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你打算待会儿到秦家也对我这样子?”他问。
“不然呢?”夏挽星反问。
他的意思是不但要应付,还要“真情实意”,要求不要太过分。
秦静之没说话,就那样静静抱着她,似乎在等她改口。
但直到车停在秦家,她也没有改口的意思。
秦谨之拉开她这边的车门,自然牵起她的手:“本来不想说的,但星星,你要知道你在爷爷奶奶面前一直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就变得完全不同。”
夏挽星知道他的意思,面无表情:“不会变得完全不同,但爱情也会有变淡的时候,谁说感情只会一成不变?”
闻言,秦谨之眸底掠过一抹光亮:“你的意思是以前爱过?”
“……”
夏挽星被他结结实实噎住。
缓了几秒,她才道:“没有。”
秦谨之握着她手的紧了紧,像在舒缓什么情绪,很快他又和自己和解:“没事,从头开始爱是一样的。”
夏挽星再次:“……”
穿过前院,快到正厅的时候,秦谨之突然不紧不慢出来一句:“你可以不装,但爷爷奶奶要发现什么,你的朋友不会好过。”
夏挽星转眸看他,小鹿眸淬了毒一样。
“是星星来了吗?”
听到门外的动静,宋瑞香忙起身迎。
“爷爷奶奶,我来看你们了!”
门打开,夏挽星笑颜如花,松开秦谨之的手就走过去,把迫不及待四个字写在动作里。
秦谨之手蓦地一空,扯了扯嘴角:“影后。”
二老自从上次医院分别后就没再见过她,宋瑞香嘴上说着“没良心的”,手却抓着她不停打量。
“身体没事了吧,怎么只回信息不打电话,奶奶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不让我们知道呢。”
是出事了,只是不是身体方面的问题。
夏挽星弯着眸,保持一贯的乖顺笑容:“没事没事,天气冷了感冒一直没好在休息,所以不太拿手机。”
秦阚生在一旁看着,见夏挽星气色比之前看到还好很多,也放下心来。
他一转头,看见秦谨之,想起他之前带人围了主院的糟心事,就没好气,哼了声,别开视线。
秦谨之才无所谓老家伙怎么想,拉过夏挽星坐下,然后靠着她落座。
宋瑞香笑眯眯看着两人,看两人感情还是那么好,很欣慰。
她还怕因为流产的事,两口子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来,现在看来,一切都好。
夏挽星顶着二位老人的目光,陪着笑还要忍受秦谨之时不时摸下她的头发,捏下她的手指各种小动作。
聊了一会儿,佣人过来说可以开饭了。
饭桌上,秦谨之的小动作也不少,右手吃饭,左手一直放在她腿上,时不时轻轻捏一下。
偏偏夏挽星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反抗,只好抬脚,对着他的脚重重碾下去。
秦谨之“嘶”了声。
秦阚生借题发挥:“吃个饭都不安生。”
秦谨之放下筷子,身子懒懒往后靠:“院子里的猫进来了?”
宋瑞香听得奇怪:“院子里的猫关着呢,怎么会进来。”
“桌底下有猫。”他说。
闻言,宋瑞香往桌下看去,夏挽星在她低头的瞬间淡定收回脚。
“哪有猫,净胡扯。”
宋瑞香没发现桌下有什么异常,直起身子。
秦谨之面不改色:“哦,猫又走了。”
夏挽星差点被菜噎着。
宋瑞香懒得理他,转而说起另一个事:“除夕记得回来吃饭。”
秦家每年过年,各个旁支都要在一起吃饭,联络感情。
秦谨之喝一口水,慢条斯理道:“我会来,星星身体不好,在家休息。”
“只是吃个饭,又不是……”
“咳,咳咳。”
夏挽星清软的咳嗽声打断宋瑞香的话。
她接过秦谨之递过来的纸,捂着嘴不好意思道:“爷爷奶奶,我感冒一直没好,到时候人多,交叉感染就不好了。”
应付两个老人就够呛了,还要演戏给一个家族看,她做不到。
“没事,身体重要,就吃个饭,今年不吃明年吃是一样的。”秦阚生说。
宋瑞香也知身体要紧,没再劝了。
秦谨之把温水推到她手边,身子往她这边斜,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再度评价:“影后。”
夏挽星:“……”
第173章 心被无端刺了下
吃过饭,老人家又拉着夏挽星说了会儿话,因为睡得早,就没多留他们。
宋瑞香送他们到门口,还在长辈式唠叨:“多喝点热水,要按时吃饭,水果也不能少,有不舒服就要马上去医院。”
夏挽星全部应下,乖顺得很。
秦谨之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么乖顺的模样,忍着把人搂过来亲的冲动,打住老太太的唠叨:“这么爱念,难怪显老。”
谈话以一巴掌抽在男人坚硬的背上结束。
秦谨之牵着夏挽星往外走。
夏挽星回头看正厅的门关上,下一秒,手没有犹豫地往外抽。
秦谨之预判她的预判,收紧手指不给她机会。
“星星!”
