你甚至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找到任何与自己的灵魂碎片有关的信息。
潘塔罗涅闻言低眉,他暗色的眸子晃动了两下,倒映出了你的模样。
有着栗发的少年生着张如从水中捞出的花骨朵般干净的面庞,但眼底总透着些戾气,就算地位真的不高,你在愚人众里依然是众所周知的不好惹对象。
所以在看出你心中所想时,这万恶的资本家忽然召回了准备和他一起出行的愚人众,转而对你笑道,“你替我完成一个任务如何?”
“我完成的任务还少吗?”你不上他的当。
“我当然清楚,米歇尔先生,”他郑重地唤出了你们一族的姓氏,眸中漾开一片与他的微笑不太合适的阴翳,“所以「升职」不是我与你交易的筹码,「金钱」才是。”
他有足以震撼整个七国根基的经济实力,所以资助你一部分的财产,供你收买想要的信息并不是什么难事。
遂已经慢慢能听懂谜语的你登时来了兴趣。
你起身,拍去了长褂上沾染的雪水,将衣摆后那枚血色的圣十字纹案亮在了月色下,然后你抬眸,跃跃欲试地问他,“什么任务?”
“我们需要邀请一位青年加入愚人众,由你去试验他的实力如何。”
“详细的信息是?”
“他叫阿贾克斯,橙发,蓝眼睛的战斗狂。”
第03章 至冬国(3)
海屑镇。
当你重新踏上那片布满冰霜,且与至冬宫相比要显得落后许多的小镇时,那里的陈设似乎还与当年一样,只是村口钓鱼的男人变成了两个。
那位年纪稍大的你记得,当年你坠落冰湖又迷失在冰天雪地之中,就是他将你救起又带你回家照顾的,虽然仅仅只有一个晚上,可这份恩情你不会忘记。
但你刚准备与这位过去的恩人打个照面,眼角余光又瞥见了旁边与他长得几分相像的男青年。
他生着一头在黯淡雪天下也依然耀眼的橙发,碧蓝色的眸子缀着雪花的纯白,他垂眸望向湖面,风雪抚过他的面庞,露出他侧脸凌厉的下颌线条,乍一看倒有些惊艳。
此刻男人正百般无聊岔着双腿,用那只裹着皮手套的修长大手支着鱼竿,另一手撑着下颌,静静等待冰湖下的鱼儿上钩。
你敛眉,莫名在这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些许不祥的气息,他在吸引你靠近,如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呼唤,但你却根本不认得他是谁。
你只不过是在潘塔罗涅给予的信息以及当年他父亲的口中堪堪听过他的名字――
阿贾克斯。
而在你开口之前,那感觉敏锐的家伙已经提前注意到了你的存在。
扑通。
在冰湖中游曳的鱼儿似乎感受到了钓鱼者心情上的波动,它灵活的鱼尾拍开了男人钓钩上的饵食,转而一个甩水便消失在了冰蓝色的水面之下。
与此同时,被你搅了钓鱼兴致的男人也从座位上站起身,他目光幽幽在你身上扫过,湛蓝色的瞳孔半眯着,带着桀骜不羁与满满的轻狂。
比起审视你,他更像是在估测你的战力,并且很快他也如你所料地开了口,“你就是父亲找来的愚人众征兵团?”
他的话语带着足够的自信,显然之前那场险些闹出人命的大斗殴并不会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也不会熄灭他心中那份永恒不息的战火分毫。
阿贾克斯渴望战斗,渴望更强大的对手,最好能让他酣畅淋漓地打上一场,让他狠狠踩着敌人的头颅,亦或是被对方折断骨头,品尝到口中的腥甜,这都会让他兴奋不已。
但看上去……今天这位被他期待了许久的愚人众,并不能让他尝到梦寐以求的疯狂滋味。
眼前的少年身披愚人众的漆黑罩袍,兜帽处的黑狐裘将你的面庞遮挡得严严实实,放眼望去几乎只能看到一片黯淡的阴影,阿贾克斯无法看清你的容貌。
但从你的身形与姿态来看,确实是男性没错。
“派了这么个小豆丁过来,真是有点瞧不起我啊?”
