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男女主近了,她担心会发生类似蝴蝶效应的那种事,愿意与否也要被牵着鼻子走。与其心里长期不踏实,还是躲着为妙。
说笑一阵,雁临告辞,去了星雅。
星雅的缝纫工已经放了年假,只剩下部分人清点库存,金小杭、刘建芬和徐东北忙着盘账。
见到雁临,徐东北扔给她一摞纸张,明星海报大小,彩色的。
图片中,年轻漂亮的女郎穿着雁临设计的冬装成品,效果颇佳。
“你要是做推销行业,也能发财。”雁临夸徐东北。
他却斜她一眼,“我瞧着效果还是差,但也没辙,谁叫有些人不支持我工作呢?一说拍照就跟要她命似的。”
数落的正是雁临,前一阵俩人没少为这件事磨烦,徐东北好说歹说,就是说不通。
雁临耍花腔:“我可是要考大学的人,照片怎么能散的满大街都是?”
“滚吧你。”徐东北气笑了。
金小杭这才接话:“这一招效果的确很好,咱们的服装卖的特别好。”
刘建芬说:“不管店里、卖场的摊位,都贴着这些图片。女孩子瞧着要是适合自己,立马就决定买了。”
徐东北说起扫兴的事:“星雅第一批衣服,在市里烂大街了,服装厂、小作坊都照着做了不少。”
雁临想一想,笑,“意思是,星雅能带动市里的流行潮流?”
“没心没肺的。”徐东北瞪她一眼,“我意思是,你之前的心血不知道被多少人抄袭了。”
“有什么办法?再过几十年,也没办法杜绝这种情况。”雁临见惯了这种堵心的事,早就没脾气了,“这次的系列时装赶的时机不错,年前没人能赶做出来,多想想这些,能好受点儿。”
刘建芬笑着点头,问弟弟:“你觉得什么时候能卖完?”
“生意场上,自来是有人撑死有人饿死,估计最多正月底售罄。”徐东北看雁临一眼,“资金回流不成问题,到腊月二十八,你能收到部分分红。”
金小杭很替雁临高兴,“明年得跟修远办婚礼,婚礼之前得过彩礼,赶紧琢磨自己最想要的大件儿,到时候一起买了,星雅承包两件。”
“还、还得过彩礼?”雁临磕巴一下,“用得着吗?”
“废什么话,”徐东北说,“陆家既然想有模有样地办婚礼,就是随大流的意思,风俗流程都会走一遍。”
雁临挠了挠额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到陆家。
恰好是陆修远接听。
“下午有没有时间?到我那儿找我一趟,有事跟你商量。”雁临说。
“好,一点左右到。”
下午在家里见了面,雁临说起过彩礼的事:“家里怎么安排的?跟杨家伯父伯母说过没?”
“你管那些干嘛?到时我把东西给你准备好,你再带到家里就得了。”
“那可不行,万一以后吵架,我都没底气,一说起来,家里根本没我的东西。”
陆修远哈哈一乐,揉着她的小脸儿,“乌鸦嘴,想什么呢?”
“别没正形。”雁临揽住他手臂,“过一两天,能不能带我去趟市里?我真有想买的东西。”
“想要什么?”
“冰箱、洗衣机,市里有没有?”雁临盘算起来,“洗衣机一台就够用,冰箱得买大一些的,双开门的那种。满打满算两千来块,完全没压力。你有没有很想要的?”
“有。”陆修远敛目凝着她,笑微微的,“想要的要命。”
“又没正经,带不带我去?”
“后天吧。”陆修远说,“正好找找适合的家具厂,定做一批家具。”
“你设计的?”
“嗯,图纸应该在车里,要不要看看?”
“不用,我又不大懂那些,也信得过你。”
正说着话,有人敲门。
雁临去应门,来的是徐东北,“你这是——”
“陆修远在你这儿吧?有事儿跟你们说。”
“在。”雁临请他到客厅说话。
徐东北匆匆跟陆修远打过招呼,说起来意:“钢丝厂放假了,李丽改找人给宋多多添乱,害得一家三口做不了买卖了,我刚听说的。
“过来是问你们一句准话,乐意看她们俩掐架,还是愿意管管闲事。”
“出什么事儿了?”雁临问,“宋多多赚的是辛苦钱,李丽改欺负她干嘛?怎么使坏的?”