身后传来秦瑜清的声音。
秦谨之放松力道,似笑非笑看她,无声说了几个字:快演吧,影后。
夏挽星慢慢转身。
秦瑜清跑过来,一掌拍在她肩上:“你个没良心的,打电话都不接,还是不是朋友。”
夏挽星又拿“身体不好没拿手机”那套说辞糊弄。
秦瑜清还是不满,顺带瞪一眼秦谨之:“小题大做。”
夏挽星笑笑没说话,心里想,瞪,多瞪点,瞪死他。
秦瑜清望一眼黑沉沉的天空,口里哈出白气,忽然说:“星星,你去夏家墓祭拜的话带我一起吧。”
夏挽星手指动了动,秦谨之感受到掌心的异样,警告意味捏了捏她的指尖。
“怎么突然想去祭拜了?”
她无视他的动作,抽出手,抬手把秦瑜清被风吹乱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
秦瑜清看她,眼睛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情绪所致,有些红。
“以前不敢,现在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要接受的,还是想去看看。”
看看那个始终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男人。
夏挽星看着她,冷风吹过,卷起的发丝迷住眼。
她突然想,秦瑜清要是知道当年因为秦谨之的“坐视不理”,而让夏御葬身火海,她会怎么做?
每个人都有不可触碰的逆鳞,夏御就是秦瑜清的逆鳞。
正想着,旁边的男人忽然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挡住一侧的寒风。
关切低声:“要说什么快点说,你感冒了不能吹风。”
“你感冒了?”秦瑜清挥手,“那下次再聊,你们赶紧上车。”
秦谨之顺势搂着怀里的人转身。
夏挽星被他带着往前走。
院里的灯不算太亮,她踩过地上的灯光,下一脚就踩进黑暗里。
夏挽星没忍住回头。
秦瑜清还站在原地,朝她摆手,意思是快走,不要吹风。
她浅浅扯了下唇,看着自己离秦瑜清越来越远。
离她可能逃出去的最后一丝机会,越来越远。
到了车上,两人都没说话。
光从窗外落进来,将男人英俊的面庞照得忽明忽暗。
忽地,他开口:“停车,你下去。”
司机闻言停车,有些疑惑:“秦总,您是让我下车?”
“不然呢?”他冷冷反问。
车上就三个人,除了他就是夏挽星和司机。
司机讪讪,打开车门去后面的车了。
夏挽星羡慕地看着他,她倒是想下车,无奈秦谨之不放人。
秦谨之下车拉开她这边的车门:“坐副驾驶去。”
夏挽星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邪风,但也没问,他要她做的事,她一向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车子再次启动。
夏挽星看着窗外一路倒退的景物,发现他没往藏星园开,而是开往相反的方向。
……
京北有一条河贯穿南北。
河中游两边是京北繁华的商业区,而河的上游靠近郊区,很幽僻。
河边的风格外的大,夏挽星站在河边,被风吹得凌乱。
肩上突然多出一些重量,她回头,就见秦谨之脱了大衣,把衣服盖到她身上。
她看一眼,又看一眼,忍住没说什么。
秦谨之像知道她要说什么,勾起唇:“放心,没那么容易感冒。”
“谁关系你了。”她回嘴。
秦谨之揉了揉她的头,她本就吹得凌乱的头发更乱了,来气:“大晚上的来这干什么?”
她瞥了眼栏杆下湍急的河水:“是看我不顺眼打算把我扔河里?”
秦谨之揉完她的头又忍不住捏她的脸:“放心,不舍得扔。”
“别说扔,你就是不小心掉河里,我都会跟着跳下去。”他补充。
大晚上的,总不可能跑河边来说“情话”的,她被男人大衣上清洌的气息包围,吸了下鼻子:“你不嫌冷我还嫌冷,河有什么好看的。”
“河是不好看,但有好玩的。”
说完,夏挽星听见车子停车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就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上面下来几个保镖,从后备箱取了几箱东西往这边走。
“不是觉得无聊,带你玩烟花。”
秦谨之拉着她走到空地的中央位置。
“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烟花。”
夏挽星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那几箱东西,盯着保镖把里面的烟花筒一个个拿出来。
“砰”的一声,烟花炸开黑暗,光亮照亮一方天空。
夏挽星仰着头,光亮落进眼眸,熠熠闪光。
“好看吗?”
