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让背后人知道,他被发现了。
只有行动才会露出马脚,他已经看不得太子的存在,不是放手一搏,就要断尾求生。
太医和亓肇是前后脚来,亓肇一进殿门就让魏向晚喊住,“陛下不要过来,我这太医还没有诊断,莫要妨碍了陛下。”
“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浑身红肿,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亓肇隔着一座屏风焦急问道。
“娘娘今日用食没问题,今日也没去其他地方。”小满焦急道,“就是午睡醒来换了一身衣服,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赶紧拿衣服给太医瞧瞧啊。”亓肇吩咐。
小满将准备好的衣服送到院判面前,为着效果,魏向晚特意没有叫杨沐青,而是叫的太医院判。
院判自然也能闻到布料上淡淡的药味,得知皇后并没有用药香熏香的习惯后,他拧紧了眉。
亓肇心急想要个结果,院判只能说,“这料子好像用药物熏制过,但具体什么药,什么效果,还要再查才知道。”
“那就赶紧去查。”
亓肇想要进去见魏向晚,魏向晚脖子上的红肿蔓延到下巴,“我的样子可怖,陛下不要看。”
“到底什么毒物让你变成这样?”亓肇突然想起。“你不是有个什么红玉珠串,说是碰到有毒就有反应,怎么没反应了。”
“我看那红玉珠许久都不起反应,想着长乐宫安全,就没戴。”魏向晚伸出双手,手腕上果然没有手串,手背上也有红肿。
“怎么这里也有。”亓肇抓着她的手,“疼不疼?”
“不疼,就是痒的厉害。”魏向晚眸底显出点点泪光,兀自强撑。
“赶紧拿珠串来给皇后戴上。”亓肇吩咐宫人,“这是防身的东西,你也敢不戴,白费你家老大夫的一片心。”
“你看你给我的扳指,我可一直好好戴着。”亓肇举起自己的大拇指,扳指上流动丝丝的紫。
“这是?”
“陛下刚才手碰哪了?”魏向晚紧张问。
“就刚才在那等,手放在靠枕上。”亓肇突然想到什么,“来人啊,现在把长乐宫封起来,让院判带人把长乐宫好好检查一下。”
“你,还有太子和元昭,先去无极宫待着。”
“什么事啊?”
“你别管,先带孩子们过去。”亓肇哄她,“等长乐宫检查完了,就能回来。”
“长乐宫有问题,陛下不要在这待着。”
“我等会搬把椅子坐到外面去,放心,没什么事。”
“我在这,他们才会尽心尽力的检查,才能尽快有个结果。”
魏向晚变现出惴惴不安带着孩子离去,亓肇站在廊下,眼神肃杀,谁敢谋害皇后?他一定要他后悔来世上。
第78章 整治
杜玉珍在上林苑游玩,陆侧妃恰在其中,前去请安问候。
杜玉珍打量她几眼,“你就是宸王爱妃?”
陆侧妃十分谦虚,“谁敢在娘娘面前论爱妃,陛下当初为了娘娘,可是连大婚之夜都没去。”
杜玉珍心里得意,脸上却说,“那是本宫身体不适,陛下太过担忧才会如此,后来也补给皇后了。”
“后补的怎么能一样。”陆侧妃捂嘴笑,“皇后什么都比娘娘好,只爱宠一条,皇后不如娘娘。”
杜玉珍掩住得意,“皇后生了太子,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现在陛下去长乐宫的时间比去其他地方都多,杜玉珍告诉自己是为了太子去的,到底意难平。
“其实正妻先生没什么。”陆侧妃自然知道杜玉珍在意的是什么,“我也是王妃生了后才怀上宇儿。”
“我没生之前,我家王爷对长子也看重,等我生了,王爷心里只有我生的儿子。”
杜玉珍看她。
“等娘娘生了儿子,就算已经立了太子又如何,万事还未可知。”
陆侧妃说话好听,又说了许多她在后院里的手段,杜玉珍听了只觉得收获良多,对陆侧妃的态度一改开始的不以为意,两人分别时,杜玉珍邀请她有空就来藏玉殿坐坐。
“我在宫里也没个说话人,难得和你投缘,你可千万要来。”
陆侧妃自然会去。
回到藏玉殿,杜玉珍问陛下在哪。
“陛下在长乐宫呢。”
“怎么又在长乐宫?”杜玉珍不满,“就说我头疼,让陛下过来瞧瞧。”
陆侧妃没说错,男人有时候就是贱,你越作他越喜欢。贤良淑德那是正妻该有的品性,现在都当小老婆了,自然要烟视媚行,尽显妖娆本分。
有了陛下的宠爱,其他的一切自然都会有。
“陛下现在恐怕过不来。”宫人苦着脸,“好像是长乐宫出了什么事,陛下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了过去。”
