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魏将军为何告诉我这个消息?现在满朝文武都在想办法去探望敬相,只有你见到敬相本人。”杜长若还是决定直截了当的问。
主要是魏虑这人,你刺探的隐晦点,担心他听不明白。
“宫里贵妃怎么对皇后不敬,那都是小事。”魏虑实在不想和他多说,“陛下眼下为了敬相的事着急上火,旁的我也帮不上,杜大人会帮陛下的吧?”
“那是自然。”杜长若立即肯定。
皇帝是他亲外甥,他不帮着皇帝帮谁。
“这样就行了,都是为了陛下。”魏虑一拱手,不必送了,快步走向自家的马车。
杜长若看着马车离开也没走,杜启振走了过来,“他这是要祸水东引吗?”
现在全京城都盯着敬相的门,魏虑进去后不说回家,直接来了杜府,只怕接下来想要来杜府打听消息的人能把门槛踩破。
“人家是阳谋。”杜长若叹气,“再说了,咱们比其他人先得到消息,这就要承他的情。”
“你去跟你母亲说,让她进宫劝你小妹,日后对皇后恭敬些。”
杜玉珍在后宫的嚣张,完全在于皇后的不在意,人家要真要争,自家的傻女儿不知道能顶几个回合。
杜夫人现在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诫女儿不要嫉妒,平等的接受把陛下的其他女人,“只要陛下心里你最重要不就行了。”
“从前是,现在只怕不是。”杜玉珍酸溜溜的,“皇后才生了儿子陛下就立为太子,他压根就没想过立我们的儿子。”
“娘还说等我生了太子,有子有宠不必在乎皇后,现在是她有位有子,我一辈子都赢不了她。”
“我的意思是你生下皇子,你要是争气,现在还有皇后的事吗?”杜夫人无奈,“陛下已经有五个女儿了,这第一个儿子,不论是谁生的都至关重要,如果是你生的,陛下也能立他太子。”
“哪怕他是贵妃之子。”
杜玉珍闷闷不乐看向自己肚子,片刻后手捏拳头捶它,“都怪你不争气,怎么就不能生个儿子呢。”
杜夫人又只能抱着她安慰,孩子会来的。
她现在真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拦着女儿和陛下相处来往,只想着宫里富贵,压根没想到宫里这日子难熬。
如果不嫁到宫里,凭她父兄的地位,嫁给谁她都能活的舒服,哪里要受这样的煎熬。
葛志高便服在魏家等着,等到魏虑回来,给了他那份信,他看完后收起,“你也不要休息了,马上跟着我进宫见陛下。”
“这事你去就行了,我就别去了。”
“你还怕进宫?”葛志高问。
“我不怕进宫。”魏虑蹙眉,“我是怕立功。”
他看葛志高一脸错愕就说,“我,太子亲舅舅,外戚,你说外戚风头出大了的祸事还少吗?我就是为了我的太子外甥,我也得低调。”
葛志高有点欲言又止,最后伸手重重拍向魏虑的后背,“太子才多大,你避嫌还早了些。”
“皇后娘家就你一人了,你还不支棱起来,你让娘娘在宫里孤木难支,可真是个好哥哥。”
魏虑被葛志高提溜着进宫面圣,魏虑说自己去看了敬相,还在昏睡中。
“敬相的儿子也想早日住抓到背后真凶。”魏虑把自己的信的说了,“我看不懂就拿去给葛将军看,葛将军就带我进宫了。“
“葛志高,那日逃窜的同伙,你抓到了没有?”
“后来又抓到两个,因为想问出还有没有同伙,就还没移送大理寺。”葛志高是个武将,也知道说话的顺序。
“不必移送,你自己查。”亓肇道,“江南官场沆瀣一气,就是去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朕给你一道密令,你去遣人去联系江南亲卫军,到时候将江南盐政相关人员全给朕抓了,押送到京城来审。”
“现在就去,马上就抓?”葛志高试探问道。
“现在就去,马上就抓,马上就送进京城。”亓肇站起身说,“进了京城后就放在你们皇城军大营里看押。”
“朕不希望再看到有人畏罪自杀。”
亓肇是铁了心要查个明白,京中还在在观望分析,或是徒劳的加入街边排查,希望找到传说中的同伙。
陛下已经悄悄在江南点了大炮。
江南盐政司,从主政到执笔小吏,都让人抓了押送至京。
盐政司大门一锁,今年提前关账,所有事宜开年再说。
守卫大门的也是江南亲卫军亲自看守,不得进入。
江南和京城都掀起轩然大波,萧正阳苦劝亓肇不得,就去求见太皇太后和太后,“陛下如此肆意妄为,实在寒了老臣的心。”
太后把亓肇叫去,“陛下如今连丞相的话也不听,到底想要做什么?”
“朕听了丞相的话,结果呢,刺杀敬相的人在大理寺被畏罪自杀了,听丞相的话,刑部忙活了七八天,关于敬相被刺一事依旧是毫无动静。”亓肇反问,“朕还要如何听话?”
