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重生后,首辅大人坐不住了——董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09 14:33:57

  半个时辰过去了。
  “劳烦各位让让。”
  白榆的声音响起,围观众人忙不迭向两边散去,白榆带头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进来的居然是王敬时的管家。
  两个衙役落在最后边,毫发无伤,时不时交头接耳说两句,对白榆的背影投去崇敬又畏惧的目光。
  离去前百姓的那些话他们都是听到了的,他们也害怕啊,生怕落得比前日那几个更惨的下场。
  可谁曾想,这个白榆简直不要太厉害!
  门房看到又是县衙里来人,敷衍了句“大爷不在”就要关门,白榆手持火签令直接一脚踹进了王家大门。
  家丁拿着绳索冲上来要捆人,直接让白榆给掀翻了。前院打斗闹得厉害,里边又冲出来一群护院打手,老管家走在最后,警告他们这是王家,不要太过分。
  两个衙役吓得瑟瑟发抖想逃,白榆却是纵身一跃,擒贼先擒王,短刀横上了老管家的脖颈。
  几人昂首挺胸走出王家,俩衙役从没觉得这么扬眉吐气过。
  “小人见过王大人。”
  管家进了公堂,丝毫不露怯,甚至不下跪,只朝王贺拱手示意了下。他跟在王敬时身后几十年,见过的达官显贵多了去了,区区工部员外郎兼巡按御史,他还不放在眼里。
  但这场面落在围观百姓眼里,只觉得心口憋了口恶气。
  恶主出刁奴,王家平日里就欺男霸女,没想到连帝京下派的巡按御史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是嚣张。
  王贺倒是没把管家的无理行径放在眼里,而是问他:“你家大爷呢?怎的没有过来?”
  “回大人的话,大爷昨日刚好去了府城巡视铺面,尚未归家。”
  “他几时能回?”
  “这可说不好,知府大人与我们家大爷交情好,少不得请大爷吃酒听戏,其它府的上官们也是,时常请我们大爷过去坐坐,就连布政使……”
  管家点到为止,笑笑不再提。
  旁听的李知县打了个哆嗦,颤巍巍拾起茶盏压压惊。
  县衙门口的百姓一时间也噤若寒蝉。
  “本官也知大爷贵人事忙,无妨,大爷的家在盐官城,总归是要回来的。本官不急,本官会日日派人去贵府等候大爷。”
  管家听得一愣,抬眼望去,对上王贺含笑的眼,显然是没被他的话吓住。
  “那就辛苦大人了。”
  管家说完,甩袖离开了。
  王贺的人不怕来送死,那就来好了,难道他们王家会怕?
  就算像今天这样来个能打的,难道王家就没养几个能打的江湖人士?
  然而,他错了。
  当门房连滚带爬跑到他跟前,结结巴巴说:“不、不好了,县衙又来人了。”
  “来就来了,打出去就行。”
  “打不得,打不得,这个打不得。”
  管家直觉不妙,赶往前院,果然瞧见阁老的好大孙温言正坐在花厅里喝茶。
  “公子来了啊!未能及时迎接公子,公子见谅。”
  管家人未至跟前,告罪的话已从厅外传了进来。他虽恼温言不懂事,但就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温家的公子啊!
  他快步行到温言面前,说着就要下跪。
  “这可不敢受。”温言拿折扇一挡,“温某听闻你上公堂可以不下拜,温某无官无职,岂敢受你的礼?”
  管家忙后退一步,伏地而跪:“公子折煞小人了。”
  温言嘴角噙着笑,搁下扇子拿起茶盏,喝了口,才缓缓道:“温某今日乃是奉巡按御史王大人的命前来,临行前大人特意叮嘱,说是王家大爷贵人事忙,让温某不必催促,安心等着便好。”
  “这……”
  管家有些为难,想了想,反过来责怪起王贺:“公子是阁老之孙,身份尊贵,王大人怎么能让您来做这事呢?这不是轻慢公子和阁老吗?”
  久等不见回应,管家悄悄抬起眼看,却见温言看着自己笑,仿佛看穿了他的把戏。
  他赶紧又低下头。
  温言淡淡道:“温某此行是祖父安排的,跟在王大人身边历事,大人有令,温某岂能不从?”
  管家跪伏在地,不敢接话。
  赵徽鸾听说温言去了王家,终于放下话本子,叫来了萧青阑。让他把这事大肆宣扬一番,一定要让盐官城的百姓都知道,连温阁老的孙子都请不来王家大爷。
  一时间,满城风言风语。
  “王家势大,连阁老之孙都敢晾着,委实没把阁老放在眼里。”
  “是的啊,阁老远在帝京,哪里会知道江南的事。”
  甚至有不怕事的躲在王家大门外,掰着手指头数这已经是温家公子第五趟上王家啦!
  王家主母听到流言,脸都吓白了,狠狠臭骂了管家一顿,这么大的事居然敢瞒她?还不让大爷回来!