“听说陛下把尚服司,尚功司的内监,女官女史都入了大牢。”
“出很大事吗?”杜玉珍疑惑,“后宫的事该皇后管的,怎么是陛下出面处理。”
“具体什么事由,奴婢也没打听出来,但是杂扫宫人说,皇后一早就带着太子和大公主去了无极宫,只有陛下在长乐宫。”
杜玉珍疑惑不解。
宋含珠的消息比她多一点,知道是皇后中毒,身上起了红肿风团,她内心有隐秘期望,“都到长乐宫下毒了,只下伤肤的毒,是不是小题大做。”
直接毒死了不更好。
“听说伤着脸,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那样一张美人脸,若是留了疤痕,那可真要心疼死。”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又倒霉。”
宋含珠还当和自己无关,全然置身事外看笑话。
亓肇看摆出来的布料被褥,衣物靠枕,堆成小山,这都是经过太医判断,用药物炮制过的东西。
亓肇冷笑,“这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长乐宫,国母居所,竟然是一座毒宫。”
他想到魏向晚居住在此。想到自己在长乐宫睡得那些日日夜夜,想到太子和元昭日日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不免胆寒。
“陛下,经过微臣的查验分析,这些东西上附着的药物,对正常人是没有影响的,只是会活血化瘀,女子气虚血热常用此物,就会淅沥不止,血亏而亡。”
亓肇眸色一变,“朕记得,先皇后的死因就是贫血导致的虚弱。”
院判额角冒出冷汗,毕竟饶皇后病时,他没查出来原因,虽然他也疑惑,怎么调都调不好的月经,再多补品也补不上的气血。
他哪想到有人这么变态,把日常使用的布料用药物炮制,然后日积月累的影响身体。
达到目的又不引人注意。
“如果能证实先皇后在时日常用的这些东西,那可以确定,先皇后的死和它们离不开关系。”
亓肇沉声让宫人来辨认,又让司正去找长乐宫之前伺候的人,“相关人员都给朕仔细审问,主官不知道,直接杀了,小吏不清楚,全部赶出宫,永不录用。”
“有人要害宫里的皇后,滴水石穿,不费吹灰之力,朕的卧睡之榻,犹如筛子,朕的安全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有人害了他的皇后,还准备再害一次。
此事触犯到亓肇的逆鳞,决不能轻饶。
这动静太大,庆寿宫不能视若不见,太后把亓肇叫了过去,“陛下是从江南盐政一事上得了乐趣,现在喜好翻桌,一把掀翻,谁都不要活。”
“母后。”亓肇露出忧虑,“母后还不知道,长乐宫翻出来毒物十之八九,这可是后宫,皇后居所,谁有能量能不动声色做成这样的事?”
太后微微一愣,“你这是怀疑哀家?”
“儿臣正要请示母后,对庆寿宫进行检查,内司献上来的衣物,被褥,摆设都有可能是炮制过的,难道背后之人不会想谋害母后?”
“说的神乎其神,织造司,内司,乃至江南的蚕娘,松江的织户,数不清的绣娘,染色工,层层关卡送进宫的布料服饰,陛下想要说这一条线上的人都被收买了不成。”太后蹙眉,“既然费得如此代价,又何必只下小小的慢性药。”
“直接药死也不过一瞬间。”
“那是因为后者所谋极大。”亓肇压抑着怒火,“他既然可以如此轻易地改造宫造之物,那下毒只在他一念之间,他现在不下毒,只是因为下毒的受益不大。”
“等到他觉得时机成熟,下毒易如反掌,而我们则毫无防患之力。”
太后被他说的一惊一乍,只能同意他的行为。
后宫被翻个底朝天,每座宫殿都仔细检查。
除了长乐宫,再搜寻不到别处有同样被处理过的东西。
因着内司一半的人都被抓,后宫运转不顺畅,磕磕绊绊各地都有埋怨之语,杜玉珍甚至说,“是不是皇后为了邀宠,故意弄出的事。”
“现在也见到陛下看重维护之情,见好就收吧。”
魏向晚一直住在无极宫,自然知道,亓肇查出一些线索,也都像芳容那样,断的有头有尾。
再往下查就是死胡同。
“陛下,我身上的红肿已经消退,连疤都没留,这件事也该结束了。”魏向晚捏着亓肇的肩。
“你不觉得可怕吗?”亓肇闭着眼睛,“心思缜密,一个小小的棋子都安排好首尾,滴水不漏,他想要做什么?”
“这还不好猜?”魏向晚失笑,“这宫里,还有什么值得人惦记花大力气的?”
