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想成为警察的话,你需要纠正自己的思想,努力克制自己的杀意,而且从朋友的角度,我也想你成为光明正义的警察。]
[我…还能成为警察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呀,迄今为止,你不是一直都在救人吗?你救的人里不是也包括我吗?]
[我也并没有做什么,当初也只是脑洞大开阴谋论了一下,谁想到他竟然真的那么坏,你要坚持住呀,要不了多久你就自由了啦!]
[你放心,我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了,为了已经去往天国的妈妈,还有等着我的爸爸,我会好好活下去,等着看那个大坏蛋的下场!总之,Alice,谢谢你,请不要怀疑自己的正义与善良。]
正义与善良吗?[我会找回来的,Noah。]
[你错了,Alice,我相信它们一直就在你的心中。]
……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挡住了企图从窗户跃进来的清晨的日光。昏暗的房间内,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打在我的脸上,双眼因为熬夜有些发红酸涩,我却已不在意这点生理性不适,只是盯着屏幕上一行行代码中隐藏的暗号语言有些发怔。
它们一直在我的心中吗……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我拽了拽身上披着的棉被,将身体又往被子里缩了缩,随口喊了一声,“爸,我还没起,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我有些心虚,昨天因为惦记着爱丽丝那边,有些失眠,在爱丽丝离开并盛安全返回公寓后才敢睡过去,那时候已经是12点多了,睡下不到3个小时又突然惊醒,然后就没再睡了。不用照镜子我都能想象到,自己现在脸色一定很憔悴,眼下一定也生出黑眼圈了。
这个样子被爸爸看到他八成会又担心又生气我不爱护身体,而且因为右胳膊和右侧肩膀的摔伤,我连和我爸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都不敢,生怕他从我拿筷子的架势上发现不对。
我早就和敏也说好了,口径一致地表示我是因为在山形滑雪时有些感冒,这才跟学校请了假在家休养,这样就算我回家住一段时间,没去松田阵平的住处,爸爸他应该也不会怀疑……吧……
我有些不敢将我和松田阵平之间出了点问题这件事告诉他,出现问题的根源在我,可在我女儿控的老父亲眼里,松田阵平一定会跟着吃挂落的,他们俩个人之间的气场本来就很僵硬,我爸反正看松田阵平是不怎么顺眼的。
要是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反正会被他狠狠批评一顿,然后大概会以剑道修心的理由对我加大训练,但松田阵平更不会落好,我爸很有可能会认为他男友失格,不仅没有察觉我的不对劲,更没有给我起到一个该有的警察榜样作用,我可是知道,当初松田阵平在刑事部我爸手底下的时候,我爸他对松田阵平的我行我素深恶痛绝。
对此目暮十三很有发言权,虽然松田他是个刺头不太服管,虽然松田他经常嫌他们刑警办案程序死板不按章程来,虽然松田他在配合团队的时候往往都是别人配合他,虽然松田他对上头包括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的命令都是有选择的听从,虽然松田他有好几次不听命令擅自行动,但是论能力,人家确实优秀。
目暮十三只能安慰自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于是,当松田阵平被调回机动队爆处组后,目暮一面又是开心不用再给这小子打掩护,一面又是惋惜失去了一个靠谱的下属。
门外似乎安静了下来,没再传来敲门声,我正松了口气,忽地听到门外隐隐地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我下意识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向房门的方向张望,然后就在我探头探脑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房门就在我吃惊的目光里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了!
然后…裹着被子的我就这么跟门口的卷发男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死肥宅模样的我:!!!
松田阵平也有些发懵,还不待他说什么,眼前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敏子忽地将摆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啪地一声合了起来,然后将小被子兜头一盖,直接来了个坐位体前屈,完全把自己隐进了被子里。
哪怕知道不合时宜,此刻眼睁睁看着敏子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松田阵平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敏子身体的柔韧性真的很好。
黑色的眼眸里有清浅的笑意一闪而逝,松田阵平轻轻将身后刚刚撬开的房门合上,慢悠悠地走到敏子的床边坐下,伸出手拍了怕床上的那一团隆起,“躲什么?是怕我看见你脸上的黑眼圈吗?你出来看看我就知道了,大家都一样。”
他除了大半夜不睡觉熬出来的黑眼圈,还在天台上被冬天的寒风吹了半宿,现在脸色指定比她还差。
被子底下动了动,又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可我现在头发也很乱……”
“这有什么,你这样我又不是没见过,我头发比你还乱呢。”松田阵平一边说着,一边悄无声息地,抬手就将自己本就被夜风吹得乱糟糟的一头卷毛揉的更乱,
他说的也对,我什么糗样他没见过啊,最主要的是好像被子里要没有新鲜空气了!
