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旁听的温月都懵了。
想给他拍个巴巴掌。
真会编啊。
还撒入大海,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这么清高。
不过真要她选,还不如把她撒去北极!
下辈子做头北极熊,无忧无虑,追着最美的极光跑就好啦。
而程永安的话让宫宸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更是如同白纸。
他颤抖着手,想去碰那黑色袋子,却在要碰到时猛得收回。
手紧握成拳头,整个人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把月月……烧了?”
宫宸用力摇头:“不,不会的……”
他不信。
这不是月月。
他盯住程永安,红如滴血的眼中情绪剧烈翻涌:“你骗我对不对?”
当然是骗你的啦。
程永安也很无奈,只能用很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
这眼神看似温和,却像利箭。
宫宸再次看向那个黑色袋子,呼吸越来越急促。
大脑空白,神情也慢慢癫狂起来,他骤然嘶吼道:“宫恒夜他凭什么这么做?他凭什么!”
月月是他未婚妻,宫恒夜他凭什么不经过他同意就把她烧了?
他甚至不让他看她最后一面。
他连月月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不,不可以!
程永安叹气:“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温家大小姐的遗愿,她被你们伤害得太深,想来也是不想再见到你们才会这样说,你小叔也不过是按照她的遗愿办事罢了。”
一语诛心。
宫宸彻底崩溃,“不,不是,这里面不是月月。月月不会这样对我,我不信,我不信……”
他踉跄起身,推开程永安就要朝宮氏大楼里冲。
他要去找宫恒夜,他要问清楚。
而宫宸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昨夜更是完全不曾闭眼。
加上温月的死情绪崩溃,脑子里的弦已经绷到了极致。
程永安带着骨灰盒出现,以及他说的这些话,让宫宸脑子里这根弦彻底断裂。
所以根本不等保镖拦他,他身形一晃,已经闭上眼倒下去,失去了意识。
程永安赶紧蹲下去给他检查。
温月也略显紧张的看着他,他脸色雪白,躺着一动不动。
整个人憔悴得很,完全不像她认识的宫宸。
温月忍不住在他身边蹲下,在程永安替他检查的时候,在一旁轻声说:“他说的话虽然不是我说的,不过我想了想,如果我当时有力气多说几句,应该真的会这么说。
宫宸,我当时的确有这种想法,不想再见你,一眼都不想。”
那个电话是她对他最后的期待。
可惜,他把她对他的最后一分期待都抹杀了。
从她十六岁时,他就开始追求她,一直到十八岁她离家出走参加选秀。
他一直都对她很好。
可她那时候对他其实没有太多男女间的感情,她把他当最好的哥哥、朋友,甚至亲人。
温月有时候觉得,其实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她的报应,因为她的确就是恶毒女配的配置。
他对她好的时候,她拒绝他的追求,却又还跟他做朋友接受他对她的好。
也难怪,宫恒夜都说她是小白花。
温月轻轻噘嘴。
对啊,女配不都是这样吗?
甚至还天真的以为,她能和喜欢她的人能一直做朋友。
直到温夕出现。
找到温夕后,宫宸对她显然不如以前那么在意了。
或者说,他被温夕分去了大半心思。
他对温夕的愧疚让他对温夕比对她更好。
这让温月觉得难受,就好像被人抢走了本该只属于她的东西。
她的父母,亲人,似乎都在一夜间遗忘了她。
他们都只能看到温夕,甚至因为温夕慢慢开始厌恶她。
他们觉得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温夕的人生,过了十几年无忧无虑大小姐的生活,却还不知足,处处和温夕作对。
温月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和温夕才是真正的亲人,他们流着同样的血。
可是宫宸为什么也这样呢?
他不是说喜欢她吗?
那时候温月就想,是不是因为她没答应他的追求?
