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忠台笑眯眯的给谢挽凝倒了一杯茶:“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沈姑娘对我和谢家一定有很深的误会,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挽凝你和五皇子殿下有些私交,为父才想让你帮忙邀请沈姑娘过府一叙,当面解开这些误会,也免得这些流言毁了咱们谢家的百年清誉。”
谢挽凝一脸愤慨的看着谢忠台:“父亲,谁告诉你女儿和五皇子殿下有私交的?这个人简直其心可诛,女儿已经嫁入侯府,是平乐侯夫人,怎么可能和其他男人有什么私交呢?这话传出去,实在有损咱们谢家姑娘的名声,以后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还有几个妹妹,可怎么嫁人啊?”
谢忠台哄着:“是是是,是父亲说错话了,父亲保证这话绝对不会传出这间书房,那你什么时候去请沈姑娘过来呢?”
谢挽凝满脸为难:“父亲,这话都已经传到您耳朵里面了,那恐怕外面都已经传遍了,既然这样,女儿肯定得更加注意,绝对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谢忠台一正言辞:“哪有什么话柄,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何惧这些流言蜚语。”
听到这话,谢挽凝垂下头掩饰住唇角的冷笑。
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就是不能毁了谢家的百年清誉,轮到她头上的时候,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见谢挽凝低着头不吭声,谢忠台催促到:“挽凝?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把沈姑娘带过来?”
谢挽凝抬起头,态度别提多坚决了:“父亲,谢家的百年清誉岂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够玷污的了的,咱们要是约着她单独见面,恐怕还会被人诋毁谢家虚心了,就算之后误会解除,说不定有心之人还会造谣沈姑娘是拿了谢家封口费或者是受了谢家的胁迫。”
谢忠台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他不是无知妇孺,如果到现在还看不明白谢挽凝的态度,他简直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他冷冷的看着谢挽凝:“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帮父亲这个忙了。”
谢忠台为官多年,早已养出了一身的官威。
如果真的是十七岁的谢挽凝肯定会扛不住松口答应下来,可惜死过一次的谢挽凝却根本不在乎谢忠台的态度。
谢挽凝扯了扯裙摆:“也不是不愿意,实在是爱莫能助。”
谢忠台冷声说:“平乐侯正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你应该知道等他回来之后需要面临的是什么,你觉得满朝上下,除了我还有谁会帮他?”
谢挽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谢忠台继续说:“但是如果谢家名声有了瑕疵,那我可就没办法帮平乐侯的忙了,到时候如果侯府倒了,你觉得你又能过什么好日子?挽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能够权衡利弊,何必为了一时之气而闹得两败俱伤呢?”
谢挽凝轻声笑了笑:“父亲,您这话可就严重了。”
“当年既不是我让高煜捷抢人功劳欺君犯上,后来也不是我让您科举舞弊某人性命。”
“谢挽凝,你好大的胆子!”
谢忠台猛的抬手指向谢挽凝。
手臂一挥,却不小心把砚台给扫落在地。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几乎是同一时间。
书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玉兰直接冲了进来护在了谢挽凝的身前。
谢府的侍卫察觉到不对,正准备进门来保护谢忠台。
却被牧东和牧南给堵在了门外。
谢忠台冷眼看着谢挽凝:“谢挽凝,你想做什么?”
好似看不到谢忠台阴沉的表情,谢挽凝站起身,福了福身:“父亲,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女儿就先告退了。”
说完之后,谢挽凝看也没看谢忠台是什么反应,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还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谢忠台:“父亲,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没处理干净的地方,沈眉的一面之词并不重要,可如果铁证落到了别人手里,那可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说完之后,谢挽凝便直接离开了谢府。
第32章 把那颗凤凰蛋抓过来了
回到平乐侯府,谢挽凝拆掉满头珠钗,换上舒服的室内衣服,倚在榻上合上了双眸。
眼前一黑一亮,不死树微弱的光芒出现在了眼前。
谢挽凝拍了拍不死树,琢磨着是不是最近没有给人占卜,没有增加信徒念力,影响到了不死树。
就在这时,鸾鸟扑棱着翅膀从远处飞过来,爪子上还抓着一个什么东西,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离得近了,谢挽凝才看到,那是一颗流光溢彩的蛋。
来到谢挽凝面前,鸾鸟爪子一松,这颗蛋便直直的掉了下来。
谢挽凝本能的接住了蛋,然后松了口气。
鸾鸟站在树上,啄了啄自己的羽毛:“啾~我把那颗凤凰蛋抓过来了。”
谢思佳那颗?
