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董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9 14:33:57

  他迈着大步走出官驿,一道黑影挡住他去路,是白日里见过的真宁公主身边的冷脸小婢女。
  “姑娘,何事?”
  “打一架。”
  闻言,长右一边眉毛抖得老高。
  拂冬补充道:“你跟我。”
  “不打。”
  长右绕过她,才走两步,身后一道掌风袭来,直接将人拍到了地上。
  身后传来脸盆落地的声音。
  拂冬闻声望去,是一脸讶异的长庚。她又不可置信地去看趴在地上的长右。
  不是师出同门吗?原以为长庚功夫那么厉害,长右应该不会太差。
  她磕巴地问出口:“你、你不会武功?”
  吃了一嘴泥的长右呸呸两声,哭丧似的嚎道:“都说了不打嘛!”
  拂冬头一次这么尴尬,她不好意思地将人扶起。只是她冷脸冷惯了,即便心里尴尬到不行,面上却一如既往。
  “好男不跟女斗!”长右没好气地哼哼,拍掉披风上的泥土。
  赵徽鸾放下侧边的帘子,她有猜到拂冬会去试长右的功夫,但也同样没猜到长右会这么弱。
  容谙解释道:“长右与长庚一母双胞,长右生来体弱,不适宜练武。”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严肃。
  “殿下,温鸿不只是恶犬,他手下有无数与他利益相连之人供他驱策,你在江南,万事小心。”
  谈话至此,容谙已知真宁公主南下定然不是国子监里的那番说辞,但他不会具体过问。
  就像他从未问过赵徽鸾为何如此痛恨温鸿与温党。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他也一样。
  赵徽鸾也知容谙明白她想做的事。他俩打哑谜一样的谈话,无非是她想策反温言。
  可是温鸿与温言是亲祖孙,打断骨头连着筋,温家不倒,温言仕途一片光明。
  容谙曾说温言是块美玉,赵徽鸾亦瞧出他有一颗与温鸿、温党截然不同的赤子之心。
  亲情与道义,前程与良心,端看温言会如何抉择。
  赵徽鸾知道这于温言很残忍,可相比那些受温鸿与温党迫害的臣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公子!”
  看到容谙下来马车,长右抖开披风迎了上去。走了两步却定住了。公子怎么披了一件他没见过的斗篷?
  目送真宁公主的车驾远去,长右跟在容谙身后,伸出食指悄摸摸触了一下斗篷,这材质,肯定价值不菲。
  “傻笑什么呢?”长庚重新打了盆热水回来,见长右怔愣愣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长右道:“公子今晚心情不错。”
  “有吗?”
  不是和往常一样不苟言笑的吗?
  长右瞥了他一眼:“你不懂。”
  赵徽鸾回到枫林晚,夜色已深。念夏伺候她洗漱,同时把晚间宴席上的事讲给赵徽鸾听。
  对王敬时轻拿轻放的惩处结果,赵徽鸾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意外。
  念夏却是愤愤不平的:“原以为歹竹出好笋,温公子是唯一一个清醒的温家人。”
  “连秋往日同你说的都忘了?观物不可皮相,看人不可表面。”
  “没忘呢。还有那个王大人也是,一丘之貉!”
  赵徽鸾笑:“这词儿倒是没用错。”
  翌日午时,王敬时搂着俩妙曼女子悠悠然转醒,宿醉后,他脑仁嗡嗡地疼。
  屋外,管家拍着门板喊:“大爷,大爷,今早按院开堂了。新任巡按御史王大人判了王麟两年监禁。”
  两年?
  王敬时踹开一个侍妾,随意披了件衣服开门出去。管家同他细细说了堂上的事,听到孙大娘祖孙也出现在堂上时,他神色变了一下。
  “王大人并不想节外生枝,只坐实了王麟的罪。只是两年,实在狠了点。”
  “罢了,罢了,温公子和真宁公主都在,好歹得让那两位心里舒坦咯。王贺是自己人,王麟在他手里关着,我也不怕。至于两年嘛,等那两位祖宗回了燕都,放不放王麟还是本大爷一句话的事儿!”
  “对了,那老不死的三年前让她给跑了,三年后给我整这出,你找个机会把她……”
  王敬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是狠戾的杀意。
  孙家祖孙不死,于他始终是个祸害,特别是眼下这风口浪尖的。
  “对了,你去给按院送五百两罚金,另拨五千两给王贺。”
  自家兄弟嘛,今后还有多劳他照应的时候。
  管家应是退下,临去前又想起昨夜惊鸿一瞥,觉得大抵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想了想还是咽下不提。
  赵徽鸾在江宁府城玩了数日,又转去姑苏去听了寒山寺的钟声。
  山头有棵又高又大的柿子树,光秃秃的没有叶子,只挂着红灯笼似的小小柿子,煞是可爱。
  赵徽鸾喜欢得紧,萧青阑施展轻功爬到树上摘了几个柿子给她。
  她捧在手里,仰首望着坠在半空的小柿子,萧青阑以为她还想要,又要飞身上去,被她拦下。
  “还是挂在枝头好看,就是这棵树结的柿子少了些。”
  王贺笑道:“盐官城外的矮丘上有一片柿子林,眼下正是柿子挂满枝头的时节。”
  他说话时眼中有回忆怅然之色,赵徽鸾好奇问他,他也不隐瞒。
  “那是臣与臣妻的定情之地。”
  “哎呀,本宫倒是忘了!”