如果她成了他的女朋友,他是不是就会只关心她,只喜欢她,只疼她,不会像别人一样变得讨厌她。
所以她终于答应他做他的女朋友。
她对他说,她只有他了。
那时候,她是真的希望他能和别人不一样,他能一直只疼她爱她。
然而结果很明显,就算她成了他的女朋友,成了他的未婚妻,她依然抢不过温夕。
温夕只要皱皱眉,他就能马上丢下她。
从一开始,她就输得彻彻底底。
只是她不肯认输,才和他纠缠到如今。
直到遍体鳞伤,再也坚持不下去。
想到这里,温月抿抿唇,又小声说:“宫宸,我已经知道错了,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本来就不该开始的。”
他们的开始是错误的,只是她的不甘心,只是她自私的占有欲罢了。
而她也因为这样的自私,得到了惩罚。
她轻咬唇:“你也是一样,宫宸,我们都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好不好?你对温夕其实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吧,所以你就好好跟温夕在一起好不好,别伤害了我,又去伤害她。”
虽然剧情里说,她死后宫宸发现最爱的是她。
可宫宸如果对温夕完全没有感情只有愧疚,也不可能心眼子偏成那样。
温月倒是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死了。
不然为什么死了才能成为白月光呢。
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罢了。
所以,她纠纠结结叹了声:“毕竟你跟温夕在一起了,我才有机会让宫恒夜爱上我呀。”
活着的时候她的确觉得活着好累,很痛苦。
可死了后发现,活着其实挺好的。
至少活着能吃能喝。
不像现在,只能看着宫恒夜那个变态吃吃喝喝,然后给她摆根蜡。
哦,他还能盖着被子舒舒服服睡觉,而她只能被赶到沙发上枯坐整夜。
真的好惨的。
所以她还是想活过来。
要活过来,就得让宫恒夜爱上她。
前提,就是先让温夕这个女主没机会靠近他。
温月咬咬牙,凶狠威胁:“你别发疯哦知道吗,什么下药给温夕让她和你小叔睡这种事,你要是敢做,我就到你梦里吓死你!”
当然,已经昏迷的宫宸根本听不到她说话。
就算他不昏迷,应该也听不到。
温月叹了声,正烦恼时,忽然感觉有把凉飕飕的刀子在她脑袋上刮,刮得她头顶都凉了。
她下意识摸摸脑袋,一回头就看到了宫恒夜。
他安静站在公司门口,身形冷峻,神色冷漠。
温月:“?”
他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她比划了下两人间的距离,他应该也听不到她刚才跟宫宸小声说的话。
她忙起身,一溜烟飘到了宫恒夜身边,“小叔,你怎么下来了?”
宫恒夜没搭理她,只淡淡移开目光。
他的确不该下来,本来还在会议中,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开会时竟然走了神。
想到公司楼下跪着的人,莫名其妙就点开了手机里办公室的监控。
果然,刚才还答应过他不会乱跑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沉默几秒,在所有高层诧异的目光中起身,下楼。
走到公司门口,就见温月蹲在宫宸面前,脑袋靠宫宸很近,同宫宸低低说话。
宫恒夜也不是生气,可他觉得,这只小青蛙实在不守信用。
表面讨好他乖巧得很,当着他的面,让她去安慰她都不去。
结果呢,转身就凑到她未婚夫面前头挨头说悄悄话。
怎么,这就心疼了?
呵。
后面还有她心疼的!
他冷酷得想着,看向了同样走过来的程永安,“怎么样了?”
程永安刚替宫宸检查完,招呼保镖来把宫宸送医院,又把手中的东西好好放在了宫宸怀里,拉着宫宸的手让他自己抱着。
然后温声安慰道:“那话怎么说的呢,迟来的深情只配抱狗,认命吧。”
做完这一切,他就走向宫恒夜,闻言摇头,“没什么事儿,就是劳累过度加精神刺激导致的昏迷。”
宫恒夜点点头。
见保镖已经把宫宸带走,他也就懒得再管,而是对程永安道:“有事跟你商量,上去说。”
程永安微笑,“我也正好有事,替九爷辛苦跑这一趟做了个恶人,九爷之前答应我的投资款项是不是该批下来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公司。
从头到尾,宫恒夜都没再看温月一眼。
温月看着他的背影,眉心收紧。
是她的错觉吗,宫恒夜好像在生气?
气什么?
气她乱跑吗?
可她这也不算乱跑啊?
温月烦恼的追上去,那两人已经进了电梯。
电梯门眼看就要关上,她赶紧飘快了些,“小叔你等等……我。”
电梯门在她面前彻底关上了,留给她的,只有关闭时宫恒夜那双冷漠的眼,以及那句冷冰冰的:“喜欢在下面玩儿,就在下面继续玩儿,别回来了。”
温月:“?”
她呆在原地。
他这是,不要她了?
第13章 他把她一个人丢在公司了
电梯里,程永安莫名其妙:“跟谁说话呢?”
