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几乎破空的炸响,你的喉咙忽然被一道从身后偷袭而来的冰元素彻底贯穿!
它擦着阿贾克斯鬓角的碎发迅速掠过,在他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红痕,与此同时,他也从你被开洞的喉口处清晰地看到了你背后那被寒风吹动摇晃的雪松。
“……”你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只能错愕地瞪大琥珀色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
随着身体机能的流逝,你眼底的高光也慢慢灭却,直到最后身形一晃,就这么保持着茫然的表情直直栽倒在了阿贾克斯的面前。
鲜血从你脖颈的破洞处汩汩流出,很快就融化了雪面,淌出一片凹陷下去的血色浅滩。
当你在庆幸阿贾克斯能够活着出来并保住了你的奖金时,那早就想要袭击你的冰龙终于寻到了你走神的间隙。
它的力量越过几公里的距离,击碎了所有拦路的树木,最后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刻轻松贯穿了你的喉咙。
阿贾克斯:“……”
太突然了。
男人站在你的尸体面前,瞳孔缩到了只有针眼点儿的大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你别吓我啊……”他声音发着抖,扶着仍在打颤的双腿在你面前蹲下了身。
而那平时早就要嫌弃地推开他的少年却乖巧地躺在雪中一动不动,你身体的温度在迅速流失,一如你早就消散的生命。
“……你要死也得撑到至冬宫去,死在那群委派你任务的混蛋面前。”阿贾克斯微微张嘴,从唇间吐出了口浊气,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
比起那些极容易共情之人的崩溃,对于你这位刚认识没多久的“友人”,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悲伤与绝望。
但他将你从地上背了起来,像是在执着某些古怪的约定般,明明他已经摸到了你僵硬的四肢,感受到了你完全停跳的心脏,却还抱着你活着的希望,硬是要将你带回至冬宫去。
彼时的冰龙已经察觉到了那股能够与之对抗的力量在风雪中消失,遂那足以组成至冬地脉的巨兽再次从冰湖中探出头部。
碎裂的冰块与冷水顺着它光滑的鳞片与眼角不断流淌,它凛冽着色彩的竖瞳收缩抽动,再次聚集起强烈的冰元素,欲要隔着几公里的距离将你的尸体也一并埋葬在冰雪间。
数道难以抵御的极寒元素穿越风雪向阿贾克斯袭来,身形敏捷的男人踏着枝梢一跃而起,虽然成功躲避,但因为背后的你确实有点重量,让他的姿态显得几分狼狈。
而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到带你回去至冬宫时,冰龙的攻击却不停歇地扑面而来,阻挡着他的步伐,好像你不在这场暴雪中化为尘埃,它绝不会停手。
“真够麻烦的……”阿贾克斯的脚步停留在峭壁旁凸出的岩石。
你的死亡本就足够他暴躁许久,可现在这恶劣的冰龙连让他带你回去都要百般阻挠,这叫那几乎从未吃过瘪的男人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滔天怒火。
他将死透了的你抱到地上,看着任风雪欺凌也不会再反抗的你,那种很难让他共情的失落与绝望感如汹涌的黑泥将他慢慢吞噬。
他眼里的光慢慢泯灭,取而代之的是赤潮般狂躁的惊涛骇浪。
比起你被杀,阿贾克斯更不能忍受的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在实力上碾压他的对手,最后却因为这种稀里糊涂的方式而被魔物偷袭丢失了性命。
这要他怎么接受?
想到这,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雪地上已经只剩下了苍白的面庞与少许发丝还露在外头的你,身形缓缓没入朦胧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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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龙正试图从封印中抽出自己的身躯,但在它的头部刚刚探出湖面的那一刻,永不停歇的暴雪忽然改变了风向。
淅淅沥沥的雪花吸收了空气里忽然无端多出的水分,化作了锋利的冰晶,落在地面与它的鳞片上,发出噼里啪啦刺耳的炸响。
龙的竖瞳谨慎地收缩,它抬眼,看向了不远处黑暗的山林中,有个男人高挑的身影正向它缓缓走来。
风霜呼啸,越来越多的水元素如分子般充斥了空气,本就坚硬的冰晶凝结成更为浮夸的冰锥,它们如刀子般从半空坠落,刺痛着冰龙的鳞片铠甲。
当光线落在他脸上的那一刻,阿贾克斯眯起危险的眸子,一抹猩红在他眼底绽开,凛冽着杀意与疯狂的波涛。
他看见了冰龙额头正中那抹渗血不止的横向伤口,灿金色的光芒仍在刺痛着魔物的身躯,一如某位圣职者向它降下的永恒审判。
这种好像在反复刷新你存在感的画面,让已经感受不到你存在的阿贾克斯彻底黑了脸色。
他从腰间抽出染血的断刃,随着神之眼莹润亮起的光泽,看似无形的水液化作了他新的刀锋,又在寒风的催化下成为了足以切割一切的冰刃。
男人的眼中闪烁狠戾凶光,竟叫之前那完全没有察觉到他存在的冰龙露出了几分惧色。
“他可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线索啊,怎么可以把他杀了呢,你这蠢龙。”
第11章 至冬国(11)
水元素化作冰锥刺破了冰龙坚韧的铠甲,血液从撕裂的伤口处喷涌而出,将湖面都染成了淡淡的赤色。
“渺小的人类……”冰龙从喉间挤出暴怒的低吼,魔力在它的身侧疯狂凝聚,意图要将阿贾克斯从高空射落。
而那身轻如燕的青年却毫不畏惧,他闪避开一束又一束爆冲而来的魔力光炮,最后一个侧空翻潇洒落地,稳稳站定在了封印冰龙的湖边。
见那庞然大物露出吃瘪的表情,阿贾克斯嗤笑,他高傲地扬起脑袋,用无光的眸子戏谑道,“像你这样只会偷袭的废物,和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冰龙的竖瞳不断收缩战栗,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在他眼中不堪一击的人类给压制成这副德行。
甚至因为他的纠缠,它连解除下半身的封印都难以集中精力做到。
如果再不快点把这橙毛的家伙给杀掉,恐怕它就要以如此难堪的姿态永远“沉睡”了!