  管家有苦难言,他早让人给大爷带去了口信,大爷却满不在意。
第58章 诉状
  王敬时私心里觉得,义父实在太溺爱这个孙子,宠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了,亲疏远近不分,不知好歹。
  既然义父舍不得管教孙子,那就他来代劳咯。按辈分,温家小子还得唤他一声干大伯呢。
  不过是晾上一晾,,又不会少温大公子一块肉。
  王敬时这般想着,原定行程是要回盐官城的,他却命人折往扬州府而去。
  扬州瘦马名扬天下,他得去换换口味。
  流言愈演愈烈,传到扬州府他耳朵里,已经成了“王家已经另攀高枝,要与燕都城里的温府分道扬镳了”,吓得他提上裤子就往回赶。
  一路上,家丁把最近的流言一五一十全讲给他听,听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刁钻的流言!
  他哪里敢脱离温府?
  义父最恨底下人有二心,这些要是传到燕都他义父耳朵里,他这么些年真金白银的付出不是全白费了吗?搞不好命都要搭上去。
  紧赶慢赶回到家,一进来便瞧见院子里跪满了下人。
  温言在花厅里喝茶,面前跪着的是王敬时的父母、妻儿和美妾。看到王敬时风尘仆仆进来,他才搁下茶盏站起来,朝来人拱手。
  “可算等到大爷了。大爷一路奔波,先修整一日吧。待后日一早,温某再亲自上门请大爷。”
  “不敢,不敢。”
  王敬时跪倒在地,想再解释几句,温言已经走了。
  在举城瞩目之下,王敬时的案子终于要开审了。
  县衙外比前两次还夸张,人满为患到都堵到了路上。李知县的小轿都难以通行,只得早早下了轿子,一路步行到县衙。
  又见县衙墙头居然都趴着人,再听百姓议论,怎么其他府的人都来了?
  李知县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看来巡按御史是真的要对王家开刀。他同很多围观的百姓一样,又兴奋又忐忑,又紧张又好奇。
  阵仗搞得这么大,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吗?
  李知县打心底里希望王贺能把王敬时这个恶霸铲除掉,他不想再当个窝囊的知县了,可是他觉得这太难,不可能成功的。
  王家大爷有阁老做靠山,又与江南仕宦同气连枝,阁老远在帝京来不了,江南十二府的仕宦却不会干看着不出手。
  这闹到最后,可得怎么收场啊!
  李知县艰难地挤进县衙,整了整官帽走进公堂。王贺早已经在了,他刚想同王贺见礼,却见堂案左侧他前两次旁听时坐过的地方现在坐着个戴面纱的女子,身后还立着两位婢女。
  李知县不傻,马上猜到是同巡按御史一同南下的真宁公主。他压下心头讶异,先后朝公主和王贺见礼,才坐到堂案右侧。
  王敬时哪里敢让温公子再上门来请他,他带上管家,踩着时辰出门,在半道上遇见了手持火签令的温言。
  不知是谁喊了声“王家大爷来了”,原本拥堵的县衙门口立时清出一条道来。
  王敬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站到了公堂上。
  他面色铁青,见到高坐在堂案后的王贺,不行礼不说话,甚至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见着了旁听的真宁公主。
  “公、公主殿下。”
  王敬时狠狠吃了一惊,急忙跪下磕头,没办法,磕完赵徽鸾只得朝王贺也喊了声“王大人。”
  心里直打鼓。
  真宁公主怎么会来?
  有眼力见的衙役在真宁公主的下手又添了把椅子给温言坐。
  赵徽鸾看着堂下的王敬时,眼中是盈盈笑意。
  “王大善人不必紧张,本宫未曾见过公堂审案,好奇而已。本宫在这里听说了好些你造桥铺路、修缮学堂、资助学子的善举,待会堂上你尽管直言,有本宫在,没人可以冤枉你。”
  “谢、谢殿下。”
  王敬时本来是不紧张的,却不知为何,真宁公主这番本该是给他底气的话,他听了反而开始没底了。
  一声惊堂木,威武声起。
  击鼓鸣冤的百姓挨个走进公堂,领头的是茶舍的孙大娘,经过王敬时,她忍不住啐了口,骂“畜生”,才跪拜王贺。
  她身后是投水自尽的老丈,一见到王敬时就气得浑身发抖,两眼通红。他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这个恶棍。想起升堂前王大人的百般叮嘱“切勿冲动”,他只得强忍恨意跪下。
  一个接一个跪下,念夏数了下,总共十一位,把公堂都挤满了。
  “王敬时,你可认得这些人?”
  面对王贺的问话,王敬时轻飘飘扫过几人,答:“不认识。”
  “你放屁!”孙大娘瞪他,骂道,“追颖颖追到老婆子茶舍的难道不是你这个畜生和王麟那个小畜生吗?”
  老丈也气得不清:“你抢老叟家的田,老叟拿扁担打过你,你抢老叟女儿,老叟拿石头砸你,把你后脑勺都砸破了。大人,您查查他后脑勺是否有疤便知老叟说的都是实话!”
