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亮起,两人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景象,与此同时,哐的一声,房门被陆章从外面关上了。
第76章 然后你们想做什么?
看清屋内景象的瞬间,李纾忱立刻转身,直接按着谢挽凝的脑后,将人整个搂入了自己怀中。
谢挽凝把脸埋在李纾忱的胸口,瓮声瓮气的说:“我不怕,你不用挡着,不就是几个牌位嘛。”
李纾忱看了看摆在案台上的一整排牌位。
漆黑的牌位上用鲜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写着从一到九的数字。
火光跳跃中,牌位的影子在墙壁上跳跃闪烁,忽高忽低,显得诡秘又阴森。
别说写完了,就连他自己看着,都忍不住心跳加快了一拍。
可是真的感觉不到怀中人的害怕。
李纾忱狐疑的低头看着谢挽凝可爱的头顶:“你真的不怕?”
谢挽凝摇了摇头:“真的不怕。”
李纾忱慢慢松开手:“好吧,如果害怕我随时都在。”
谢挽凝抬起头,一脸轻松的仰头看着李纾忱:“真的没事,不过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你会不会害怕?”
李纾忱眼神深沉:“奇怪的事?”
“会比那只会说话的鸟还奇怪?”
谢挽凝声音一哽,那倒是真的没多少事情会比毕方奇怪了。
谢挽凝直接从不死树上拽下来一根闪着光芒的丝绦。
不算大的房间,顿时灯火通明,仿佛白昼一般。
李纾忱看着闪着光的丝绦,隐约感觉到某种熟悉的气息。
可是他分明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啊。
谢挽凝随手把丝绦扔在地上,自己迈步走到了供奉着几个牌位的案台变。
她一个一个看过去,口中轻轻念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九个?
怎么多了一个?
不过想起今晚的事情,谢挽凝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她低声问:“九尾狐,哪一个牌位上没有尸油?”
九尾狐轻轻抽了抽鼻子:“中间的那一个。”
谢挽凝嗯了一声,直接伸手拿起了放在正中间的五号牌位。
素白的手指捏着漆黑的牌位,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李纾忱吓了一跳,脱口叫道:“挽凝。”
谢挽凝捏着牌位看向李纾忱,笑容很是愉快:“李纾忱,这个牌位,是他们给我准备的。”
李纾忱心头一慌:“什么?”
然后他直接跑过去,从谢挽凝手中拿过这个牌位,重新放回了原位。
然后抓着谢挽凝的手,在自己的掌心不断摩挲着,试图想要擦掉刚才碰到牌位的那种不吉利。
谢挽凝好笑的看着李纾忱,感受着他掌心的粗粝,一下一下,直抵的心尖。
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无比的珍视,无比的虔诚,也无比的动人。
谢挽凝蜷了蜷手指,捏住了李纾忱的手指:“李纾忱,别担心。”
她浅笑吟吟的仰头看着李纾忱:“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李纾忱点头。
谢挽凝重新走回到牌位边,小声问九尾狐:“九尾狐,哪个是丽娘的牌位。”
九尾狐翻了个白眼:“你无不无聊,你讲这个故事是来恐吓这根傻木头的吗?”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八号。”
谢挽凝走到八号牌位旁边,指了指八号:“这个牌位的主人名字叫丽娘,是.......陆大人曾经的相好。”
谢挽凝不紧不慢的把丽娘的故事讲了一遍。
李纾忱听到最后,眉心紧皱起来:“这个陆章真是太荒唐了。”
谢挽凝笑了笑,又指着三号牌位说:“这人名叫米优,她原本是当朝顾大学士的未婚妻,但是顾大学士和米优的表妹米若私通暗结,但是顾大学士不想担上一个不负责任的恶名,就和米若想了个办法,把米优送到了一个屠夫的床上,之后捉奸退婚,理直气壮,可怜米优被赶出米家之后,流落到淮水边,从此沉沦堕落,直到最后缠绵病榻快要死的时候,才知道当年原来自己是被最爱和最亲的两个人害死的。”
谢挽凝吸了一口气:“这里每一个牌位的背后都藏着一个悲惨的故事,都藏着一个孤苦的灵魂。”
李纾忱眼神越发凝重了几分:“那为什么这里会有,为你准备的?”
谢挽凝目光灼灼的盯着李纾忱。
李纾忱心头一跳,本能的说:“我什么都没做。”
谢挽凝一步一步的走向李纾忱:“如果有人想把我逼成恶鬼,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当着我的面,杀了你。”
李纾忱心跳越来越急,这样的谢挽凝可怕危险琢磨不定,可却愈发让他心动不已。
谢挽凝站在李纾忱面前,突然扭头对着门边说:“我说对了吧?”