宫恒夜垂眸,“一只不守信用的青蛙。”
“?”
程永安默了默,语重心长:“九儿啊,你这病情好像更严重了,真的不准备检查检查吗?”
宫恒夜默了几秒:“其实,检查检查,也不是不可以。”
他也觉得,见到女鬼这件事本身,可能就是有病。
说不定什么温月的魂魄根本不存在,只是他精神问题导致的幻觉?
程永安:“?”
完了,这人承认自己病了,好像比不承认更可怕了。
他忍不住抬手去摸宫恒夜额头:“发烧了?”
宫恒夜蹙眉朝后退了半步,抬眸正想说话,却先对上一张惨白的脸,正眼神幽怨的盯着他。
“操!”
宫恒夜心跳一乱,没忍住开口低骂。
别说,这冷不伶仃的其实还是挺吓人的。
程永安动作一顿,无语的收回手:“没发烧就没发烧,骂人做什么?”
“……”
宫恒夜唇角紧抿,的确有苦难言。
而在他面前,温月正噘嘴不满的盯着他,“你为什么生气呀?你为什么不让我上电梯呀?而且我没有想在下面玩儿呀,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呀?”
她越说嘴噘得越高,“还有,我是鬼诶,你以为电梯门关上我就进不来了吗?”
宫恒夜:“……”
他其实还真希望自己只是神经病出现了幻觉。
这小青蛙太会呱了,吵!
何况她现在什么意思?
她在质问他?
她还闹起脾气了是吗?
只是宫恒夜实在不想让程永安再当他神经病了,所以他冷着脸依然不说话。
温月委委屈屈的哼了哼:“反正你不要我也没用,我跟定你了!”
宫恒夜眉心轻跳,好在电梯到了,“叮”一声门开。
他冷着脸走了出去。
温月被他撞得朝旁边退了退,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脸颊鼓了鼓,还是赶紧跟了上去。
为了活过来,脸皮厚点儿算什么!
程永安也被宫恒夜这冷漠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你这是做什么,我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真生气了?我们九爷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不会是因为想卡我投资所以故意装的吧?”
宫恒夜薄唇抿得更紧。
为什么他以前不知道,他身边的人都这么能气人?
他脸色更冷了,径直回了办公室,路过黎锐办公桌时说了句:“通知所有人半个小时后再继续会议。”
总裁办公室是宽大的双开磨砂玻璃门,可自动也可手控。
他说完话迈步进去,黎锐忙也起身跟上,一边对宫恒夜道:“刚才三少的父亲打电话来了,说三少的事,让您好歹看在他的面上,也别太过。”
宫恒夜步子一顿,偏头看他:“太过,怎么过了?是我让他在下面跪着的吗?”
他语气格外冰冷,可就算不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得出含着怒意:“我还没嫌他莫名其妙跑到公司外面上坟似的给我找晦气,他让我别太过?”
他冷笑:“宫恒生自己不会教儿子,还想要我给他什么面子?他想要什么面子,嗯?他想要什么面子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黎锐:“?”
这是怎么了?
吃火药了怎么说到三少就一点就炸呢?
他心慌慌的看向程永安,程永安对他耸耸肩摊摊手,也是一脸无辜懵逼。
虽然他之前接到电话就知道宫恒夜今儿心情不是很好的,可也没想到坏到这地步了。
要早知道,他肯定不会讽刺他。
毕竟投资还没拿到呢,谁敢得罪金主爸爸啊。
温月偷偷从旁边飘进去。
果然好凶,真的可怕,离他远点儿。
眼角余光瞟到了温月要偷溜进去,宫恒夜声线冷沉带着怒:“出去!”
黎锐:“遵旨!”
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只剩下了程永安,正想说话,宫恒夜又咬牙:“滚!”
程永安:“……算了算了,那投资的事儿咱们改天再聊,等您老心情好了咱们再说。”
很明显,今天不适合谈钱。
他转身也赶紧溜了。
宫恒夜:“?”
算了,今天的确不适合谈事。
两人都离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也缓缓自动关闭。
宫恒夜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道僵着的身影上,毫无情绪:“我跟谁说话,你不知道吗?”
温月轻咬咬唇。
她当然知道,他的“出去”和“滚”都是跟她说的。
她纠结着轻声:“可你到底气什么呀?”
明明去开会之前还好好的。
她小声嗫喏:“就因为我下楼了吗,可我没乱跑呀,我就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