第43章 四处撒狗粮
徐东北说:“城管有李丽改的熟人, 这两天,宋多多被盯上了,不能不出摊儿, 也没法儿卖东西。”
陆修远其实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这会儿只看雁临想怎样。
“能帮宋多多就帮一下吧。”雁临说, “宋家好不容易脚踏实地过日子了,真被搅和得没了积极性, 是影响不到谁, 可对谁也没好处。”
徐东北言语坦诚, “我是纯粹瞧不上李丽改那德行。有些事后知后觉, 最近才弄清楚,不管怎么着, 给你们添过麻烦,对不住。”
“谈不上。”陆修远说, “我跟东关派出所长韩茂生有点儿交情, 可以请他周旋一下,有没有意见?”
“这样也行, 我要是托关系,得一两天才有结果。”徐东北放下带来的文件夹,“闲的时候做了个方案, 拟了份合同,你要是没意见就签了。”
陆修远一笑,“过完年给你答复。”
“最好初六给我准信儿。”
“成。”
徐东北一口气喝了半杯茶, “得了, 你们待着, 我走了。”起身时瞥雁临一眼,“秋小老板不用再去星雅, 二十八我给你送分红过来。”
“好。”雁临笑着,和陆修远一起送他出门。
陆修远拿起钥匙,“走,跟我回家,爷爷奶奶要你过去玩儿,晚上一起吃饭,说饭桌上没你,吃什么都不香。”
“你不用去找那个派出所长吗?”
“打个电话就成。”陆修远拿过她的棉服,帮她穿好,一起下楼。
开车离开家属院的徐东北,唇角泛着苦涩的笑。
那对夫妻一同出现时,他简直一刻都不想面对,可以后这样的情形只会越来越多。
不用问,陆修远身上穿戴全出自雁临之手,小兔崽子的设计风格很容易辨认。优雅,舒适,悦目。
生活中的陆修远,完全不符合一般人对军人的刻板印象。相识至今,热情、善良、热血、冲动、爽朗这些,从不曾在陆修远身上得到过体现,示人的是冷情、内敛、缜密、优雅。
要说陆修远有点儿天生冷血的嫌疑,丝毫也不过分,所幸他很在乎雁临,譬如刚才,原本懒得理,听了雁临的态度,便愿意出手。
这样就够了。
小太阳似的明媚璀璨的女孩,谁忍心看她变得黯淡?固然时时被她为别人绽放出的光芒刺得心头刺痛,也甘于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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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宋多多真是受了无妄之灾,本就堵心的日子,又添一重阴霾。
那次她把信件亲手放到王济川家里,一如石沉大海,他没回信,仍旧不见人影。
后来还是有个熟人告诉她,王济川去了市里,说是找做生意的门路。
明明说好了共同创业,他却单干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那就各过各的吧。
人际圈少了雁临,断了很多可能,捷径更是一条没有。没关系,她有前世的经验,再脚踏实地地苦干,照样儿可以赚钱。
八十年代处处是致富的机会,她最大的问题是本钱少得可怜,只好发动家人。
自从雁临和宋家断了来往,宋多多和父母一直处在相互埋怨、嫌弃的状态。
可矛盾再大,终归是至亲,有了关乎全家的正经事,仍会齐心协力。
宋振家、李玉茹在亲友间摘借了一圈,凑了两百多块。
宋多多目前想选、可选的,只有小本生意。
每天绝对能被光顾赚到钱的买卖不知凡几,宋多多选择的是卖馒头、花卷、大饼。她和父母都擅长做面食,原材料是绝对不愁供给的白面,收益只有多少的问题而已。
这次她办理了正规手续,在家附近的自由市场里,拥有了自己的摊位。
开张之前,她和父母走了趟乡下,用低于县城的价格收购了几百斤小麦,回来后磨成面粉。
买了专用的火炉饼铛,在摊位现做大饼,这是因为宋多多清楚,一般人都愿意买刚做好的大饼。
馒头、花卷相对来讲容易保温,在家做好,每天早中晚饭点儿之前送到摊位即可。
这买卖赚的就是纯纯的辛苦钱,而宋多多目前处于心境低谷,正需要用体力宣泄情绪。宋振家和李玉茹本着赚钱的目的,干劲儿十足。