  赵徽鸾一拍脑门,懊恼道,“王大人,这些日本宫光顾着游玩,耽误你与妻子团聚了。你也老实,何必陪着本宫呢?”
  “这是臣应尽之责。”
  事实上,王贺陪真宁公主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暗中寻访妻子,只是一路寻来始终未见踪迹。
  难道颖娘已不在江南?
  他是再不敢有颖娘丧生的想法了。想一想,他就彻夜难眠。
  赵徽鸾提议道:“不如就去盐官城吧。本宫想看一看那柿子林。”
  王贺负在身后的手忽然握紧。
  “谢殿下体恤。”
  下山时,赵徽鸾同萧青阑落在最后边慢走。
  远远看着王贺背影,赵徽鸾悄声问萧青阑:“还是没查到他夫人吗?”
  萧青阑面色凝重地摇头。
第49章 破绽
  在江南的这些时日,王贺这个巡按御史做得很清闲,除了到任第二日提审了王麟的茶舍案,他一直陪在真宁公主身侧,游山玩水,不管事务。
  念夏胆子大,打趣过他几句。他也不恼,美其名曰“微服私访”最能知民间真实状况。
  来姑苏前,一行人曾拐道去了趟平江府吃蟹。这时节,正是秋蟹最肥美的时候。
  太湖边上酒肆林立,赵徽鸾随意挑了一间进去。
  湖光山色宜人,素来平和的王贺忽然开口问邻桌:“几位方才所说之事发生在几时?”
  赵徽鸾同温言面面相觑,他们光顾着吃蟹,哪里留意邻桌在说些什么。
  邻桌回道:“大约是两三年前。”
  王贺不再说话了,也不再吃蟹,只捏着杯子浅酌,视线一直落在开阔的太湖湖面。
  事后,萧青阑告诉赵徽鸾,当时邻桌酒客说的是先前有位外乡来的美貌小娘子遭王敬时觊觎,被逼着跳了太湖。
  就在当晚,萧青阑收到安南大战的消息赶来告知赵徽鸾,无意间巧遇王贺披着深色斗篷,低调地避开人群。
  他悄悄尾随,发现王贺是去打听小娘子跳太湖一事。许是得到了期待中的答案,王贺回来时脚步轻快许多。
  “若非他久寻妻子不得,心急之下偶然露出马脚,奴才怕是到今日都不知道他妻子失踪一事。他瞒得紧,即便方才殿下问他,他还掩饰得那般好。”
  “殿下要当心,此人城府与手腕不可小觑。”
  赵徽鸾却有不太妙的直觉。
  “本宫只怕他瞒着的不仅仅是他妻子一件事!”
  王贺的妻子是官眷,自己又是巡按御史、阁老义子,与江南仕宦称兄道弟,他妻子失踪不算小事。只要他一句话,哪怕出了江南地界,也多的是官兵帮他寻人,总好过他一个人私下里悄悄寻访。
  “如此说来,还有一事。”
  萧青阑盯着王贺背影,像是要把人盯穿。
  “王大人寻妻之余,对那些受过王敬时欺凌的百姓多有照拂,瞧着像是给王敬时善后,王敬时因此对他也颇为感激。”
  “净之,不急。咱们且等着瞧吧。本宫有预感,江南这出戏会很热闹。”
  “对了,安南那边可有新消息?”
  “有。”萧青阑掏出密信呈上,“这一仗已经打了小半个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赵徽鸾迅速浏览一遍密信内容,又交还给萧青阑让其处理掉。
  这一仗嘛,奠定了安南的未来局势,少不得得再有十日。前世正是此战,让云嵩名扬天下,得以获封安南侯。
  “殿下。”
  萧青阑语带迟疑:“容大人在去安南的路上曾遇到一伙山匪。”
  “你怎么从未与本宫说起此事?”
  赵徽鸾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但她是不担心的。眼下容谙到安南都好久了,想来是有惊无险。
  萧青阑道:“不想惹殿下担心。”
  “那你现在又何必说起?”
  “不敢瞒殿下。”
  赵徽鸾给了萧青阑一记极淡的眼神。她喜欢聪明有主见的,但萧青阑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些?
  这让她有种此人要脱离她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是夜,萧青阑跪在赵徽鸾休憩的院子里,念夏带话给他:“殿下说公公原是江南织造局的主事,当有正经公务要忙,不必日日陪着殿下,回去吧。”
  萧青阑没动。直至天亮,他整个人全被晚秋的露水与霜华打湿了。他低着头跪在那,赵徽鸾带着婢女出去经过他身边,连眼神都没有停留。
  “殿下。”
  他拉住一晃而过的裙摆,声音有些哽咽。
  “殿下……不要奴才了吗?”
