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一说的故事里,有一部分是真的,景隆帝爱恋兄嫂,设计先帝和君临太子反目,借先帝之手屠戮东宫。”
“而我的身世则是晋王和沈政一精心为我编织的网。”谢玉瑾拿出写满冤情的血书:“从我们踏入沈府,搜查沈府时,沈政一就开始给镇国公府下套,君临太子妃一个面临生死的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写下这块血书。”
“这块帕子,一定是有人偷偷从娘房中偷出去。”
他头脑越发清醒,正因为这份可怕的清醒,让谢玉瑾心脏骤然缩紧。
“皇上收到的那封信,是沈政一写的,信上内容定有一张换脸的方子,他要让皇上相信我娘就是当年逃出东宫的君临太子妃,而我便是君临太子的骨肉,晋王想借皇上的手,屠我镇国公府,让我和江临一样与皇帝离心,因为我镇国侯府手里有晋王想要的兵权!”
好大一盘棋……
第215章 换脸方
“阿宁,他想要我和爹手里的兵权。”窥探到这惊天秘密的时候,谢玉瑾猛地抬眸与沈菀对视。
沈菀微微点头,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当局者迷,当你跳出这个迷局,就能看清楚对方的目的,你手中的兵权就是晋王所求,而你刚才回来之前,我和沈莲交谈了一番,你可知,锦州这场时疫是谁所为!”
说到此事,沈菀心中怒火再次燃起。
谢玉瑾道:“晋王。”
“没错。”沈菀手掌划到他的胸口:“是晋王指使沈莲,沈莲去自己名下的铺子,给来铺子采买的锦州商人下毒,这些喝过她茶水的商人,便是第一批患时疫的人,还有……”
“沈莲说,她腹中的孩子也是晋王的,晋王答应过她,只要帮他成就大业,便立沈莲为后。”
谢玉瑾听到这样地话,一拳打在桌上。
桌子发出“砰”地响起。
谢玉瑾咬牙怒道:“他们真是丧心病狂。”
“阿瑾,我们该关注的,不是晋王指使沈莲做了投毒一事,而是该从更深层面去想,晋王往锦州投毒最终的目的,和他派沈政一给你编织一块身世网的动机。”
“据我手中探子禀报,太子自新婚夜后便损伤身子,无法生育,至今未苏醒的沈皇后,是皇帝暗中让赵太医用药控制,不准她再醒来。”
“晋王只要再等一等,太子迟早失势,东宫之位随时可易主,可他制造锦州时疫,欲夺谢家军兵权,针对伽罗法师,想控制苦佛寺,利用已经失势的沈政一,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想搅乱这江山,惑四方势力,直接从景隆帝手里夺权!
“晋王想要谋反!”谢玉瑾瞳孔震颤,终于明白晋王到了锦州后,却迟迟不入城的原因。
他早已生出叛心。
到锦州只是他给自己规划的契机。
他想利用这段时间,在民间建立自己的威望,控制苦佛寺内僧兵,说服谢玉瑾入他营内,再借周氏之死将当年君临太子被屠真相曝出,毁掉景隆帝名声,搅得朝堂和百姓大乱,人心惶惶!
最后……
晋王再做一个正义之人,把谢玉瑾推到人前,告诉所有人,谢玉瑾是君临太子妃的遗腹子。
这时,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便会觉得江山乱象,锦州时疫,战争、灾情皆是君临太子的血脉为了向景隆帝复仇而布下的棋局。
为父为母报仇,引发时疫,害死千千万万百姓等罪名,皆会按在谢玉瑾的身上。
最后谢玉瑾便成为晋王局中的千古罪人,牺牲者。
而晋王坐拥江山,成为伏击奸佞的贤君。
谢玉瑾冷静的思索分析沈菀说的话,头脑一阵炙热,胸口好像有一团火焰在汹汹燃烧。
谢玉瑾道:“我们还有太子。”
“你想利用太子?”
