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是体弱多病——屋里的星星【完结】
时间:2024-06-09 17:19:31

  而且,如果她记得没错,今日在坤宁宫请安时,第一个和她搭话的人也是敬妃娘娘,某种程度上,也是替她解了围。
  邰谙窈百思不得其解,她初入宫,和敬妃娘娘自然没有什么交情。
  邰谙窈抬起杏眸,忽然问:
  “敬妃娘娘和良妃娘娘关系如何?”
  秋鸣知道主子是何意,果断摇头:“奴婢从未听说过两位娘娘交好。”
  良妃娘娘尚好,敬妃娘娘一直都是围着皇子和公主转,从不和后宫妃嫔有什么交涉,和诸位妃嫔的关系都是淡淡的。
  邰谙窈蹙眉,将这件事记在了心底,不论敬妃有什么目的,迟早都会暴露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姐妹们有说需要列出妃嫔宫殿了,只放已经出场的妃嫔,如下:】
  皇后:坤宁宫
  敬妃:重华宫
  良妃:蔌和宫
  冯妃:朝阳宫
  赵修容:甘泉宫
  颖婕妤:永安宫——吉云楼
  云贵嫔:甘泉宫——颉芳苑
  女鹅:合颐宫——闻乐苑
  何美人:福阳宫——景祺阁
  蒋宝林:合颐宫——常乐轩
第10章
  时辰将近傍晚,天边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也消失殆尽,暗色渐渐浓郁,但各个宫殿没人睡下,依旧在等御前的消息。
  闻乐苑也在等,宫人翘首以盼,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邰谙窈倚着楹窗坐着,将众人百态都尽收眼底。
  直到宫门落锁,御前一直没有动静,便也是有了答案。
  ——今日皇上不入后宫。
  宫门被重重地关上。
  闻乐苑倏然陷入一片死寂中,宫人们都死命地垂下头,秋鸣也不由得咬了下唇。
  秋鸣眼底有点担忧和不解。
  主子是新人入宫,瞧着往日皇上的作风,若是喜欢,连续几日侍寝都是常有的事情,去年新妃入宫时,云贵嫔就是一连三日侍寝,叫众人羡慕不已。
  而今日御前的赏赐也说明了皇上对主子是满意的,秋鸣不着痕迹地皱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整个闻乐苑中,也只有邰谙窈一个人的神色如常。
  她扫了一眼满殿众人的神情,她好像很狐疑:
  “皇上每次宣人侍寝,都是连续传召?”
  秋鸣下意识地回答:“不是。”
  话落,秋鸣心底立时一个咯噔,有点不敢抬头看主子。
  果不其然,邰谙窈轻扯了一下唇,她杏眸轻弯,仿若余着些许温柔,话音也格外轻细:
  “我以为每个妃嫔侍寝都是连续数日呢,不然,你们怎么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那般轻柔,却叫人心惊胆战,秋鸣砰一声地跪了下来,闷响一声,殿内其余宫人也立时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邰谙窈没有叫起,她脸上的情绪格外淡:
  “我不喜欢别人一惊一乍,你们既然在我宫中伺候,也应当要稳重一点。”
  满殿只有绥锦一个人没跪下,秋鸣咽了咽口水,她心底苦笑,皇上不过一日没来,她们就表现得仿佛主子就此失宠了一样,怪不得主子会不高兴。
  秋鸣低头恭敬道:
  “奴婢们谨记。”
  邰谙窈瞥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还跪着做什么,这么晚了,都下去休息吧。”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敢墨迹,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很快,殿内只剩下邰谙窈和一个绥锦。
  绥锦心底叹了口气。
  久病的人,多是脾气有点古怪,自家主子也是如此。
  主子惯来不喜欢人垂头丧气的,年少时见惯了旁人对她病情的沉默,便觉得这般最是晦气。
  知晓主子睡了一日,现在还不困,绥锦没催着主子睡下,而是拿了件披风替主子披上。
  邰谙窈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倚着栏杆,看向外间奄奄一息的月色。
  绥锦替她拢了拢衣襟,没有提起适才主子恼怒一事,而是不解地问:
  “主子今日怎么会让秋鸣去查宫殿一事?只认识一日,主子就相信她了?”
  不怪绥锦这么问,她惯是了解主子,瞧着是最软和的性子,心却是冷的,根本不会轻易相信人。
  邰谙窈头也没回,语气冷淡:
  “没什么信不信任。”
  “只要我还得势一日,总有奴才会想为我所用。”
  这后宫妃嫔是多,但再多,又如何能有宫人多?
  想得脸的宫人太多,位置却只有那么一点,谁都想往上爬,秋鸣若是抓不住机会,总会有其他人代替她抓住。
  而且,秋鸣在宫中待了那么久,会使力来到闻乐苑伺候,心底没个想法才是不可能。
  秋鸣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时间久了,自见分晓。
  总归这宫中,除了绥锦,她谁都不信。
  绥锦沉默了片刻,她才低声问:“主子会觉得不高兴么?”