  他抬起头,头发湿漉漉的,眼神也湿漉漉的,像只被抛弃的小狗,带着倔强与委屈。
  赵徽鸾侧目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淡漠得很。
  “萧青阑,这是第二次了。”
  捏在裙摆上的手指头紧了又紧,萧青阑发誓:“绝不会再有第三次!否则,奴才不得好死!”
  赵徽鸾没说话,萧青阑屏息等待最后的判决。
  总归是她耗费颇多才培养起来的,总归这些年相伴亦有感情。
  赵徽鸾伸手拽出了裙摆,萧青阑望着空荡荡的掌心,眼中光芒如吹灭的蜡烛一瞬间暗淡。
  却听走远的人说:“半个时辰,够不够你换身衣服?”
  灭掉的希望又燃起,萧青阑忙应道:“够!够!”
  别说半个时辰了,赵徽鸾一盏茶都没饮完,萧青阑就出现在了前厅。王贺见人到齐,吩咐下去启程去盐官城。
  一行人离开姑苏后,转而走水路,经临安府至禾兴府,到盐官城外时,早早收到消息的王敬时与知县已恭候多时。
  “参见真宁公主、王大人,见过温公子。小民早已在府中略备薄酒,请殿下、大人与公子赏光驾临寒舍。”
  温言沉默了一路,此时更是臭着脸不答话。
  他这趟南下历事,虽未做什么正经实务,但辗转江南各府,耳听到、眼见到太多关于盐官城王家的事,还有诸多辱骂他祖父与温家的言论,他实在是没法有好脸色。
  更可恨这个王敬时,恶事做尽,却狡猾无比、不留证据。又仗着是祖父的义子,诸司衙门都不敢拿他如何!
  这场宴席,王敬时请来了全盐官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作陪。
  赵徽鸾在女眷处,本想见识一下王敬时的二十八房美妾,但王家主母说妾室低贱,不能污了殿下的眼。就此作罢。
  她是最不耐同小姐夫人们交际应付的,王家主母恐惹得公主不悦,献上了整整一匣子拇指大小、莹白的珍珠作见面礼。
  王家盛情难却,她让念夏收下了。
  念夏抱着沉甸甸的匣子,朝拂冬递了个眼色。
  就是殿下的玉衡宫,也找不出这么多品相一流的珠子。盐官城的王家果然富得流油。
  而另一边,王敬时给温言献上了一把名师作画题词的玉骨扇。
  温言拿起来把玩了一阵,又放回盘里:“玉骨不经摔。”
  王敬时又献上一只羊脂白玉宝瓶。
第50章 隐秘
  这可是个价值连城的好宝贝。
  说是插着杨柳枝能保一个月鲜活不枯,结果换来温言轻描淡写的一句:“温某不爱折杨柳枝。”
  在座的前一刻都对宝瓶赞不绝口,这一刻都哑了。
  王敬时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也太油盐不进了吧!
  想他堂堂王家掌舵人,难缠的主儿见的多了,还真是没见过比温家公子还拒人于千里的!
  宝物的价值在于赏玩之乐趣,在于材质之稀缺,谁管它经不经摔啊?谁又管你折不折杨柳枝呢?
  好在王贺适时出面打了圆场。
  散宴时,王敬时对王贺万般感激,悄摸着又塞了王贺五千两。
  “今日本想请你家老爷子一道来喝个酒,谁想差人去请,你家老爷子出门了,没寻着人。对了,你见着自家老子了吗?”
  王贺道:“小弟不是一到城外就让哥哥请来府上了嘛,还未有时机去见。”
  “哦!对对对!”
  王敬时摸摸八字须,同王贺凑近了些,挤眉弄眼道:“楼里新来了姑娘,贺小弟有没有兴致同哥哥一道去啊?天色还早呢!”
  “小弟明日还得陪殿下去城外,今夜恐是去不了了。”
  见那边女眷拥着真宁公主出来,王敬时立即收住话头,拱手立好。
  待公主走后,王敬时眯起眼,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胡子,同管家啧啧叹道:“这真宁公主真是个妙人哇!”
  虽然戴着面纱看不到真容,但正因面纱的遮挡,露在外边的那双美目才显得格外撩人。酸秀才不常念叨着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嘛。
  王家主母听到他这大逆不道的话,狠瞪了他一眼:“我知你色胆包天,但你也要掂量掂量自个的斤两,谁你都敢肖想?”
  也不看看人真宁公主身边立着谁?那可是东厂里出来的活阎罗!
  说罢,王家主母拂袖而去。
  王敬时不过是过过眼瘾罢了,他再猖狂也不敢去动永昭帝的掌上明珠啊!
  他转身回府里,却见管家仍立在原地,怔愣愣瞅着远去的马车。
  “你也魔怔了?”
  王敬时拿手在管家眼前晃了晃,以为管家同自己一样被真宁公主的风姿惊艳住了,暗笑这老匹夫没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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