谢挽凝一挑眉:“她不是已经被吃了吗?”
鸾鸟抖抖翅膀:“啾~吃了也有一缕魂魄啊,以前要靠小腾蛇来温养她的魂魄,不过现在放在你这儿会更好。”
谢挽凝拧着眉头:“这又多一个?”
鸾鸟:“啾~不用担心,凤凰和我们不同,以后你就知道了。”
到底是哪里不同,谢挽凝实在不太理解,不过只要不用她来孕育肉身就好了。
......
次日,谢挽凝又去了月老庙。
有阵子没来,这一次她刚到却看到已经有好几个人守在了自己的小摊位前面。
几人一看到谢挽凝,便冲了过来。
牧东牧南立刻上前拦住了几人,玉兰也顿时防备了起来。
几人见状连忙解释:“谢大师,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占卜的。”
谢挽凝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他们叫我谢大师诶。
她清了清嗓子,示意茉莉去把摆摊的东西拿出来。
谢挽凝坐下之后,开口说:“一个一个来。”
几个人大概也是认识的,他们立刻就排成了一队。
第一个过来的是一个年轻妇人,她一坐下就说:“谢大师,我想算我儿子的下落。”
“大师,我儿子才两个月大,半个月前的一天我去邻居家借针线,就让我大女儿照顾弟弟,可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我儿子就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人,可不管我怎么问我女儿都不承认是她把弟弟弄丢了,还撒谎说是我家男人让她去倒水,等她倒水回来弟弟就不见了,可是当时我家男人正在地里干活啊,大师,你帮我算算,我大女儿到底把我儿子丢在哪里了?”
谢挽凝看了一眼年轻妇人:“你真的认为是你女儿弄丢了弟弟的?”
年轻妇人愣了一下:“不是她还能是谁?”
谢挽凝叹了口气,世人总是一叶障目,就连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难免用恶意去揣度。
片刻之后,谢挽凝看着卦象对妇人说:“根据卦象显示,你儿子现在很安全,他正和你家一个年老的长辈待在一起,但他马上就不是你的儿子了。”
年轻妇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突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该死的,大师,应该是我相公把我儿子拿去送给他的远房表叔了,他表叔一辈子只生了三个女儿,一直想要过继个男孩过去。”
“大师,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先去看看我儿子是不是在那儿。”
说着,她放了几个铜板在桌子上,便急匆匆的跑走了。
看着妇人的背影,谢挽凝摇了摇头。
紧接着下一个人又在谢挽凝对面坐了下来:“谢大师,我准备要和朋友一块做一个买卖,想请大师帮忙算算这个买卖到底如何?”
谢挽凝点头将龟甲递了过去。
......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眼看到了午时,谢挽凝也有些乏了,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府了。
谁知她刚站起身,迎面就冲过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一看到谢挽凝就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是不是你给我家婆娘卜的卦?”
谢挽凝还没开口,在他身后又追过来了一个人,正是先前卜卦找儿子的年轻妇人。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相公。
年轻妇人跑了过来,着急忙慌的拉扯着男人:“你不要闹,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男人一把甩开妇人的手,指着谢挽凝:“为什么回去说,就是这个八婆乱说话,今天好好的过继仪式,都被搞砸了。”
说着,他又怒气冲冲的要一巴掌打在了妇人的脸上:“还有你,每天就知道哭哭啼啼,好好的事情被你弄成这个样子,害得我一点面子都没有。”
妇人捂着脸吼道:“谁让你偷走我儿子的,你们全家都瞒着我,我每天从早哭到晚,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把虎子送去给别人了。”
男人气虚了一瞬间,然后又理直气壮的吼着:“要是我一开始跟你说的时候你就同意了,我能这么做吗?还不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小气自私,这件事情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你一会好好想想怎么跟表叔道歉才是真的。”
女人有些委屈:“我儿子都已经过继给他了,还要我去道歉,你......”
男人伸手指着女人:“你再说?”