我趴在被子底下用左手挠了挠脸,然后一把掀开了这个二氧化碳浓度过高的乌龟壳,大口呼吸了一下,我这才看清松田阵平此时的样子,还真是!
我当下就不由地脱口而出,“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憔悴啊?”
松田阵平静静地看着穿着一身跟小熊一样毛绒绒睡衣的敏子,眼底却慢慢泛起细细密密的心疼,她才是吧,明明才堪堪两天不见,她的脸色跟刚去山形时比起来,实在是差了太多。
不用想都知道,她大概又是在心里自己折磨自己了。
他伸手拂开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倏然将她抱进怀里,垂眸轻声道,“对不起,那晚我不该跟你吵架,更不该那样指责你,明明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你正在经受什么,是我不好……”
我正因为他碰到了我受伤地方面色有些扭曲,闻言不禁一怔,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
“你……你在说什么?”
“爱丽丝,我们从那个破组织里撤出来好不好?”他的声音贴在我的耳边,低不可闻却犹如石破天惊!
我几乎是大惊失色,他叫我爱丽丝!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明明没有说出来,松田阵平也看不见我的神情,却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主动开口解释,“是不是在奇怪我怎么知道的?笨蛋,这都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只能说她从来不对自己设防,什么东西都正大光明地摆在家里,什么话都用听起来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来,偏偏他都不以为意。
“多重影分身之术,爱丽丝公主的玫瑰园,你都忘了吗?我找降谷一打听,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
他简单说了说自己整合降谷零提供的情报后进行的一翻分析,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嘴角微微抽搐。
大哥,正常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联想到啊!还有我画的那个爱丽丝的封面,你当初不就扫了一眼然后立即不忍直视地别开视线了吗?你的记性是有多好啊?
我低垂着视线,不敢看他,“你既然都猜到了,那想必也从降谷零那里知道爱丽丝在酒厂做了什么吧?你……不介意吗?”
经手过人体实验的爱丽丝,也是沾染了这种罪恶血腥的我,你这样正直的警官不会介意吗?
松田阵平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他突然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会连夜离开山形以及忽然躲着自己的原因了。
原来她是害怕自己会介意这一点。
可是,她以前是多么自信张扬的女孩子啊,如今这样有些自卑的表现反倒让他万分不适应。
他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脊背,语气十分认真,“我只是觉得你保护了一个16岁的未成年女孩,你做的很棒。”
于此同时他心头一阵泛酸,她对那个莫名其妙的雪莉可真算得上是两肋插刀掏心掏肺了。
其实敏子她也才20岁出头,才刚成年不久,却已然背负了许多。
松田阵平自问,他其实真的不介意,因为他很清楚,诸伏也好,降谷也罢,他们在那个组织卧底时手中也早已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鲜血。
诸伏和降谷必然也曾经历过如今敏子这样内心自我拷问的精神折磨阶段。
敏子她欠缺的是公安对派出去卧底的警员必不可少的心理培训。只有通过培训,信念坚定、心理素质强大坚韧的人才会被派往犯罪组织卧底,防备的就是被同化、被策反的问题。
在他们俩吵架的那晚,她说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卑劣的坏人,怎么可能,哪有卑劣的坏人一直做着救人的事?
“在圣卡莲号上,你为什么要救被挟持的炭山纯子?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候,你已经拿到了炸弹的遥控器,游轮已经安全了,就算炭山纯子被带走你也不会有危险了,可是你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她。”
“救下她后,那个恐怖组织的老大也没再注意炭山纯子,而是一心想要逃跑,你为什么要从躲着的角落里冲出来,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阻止他逃之夭夭?”
我张了张口,因为那个时候只有我在,如果我不管的话,红色暹罗猫的老大肯定就会登上直升机飞走了,自己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不能让他逃掉而已。
松田阵平稍稍放开她,直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不要再说自己是坏人了,你从来就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他的态度这么认真,无端端让我想哭。松田阵平没有否认我,他愿意理解我。
我的内心就好像连绵多日的阴霾之下突然照进一抹霞光,璀璨耀眼地让人双目抑制不住落泪的冲动。
“别哭,”松田阵平轻抚着她的眉眼,加重了语气,“我不会让你继续下去的。”
为今之计,应该立刻切断收回爱丽丝,切断那个破酒厂对她的负面影响,然后让她到警察医院先进行心理疏导,精神状态缓和后再接受警视厅公安部专业的心理培训。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
“把衣服脱了。”
正感动的我:???!!!
