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陈惟朔懒懒应着,侧身故意漫不经心似的挡住他再次投去的视线,淡然的嗓音明显透着话里得意:“别看了,再看也是我的,世界独一无二。”
男人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笑骂了声,接着两人又开始说起其他的事情。
摸索着虚妄的光线,程纾来到好友身旁坐下。
期间从许多人面前路过,他们和刚刚一样,都保持着先前姿态或多或少地打量着她,其中几位聚在一起闲聊的女生看到她更是毫不避讳的谈论着。
“这就是新传那个程纾?感觉也不是那么好看。”
“她还不够好看?我在学校见过她本人,特好看,我要是陈惟朔和卢浩阳绝对也追她。”
“就是,瞧陈惟朔刚紧张那劲儿,谁见过他对一女的这样。还有上半年排球赛那事儿你们没听说?”
“什么?”
“比赛完,陈惟朔不听教练话,拿着奖牌连夜回江桐给程纾表白。”
“……”
四周实在太过嘈杂,直到后面原本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了。
这段话曲夏如自然也听到了,安慰似的拍着好友肩膀:“别管他们,毕竟陈惟朔那时候坐的事情在排球队出了名的,他这样一搞谁不想看看你的真颜。”
好友说着,还配上一些滑稽的动作。
程纾一时没忍住弯唇笑了下:“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很夸张。”像是为了让好友相信,曲夏如又说:“当时刚颁完奖,按平常来说我小叔还要当晚组织一下要说些什么,再加上当天晚上他们还举办了一场活动。”
其实曲川曳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有点生气,觉得他做的每一件事从不去考虑后果。可后来转念一想,他们也是一群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正是心高气盛的年纪。
况且,陈惟朔的性格他是军训的时候就知道,当时人并不愿意加入还是他软磨硬泡的情况下才加入的。
说到这,曲夏如摆摆手:“得亏小叔没生气,不然可就耽误你俩大事儿了。”
程纾并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她原以为比赛结束后可以自由活动。
垂下的眼眸缓缓抬起,原本在门边闲聊的男人此时正姿态闲散的倚在点歌台和旁人说话,毫无规律的彩色光影不经意落在他淡然的眉眼上,游刃有余的态度,好似对周遭一切都有把握。
望着眼前这一幕,微弯的唇角不受控制上扬,原本内心空虚的慌乱好似一下都被填满那般。
关于喜欢陈惟朔这件事,是她年少长久以来心不由主的坚持。
耳边曲夏如正说着话,余光忽然瞥见好友身前桌面上摆放的小蛋糕,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
包间内原本舒缓的情歌忽然变成鼓点极强的音乐,曲夏如不禁提高嗓音,往前凑了凑,问:“蛋糕是你带来的吗?”
忽变的音乐,程纾愣了秒才反应过来。
她点头应着,随着好友提高音调:“他买的,拆开吃吧。”
曲夏如一副我都懂的神情,又问:“来的时候没吃东西?”
“嗯,刘老师那边结束很晚了。”话落的瞬间,彩色射灯正好落在她脸上,一时间她有些不适地闭了下眼。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好友此时正似打量似的盯着她看。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指尖抵在颊边:“我脸上有什么吗?”
曲夏如摇头不语,而是问:“刘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吗?还是陈惟朔跟你吵架了?”说到这,她又自顾自摇头否认,直言道:“不知道是不是灯的问题,我刚刚感觉你眼睛好红,你哭了?”
程纾小幅度摇摇头,从开始就没打算瞒着。
“不是他们,刘老师挺好的。”她顿了秒,继续说:“只是在办公室碰到辅导员,我走的时候他和刘老师说的话正好被我听到了。”
“啊?”曲夏如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怎么好意思的?那件事我们没告他收钱贿赂就不错了,还好意思在背后乱说?”