  邰谙窈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她眸底不易察觉地深了深,背对着绥锦,她轻扯唇:
  “良妃入宫七年,惯来听闻其得宠,结果一朝小产,连个凶手都查不出来,至今还卧病在床。”
  绥锦有点不解地看向她。
  邰谙窈声音很轻很轻:
  “我从见到良妃的第一面起,就知晓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
  陪伴在身侧七年的人都如此下场,她一个刚入宫的新妃,值当什么?
  这后宫妃嫔,除了皇后,都不过猫狗一样,得他想起时,逗弄一番罢了。
  难过和生气都不过是自作多情。
  她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叫那位对她印象深一些,至少在他高兴时,最好第一个想起的人是她。
  她有自知之明,没那么不识趣地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她这般的身份,自从踏入宫门那一刻起,便也没有不高兴的权利。
  绥锦听得一阵心疼,顾不得宫中的规矩:“姑娘怎么这么轻贱自己?”
  邰谙窈扭过头,背对着绥锦不说话。
  绥锦鼻子酸,不由得红了眼,她擦了一把眼泪,咬声说:“姑娘也说过,情分都是相处出来的,姑娘能叫陈夫人待姑娘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在这宫中,也同样能活得自在。”
  她口中的陈夫人,就是邰谙窈的舅母。
  邰谙窈依旧格外安静。
  她想,舅母疼爱她么?应当是疼爱的,她离开衢州时,舅母还难过地掉了眼泪。
  但在一开始,邰家久久不派人去接她后,舅母也曾觉得不耐烦,暗中和嬷嬷抱怨她就是个麻烦。
  是她只要身体能够支撑,就坚持去给舅母请安,整日陪舅母说话,在舅母生病时,日夜不坠地守着其身旁,亲自替其煎药,所做之事从不敢假借人手。
  处处谨慎,也处处熨帖。
  夏日不敢用冰,冬日乖巧地闷在屋中,探头听着院外表姐妹的欢笑声,从不敢吹风,也从不敢轻易生病,只怕别人觉得她是个麻烦。
  寄人篱下的生活从不好过。
  她是一点点熬过来的。
  这世上许是很多人过得比她艰难,但偶尔闲来,她每次听表姐妹和她羡慕,她的长姐是当今的良妃娘娘,是如何地备受宠爱时,她都会觉得煎熬。
  她会忍不住地想,她和长姐,本应该是一样的。
  她的病早就好了,为什么不来接她?
  如果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为什么长姐一出事,就迫不及待地让她入京?这个时候,便不需要担心她的身体了么?
  她想质问,想得到一个解释。
  但答案早就不言而喻,在见到邰家人的那一刻,她只是越发清楚答案。
  她就是被遗忘了而已。
  邰谙窈闭上双眼,掩住眸底深处的自嘲,她说:
  “你说得对,我能活得很好。”
  毕竟,讨好一个人,是她做惯的事情了,不是么?
  宫门落锁后,不止是闻乐苑得到了圣驾不曾入后宫的消息,满宫皆知。
  和邰谙窈同住合颐宫的蒋宝林最先松了口气,她朝闻乐苑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地幸灾乐祸:
  “瞧她今日得意的样子,我还以为皇上对她有多满意呢,结果不过如此。”
  今日邰谙窈一而再地拒绝她,叫她好生没脸,便是之前没有恩怨,她是乐得见邰谙窈落魄的。
  松玉呐呐。
  仪美人是只侍寝了一日,但当初主子也只侍寝了一日罢了,而且一直恩宠平平,松玉也不知道主子在嘲笑仪美人什么。
  再说,仪美人位份比主子高了那么多,还是少有的有封号的妃嫔,且不论身后的良妃娘娘,就是仪美人自己,想要收拾主子都是易如反掌。
  松玉根本想不通,主子为什么要和仪美人过不去。
  松玉没有附和,不想加深主子和仪美人的矛盾,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许是御前有什么事耽误了。”
  蒋宝林听到这话有点不喜,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什么耽误不耽误,皇上真有心,便是刮风下雨也会来看她!”
  松玉哭笑不得,知晓主子是在故意挑刺,仪美人才入宫两日,便是再能耐,也不可能叫皇上这般惦记。
  蒋宝林说了两句,忽然想起自己也有数月未见过皇上了,脸色当即一垮,也没心思再关注仪美人的事。
  蔌和宫。
  良妃也得了消息,她先是一怔,随后,顾不得心底难与人言的情绪,她下意识地要起身,却猛地呛咳了一阵,扶雪被她吓得一跳: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好一阵呛咳后,良妃渐渐平缓下来,她细眉紧紧拧在一起:“你明日亲自去闻乐苑一趟。”
  扶雪不解。
  良妃就叹息了一声:
  “这宫中惯是见风使舵的人,二妹只得了一日侍寝,虽不难堪,却也只是平平,你亲自去一趟,别叫人看轻了她,也省得底下的人怠慢。”
  妃嫔的闲言碎语固然难受,但最叫人受不住的是底下人的不上心。
  且不说别的,便是御膳房稍怠慢一点,膳食往后排排,等送到宫中时,菜肴早就冷了。
  二妹妹身体惯来不好,怎么受得了?
