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很佩服,听到这里小声嘀咕,“以前都不知道,他这么厉害的。”
她还以为,林南跟宫宸差不多,就是个靠父辈的二代罢了,还高傲得很,总用鼻孔看人。
“厉害?”
宫恒夜闻言眯眸,“这就厉害了?”
温月点头,“这还不厉害吗,他就笑嘻嘻说了几句话,这个孟大师就吓到了。”
宫恒夜轻声嗤笑,也就孟凉轩这种造孽多年,又被人捧惯了的废物才会被林南这么随随便便一吓就怕了。
说到底,林南还什么手段都没使出来。
又或者说,林南到底还是不够心狠手辣,过于正派,不太能做出太毒的事来。
如果是他去问,会更狠。
所以,他其实比林南厉害。
不过这话他懒得说出来,免得吓到身边这只胆小鬼。
而那边,林南也已经让人给孟大师把嘴巴堵着的东西去掉了,按照宫恒夜的话,问了那两个问题。
孟大师震惊了几秒,就一股脑的全说了。
毕竟帮温夕隐瞒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反正他也只是为利益罢了,可没有为钱为色不要命的道理。
随着他的话,林南震惊了,而这边包厢,宫恒夜的脸色已经冷如冰凌。
两个问题,总结下来答案很简单。
第一,温夕找他是要他帮忙驱鬼,她说是她刚死的姐姐,她说要她姐姐魂飞魄散。至于条件,温夕答应陪他一个晚上。
当然,这个晚上到底是不是一个,到了他手中就不是温夕说了算了。
至于为什么是三天,因为他告诉温夕,如果是有鬼魂留在人间,很有可能是那人的尸体还存在,所以必须要先找到尸体毁掉才行。
第二,其实他学艺并不怎么精,他能感觉到阴气,就好像现在,他感觉得到现在这个地方有阴气存在。也的确会看点运势做法事替人改运等,但是他没本事让人死而复生。
听到这些,温月迟疑的偏头看宫恒夜,“小叔?”
宫恒夜表情很淡,像在出神,闻言才缓过神来,轻摸摸她头发,“没关系,他不会,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温月点点头。
她其实只是没想到,温夕为了对付她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不过,也不是很难想到的。
毕竟温夕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只是被她多管闲事给救下来了。
而她看宫恒夜的神色,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便也没再说。
宫恒夜打电话给林南,“先把他带走,好好看着。”
安排好接下来的事,他牵温月起身,“我们先回去。”
回了酒店,温月才担心的问,“所以,温夕今天来找你,跟你说法事的事,其实是想要试探你,想知道我的身体是不是还在?”
或许,温夕还会找人暗中跟着宫恒夜。
她可能觉得,宫恒夜知道她要做法事了,说不定就会去存放温月尸体的地方确认温月尸体的安全。
这样,她就可以顺着找到温月的尸体。
这样的猜测让温月害怕极了。
“而且温夕找不到这位孟大师了,会不会去找其他大师来办那个法事?”
“怎么找不到?我会让她找到的。”
宫恒夜冷冷弯唇,“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等她动手再来拆招,总归是被动的。既然这样,就给她一具尸体,再给她一个‘孟大师’,让她把法事办了。”
温月闻言蹙眉,“可她会信吗?”
宫恒夜,“她会信的,而且很快,她就没心思再来想你的事了。”
没有再细说,宫恒夜揉揉她头发,“我有些累,先去洗澡很快就出来,你在外面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温月皱眉,“好,我知道了。”
宫恒夜这才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宫恒夜唇角的弧度彻底沉下。
让温月魂飞魄散?
就算温夕真的是宫妍,她敢做出这样的事,也已经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宫妍了。
他闭了闭眼打电话给冯阳。
电话接通,他就沉声问道:“温夕回医院了?”
冯阳:“刚回了,现在病房里,温泽正好来看她。”
温泽?
宫恒夜漆黑眼底敛出格外冷酷的锋芒,莫名浮出几分诡异的笑,然后语气平静的开口,“明天一早,我要在热搜看到他们。”
甚至不用他们做什么,只需要一张同床共枕相拥而眠的照片,就足够了。
温家那两夫妻看似再疼温夕,也不会让一个才回家三年的女儿,耽误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冯阳应了,接着又说:“对了九哥,刚才我们的人监听到,温夕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询问老爷子,您是不是喜欢温月大小姐,她跟老爷子说,她怀疑您把温月大小姐的尸体藏了起来,想让老爷子劝劝您不要再念着已经死去了人了。”
宫恒夜面无表情的听着,等挂了电话后才又拨通了陈永安的电话。
浴室外面,温月站在门前没动,皱眉看着紧闭的浴室门。
宫恒夜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还站在门前。
他脚步顿了顿,神色如常的朝沙发走去,拿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对她招招手,像招呼小猫似的,“还站那儿做什么,过来。”
温月无措的过去,“怎么了吗?”
