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月身形一顿，回身看向男子，疑惑道：“是宋世子有隐疾？”
宋飞白：“......”
“宋世子不必讳疾忌医，我是个医者，定会守口如瓶。”说着，殷月便来到圆桌边坐下，一副坐堂大夫准备望闻问切的架势。
宋飞白看着眼前女子自信洒脱，与他往日见过那些矫揉做作的贵女截然不同，颇感有趣，将她方才说自己有隐疾的尴尬抛之脑后。
“来吧，世子请。”殷月示意宋飞白坐到自己身侧的圆凳上。
宋飞白顺从的坐下，将手放在圆桌上。
下一刻，腕间传来一丝清凉的触感，殷月素白如玉的指尖，轻轻地搭在宋飞白的脉搏处。
宋飞白心想，有这样一双柔荑的女子，定是姿容绝佳。
思及此，他的视线落在了殷月脸上。
殷月面上戴着一个银色水纹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的容颜，露出了粉嫩水润的唇畔。
结合之前戴面纱时所见的眉眼，宋飞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宋飞白思绪飞远。
眼前的唇畔忽然微张，殷月“嗞”的一声，疑惑道：“宋世子身子硬朗，身强体健的，看不出有什么隐疾。”话落，殷月伸手示意他换一只手。
宋飞白嘴角噙着笑，将另一只手递了过去，殷月刚准备搭上去，便听见“咕噜”一声，身后原本半开的厢房门全部敞开。
殷月还未回头，就感觉到脊背一阵飕飕寒意。
墨星一直随护在殷月左右，看到殷月来见宋飞白，头都麻了，这可是京中女子最想嫁的男人。
要是让主子知道，他估计半年内都别想出冥幽谷了。
虽然不想背着大小姐给王爷报信，但想到深谷的‘酷刑’，他犹豫了半瞬间，心里对殷月道了声抱歉，便原地消失。
芳华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某些人要倒霉了。
萧凌琰听墨星报完，当即丢下刑部一干官员。
从墨星消失到萧凌琰出现，总共也不到一刻钟时间，墨星也就比萧凌琰晚了两息。
芳华老神在在的继续蹲在屋顶上，看着这一进一出的人，想着今日还是不要出现在王爷面前的好。
“宋世子，今日怎会有如此雅兴，来天香楼会客？”萧凌琰跨步进入厢房。
他看着二人挨坐在一起，姿势又暧昧，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宋飞白闻言并未起身，只侧首问道：“璟王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来找一只不听话的猫，若不将她带回去，怕伤了世子。”萧凌琰说话时，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殷月。
“宋世子身强体魄，并无疾病，若无其他事，我先告辞了。”殷月见情况不妙，打算撤退。
宋飞白似乎看出来萧凌琰说的猫是指殷月，见殷月要离开，以为是她惧怕萧凌琰。
其实殷月是怕萧凌琰让她穿帮，她可不想让人知道玉青斋是她的，否则定是少不了麻烦。
“璟王莫不是忘了，自己是有未婚妻之人。”宋飞白突然挡在了殷月面前。
连宋飞白自己都很意外，竟对这个仅见了两次面的女子，产生了庇护的之心。
宋飞白的举动，激怒了萧凌琰，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
他迈向宋飞白，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
殷月一阵无语，翻了萧凌琰一个白眼，“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要忙，不必远送。”
宋飞白：“青月！”
萧凌琰：......“等等本王！”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王爷不是要去找猫吗？找着了吗？没找着的话，要不要我帮你？”殷月瞪着身侧追出来的男人，连发三问。
萧凌琰腮帮子一紧正欲开口，就迎面撞上了萧逸宸，看他的模样，应该听了个全戏。
“啪！啪！啪！”萧逸宸拍着手，看向萧凌琰身侧戴着银色水纹面具的殷月，问道：“三皇兄什么时候有兴致养猫了？”
二人被迫停下脚步，宋飞白也出了厢房，这京中三个风云人物直接将天香楼厢房外的廊道给堵了。
“五弟什么时候竟学了那宵小之辈，喜欢偷听墙角？”萧凌琰冷声道。
萧逸宸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殷月。
下一刻，萧凌琰挡在了殷月面前，“看来五弟最近是太闲了，是要本王该给你找点事做？”
萧逸宸脸色一变，嘴角的笑意变得僵硬。
第124章 诊金一千两
宫宴过后的连环效应让他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今日来这天香楼也是约了大臣谈事。
这萧凌琰太嚣张了，萧逸宸脸上笑意全无，眸色阴冷地瞪着他：“鹿死谁手还未定，本王劝三皇兄还是好好看着你的猫。”
“晟王殿下，还是先顾好自己，莫要做一些损人不利己之事。”宋飞白道。