秦谨之从后面拥住她,顺势把手插进大衣口袋,摸到她的手是热的,握在手里捏了捏。
夏挽星看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绽放,说不出违心的话:“好看。”
“就知道你会喜欢。”
他低笑一声,薄唇贴着她的耳边,想趁她沉迷烟花的时候亲下去,就听见她又说:“烟花再好看也是一方天地的烟花……”
秦谨之亲不下去了,臭脸:“别说了,看烟花。”
接下来的话不听也知道,没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夏挽星乖乖闭嘴,就那样被他抱着,安静地看完了烟花。
她全程情绪没有太波动,但唇角始终挂着浅浅的弧度。
放完烟花,手下把燃放完的残余烟花收走,留了一个纸箱。
秦谨之松开她,问:“想不想自己放?”
夏挽星知道那箱子是什么,心痒痒,无法抵挡地点点头:“想。”
秦谨之走过去,拿了一把仙女棒出来:“你玩这个。”
夏挽星接过来又往箱子里瞧:“没有其他的了?”
秦谨之忍不住揉她的头:“还说不是小孩子。”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亲昵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
夏挽星倏然收敛唇角的笑意。
秦谨之手还在她头上,看着她蓦然消失的笑容,心被无端刺了下。
第174章 计划逃跑
秦谨之一直觉得言语最伤人,殊不知下意识的反应同样伤人。
他深吸口气,拿出打火机,装作没事发生:“竖起来,给你点火。”
打火机滑动,火光亮起来。
仙女棒滋啦滋啦地燃起来,夏挽星像个好奇宝宝,举起来挥了下。
光亮划出一条漂亮耀眼的弧线。
她觉得好玩,把仙女棒分成两边握着,一下又一下地挥着。
看滋啦的火花围绕两边。
到后面高兴了,她还跳起来挥,肩上的大衣掉到地上。
秦谨之弯腰捡起大衣,退到一边看着。
火光照亮他漆黑的眼眸,绽放绚烂。
他把大衣搭在臂弯上,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只要她不提离婚,不走,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
感情,她可以横冲直撞闯进他的心里,给他时间,他相信他也可以。
夏挽星不知道秦谨之又把自己狠狠PUA了一把,一把接一把地玩着仙女棒,在冷冽的夜色中,像一个跳跃的火光小精灵,独成一个让人难忘的画面。
仙女棒被她玩完,她还意犹未尽,小脑袋往纸箱上方探。
秦谨之把大衣放到一边的栏杆,弯腰拿出里面剩的七八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夏挽星玩得高兴了,情绪也没那么紧绷,问他。
秦谨之把小盒子捏在手里:“皮猴子听过吗?”
皮猴子?
这名字怎么这么怪。
一分钟后,夏挽星知道为什么叫“皮猴子”了。
那个小方盒燃了之后就蹿出去,然后停在原地飞速旋转,向四周喷射火星子,确实像个调皮的猴子。
她被突然蹿出来的火星吓一跳,人往后退,撞到秦谨之身上。
他伸手托住她。
“这东西好有意思,你小时候玩的?”
夏挽星被一晚上的烟火燃得心下放松,转头问身后的男人。
“看别人玩过。”
秦谨之搂着她,见她喜欢,燃完第一个紧接着又燃第二个。
夏挽星从开始的不敢靠近,到后来躲在秦谨之后面,把他推近又推近,看皮猴子在脚边转来转去。
眼眸亮晶晶的。
皮猴子很快燃完,剩最后一个怎么燃都燃不起来。
夏挽星舍不得这么快乐的时光就没了,在一旁说:“是不是哪里的线没搭好。”
秦谨之把方盒子拿起来端详:“应该是引线断了。”
夏挽星蹲下身看:“你还懂这个?”
懂枪就算了,还懂皮猴子?
秦谨之三下五除二把外面的纸壳子拆了,说:“我以前做过。”
夏挽星愣住,做过?
秦谨之一边摆弄手里的东西一边淡淡说:“以前没钱,帮烟花厂做过这些零碎东西,原理都不难。”
他说得轻飘飘,轻得比耳边的风还要轻,夏挽星顿了顿,问道:“你那时候多大?”
“十岁?十一岁?不记得了,反正挺小,上小学那会儿。”
夏挽星心口突然有点堵,没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