她总觉得宫恒夜情绪很不对,他看起来好累的样子。
宫恒夜闭上眼靠上沙发背,理直气壮的使唤,“头疼,帮我按按。”
她之前帮他按的那一下很舒服。
温月看他脸色的确不太好,很疲累,也就没拒绝。
她跪坐在他身边,抬手替他揉捏太阳穴。
冰凉的手指没有温度,甚至身边的人没有气息,却让宫恒夜觉得心安。
房间里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宫恒夜应该真的很累,闭着眼,像是快要睡着了。
温月看着他侧脸的弧度,紧绷冷冽,并没有放松分毫。
按着按着,他忽然抬手,轻勾住她腰身将她朝身前一带。
温月本就跪坐在他身旁,他这一勾,她就扑到了他怀里,双手下意识撑上他的肩。
他低头,将下巴贴上她颈窝,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唤她,“宝贝~”
温柔缱绻的语气,又好像透着疲乏。
温月垂眸去看他。
他也正好抬眸,漆黑的眼眸同她对视,语气更柔软,“其实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想抱抱你,白天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想你在办公室里会不会无聊,会不会想我,会不会又自己乱跑?”
“晚上带你去会所,一秒都不敢让你离开我身边,就连刚才进去洗澡,都怕你自己在外面会出事。”
温月睫毛忽颤,“小叔……”
宫恒夜唇角弯了弯,轻声说:“所以,这样算不算,又多爱了宝贝一点?”
所以,只要他每天这样多爱她一点,再多一点,她就一定会醒过来。
是吗?
第38章 月月太乖,就会让我很想欺负
因为怕总是跟他靠太近真的会伤害到他,所以温月没敢上床去陪他,只是和以往一样,趴在床边陪着他。
他眉心依然轻蹙着,睡得还是不安稳,只是没有在梦里叫妍妍了。
温月抬手,指尖虚虚的从他眉眼拂过,想把他眉心抚平,“小叔,你又在梦什么呢?”
真希望自己现在是个活生生的人,这样就可以真真正正的抱抱他,让他不那么难过不用做噩梦了。
又想到他睡前跟她说的那些话,温月嘴角轻轻勾了勾,趴在床边小声的说:“其实,我也很喜欢被小叔抱抱。你去开会的时候,我真的很无聊,电视也不想看,很想你快点回来。我以后也不会再到处乱跑了,我会乖乖等着小叔的。”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小,像是说给自己听,“宫恒夜,我其实,也越来越,喜欢你了。”
不能说爱,怕你会骄傲。
所以,等你更爱我的时候,等我能重新活过来的时候,我再跟你说,好吗?
他明明睡着了,可她的声音低低缓缓,像是春日轻风飘到了他的梦里。
让他血腥的梦莫名有了变化。
宫恒夜依然梦到了六岁那年。
他很抗拒,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抗拒。
以往,他只要梦见这一幕,就会失去所有意识般被那些血腥的画面带入过去,变成那个六岁的无能为力的男孩儿。
可现在他不想再做噩梦了。
他答应过温月的。
他的意识好像被分开两半,一个是那个小男孩儿,睁大眼看着母亲的刀落下,血肉飞溅。一个是现在的自己,用力闭上眼不听不看,想要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所以这次,他没有发出声音,没有像以往那样惊慌的叫着妍妍。
他答应过温月,不会再提起宫妍,不能叫她。
他说过的话不能食言。
直到一道闪电落下,母亲最后朝他伸出手,然后倒了下去。
世界像被按下静止键。
不管是六岁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怔愣住。
以前的每一次,梦到了这里,他就会崩溃的叫着妍妍,然后惊醒。
可这次,或许是因为他一直没能发出声音,所以他也没有能醒来。
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前方那一片焦黑,伴着血糊糊的东西,已经分不清是宫妍还是母亲。
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就在他害怕到不知所措时,轻软的声音忽然落在耳边,“小叔,你又在梦什么呢?”