  “怎么不认识?你元宵灯会强抢我妹妹,打掉了我一颗牙!”
  “畜生啊,你活活逼死我爹娘,你敢说你没见过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王敬时听得直皱眉。
  “大人,他们都是无稽之言,小人是良民,从未有过伤天害理之举。他们定是受人蛊惑,联手迫害小民。”
  说这话时,王敬时眼含轻蔑,嘴角挂着冷笑,他直直与王贺对视,仿佛在说:王贺,我知道是你要搞本大爷!
  王贺一拍惊堂木,令众人肃静。
  “王敬时,他们所说之事,你不认,是吗?”
  “是!小民没有做过,为何要认?”
  “好。本官这里还有一物要给你看。”
  王贺示意白榆,白榆手持一卷宣纸走到堂前。
  王贺又朝念夏示意:“有劳念夏姑娘。”
  赵徽鸾动了动手指,让念夏过去。
  白榆把卷轴一震,抛给念夏,自己捏住宣纸的头,眼神示意念夏往外走。
  念夏明白了,走多没劲啊,她直接脚尖一点,飞身出去,手中卷轴迅速拉开。
  好——长啊!
  念夏都站到了围观人群这边了。
  从公堂到县衙大门,洁白的宣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还摁着一个又一个红指印。
第59章 问斩
  “这是什么啊?”
  离得近又识字的百姓翘首往宣纸上看。
  “好像是、是、是诉状!对!就是诉状!”
  “天呐,这么长的诉状,我生平第一次见啊,这得是多少人的冤屈啊?”
  “王家恶贯满盈,这么长我都觉得少了,至少得从城南拉到城北。”
  公堂上,李知县忍不住悄悄打量王贺,这明显是有备而来啊,得把大半个江南都暗访了一遍吧,才能搜集这么多王敬时的罪证。
  “王敬时,这些都是各府百姓告你的联名诉状。”王贺指着诉状道,“你说你不认识堂下这十一位,你说这十一位乃受人指使迫害于你,那这遍布江南各府的九十五位苦主呢?难道也是受人指使诬陷你不成?”
  “这……反正小民没做过,大人你不能无凭无据,仅凭一纸诉状就定小民的罪。”
  王敬时就是抵死不认,他晾王贺也不敢对他用刑,真宁公主在这坐着呢,哪能做刑讯逼供的事?
  而王贺压根没想过要屈打成招,他当年吃过刑讯逼供的苦,他厌恶这个手段。更何况王敬时恶迹斑斑,他一定要用证据用事实将王敬时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王贺刚要下令带证人上堂,县衙门口有人高呼:“大人,草民有冤!草民要状告这恶霸王敬时!”
  “大人!草民是临安府的,草民也要伸冤。”
  “大人!还有草民!”
  呼声越来越多,衙役横着水火棍,阻拦喊冤的百姓冲进来。念夏看不过去,悄悄弹出一枚石子击中衙役的手背。衙役吃痛收劲,喊冤的百姓趁机冲进来。
  公堂上已经跪不下了,他们就跪在院子里,一个个把状纸举过头顶。
  看来也是有备而来。
  这段时间,巡按御史要提审王敬时的传闻传遍了各府,那些深受王家迫害、被自己所在地的衙门一而再拒接状纸而绝望的人,听闻之后纷纷重拾希望。
  他们怀揣着状纸低调来到盐官城,那卷九十五人的诉状书让他们看到了巡按御史办案的决心。
  那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衙役把这些人的状纸一一收好呈上,王贺看了,又命那几人逐个讲述。
  王敬时看着这架势,觉得再由王贺这么闹下去,他怕是要走不出县衙了。
  一直混在围观人群里的管家看懂王敬时暗中打的手势,忙喊道:“大爷,老爷犯病晕厥啦,主母让奴才请您回去!”
  “王大人,王某家有要事,告辞。”
  王敬时不再自称“小民”或“小人”,说着就站起来要走。
  “站住!”王贺一拍惊堂木,“这是公堂,本官允你走了吗?”
  王敬时歪着脑袋,挑衅看向王贺:“本朝以孝治天下,大人难道没听见家父晕厥了吗?”
  “王敬时,今日案件每一桩都与你有关,审清之前,你不能走。”
  “你意思是你一日审不清,王某一日不能走?一个月审不清,王某还得陪你一个月?”
  “是。”
  王敬时气笑了,转而朝赵徽鸾拱手:“殿下,您方才说会为小民说话的。”
  “这个嘛……”赵徽鸾笑眯眯搁下茶盏,“本宫虽是第一次旁听,但也知晓,公堂之上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更何况,是为了还你清白啊。”
  “至于你父亲,他既已晕厥,你回去又能有什么用?不如,本宫替你多请几个大夫去王家,以免你后顾之忧。你就安心留在这吧。”
  边上,温言拿起茶盏喝茶,以遮掩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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