“朕把这皇帝位置让给你坐。”
萧正阳忙跪下口称不敢。
“哀家知道敬相遇刺,你心里着急,但是治国犹如烹小鲜,过急坏菜,你如此妄为,不但不能查清楚敬相遇刺的事,反而又陷入盐政的危机中。”
“怎么做都是错,朕这次就是要照自己的心意来办一回事,办不办得成再说吧。”亓肇甩袖而去。
太后气得牙痒,“好,这是彻底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哀家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办成这件事。”
萧正阳指使御史上谏,就是皇帝也不能肆意妄为,没有证据就动手抓人,还越级处理,都是大忌。
敬阳面色苍白上殿,“陛下,臣有本启奏。”
“臣要告江南盐政与扬州盐商官商勾结,低买高卖,侵吞盐款。”
第61章 长公主
敬阳作为苦主出现,他的控告以及被刺都有了说法,江南盐政知道他在查这件事,就买凶杀人。
关于朝廷上争论,盐政司也不可能一个好人都没有,陛下全抓了,江南盐政的事就瘫痪了,没人办了。
“朝中无人愿意去江南盐政司任职吗?”亓肇漫不经心问,“吏部现在登记在册,等候派官的举人补官,也不愿意去江南任职吗?再退一步说,朝中诸位大臣,家中就无子弟愿意去金陵博一个前程吗?”
“盐政有多难?除了盐政司的人,别人去就弄不会了?”
“微臣已经整理出一份名单,扬州的官员对盐政一事比较熟悉,可调一二无干系之人前往金陵主持大局,余下补官等到陛下确定后即日就能前往金陵任职。”杜长若如是说。
“这不就解决了。”亓肇看向众臣,“盐政司犯了事,换人去做,诸位若是在其位不谋其职,那就不要怪朕换人。”
“谁都希望用伶俐聪明的手下,愚笨如猪又不听话的人,留着何用?”
往常到年底,朝廷上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欢欢喜喜等着过年,今年因为敬相遇刺和盐政一事,朝上变得非常紧张。
亓肇突如其来的强硬,打得太后一系没有反应的时间,连下大狱带换人,朝上人心惶惶,反而对亓肇忠心起来。
墙头风向敬阳,杜长若等人靠拢。
亓肇在朝上不动声色,不威自怒,到了长乐宫抱着儿子哈哈笑,“你说他们,朕好声好气时,他们都不把朕当回事。”
“朕现在对他们越凶狠,他们反而凑上来表忠心,现在朝事上顺利的很,再没有之前让我憋屈的感觉。”
“先恭喜陛下旗开得胜。”魏向晚没有拦着他玩小孩的动作,虽然这在外人眼里看着有些危险,但是父亲这种生物就是要和他玩在一起他才有感情。
“但是萧相毕竟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陛下这次这么下他的面子,他若扳不回来,日后就要低敬相一头,只怕他是不愿意的。”
“不愿意朕就换了他,老不修的,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陛下。”魏向晚不赞同地皱眉,“在孩子面前注意言辞,若是麟儿学了去,我可不干。”
“太子如今还听不懂话呢,是不是。”亓肇将儿子举高高,麒麟儿高兴地蹬腿,张着嘴,口水空中拉丝滴到亓肇脸上,亓肇还笑他是口水娃。
魏向晚拿帕子给他擦拭,“陛下如此大费周章,只怕后续调查,查出一个替死鬼,买凶杀人,贪污渎职,死了他一个,其余事都盖住了。”
“我不管盐政司之前勾结的都是什么人,现在我把他们都从盐政司挪出来,关系作废,至于之后的人又如何。”亓肇冷笑,“钱是贪不完的,贪官也是杀不尽的。”
“如果抄家出来的钱财和账目上实际少的钱财相差甚远,那陛下猜,少的那些钱去哪了?”
亓肇若有所思,“我让亲卫军抓人的时候就让他顺便把盐政司的账簿都带走,送到京城来,现在看来,我还得派人去保护崔遂等人的家产,免得让一把火烧了,没了对证。”
“有些人只想这事查到敬相遇刺的主凶,贪污的主犯就够了,陛下还想往下查,查到什么样的结果,就看陛下怎么琢磨了。”
亓肇若有所思。
吴阳弓着背进来,“陛下,藏玉殿娘娘高热不退,嘴里一直念着陛下呢。”
“生病了还不请太医?”亓肇问道,“喊朕有什么用。”
“太医已经去了。”吴阳没料想是这个回话,他头更低了些,“娘娘闹着不肯吃药,要见陛下呢。”
“又来这一套。”亓肇皱眉,“她就不能懂事些。”
“人生病了本来就难受,贵妃想要跟你撒娇也是人之常情。”魏向晚劝他,“陛下去看看她吧,最近忙于朝政,对她也多有疏漏。”
“她娘每天进来陪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亓肇暗自运气了半天,最后还是起身去藏玉殿看看杜玉珍。
但是显而易见,这一招会越来越没用。
魏向晚提示了亓肇盐政后背还有人,但是能不能挖得还是未知数,不过亓肇有句话说的挺对,他直接挖断这一方的关系,就算攀咬不到幕后之人,也能让他们损失不少。
魏向晚手里可不止这一点把柄,一件件,谁也别想跑。
太后在深宫,调动前朝的事不太方便,从前都是亓令月替她来回传话。
太后想到很久没见女儿,就让她进宫来见自己。
亓令月一开始没来。
后来是太后派了人绑了也要绑了来,亓令月才到庆寿宫。
太后瞧见女儿第一眼就大惊失色,憔悴,消瘦,“你这是怎么了?病了?”