女人抿了抿唇,低下头倒是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一直在旁边安静看着的谢挽凝突然开口:“不如我帮二位卜一卦吧,就看看二位的子女缘。”
男人满脸不屑:“用不着你给我算,我年轻力壮,想生多少都行。”
谢挽凝笑笑,坐回椅子上,对着男人比了个请坐的手势:“算算也不费力,其实我算的还是挺准的。”
谢挽凝长的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就连原本想来找茬的男人态度也软化了下来:“行吧,算就算吧。”
很快,占卜结果就出来了。
谢挽凝不紧不慢的说:“根据卦象,二位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女儿。”
“怎么可能,我之前还生过儿子呢。”男人立刻反驳。
谢挽凝看着男人:“已经不是你儿子了。”
“好,虎子已经不是了,但是我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儿,我还能生。”
说着,他扭头看向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妻子:“不会是她不能生了吧?”
“那没办法,我只有把我表妹娶进门了。”
妇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相濡以沫的相公,他亲手把儿子送人不止,现在还要再娶他表妹进门?
谢挽凝却轻笑出声,可看着男人的眼神却冷到了极点:”我意思是,你,不能生了,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找大夫好好看看,原本你这一世应该有三个儿子的,但是因为你把亲生子送人,影响了你的子女宫,所以以后你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男人脸色变得铁青:“不可能。”
谢挽凝笑笑:“一辈子很长,你可以慢慢去看到底可不可能。”
见谢挽凝神色如此笃定,男人心底的恐惧越来越旺盛。
他腾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附近的医馆跑了过去。
因为刚才他们闹的动静太大,现在有好事的人便跟着他一块去医馆,准备看看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姑娘,卜得到底准不准。
妇人脸色很白:“大师,那如果我们把虎子要回来呢?”
第33章 不值钱的弟弟
谢挽凝敛去眼底的笑意:“凡事有因必有果,从你相公把孩子送出去的时候开始,你们和他的子女缘就已经彻底了断了。”
片刻之后,男人失魂落魄的走了回来,在谢挽凝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师,求你帮帮我,我不能没儿子送终啊。”
谢挽凝站起身:“抱歉,我爱莫能助。”
就在这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爹,娘,表叔爷爷带着弟弟走了,说是去西南,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男人脸色一白,一把捏住小女孩的肩膀:“什么时候走的?是怎么走的?”
小女孩被吓的缩了缩脖子,然后说:“就在你们刚走的时候,是坐马车走的。”
听到小女孩的话,两夫妻顿时瘫坐在地,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又是坐的马车,他们去哪里追啊。
没有管这边这一家人后来怎么样,谢挽凝直接带着人回了侯府。
但是因为今天的这一场闹剧,谢挽凝在民间的名气更响亮了。
从那以后,每天来找她占卜的人更是排成了长队。
最后,谢挽凝便决定,每天只有上午去月老庙待上半天,最多也只给十个人占卜。
时间一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谢挽凝沐浴之后,让茉莉给自己头发擦到半干,就趴在窗边看着天边的圆月。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人影。
李纾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谢挽凝抬起头,笑着打了个招呼:“殿下。”
月光下,少女的双眸璀璨明亮,她的头发又软又密,还带着刚刚沐浴过后半干未干的水气。
李纾忱心念一动,强压下想要揉一揉少女头顶的念头,沉声说:“平乐侯三日后进京。”
谢挽凝有一瞬间怔忪,上一世她从未见过的便宜相公,马上就要见面了吗?
看出她心底的不安。
李纾忱终于放纵自己揉了揉她的发顶:“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谢挽凝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半仰着头看着李纾忱:“好。”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件事情:“对了,长公主约我后日去白塔寺见面,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李纾忱略一思索,然后突然笑了:“我知道了,后日是前驸马的忌日。”
谢挽凝满脸疑惑:“啊?”
李纾忱凑近谢挽凝耳边压低声音说:“前驸马是皇后的表弟,皇姐其实并不喜欢这个驸马,但是皇后亲自赐婚,皇姐也只能勉为其难和前驸马成亲,结果前驸马在婚后不到两年就过世了,于是就在白塔寺供奉了长明灯,每年到了忌日的时候,皇后就会亲自督促皇姐去拜祭前驸马,但是皇姐其实是不愿意的,干脆就每年都约上一两个朝臣女眷陪着一块去,名义上是拜祭,其实就是踏青。”
谢挽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
等到了去白塔寺的那一天。
长公主府的人,一大早就来到平乐侯府接人了。
因为是跟着长公主去寺庙里,所以自然也不太方便带太多人,最后谢挽凝就只带了玉兰和茉莉两个人。
老夫人知道后,狠狠摔了两个杯子:“她到底知不知道明日侯爷就回来了,她竟然还到处乱跑。”
田嬷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她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老夫人嘴巴不饶人,可事实上她拿侯夫人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