他一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我想歪了,无奈地解释,“我刚刚抱你的时候闻到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创伤药味,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我下意识地抬手扶着右半边臂膀,松田阵平脸色一变,会伤在那里,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那晚在山上或是高山滑雪的滑道摔的。他竟然没有发现!
松田阵平脸上闪过自责的神色,扯了扯嘴角,“刚刚碰见你爸,他说我需要进行剑道修习果真没说错,我太不称职了。”
我蓦然抬眸,有些错愕,“怎么会?我爸他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啊。”
松田阵平神色复杂,他是不用发现什么,因为弟弟君这个大嘴巴兼耳报神已经告诉他了。
我:好哇,敏也你个叛徒,还学会阳奉阴违了!
敏也偷偷跟他爸咬耳朵,“臭老头,我跟你港哦……”
被松田念紧箍咒后,敏也愤愤,“还敢来我家,等着吧,我爸已经准备好太刀了!”
ps:今天给好朋友当伴娘,累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早上起的比鸡还早,白天围着新娘忙地团团转,还被闹得心累,下午回来太困了倒头就睡,只能晚上更新,大家见谅。总之,亲们一定要慎重考虑,伴娘实在不是什么轻松活。
第84章 春和景明,波澜不惊43
装潢考究的咖啡厅内,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姐妹俩面对面而坐,身体前倾,保持着稍稍亲近的距离,从远处看起来就像姐妹俩在互诉衷肠。
姐妹俩每月一次的见面,虽然是在组织成员监视之下,但好在他们的位置离宫野姐妹不算近,算是还给她们两人留出了一点点私密空间。而宫野志保利用的就是这一月一次见面的机会。
她一手撑在下巴上,对近在咫尺的姐姐轻声道,“姐姐,我马上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的脸上千万不要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能引起监视的人的怀疑,姐姐,你能做到吗?”
不知为何,宫野明美的心里沉甸甸的,就跟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志保会如此郑重其事,那她要说的一定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宫野明美心思细腻,其实从今天一见面的时候起,她就发现妹妹似乎有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别人看不出来,但她是志保的姐姐,她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志保的眼睛里,仿佛隐隐跳跃着一丝火苗,就好像面前有一束光她想要紧紧抓住,那种又期盼又孤注一掷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惊。
“我可以,无论志保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情我都有了心理准备。”哪怕是大君的身份问题……
“姐姐,我们有希望脱离组织了……”
宫野明美:?!!
“姐姐,你听我说……”
刻意压低的声音几不可闻,屋外,光秃秃树干上的积雪被寒风吹落,扑簌簌地往下落,又被平地而起的冷风吹上半空,在空中摇曳着,正如此刻,宫野明美起伏不定的心绪。
离这次宫野姐妹见面后的时间又过了些日子,莱伊接到了一通宫野明美的电话,说是想要见上一面。他这段时间跟FBI的联络虽然隐秘但频率比以往高了许多,盖因FBI在准备一个大的行动计划,他们打算在美国设陷阱逮捕琴酒,莱伊这段时日一正在和FBI商讨确认计划的种种环节,这也让他有些忽略了宫野明美。
于是接到宫野明美要求见面的通话后,莱伊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因为随着计划的逐渐成形,他会借着组织的任务回到美国,参与计划的部署,已经到了向宫野明美坦诚自己卧底身份的时候了。毕竟无论计划是否成功,这次行动之后他一定会会撤离黑衣组织,好的话是行动顺利,功成身退;反之计划失败,他的卧底身份就将暴露,不仅自己要遭到组织追杀,明美也会受到连累。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明美放不下妹妹雪莉很大概率不会随自己离开,但他还是想趁这次见面试着劝说明美接受FBI的证人保护计划。雪莉是组织重视的科学家,自己身份暴露,组织看在雪莉的份上,不会把她们姐妹怎么样,但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带走明美。
对此宫野明美表示,男人哪有妹妹重要。
有的时候不需要任何逻辑证明,直觉告诉的就是真相。哪怕一开始不清楚,但宫野明美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在与诸星大相处时偶尔会觉得心理异样,觉得大君的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迷雾,让他的身影始终隐隐绰绰而自己无法看透。
他的身份是大概是有问题的,他当初接近自己可能是蓄意的。意识到这一点,宫野明美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怀疑,还是像往常一样与大君相处着,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开始就并不单纯的感情。
可是那已经是以前了。
在知道了妹妹的计划后,宫野明美就决定自己决不能拖志保的后腿,那这次的见面就当作是最后的告别吧。
所以哪怕莱伊告诉宫野明美自己的真正身份并劝说她跟随自己脱离组织,宫野明美表现地很惊讶,内心却根本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