年少轻狂的男人伸手拍了拍你的脑袋,隔着兜帽的绒毛狠狠揉了你一把,看上去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
虽然潘塔罗涅已经提前给你打过预防针,但你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狂妄到这个地步。
你挥开阿贾克斯在你头上胡乱揉捏着的手,转而去看一旁他的父亲。
中年男人的眼底带着几分疲惫,显然是被这混小子折腾得要命,遂不得已才找了愚人众的征兵团,想要挫挫他的锐气,不过因为你包得太严实,他也没有认出你来。
虽然这任务听上去很无聊,但想到潘塔罗涅答应给予你的财富,以及当年这家伙不由分说就要拉开你浴室大门的失礼,你只想说,“你找对人了。”
>>>
你与阿贾克斯将战场定为了冰湖旁的树林,并且这还是由对方提议的,因为他说担心战斗会波及自家的房子。
对此你表示不以为然,因为你的力量接近神明,如果爆发全力,直接把雪山夷为平地都有可能,对于他家那栋小木房子,就像大灰狼吹塌小猪的茅草房一样简单。
但出于礼貌,你还是点头应允了,“好,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当然,我早已迫不及待了。”阿贾克斯侧身,甩出了手中锋刃,他眼底笑意盎然,似乎等待这一刻许久。
陪伴他多年的武器在刃口处已经出现了不少坑坑洼洼的磨痕,但因为他对于自己实力绝对的自信,所以并不觉得用这样的“废铁”会无法击败你。
而你身为圣职者,作为对每一场战斗的尊重,也会摘下遮挡面容的兜帽,将十字架的吊饰握在胸前,向他俯首行礼。
少年有着一头柔软的栗色碎发,琥珀色的眸子倒映着大地的色彩,清隽的面庞上因为冷酷的神情而带了几分与人类截然不同的清冷与疏离,叫对面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男人登时怔愣了一秒。
你看到了阿贾克斯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像是在这短短一瞬里回忆起了什么,并且他还不是那种会把问题藏着掖着的人。
他说:“你还认识我吗?”
你挑眉,没懂对方的意思,不管是他同你初次见面时的打招呼,还是作为战斗前的开场白,这句话都显得过于突兀了。
但你还是点头了,“你是阿贾克斯。”
“不,不是……啊,我是阿贾克斯,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回答看上去让他变得有些错乱,刚才还凌厉的锋芒也在此刻黯淡了下去,甚至还透着些清澈的愚蠢。
见他如此模样,你甩了甩手中的十字架挂坠,“可以继续了吗?我的时间很宝贵。”
那个在所有人眼中看来都足够疯狂的破坏分子在此刻居然露出了几分失落,但很快这份与他不太适配的情绪就在他的脸上消退了。
然后他再次扬起唇角,独属于他的粲然与自信重回眼底,“可以,我也期待和你战斗很久了。”
他说的话很奇怪,就像是与你早在多年前就见过一面,但你确定自己的记忆里从未有过他的存在,所以此刻也权当做是这家伙因为紧张才说的胡话。
……
神圣力在你脚下汇聚成巨大的法阵,比起阿贾克斯那样的近战攻击,你更偏向于在原地站桩的法师。
你所掌控的力量化作无数透着金芒的利刃,不遗余力地向着阿贾克斯的正脸袭去。
对方的身手要比你猜想中的灵活许多,他轻松避开了由你掌控的飞弹,并且还能用刀刃弹回来两个,只不过还没击中你就已经在半空中化为了烟尘。
“喂,你别老放这种大范围的技能啊,我不能接近你岂不是很吃亏!”在一波你先发起的攻击之后,阿贾克斯挥了挥手中的刀刃,隔着几米远的风雪向你不满地叫嚷。
“打架还要讨价还价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你冷哼,但还算给了他面子,转手调转了十字架的方位,再次将神圣力注入其中。
风雪在听到征召的那一刻化作了一束带着流火般拖尾的白芒,再次向着男人直冲而去。
你这次的攻击只有一发,对方躲避起来明显得心应手许多,他向你快速逼近,大雪纷飞间男人的身影化作电芒,几乎撕开周身呼啸的狂风。
忽的几片雪花自你眼前被风裹挟着吹过,如一场点到为止的巧合迷了你的视野,而当你再睁开眼时,阿贾克斯已经飞跃至了你的上方!
“你们这些法师,弱点应该是近战很烂吧?!”
男人的橙发在风中肆意飞扬,亦如他张扬跋扈的个性使然,你慌乱间抬眸便是他那张戏谑笑着的俊俏面庞,只不过在他的鞋底即将踏到你的脸上之前――
你倏然抬手,一把拽住了男人的脚腕,罩袍在你飞速旋身的动作下化作了漆黑的圆环,如雪地中翩翩起舞的暗鸦,瞬间收拢了对方所有的注目。
在阿贾克斯震惊的表情下,你的神圣力拧成绳索将他生生从半空拽到了地面,而身体的失衡使他在雪地里摔了个底朝天,动静之大甚至引得树上的积雪都簌簌滚落下来,在他的脑袋上堆成了小小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