“无能狂怒可是没用的,在惹怒我之前,你早就应该知道后果。”阿贾克斯转手抽刃,刚才还沾满了黏稠血液的冰锋瞬间化作了普通的血水淌入雪地。
不出须臾,新生的水液将其断刃取而代之,这些在风雪中也依然能保持着流动液态的元素之力,闪耀着魔物所无法比拟的耀目光泽,甚至可以随着阿贾克斯的意志而任意改变形态。
而那力量的主人正幽幽眯起眼睛,危险地笑望着冰龙,似乎在施舍它一点临死前可以诉说遗言的时间。
“……”足以震天撼地的冰龙头一次感受到如此恐惧的滋味,如深渊下蔓延而出的荆棘,紧紧缠绕着他的龙尾与身躯。
不等它反应的,对它而言弱小的人类已倏然起跳,强烈的水流在那一刻迸发而出形成了一圈足以撕裂开空间的水刃,它们与冰雪融合加固,向着冰龙无法动弹的头部直直袭去――
“忍着点,这可是很痛的!”
当元素力与冰龙相接触的一瞬间,那毫无形体的东西居然凝成了这世上最为锋利的刃,它一圈接着一圈地掀开它本该坚固的鳞片铠甲,就像刮去鱼鳞一样轻而易举!
“嗷――”
冰龙因疼痛而仰天咆哮,大量喷出的血液完全染红了雪面与湖水。
它试图治愈伤口,可它的魔力分子才接触到渗血的表面,属于某人灿金色的神圣力便自它体内不可控地喷发,将冰龙的治愈之力彻底排斥在外。
“是那个臭小鬼……!”脑海里一闪而过栗发少年的背影,冰龙总算反应过来那股从刚才开始就在它体内流淌的诡异力量到底是什么。
你的神圣力居然从它之前的伤口钻入,如同慢性毒药般侵蚀着它的生命力,让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以这些小伤为基础,然后一点点地破损,撕裂,直至分崩离析,再也无法复原。
那种仿佛被你托在掌心随时都能捏死的恐惧感正铺天盖地涌来,具象化了你在冰龙脑内本该模糊的面庞。
少年清冽如白莲的容颜,宛若山林间被绿叶所掩盖的琥珀色双瞳,以及唇角绽开的戏谑笑容。
然后下一秒,随着一阵呼啸而过的狂风,少年的面庞化作了眼前橙发的青年,他同冰龙想象中的你一样笑得无比恶劣。
“没有遗言的话,我就要动手咯。”
完了,它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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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感受到了那股力量正在沉寂,风雪悄声无息地停止,天边的阴云缓缓散开,孕育着翻滚在云层间即将到来的黎明。
踏过满地斑驳的雪与冰晶,阿贾克斯重新回到了他掩埋你的地方。
这灵魂里将与杀伐孽障永远纠缠的男人已经满身浴血,他眸中没了光彩,只麻木地迈动修长的双腿,直至步伐停留在稀薄阳光下已经些许融化的雪堆旁。
但在他酝酿要如何咒骂你这明明强的浮夸却死得离谱的混账时,在纷乱的雪色下,阿贾克斯蔚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倒映出了那个在雪地中纤薄的身影。
精灵的祝福回应了你灵魂的呼唤,你从死亡的状态下猛然睁开双眼。
被贯穿的喉咙迅速生长出了新鲜的肉芽与骨骼,完美填满了这个以人类之躯而言不该有的空洞。
意识与身体的机能正在恢复,但这种重新长肉以及灵魂被重新塞回躯壳的恶心感让你不太能适应,毕竟你死亡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
你挣扎着从雪里爬起了身,双手紧紧扼着自己的喉咙以缓解那份让你想要呕吐的生理不适。
“咳咳咳……!”你拼命地咳嗽,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发颤,津液肆意地淌出你的嘴角与眼眶,连你的眼尾也染上了一抹难堪的绯色。
可恶的冰龙,居然敢偷袭你!这次可不会是踩碎它的龙角那么简单了!