房门砰的打开。
一个周身包裹在黑袍中只漏出两只眼睛的人出现在了门边。
这人很是高大。
李纾忱猛的转过身,挡在谢挽凝前面。
该死,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
黑袍人几乎是飘着进来的。
他双足悬在半空中,盯着两人:“你怎么知道的?”
谢挽凝翻了个白眼:“诶,你别装神弄鬼了。”
说着,谢挽凝叫到:“毕方。”
随着一声粗嘎的:“毕方~”
一团火苗从天花板上飞了下来,直接砸在了黑袍人的身上。
咻的一下,黑袍烧成灰烬。
只见一个穿着紧身黑色夜行衣的枯瘦男人出现在了半空中。
没了宽大袍子的遮挡,可以清晰看见一条浅色的丝线挂在他的腰上,将他整个人提在了半空中。
男人面目狰狞:“你是怎么猜到的?啊,这不可能。”
谢挽凝抱着胳膊,漫不经心的看着男人:“这很难猜吗?当初你们潜进公主府,想杀了我,再把李将军炼化成尸油。”
“结果却失手了,你们知道我这人洪福齐天,便转换了思路,想当着我的面杀了李将军。”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今年一整年阴气最重的时辰,如果在这个时辰,把满心怨恨的我炼化成尸油,将会带着最深的怨气。”
“然后......”
谢挽凝敲了敲下巴,看向黑衣人:“然后你们想做什么?”
黑衣人被这猝不及防的问题问愣了:“你不知道?”
谢挽凝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
黑衣人嗤笑出声:“呵,我们主子的计划,你当然不会知道。”
谢挽凝反问:“主子?是谁?他在不在京城里?”
黑衣人闭紧嘴巴,再不肯开口。
谢挽凝拍了拍手:“哦,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说着,谢挽凝有出声:“毕方。”
紧接着,李纾忱看到一只熟悉的丑鸟从房梁上欢快的飞了下来。
顺着案台飞过去,直接把所有牌位全都烧成了灰。
最后才落在了谢挽凝的肩膀上,谢挽凝赞许的拍了拍毕方的脑袋:“做的不错。”
毕方得意的伸了伸脖子:“毕方~那还用说,我可比鸾鸟中用多了。”
紧接着另外一只依然眼熟的拖着长长尾羽的小鸟从房梁上飞了下来,一爪子拍在毕方的头上:“啾~你是不是想死?”
第77章 岁数大,但不丑
被鸾鸟挠了一爪子之后,毕方立刻安静下来了。
毕竟来自上一世亲姐的血脉压制太强大了,就算是到了今时今日,他还是本能的感觉害怕。
李纾忱感觉自己有点恍惚,这只鸟也会说话?
他看向谢挽凝,却发现谢挽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挂在半空中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满脸惊恐的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鸟,鸟会说话。”
谢挽凝微微皱眉,不悦的抬手各拍了一巴掌毕方和鸾鸟的脑袋,小声抱怨:“看看你们把人家吓得,都......”
一转头,看到李纾忱满脸的震惊,谢挽凝的话顿时堵在了喉咙口。
该死,怎么把他给忘了。
早就知道毕方会说话的李纾忱,其实对于会说话的鸟从一只变成两只,接受度还挺好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鸟,好像原本就是谢挽凝的。
那也就是说,那只鸟跑去边关帮自己烧敌军粮仓,其实也是谢挽凝授意的。
思及此,他顿时心头发热。
有人对自己如此之好,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
于是他对谢挽凝说:“我把他带回去好好审一审,他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
见李纾忱对于两只鸟会说话这件事情接受良好,谢挽凝也松了口气:“也好。”
可黑衣人大概真的是被吓惨了,李纾忱把他带下楼的时候,他还满嘴都在念叨:“鸟会说话,鸟会喷火,鸟会骂人,鸟会说话,鸟会喷火,鸟会骂人......”
李纾忱干脆直接把小二手中的抹布拿了过来,随意的团了团堵住了黑衣人的嘴巴。
把黑衣人交给手下之后,李纾忱亲自送谢挽凝回公主府。
夜晚的京城,安安静静,就连车轮碾过小水坑的声音都清晰的传进了马车中。
谢挽凝看着李纾忱说:“刚才的牌位中,有一个和其他的不一样。”
担心李纾忱会误会,谢挽凝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不是说我那一个。”
李纾忱疑惑:“哪一个?”
谢挽凝说:“六号,那个牌位的主人,应该是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被炼出了尸油,所以她的怨气和其他几个牌位的怨气都不一样。”
李纾忱非常好奇:“哪里不一样?”