对这件事情,程纾也没办法,毕竟这是在学校对方又是辅导员,未来几年她们都要免不了和他打交道。
想到这,她又说:“下次就当没听见好了。”说着,她将面前蛋糕往前推了推,示意:“别替我不高兴了,吃点东西吧。”
“也不是替你,就觉得这样不公平。”曲夏如吐槽着,也没再接着说,俯身拆着蛋糕。
不公平。
对她来说,这世上不公平的事还少吗?
在场人分成好几个帮派,有聚在一起喝酒玩游戏的,有纯聊天的,更有的互相抢着麦克风抢着唱歌。
程纾埋头正想着,忽然感到身旁皮质沙发陷了进去,紧接着脖颈间传来似有若无的喘息,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这昏暗躁动的环境,惹得人内心更加浮动。
散下的发梢若有若无地刮弄,弄的她有些痒。
她侧着身子躲闪,撇着唇角,佯装生气似的转过身问:“干嘛呀,很痒。”
震耳的音乐不间断,陈惟朔逗弄似的揉捏着女孩气鼓鼓的颊边,俯身凑到女孩耳畔:“不用看就知道是我?”
程纾耸着鼻尖娇嗔望她一眼,没忍住似的弯着眼眸,唇角也随着上扬:“除了你也没别人。”
“也是。”陈惟朔伸长手臂顺势搭在女孩肩上往她那边靠了靠,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耳垂,低声问:“刚刚看我做什么?想我了?”
程纾愣了秒,面露疑惑:“什么时候?”
“小没良心的。”手上动作暗暗加重,陈惟朔笑骂着,仰头朝前方示意,又说:“在那边儿的时候。”
那边……?
顺着男人的视线她望了过去,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刚说的是什么时候。
后知后觉地点头应着,她弯唇笑说:“想到你了,看看你。”
话音刚落,曲夏如将切好的蛋糕递给她:“喏,叉子在一旁。”
程纾轻声道谢伸手接过,望着手心里捧着的小蛋糕。她是真没胃口,但想了想还是拿着叉子抿了一小口。
甜腻的气味瞬间在口腔中完全蔓延开来,腻的人牙疼。
陈惟朔垂眸,低声问:“甜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隔着相差半拳不到,每每说话时身体总是会不经意相撞,如若包间内的音乐再小点,恐怕连对方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程纾下意识舔舐着唇角,点头,说话的同时将蛋糕往前送了送:“你要尝一下吗?”
“要。”男人说着俯身凑近,缱绻的嗓音伴随着音乐缓缓涌入耳廓:“但不想吃蛋糕。”
“啊?”
程纾眨着眼抬眸朝身旁望去,微张的唇正准备说话时,眼前忽然被一道阴影遮住。随后不到一秒,唇角处传来一道温湿的触感,带着酒意的舌尖在唇角旁剐蹭舔舐着,蛋糕的甜腻混合着酒精气味瞬间充斥着大脑。
周遭光线昏暗,他们两人又身处角落,如果不是刻意朝这边看的话,基本没人会发现角落里的他们。
搭在腰间的手掌顺着蔓延的情|欲下移,禁锢着女孩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
这道吻很简短,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唇齿缓缓分开的时候,女孩眼眸早已泛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长睫更是止不住的轻颤。
程纾靠在一旁小口喘着粗气,余光发现一旁好友正专心致志的看他人玩游戏,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抵在腰间的手掌暗暗收紧,陈惟朔仰着脖颈喘了口粗气,唇角噙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蛋糕不是很甜。”
?