你咬牙切齿,眼底的怒火呼之欲出,只不过在你爬起身准备去找那家伙算账时,抬眼却见到了一双忽然停驻在你面前的长靴。
漆黑皮革上的金属卡扣在光线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一瞬间感受到了肃穆的杀气,你警觉地扯出了腰间的十字架。
可你都已经摆出战斗的姿态了,抬头却发现那人是迟迟归来的阿贾克斯。
橙发的青年在你面前怔愣地站着,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紧紧盯着你早已恢复如初的喉咙。
你回忆起自己刚才好像就是当着他的面死去,遂知道瞒不过去的你便打算直说你血脉中关于精灵祝福的设定。
反正这对你来说不算是弱点,更像是一种劝退敌人的方式。
但在那之前,是阿贾克斯先开了口,他翕动因疲惫而褪色成淡粉的唇瓣,以那种瞳孔地震的惊恐表情低呼,“你也是不死不灭的体质?”
在听到那个“也”字的瞬间,你神色骤变,“什么叫做‘也’,你还认识谁!?”
这里有你的族人?还是说在你失去的记忆中与阿贾克斯相遇过?
可你醒来便在提瓦特大陆了,你的记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别说这段时间内你和阿贾克斯有过纠葛,你甚至连死都没有过,他又怎么会知道“不死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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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龙被抹杀后,你和阿贾克斯马不停蹄地回了至冬宫。
关于那天最后你们所争执的事情,他要比你想象中来得守口如瓶许多。
你在雪地里追问了他许久,愣是没办法从他嘴里撬出一点关于他是“如何知道不死不灭这个设定”的信息。
而到了至冬宫没多久,阿贾克斯就被女王召集了过去,负责与你接应的则是【博士】多托雷。
与这个许久不见的混蛋再会面时,你在他的嘴角看到了愉悦的笑容,他说:“恭喜你能活着回来。”
他的语气确实轻快,以至于都让你尝到了一丝雀跃的味道,但那双隐藏在金属面具后的眸子却透着一股意犹未尽的欲念在里头。
“能无限复活的生命体吗,真是令人羡慕。”他果然如你所料地开口了。
但比起问他“你也在附近”,你觉得质疑他“那条冰龙最好不是你的切片”会更加合理。
多托雷望着你,眼底笑意暧昧。
你不想表现出自己对这个混球有多大的兴趣,遂最后只是冷哼一声,抖了抖服饰上落到的雪晶,大步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只是没走两步,多托雷又在你的身后沉吟,“我可怜的工具人,下次再与那小镇上来的青年见面时,你就要用另一个名字来尊称他了。”
你一怔,旋即意味深长地回眸,看向了那座在风雪中依然宏伟高傲的至冬宫主殿。
没想到女皇的决策会下的这么快。
“他将成为愚人众十一执行官末席,达达利亚,代号「公子」。”
第12章 至冬国(12)
今日至冬细雪绵绵。
你像往日一样坐在三楼的天台上,望着底下那群孜孜不倦做着训练的愚人众佣兵发呆。
自回到至冬宫后,你就基本没有再和阿贾克斯见过面。
不过你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女皇对他的实力以及战斗狂的属性无比赞赏,遂从给予他特殊任务的那一刻开始,“达达利亚”的到来早已是注定的结局。
“啊,累死我了!真是每一天都不想干了!”从底下传来了佣兵疲惫的抱怨。
你挑眉,循着声音往下看了一眼,见那群刚才还努力训练着的家伙们此刻已经三三两两地聚做一团,各自聊着些有的没的,看来是休息时间到了。
“你也可以换一种思路,比方说升职为执行官,不就可以每天穿的奢靡无度的,站在高处监督别人了嘛。”身披罩袍的债务处理人靠在围栏上,他双手惬意地撑开支着墙面,堪堪揶揄道。
听到“执行官”那三个字,他的同伴怔愣了一下,似乎被提点到了什么,“说起这个,最近不是新上任了一个执行官嘛,叫达达利亚来着。”
“哈?你怎么敢直呼那位大人的名讳啊,被听到可是要受处罚的!”
“有什么关系啊,这里又没别人,”似乎说到这位执行官就会让他来火似的,男人的语气多了几分不悦,“再说了,你知道这家伙在成为执行官之前,那个任务是和谁一起完成的吗?”
“不知道,但那位大人打败了冰龙肯普思,拯救了至冬国的地脉。”
“白痴,达达利亚才不是任务的重点,关键是他的队友,米歇尔!那个实力可以碾压执行官却因为被女皇忌讳,结果坐了三年名誉冷板凳的圣职者啊!这次的冰龙肯定是他打的,达达利亚最多是帮衬。”
就躲在楼上偷听他们聊天的你浑身一颤,这种好像被人夸赞了又好像被侮辱了一番的感觉让你头皮发麻。
可古怪的是,这段话里更让你觉得不爽的居然是他贬低了达达利亚。
“你是在现场了,还是那条冰龙就是你,对于战况知道的这么清楚?”
从天台上传来了少年清冽的声线,但不知为何,这在那两个愚人众的耳朵里听起来似乎还带了些愠怒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