谢挽凝抿了抿唇,有些迟疑的说:“更迷茫一些,就是怎么说,她应该恨,可是她不想恨,可是不去恨,又不甘心。”
李纾忱都被说迷糊了:“啊?”
谢挽凝甩了甩头,她现在的灵力还太少,很多事情都只能窥得一斑,很是不方便。
她抿了抿唇,对李纾忱说:“我只大概知道,她的尸骨应该是在西北方向,但是具体的,我得亲自过去一趟,看到人之后应该就知道了。”
看出谢挽凝的焦躁,李纾忱握住谢挽凝的手:“不用着急,今儿已经太晚了,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我先试着审一审今天抓到的人,如果实在是审不出来,过两天我带你一块去西北方向走走。”
谢挽凝反手回握着李纾忱,有些疲惫的点头:“好。”
片刻之后,马车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李纾忱刚一下马车,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风。
他微微侧身,堪堪躲过一根木棒。
木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李纾忱向旁边躲开两步,回头看到拎着木棒的人,顿时一愣:“林大哥?”
林远燃没好气的指着李纾忱:“李纾忱啊李纾忱,枉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英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耻。”
李纾忱茫然:“林大哥,你何出此言?”
林远燃说:“你多大岁数了,竟然还想娶我家小姑娘。”
李纾忱更茫然了:“林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是有婚约了,但是是和和乐公主,和你家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林远燃刚准备要揭晓自己和谢挽凝的关系,马车上突然就传来谢挽凝震惊的声音:“表舅舅?你在做什么?”
林远燃没好气的说:“教训这个登徒子。”
李纾忱也很震惊:“表舅舅?”
林远燃狠狠瞪了一眼李纾忱:“叫什么表舅舅,我没你这么老的儿子。”
李纾忱哑然,我也没叫你爹啊。
但是这话他现在可不敢说,谁能想到林远燃竟然是谢挽凝的娘家人呢?
谢挽凝拎着裙子跑到李纾忱面前,凶巴巴的瞪着林远燃:“我家将军才不是登徒子。”
一句话,落在两人耳中,造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
对于李纾忱来说,只觉得甜的心尖都发麻了。
对于林远燃来说,只觉得这孩子傻的彻底没救了。
他拎着棒子指了指李纾忱:“他啊,岁数又大,长得又丑,你......你真是。”
谢挽凝双手叉腰,奶凶奶凶的说:“就是他,我家将军岁数大是大了点,但是长的一点也不丑。”
李纾忱:......
林远燃:“呵,你看他这一脸的大胡子,要是不丑为什么要这么遮遮掩掩的见不得人。”
谢挽凝:“才没有遮遮掩掩,就是光明正大的不想见人。”
李纾忱:......
求你们别吵了!
就在这时,公主府大门打开。
林杏缘站在门边疑惑的问:“挽凝?表哥?你们在干什么?”
林远燃反应很快的把木棒扔到了旁边:“我听说挽凝晚上出门了,所以专门过来看看。”
谢挽凝对着李纾忱挥了挥手,然后拎着裙子跑到林杏缘身边,一把抱住了林杏缘的胳膊:“没事,娘,我跟你说我今天晚上去了云山客栈,在那儿......”
公主府大门在两人身后关闭,隔绝了谢挽凝的声音。
林远燃转头瞪了一眼李纾忱,然后一甩衣袖走开了。
李纾忱站在原地,无辜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无奈的爬上马车返回了镇远将军府。
刚一回到将军府门口,就看到了守在门边的手下。
他跳下马车,几个大步走过去,冷着脸问:“问出什么来了?”
那人摇头:“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人好像是傻了,一直在说鸟会说话会喷火什么的。”
李纾忱冷笑一声:“装疯卖傻,用刑,必须要把他的嘴撬开。”
想起谢挽凝捏着五号牌位的画面,李纾忱眼神更冷了几分。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了谢挽凝的身上。
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来。
他动了动手腕,大步朝里面走去。
刚一进门,却看到另一个手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将军,不好了,那人自尽......死了。”
第78章 看到过去未来
等到李纾忱来到地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彻底没有呼吸的黑衣人。
李纾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声交代:“处理干净。”
这条线索就算是彻底断掉了。
次日,李纾忱找到了谢挽凝。
听到李纾忱传过来的消息,谢挽凝倒也没有太过惊讶:“我昨天就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将死之气,原以为还有三五天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快,不过也没关系,咱们去往西北找就是了,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
说到这里,谢挽凝突然听到九尾狐的声音:“那个人离得不远,就在距离云山客栈百里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