“没有。”亓令月冷冷道。
“怎么没有,你看你现在那还有个样。”太后着急,“来人啊,去请太医来给长公主把脉。”
“是不是上次小产没有坐好小月子留下隐疾?”
“你别管我了。”亓令月不耐烦道,“你要说什么快说,说完我要回去,驸马在家等着我呢。”
“你和驸马和好了?”太后狐疑。
“和好了。”亓令月很尖锐的反应,“我和驸马本来就很好。”
“放屁。”太后生气,“你要是好,会是现在的状态?你看看你,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样子。”
“你可是国朝的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一个,一个怨妇模样。”
“你之前和驸马闹都不是这样子。”
“我什么样子?”亓令月没忍住喊。
第62章 较量
亓令月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太后一惊。
“我什么样子?!”亓令月再问一遍,“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是这个样子。”
“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母亲!”亓令月质问,“别的母亲都希望女儿夫妻和睦,家顺人和,偏偏你,给自己女儿安排奸夫,让女婿当活王八。”
“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亓令月气头上来不管不顾,大吼大叫,太后原本只当是一次普通的母女相见,也没有清场,现在满殿的宫女都听到长公主说什么奸夫活王八。
纷纷低下头。
太后捂着胸口,“你又在这发什么癔症,胡言乱语,来人啊,把公主带去偏殿休息,太医,太医怎么还没来?”
亓令月疯狂喊叫挣脱,足有四个嬷嬷才把她困住,等到太医来在头上扎了一针才昏睡过去,嬷嬷来给太后回话,“殿下的状态确实有些古怪。”
“哀家怎么叫她都不进宫,就该发现的。”太后恨恨,“太医怎么说?”
“太医只说殿下身子有些亏空,长此以往,必定不好。”
“那公主为何突然情绪激动,胡言乱语?”太后不信,自家女儿,嚣张跋扈,什么见过她脸上有哀怨,惆怅,紧张,不忿这种神色,即使和李兰道大婚后几年夫妻不睦,她都不曾有过这种神色。
这种神色她见得太多了,困在后院后宫的女人,除了极少数天生有幸,或是到了她这个年纪死了丈夫的老封君外,其余人脸上多少都有这样的神色,这是为丈夫流的泪,伤的心,受的累。
都反应在脸上。
但是亓令月不应该,即使没有和李兰道圆房那段时间,她都是高傲的,她处于上位者,面对李兰道,有着任由他胡闹的纵容,她确信李兰道在她手上翻不了花。
他痛苦,但是他逃脱不了。
既然得不到他的爱,那么得到他的痛苦也不错。
就是这么一个嚣张的人,怎么会露出怨妇的神情。
亓肇担心太后利用长公主向外传话,听说长公主进宫后,就匆匆过来,结果宫门都没进。
太后本就心烦意乱,看到他这个时候来添乱,脾气算不得好,立即就让他走。
亓肇觉得奇怪,拐弯走到无极宫跟魏向晚八卦去了。
“陛下想知道?”魏向晚笑问,“让人去问一下便知道。”
“谁去问啊?”亓肇反问,“那是庆寿宫,这么容易就让你问到了。”
“那我和陛下比试下,我们各自遣人去打听,看谁能打听到?”魏向晚提议。
“彩头呢?”亓肇来了兴致。
魏向晚环顾四周,“如果我问出来了,长乐宫今年的春联,就由陛下亲自执笔。”
“那若是我问出来了。”亓肇想到什么伸手点魏向晚的鼻子,“朕要你肚兜做成的手帕。”
魏向晚面色一红,正经说话呢怎么突然提到这。她微微撇过头,“陛下准备润笔吧。”
处于主动时,撒娇,献媚,都是她达成目的的手段,所以她可以安然自若,但是处于被动时,调情对于她是一件很生疏的事情。
魏向晚一直把自己隔绝在离亓肇很安全的情感范围外。
亓肇让郑衡去查,然后也不看魏向晚,在内殿转悠,“朕想想,选个什么色好,得穿过的,可不能是新的。”
魏向晚无奈,“陛下。”何必做这登徒浪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