萧逸宸这才留意到二人身后的宋飞白，倒是意外，他竟然会和萧凌琰一个鼻孔出气。
武阳侯府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宋飞白更是文德帝跟前的红人，武阳侯府沉寂多年，还是靠宋飞白在朝堂上重新获得一席之地。
想到他方才听到的话，萧逸宸歪着头，有些玩味地看着萧凌琰身后的殷月，“有意思。”
廊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不敢靠近，却都在看着热闹，殷月被萧逸宸盯得有些反感，二话不说，直接离开了天香楼。
一行人散去，宋飞白回到了厢房内，身旁的侍卫江辽上前道：“可要属下，去查这个医女？”
宋飞白面色平静，轻抬了下手，说道：“不用。赈灾的护卫人员可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妥当。”
“此行不容有失。”江南水患泛滥，朝廷随时会确定赈灾官员，押送赈灾银和粮食。
“是！属下即刻去安排。”
而此时另一间厢房内，萧逸宸对身旁的暗卫统领说道：“给本王查清楚这个‘青月’的来路，本王要知道他跟萧凌琰是什么关系。”
“属下领命！”
*
天香楼外
萧凌琰随殷月出来，“去哪儿？”
“帮你找猫去。”殷月阴阳怪气地说着。
萧凌琰一噎，还真是个记仇的丫头，随即想到了什么，萧凌琰慵懒地开口道：“王府新到了佳酿，要不要去尝尝？”
“没兴趣。”殷月睨了萧凌琰一眼，“王爷自个儿慢慢品尝。”
萧凌琰驻足，大庭广众之下他确实也不方便与殷月同行。
而走在前头的殷月突然停下脚步，萧凌琰以为她在等自己，结果萧凌琰脚步还没迈开，就听殷月突然道：“我身边不需要眼线，王爷还是将你的人收回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侧街铺的屋顶上，墨星脸一阵冷一阵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暗卫太难了。
他缓缓转头，看向自家主子：这还要跟吗？
萧凌琰挥手，墨星自觉退下。
殷月若真的不想要墨星跟着，即便他强硬留下，也跟不住她。
好在她身边还有芳华，京城之内，也不用太担心。
萧凌琰无奈，这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那宋飞白岂是好相与的，他征战在外这些年，宋飞白雷霆手段，帮父皇处理的多少棘手案件，若他真如表面看到的那般斯文儒雅，又怎会坐上京营都指挥使之位。
看着殷月的身影消失，萧凌琰唤出墨影，“将玉青斋与殷月之间的痕迹抹干净。”
萧凌琰知道，今日过后萧逸宸，定然会去查她。
“那宋世子那边？”墨影问。
“他查到了最好，省得给本王添堵。”萧凌琰道。
宋飞白并非宵小之辈，也正因为这样，萧凌琰才觉得烦躁，自己养的猫被人惦记上了。
*
三日后，晟王府正厅内，“碰！”的一声，萧逸宸将手中茶盏重重地放在一旁的方几上。
“查了三日，你跟本王说只查了这么点东西？”萧逸宸发现自从萧凌琰回来之后，他手下的人都成了废物。
除了知道她是玉青斋的东家外，什么都查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一点行动痕迹都没有。
越是如此，萧逸宸越是觉得可疑，他喃喃自语，“青月......殷月......”默了片刻，萧逸宸眼中眸光突然一亮，“本王有个大胆的猜想，你说这两个会不会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萧逸宸望向下首的梁晋。
梁晋颔首：“不无可能。”
“先生请讲。”萧逸宸道。
“王爷可还记得之前查到药王回京时，先去了玉青斋？”梁晋说道：“传闻玉青斋的药有奇效，被城中百姓说成灵丹圣药，连王府上都有不少人去玉青斋买药，但玉青斋是个成品药铺，并不卖药材，以药王的医术，何须去买成品药。”梁晋道。
萧逸宸沉默，当时得到消息，觉得一个大夫进药堂并未没有多稀奇。
梁晋又道：“后来药王依旧时常出入玉青斋，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去找玉青斋找人？”
萧逸宸蹙眉道：“如果这两个真是同一个人，以这样的医术......解萧凌琰身上的毒，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萧逸宸坐不住了。
*
翌日
萧逸宸大摇大摆的进入玉青斋，正巧看见殷月在为一位百姓看诊。
“没想到玉青斋的东家竟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萧逸宸款步来到殷月面前。
殷月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为眼前的病人看诊。
这位百姓得的是罕见病，玉青斋刚好没有与他对症的成品药。
殷月刚配好药，在隔间休息时，从窗户看下来，正好看见了此人，便下来为他诊治。
只是没想到，今日玉青斋会来这么个不速之客。