“那人也算目标明确,只冲着皇后来。”魏向晚手下用力,“说明他只是寄希望于未来,权倾天下。”
“后宫谁家有这样的气势手段?宋家,还是柔妃的蒋家。”亓肇在思索,没有线索的时候,就要大胆假设。
利益相关又有家世财力支撑的就那么几家。
“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大家都在明面上,他再想做什么就不那么容易。”
“陛下要有耐心,等到二皇子出生,局面就明朗了。”
魏向晚突然有一种预感,给长乐宫下毒的人就是当初让她父亲失踪的人。
第79章 两个损失人
宋云章坐在书房里运气,可惜怎么运气紧皱的眉头也轻松不了。
这次发生的事太急,处理的太快,以至于他来不及反应,内司已经大变天。
他从准备送女儿进宫那天就开始筹备,精心培养了那么多人,渗透到内司各个部门,各个环节,还未起大作用,就都损失了。
得用忠心的人不是那么好培养,每一个都弥足尊贵。
宋云章想起来就生气,他培养了那么多人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外孙铺路,因为宋含珠迟迟没有怀孕,所以他藏着杀招没用,结果这么多人都阴死了。
宋云章吐气。
不过他的安排他放心,牵扯不到他,这些人废了,那就再安排人,当务之急还是要有宋家血脉的皇子。
宋云章去后院,看到请来的名师正在教导小女儿弹琴,十六岁的女子,鲜嫩地跟花骨朵一般,她的长相实际上比不上宋含珠。
但是胜在年轻。
男人嘛,无论何时喜好的就是一口新鲜。
他去找夫人,“可以让婉娘给真珠上课了。”
宋夫人有些忧愁,“你当真要把真珠也送进宫?”
“人说打虎不离亲兄,含珠在宫里孤木难支,让真珠进去帮一把。”宋云章看她,“你不要优柔寡断,如果含珠争气,我又何必让真珠进去。”
“你想要的不就是宋家血脉的皇子,二房三房也有姑娘,含珠位份高,收养她们的孩子应当应分,何必让真珠进去,真珠嫁给别人,也是家里的助力。”
“你懂什么?”宋云章不耐,“皇子若有自己的亲外家,难道我还替别人做衣裳。”
“那宋家族里也有孤女。”宋夫人还是想为自己的骨肉争取一把,“重要的是肚子,还是娘娘向着你的心?”
“世上没有两全法,真珠的好年纪也就一瞬,我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
宋家的盘算如何众人尚且不知。
魏向晚在无极宫养了好些日,总算又回到长乐宫。
人到长乐宫还未坐稳,庆寿宫就来人请。
魏向晚失笑,“这是一刻也等不得。”
“要不要通知陛下?”小满问。
魏向晚摇头,“陛下冲冠一怒为我,若这点小事也需要他回转维护,那我就是真没用。”
魏向晚到庆寿宫依旧保持恭谨,太后早在这几天旁敲侧击让她出面了却此事都没有得到回应,再见她这恭谨也成了讽刺。
是假恭谨呢。
“皇后好手段。”太后冷笑,要说这次内司大翻天,她的损失也不小,执掌宫务这么多年,宫里头头脑脑都是她提拔上来的,她能横行,不就是仗着这些人都听她的。
如今一朝皇后一朝内司。
新换的这些人就是太后去收拢,忠心也不可靠了,太后年暮,皇后正当年,便是个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儿臣不懂母后的意思。”魏向晚紧张,“有人对长乐宫暗下毒手,母后的意思是不追究吗?”
“当真是有人对长乐宫下毒手,还是有人贼喊捉贼?”太后冷哼,“真有人下毒手,长乐宫上下还能安然无恙?”
“母后就是误会儿臣,也不该误会陛下。”魏向晚回道,“凡事都有证据,陛下英明神武难道会被糊弄?”
“母后说长乐宫上下无缺,这话却是错了,长乐宫已经没了一个皇后。”
饶皇后的死因,亓肇思虑再三,并没有对外说,一是因为他没有找到主犯,二是元昭一直以为亲娘是病死的,若让她知道还有人设计危害,只怕左了心思,一生不得安宁。
太后也是才知道这里面有饶皇后的事,她狐疑看向魏向晚,“饶青云是生了孩子体弱,受不住风寒死的,这里面有她什么事?”
“好好的人怎么生个孩子就体弱了?”魏向晚循循善诱,“一个月身上有半个月都不干净,再好的人也经不住这么流血。”
“寻常的妇人病,太医看了治了,好药补品的跟上,怎么就救不了命,这里面都是事。”
“陛下起先还怀疑呢。”魏向晚看着她欲言又止,“只是背后之人行事缜密,找不出首尾,陛下想,就是母后不喜先皇后,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去对付她。”
太后折磨饶青云都在明处,言语打压,小处羞辱,让她掌管宫务,又不放权,把她当个大丫鬟使唤。
饶青云郁闷又要强,不肯对外示弱丢了面子,全积在心中也是病因的一部分。
太后回过味来,“陛下竟然怀疑哀家做的?一个皇后,哀家就是打杀了又如何,何必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陛下没有怀疑母后,但是内司确实出了问题,陛下是没办法才使雷霆手段,不然他们胡乱攀咬,事端越发不好收拾。”魏向晚只是想让太后知道,换人是救她,可不是因为她单纯的想要调换成自己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