程纾刚想说话,不到一秒,耳边又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甜的是你。”
红晕顺着耳尖不断蔓延,含着水汽的眼眸撒娇似的瞪了男人一眼。
她紧抿着唇,往后仰着身子与身前男人分开点距离:“先不要跟我说话。”
“那跟谁说啊?”男人扬着唇轻笑,张扬姿态不减反增。
尽管两人身处角落,但程纾仍能感觉到总有不经意地视线在暗处看着他们。
程纾没搭话,骄矜似的耸了下鼻尖,转过身和一旁好友闲聊。
也就是转身地那一秒,在空中飘零的视线忽然与一道视线对上。
是卢浩阳,周遭都在拼酒玩着游戏,只有他端着酒杯一言不发,毫不掩饰地直直朝这边看过来。
眼眸中的□□还未褪去,程纾顿了秒,连忙调整着情绪,礼貌弯唇朝他笑了笑。卢浩阳见状,暗暗握紧的拳头藏在口袋,笑着朝远处女孩举了下酒杯,随后俯身埋入欢声笑语中。
曲夏如见状,也顺着朝那边望了眼,随后说:“别往那边看了,快看我斜对面那人。”
“谁?”程纾看了眼,发现全是较为陌生的人。
“就那个,戴眼镜的。”曲夏如故作神秘地看了她一样,随后又说:“他就是帮杨昕补习的学长,但这人不是排球队的,估计今天也是来玩的。”
……
这边两个女生凑在一起聊着天,唱了许久的陆烨实在忍不住了,拿着酒杯便大喇喇坐在好友身旁,打趣道:“人没看你,别笑了。”
陈惟朔没好气睨他一样,没搭话。
陆烨无所谓地耸肩,又问:“明天确定不过?那么重要的日子,不狂欢一下?”
“没那个习惯。”他仰头将酒杯残留的一饮而尽,淡声道。
他确实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准确的说,小时候父母总忘。姥爷虽对他关心溺爱,但毕竟上了年纪,记性也没那么好,再加上儿孙也多,对于这种事也经常忘。
听着这句话,陆烨不禁咂舌,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俯身朝一旁看了眼,故意拖着尾音打趣:“懂了,二人世界是吧。”
“没,她不知道,别告诉她。”不似先前那般,严肃的语气更像是在交待极为重要的事情。
陆烨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了,但又转念一想,开学那阵他问全寝室人生日时间,好像就他闭口不谈。后来还是和周淇玩熟之后,才从周淇口中问出来一些,当时周淇也只是随口说了句他不爱过生日,并没有再说其他的。
他也没去多想,知道陈家没那么简单,这说白了也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陈惟朔也没多说,随手拿着手机翻看着,又百无聊赖地合上。漆黑的眸色落在一旁仍在和朋友说话的女孩,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唇角随着口型时不时陷进的小漩涡。
一下接着一下,程纾转过身不满地瞪着身后男人,指尖拍去男人仍抵在颊边的手指:“干嘛呀,很痒。”
陈惟朔厚着脸皮问:“哪样,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
一时间,程纾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索性直接转过身。震耳的歌声不断响着,身旁男人始终半弓着身子,保持着随时听她说话的姿势。
她侧着身覆在男人耳边,低声说:“夏夏还在看。”
陈惟朔不以为然地挑眉,俯身拿过桌旁酒瓶,压着嗓音又道:“来点儿吗?”
寒假发生的事情程纾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种感觉就好似昨天才经历过那般。
她飞快地摇头拒绝:“我已经戒酒了。”
“我不在的时候适量喝。”陈惟朔闷笑声,拖腔带调的嗓音极具慵懒:“我在你随意,怎样都会护着你。”
眸色松动,牙齿紧咬着唇边细肉。
其实她是有点馋酒的,但那天实在太羞耻了,就好像黑历史永远存留在他脑海里,怎么样都消除不掉。
微张的唇还未来得及说话,抵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开始不断闪动。
一旁陆烨也注意到了,俯身凑过去看了眼,扯着嗓子说:“陈哥,你电话。”
高昂的音乐声几乎要将这句话埋没在歌声中,过了几秒,陈惟朔抬眸接过手机,看清来电人之后,想也没想地挂断。
瞧着这一幕,陆烨张了张唇,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没过一分钟,刚刚三个字再次出现在屏幕中。
程纾顺着看了眼,薄唇紧抿,抬眸问:“不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