殷月不搭理他，萧逸宸也不恼，越是这样，他越怀疑眼前的女子就是殷月。
他径自打量起了药堂，这药品陈设以及售卖方法还真是奇特，将每种药的药效标明，顾客可自行选购，他甚至还看到有人一下子买了好多种不同功效的药，显然，买着备用的可能性较多。
萧逸宸又将目光落在专心治病的殷月身上，她真的会是殷月？
这等医术与巧妙的售卖方式，恐怕不是一个闺阁小姐能想的出来的，萧逸宸又开始自我怀疑。
想到今日来的目的，萧逸宸又向殷月问道：“青月姑娘可否为本王看诊？”
殷月正好放下手中的狼毫，将药方递给病人，孙田领着人出了药堂。
“可以，本姑娘看诊，诊金一千两。”殷月这才看向萧逸宸，“王爷愿意付诊金便可。”
“本王方才怎么没见你收那人的诊金。”萧逸宸眼眸微眯，盯着殷月道：“你莫不是故意坑本王？”
“本姑娘给百姓看诊按心情收费，给贵人看诊则是按身份收费。璟王在我这看诊诊金一千两。”殷月倏然勾唇，邪魅一笑，“晟王殿下是拿不出一千两银子？还是觉得......自己身份比璟王低一等？”
第125章 杀气
一千两？萧凌琰果然在让她解毒？
思及此，萧逸宸眸子骤然一冷，“你可知冒犯本王是何罪？”
“王爷这话可就奇了，看诊付费不是天经地义？”殷月打量着萧逸宸说道：“晟王红光满面，不像有病，有话不妨直言。”
“本王觉得你很像本王的一位故人，不知姑娘可否摘下面纱，好让本王确认一下。”
殷月：“王爷恐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并不认识王爷。”
“哦？”萧逸宸视线一直盯着殷月的一双眼，“那你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是想隐藏什么？”
这双眼睛看着还真有些熟悉。
“小女自小相貌丑陋，不敢污了贵人的眼。”殷月淡淡地说道。
“是与不是......摘下这面纱一看便知。”萧逸宸话音未落，就出手迅捷地伸向殷月的面纱。
殷月知道萧逸宸的为人，一早就有了防备，在他出手的瞬间，直接隔挡开。
萧逸宸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还有些身手。
萧逸宸不死心，再次出手，却被一个黑衣女子击退。
没想到对方的身手，远高于自己。
萧逸宸看着女子身形有些熟悉，却并没有将芳华和宫宴上那个武俾认作同一个人。
毕竟两个人不管是从容貌、气质、还是装扮上都有极大的区别。
萧逸宸一个踉跄还未站稳，就听殷月开口道：“下回晟王来找本姑娘看诊......诊金二百五十两。”
萧逸宸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丢下一句，“本王不需要你看诊。”便疾步离开，打不过留下只会丢脸。
跨出店铺门口前，还听见身后的人说：“世事无常，晟王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
这句话像魔音般，一整日环绕在萧逸宸耳旁。
而他脑子里除了殷月的声音，还有那双清亮，孤傲的水眸。即便殷月脸上刻意上了易容妆，可那双眼睛和纤长浓密的眼睫，却无法轻易掩藏，依旧让萧逸宸起了疑心。
“主子，您说话够损。”一向沉默寡言的芳华，忍不住对她竖起大拇指。
“这叫语言艺术。”殷月笑道，“你今日表现不错，晚膳让紫苏给你加鸡腿。”
“谢主子！”芳华退下时，脸颊上带着浅浅的梨涡。
殷月也是觉得神奇，谁能想到堂堂一个冷酷无敌的女暗卫，最爱吃的居然是鸡腿。
*
武阳侯府
“听说你上次在天香楼与青月姑娘见面，遇到了璟王和晟王？”武阳侯夫人看着面前正在优雅的用着午膳的大儿子问道。
宋飞白闻言，视线落在身后的侍卫江辽身上。
只一眼便让江辽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夫人不是说好只是了解一下，不会当着世子的面问吗？
江辽也是无辜，武阳侯夫人知道宋飞白不会告诉她，便揪着江辽问，江辽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终耗不过夫人，简单的提了一嘴。
但听到武阳侯夫人耳中变成了，青月是个香饽饽，有人要跟她抢儿媳妇，“你说这晟王也就罢了，璟王不是都跟殷家小姐定了亲了，怎么还惦记着别的姑娘？”
宋飞白依旧不搭话，武阳侯夫人在那儿自己琢磨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他该不会是想先纳妾吧？”
宋飞白手中的筷子一顿，又听自己母亲说道：“也是，他比你还年长一岁，确实会着急些，那殷大小姐还未及笄，一时也没法娶进门。”
“你可得抓紧点，这青月姑娘医术了得，品行上乘，可别被人捷足先登了。”
“也不知青月家住何，否则母亲就直接给你上门提亲去，就你这闷葫芦，什么时候能将人家姑娘给我娶进门来，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宋飞白终于放下了筷子，“母亲慢用，儿子还要回军营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