他涣散怔傻的目光忽然一颤,慢慢凝聚成形。
那道声音在耳边嘀嘀咕咕,让这个安静得如真空一样窒息的死亡的世界,重新活了起来。
最后她说:“宫恒夜,我其实,也越来越,喜欢你了。”
是啊,还有温月。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温月在陪着他,等着他。
他不能再陷入噩梦中了。
他应该醒来了。
也是这时候,他看到不远处宫妍和母亲死去的地方忽然出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他僵住,瞳孔紧缩。
宫妍牵着母亲的手,歪着脑袋对他笑,“哥哥,妍妍要跟妈妈走了哦。”
宫恒夜目光狠颤。
母亲也望向他,神色悲伤,“阿夜,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你原谅妈妈好吗?阿夜,你要好好活着,别再记挂过去了。”
她们说完,转过头背对着他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宫妍忽然又回头,先天不足的痴傻小姑娘好像忽然从大梦中醒悟,眼神不再痴傻懵懂,却依然笑得单纯。
“哥哥,不要想妍妍了,妍妍没有怪你的,你要开心哦。”
她对他挥挥小手,说:“哥哥,拜拜~”
她说完,对他歪头笑笑,然后牵着母亲的手一步步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宫恒夜骤然睁开了眼,眼前一片雾蒙蒙。
一直看着他的温月在叫他,“小叔?”
眼前梦幻泡影,被她的轻声戳破,再也看不到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宫恒夜缓缓转头看向她。
昏暗的光线中,温月看清他的模样,眉心收紧。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就连眼尾都染上了红,像是……要哭了。
温月唇瓣抿了抿,指尖落在他眼角,轻轻抹了抹,果然是湿润的。
他真的哭了。
温月好难受,她心疼的替他擦去眼角的湿润,“小叔又做噩梦了吗?”
还只是半夜,他又惊醒了,甚至还哭了。
温月很难想象,他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而宫恒夜望着她,点点头,很快,又缓缓的摇摇头。
温月疑惑又担心,“到底怎么了呀?”
宫恒夜闭上眼,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她们,走了。”
温月没反应过来,“谁走了?”
“妍妍,还有……”
宫恒夜顿了顿,哑声说出那个,在他记忆中已经格外模糊的称呼,“妈妈。”
温月微怔,又听他说:“她们跟我说再见,让我不要难过。”
“妍妍说,她没有怪过我,让我不要再想她……”
温月神色凝滞,忽然透不上气般,喉咙也莫名被堵着。
她握住他搭在被子上紧紧握成了拳的手,眼睛也发热,“小叔……”
宫恒夜清浅的呼吸,嗓音微哽着,“其实,她们早就走了,只是我不一直不敢面对罢了。”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停留在那一天,每每在梦到雷落下那瞬他就会被吓醒。
其实一直就是他自己不敢面对,所以才始终在噩梦中沉沦。
其实她们早就走了,也早就跟他说过了再见。
是他,没能看到,没能听到。
他手背轻搭着眼,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这样脆弱的一面。
温月眼睛更热了,她也有些哽咽,轻声说:“妍妍很乖,她很喜欢哥哥,所以她不想让哥哥难过。因为她知道,哥哥很爱她,哥哥已经尽力了。”
“还有妈妈,妍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不是妈妈的错,妈妈不是想伤害她,只是妈妈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妈妈,也是受害者。”
宫恒夜喉结用力滚动几下,“她只认识哥哥,和妈妈。”
所以,她不怪哥哥,也不怪妈妈。
温月点点头,嗓子里像是有玻璃渣,咽一下都疼。
她轻轻摩挲着他紧绷的手背,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他,“妍妍跟妈妈走了,她以后都不会再难过不会再疼了,妍妍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健康的小孩儿,她会过得很快乐。所以,我们哥哥也该长大了,也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他已经停在那天好久好久了,现在,宫妍跟他说了再见,温月希望,他也能真的从那一天解脱出来。
宫恒夜眼睫快速的闪动着,过了会儿,他才低声叫她,“温月。”
温月忙点头应他,“我在的。”
宫恒夜放下手,重新转眸看向她,“一直陪着我,好吗?”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或许到现在还不敢面对过往。
有她在,他好像就能在黑暗中,抓住一丝微光。
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爱她,可他知道,他现在不能没有她。
他的声音沙哑而柔和,温月唇角轻抿,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底,却有很温柔的光,深得能让她沉溺。
“好。”
她点头,很坚定,“我会一直陪着小叔的。”
她握着宫恒夜的手,俯身靠近,在他额头亲了亲,“还早呢,小叔你再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