  扶雪听罢,忍不住哭笑不得:“娘娘是有点杞人忧天了?二姑娘才入宫两日,下面的人再是看碟下菜,也不会这么着急。”
  良妃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她苦笑一声:
  “我只是担心……”
  不止是担心底下人的作为,也是担心二妹妹心底会胡思乱想。
  扶雪听出了娘娘言下之意,不由得噤声。
  她想起了她见到的二姑娘,的确是个心思敏感的,娘娘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扶雪拍抚着娘娘的后背,让娘娘躺下休息:
  “奴婢记得了,明日就亲自去一趟,娘娘您就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哦,不来,是吧?
  小时:不是!
  【下次也别来了。】
第11章
  翌日请安,邰谙窈依旧是辰时前被叫了起来,今日闻乐苑没了御膳房亲自送膳食的待遇,好在殿内的宫人昨日被训了一次,都长了记性,也能平常心对待,没有露出失落或不忿的情绪。
  但较比昨日,今日殿内仍是显得沉闷了些许。
  早膳时,隔壁就有人先行离开了,听见动静时,秋鸣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满,但觑了眼主子的神情,最终还是咽下了话音。
  邰谙窈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她什么都没说,仍是让秋鸣跟着一起去坤宁宫请安。
  坤宁宫中,她来得不早不晚,殿内还有许多空位,邰谙窈一抬眸就瞧见端坐着的敬妃娘娘,敬妃来得惯来是早,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敬妃很快朝她看来,冲她无声地笑了笑。
  邰谙窈冲几位位份高的妃嫔服身行礼,敬妃很快叫了起:
  “仪美人来了,快坐。”
  邰谙窈眸色忍不住地一闪,她想起了昨日秋鸣调查的结果,只不过她对敬妃娘娘了解过少,再有什么猜疑也得按住不表。
  宫中对来请安一事很少有怠慢,她才落座不久,提花帘就被人掀开,颖婕妤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颖婕妤敷衍地对上位行了个礼,还未落座,眼神就落到邰谙窈身上,她掩住唇,轻飘飘一笑:
  “瞧仪美人这眼底的青色,可是昨日没有睡好?”
  邰谙窈不动声色地挑眉,她眼底的青色?
  昨日请安回去后,除了晚膳时间,她就差睡了一日一夜,梳妆时,对着铜镜她也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妥,否则绥锦和秋鸣早提醒她了。
  颖婕妤话音甫落,殿内就响起了几声闷笑,昨日瞧见仪美人时,满殿的人少有不觉得这是个威胁的,但等侍寝消息传来后,许多人心底都不禁松了口气。
  同时,也觉得邰家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想送仪美人进宫争宠,也不想想她们皇上岂是那般肤浅的人?
  便是这般心思起起伏伏,才叫一些人忍不住地在听见颖婕妤话中的嘲讽时笑出了声。
  邰谙窈落在杯盏上的手指收回,她轻点了点眼尾,仿若是真觉得自己眼底有些青黑,杏眸中浮现些许紧张和担忧,她没反驳颖婕妤的话,而是咬住了唇道:
  “颖婕妤心细,嫔妾初来乍到,许是昨日真的没有睡好。”
  一两句嘲讽对她而言不痛不痒,即使她反驳,也总有人觉得她不过逞强罢了,既然如此,她也乐得装出一副黯然失神的作态。
  她承认得过于爽快,叫颖婕妤难免觉得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中,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淡了些。
  不知怎么的,瞧着邰谙窈脸上的失落和不安,颖婕妤心底莫名有些呕得慌。
  装模作样,又是个贱人!
  颖婕妤扯了扯唇,懒得再说话。
  上位的敬妃娘娘和赵修容对视了一眼,都是端着杯盏抿了一口茶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很快,皇后娘娘从内室出来,殿内依旧有一个位置空着,不等皇后发问,外面就传来一阵动静,有人掀开帘子进来,邰谙窈隐约觉得眼熟,等来人开口后,她便知晓来人是谁了。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今日起身时觉得有点不爽利,特意让奴婢来和皇后娘娘说一声,她今日应当是来不了请安了。”
  在场和昨日相比,只少了一位冯妃娘娘。
  邰谙窈很快想起来这人是昨日跟在冯妃娘娘身后的那个宫女,她觑了眼皇后娘娘,只见皇后娘娘面上浮现一抹担忧:
  “冯妃怎么样?有没有请太医?冯妃怀着身孕,可马虎不得。”
  白蓉听着皇后有点紧张的话,忍住自得的情绪:“皇后娘娘放心,奴婢出来时已经派人去了太医院,这时候应当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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