一家三口为了确保每天做多少卖多少,同样的价钱之下,馒头花卷做的比别家稍微大一些,大饼要么厚一些,要么也大一点点——他们原本就是买东西斤斤计较的处境,很了解这类消费群体的心态。
这样一来,生意当真是红红火火。
忙碌了两个多月,到腊月中旬,宋家便还清之前的债务,还有少许盈利。
宋多多拓展财路,搭配着售卖猪头肉、香肠、腊肠、腊肉。因为季节适宜,所需食材从乡下收购,价格低一些,赚头相应多一些。
宋振家、李玉茹得到女儿的启发,张罗着提供酱菜咸菜。
进入下月下旬,宋家三口确信无疑,今年能过个好年,甚至能过个肥年。
然而意外情况发生了:从腊月二十下午起,城管人员光顾,以宋家售卖的熟食质量可能存在问题为由,禁止出售物品,直到查清问题为止,但在这期间要照常营业,若不营业,就是自行认可质量有重大问题。
可所谓的照常营业,真实情况是顾客全被他们撵走。
宋多多愤懑得想打人,对方根本是来找茬断她生意的。
是谁唆使的?
雁临么?
没可能。
雁临要是有落井下石的心,也不用等到如今。至于陆修远及至陆家,傲气到了骨子里,根本不屑做这种事。
那么……
宋多多左思右想,最终将怀疑目标锁定为李丽改。
钢丝厂腊月十八就放假了,李丽改对付不了雁临陆修远,可不就要拿她撒气。
怎么办?
宋多多陷入踌躇:再次厚起脸皮去找雁临求助,还是到李家告李丽改一状?
正犹豫着,事情有了转机。
下午三点来钟,宋多多和父母坐在摊位后生闷气,两个城管站在摊位前嗑瓜子,相对低声说着什么好笑的事。
其他摊主时不时对宋家投来同情的一瞥,偷摸地给予城管嫌恶的冷眼。
一个中年男人夹着公文包,快步走过来,到了两个城管面前,二话不说,给了一人一记耳刮子。
两个城管被打蒙了,刚要冷着脸发作,看清楚对方,立刻换上笑脸,点头哈腰的。
宋多多一看就知道,中年男人是两个狗腿子嘴脸的上司。
接下来,事情再无悬念:
狗腿子被勒令连续三天在饭点儿时间向宋家赔礼道歉,同时向顾客澄清先前瞎嚷嚷的质量问题;
宋家这两天的损失,由两个狗腿子做出双倍赔偿。
对两人的后续处理是城管内部的事,中年男人没细说,只承诺一定会从重从严处置,毕竟影响太恶劣。
宋多多高兴之余,没忘记问中年人:“同志,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是想弄清楚,还有谁是要一并感谢的恩人。”
“是有人跟我打招呼了,但不想让你们知道。”中年人笑呵呵的,“姑娘,我真不方便说,你也就别为难我了。继续好好儿做生意,再有谁找茬,你直接到派出所报案,别惯着那些不识数的王八犊子。”
“好,谢谢您,太感谢了。”
宋家三口频频鞠躬,眉开眼笑地目送中年人走远。
宋多多可以确定,是雁临让陆修远出手帮衬了。
不想让她承情的人,她只想的到他们,其中徐东北的插曲,是她无从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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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多,雁临起床时,听到厨房传来的轻微声响,先是一慌,又是一笑。
昨晚给了修远一把家门钥匙,他说过早上会送早餐过来,要她不用早起。
雁临裹上披肩,匆匆跑去刷牙洗脸,然后走进香味四溢的厨房,从身后搂住陆修远。
“馋猫,饿了?”
“嗯。是不是淮南牛肉汤?”
“对。昨晚炖上的,热一下就行。油酥烧饼是老爷子跟小老爷子做的。”
“太幸福了。”
陆修远转身,捧住雁临面颊。清晨的她,像是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清新,晶莹,也一定是——他吻一吻她的唇,甜美之至。
雁临踮起脚尖,绕住他颈子,面颊蹭着他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