“不能坐以待毙。”谢玉瑾转头看到放在角落的围棋,他把棋盘摆在小方桌上,打开装满黑白棋子的两个罐子大,先摆黑棋,再摆白棋。
二人坐在对立面。
沈菀的食指和中指合并,按压在中间的黑棋上,推到了白棋旁边。
——如果她是景隆帝,在面对寻了二十年的女人孟氏时,必不会轻易杀掉她。
谢玉瑾食指也按压在黑棋,推到白棋旁。
——如果他是晋王,早已在镇国公府外,布下顶尖的高手,待时机成熟,入府杀周氏。
沈菀推了一颗白棋到黑子旁边。
——景隆帝最想杀的不是周氏,而是镇国公。
晋王必杀周氏栽赃给景隆帝,景隆帝则想镇国公死,夺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欲夺臣妻,必杀忠臣。
谢玉瑾推了一颗白棋到代表着周氏的白棋旁。
沈菀推了一颗黑棋到代表周氏的白棋旁。
二人又共同推了一黑一白两棋推代表着镇国公的白棋旁边。
棋局成,两人同时抬头互看彼此。
沈菀:“我去给娘写信,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谢玉瑾:“我去找晋王,告诉他,我愿意归顺他。”
二人异口同声,最后又一同说出“好”字。
从禅院离开时,谢玉瑾的脚步不再像之前那般沉甸甸,他健步如飞,很快便走出了苦佛寺。
沈菀抽出两张宣纸。
一封写给周氏,另一封写给沈浔之。
上京城,天暗沉压抑。
没有人知道镇国公府犯了什么事就被重兵围守,任何人不得出入。
沈浔之收到了两封信。
他打开他的那一封信,这是一张换脸的方子……
第216章 困凤
【此方乃救镇国公府良方,换脸术需剥筋膜肉身,成功者万分之一,此法唯有一人成,却需合欢花四两,曼陀罗六两,凤尾八两,每月敷面十次,预防创伤疼痛。】
沈浔之看完沈菀写给他的那封信,立刻叫李源把信送往镇国公府。
接到信的人,是顾景安——(女主大哥)
他现在入了禁军,调到镇国公府,看守周氏。
当然,这是沈浔之一手为他策划的职务。
顾景安潜入周氏的院子,敲了两下窗门。
周氏忐忑不安地从床榻坐起身,面容失色地问:“谁?”
“夫人,属下是小公爷派来保护夫人的眼线,少夫人从锦州写信给夫人了,烦请夫人让属下入内细说。”
顾景安说完,周氏却迟迟没有动静。
镇国公府一夜间变成皇帝的笼中鸟。
而皇帝面对她时,也说一堆莫名其妙地话,让她感到不安和恐慌。
她不知道镇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景隆帝要派兵把镇国公府围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府。
现在突然冒出个谢玉瑾的眼线,让周氏心生戒备:“有什么话,你在外面说。”
“好,属下把信传给夫人。”顾景安并未为难,他快速把沈菀写的信从窗户的缝隙里塞进去。
信从窗台掉在地上。
周氏立刻掀开被子走到窗前,看了看紧锁的窗门后,便快速捡起地上的信,跑回到自己的床榻,双手慌乱地拆开信。
信第一句话:娘,我是沈菀。
周氏心脏骤然一缩,多日地恐慌、不安和委屈,瞬间爆发。
她掩面低泣,哭着看完沈菀写给她的信。
越看到后面周氏的表情越发震惊。
因为她终于明白,景隆帝突然下令封府的理由竟是……她是死去的君临太子妃。
好荒唐啊。
她赶紧擦拭脸庞地泪水,转头问窗户外面的人:“小兄弟,你还在外面吗?”
“夫人,属下在。”顾景安回应。
周氏不再害怕外面的人。
她穿上鞋子,走到窗前,打开锁紧窗门的锁,先是看了看漆黑的院子,随后对顾景安说道:“快进来。”
顾景安迅速从窗户翻入屋内,周氏关上窗门,转身说道:“你有什么话快说吧,一会皇上要来了。”
自封府后,景隆帝每到凌晨便会到她的院子与她说一些奇怪的话。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了。
顾景安道:“想必夫人已经看过刚才那封信。”
“是。”
“夫人虽是困凤,却还算安全,但有人想要夫人的命,你若想保命,便顺坡而下,将自己伪装成君临太子妃孟氏。”
周氏双眸睁圆。
顾景安面容严肃:“眼下只有皇上能护夫人周全。”
“你要我背叛镇国公,做皇上的女人。”周氏情绪有些激动:“我做不到。”
“并非。”顾景安掏出一张药方:“这是换脸之方,困凤虽难,国公爷和小公爷才是最难,你若安康,他们万难皆可破,夫人一定要让皇上相信你就是君临太子妃,只有如此,你才能安然。”
院外传来脚步声,明亮的火烛把整个暗沉沉的院子照亮。
顾景安长话短说,把重要的话交代完后,就跳窗离去。
周氏打开换脸药方,记在心里。
这是沈浔之从沈菀写给他的信里抄录下来的方子。
药方后面还提到一句话:曼陀罗可至人忘却前尘。
脚步声临近房门,周氏立刻把换脸方烧烬。
然后转身走到妆台前,一把扫掉了桌上的东西,发出很大的动静。
景隆帝听到屋内地响声,眉头一皱,一脚踢开了房门。
就见周氏蜷缩在地上。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庞,一副痛苦难受的样子,尖叫哭嚎。
“夫人。”周氏身边的大丫鬟喜儿,快步跑向周氏:“夫人,你怎么了?”
周氏猛地抓住喜儿的胳膊,冲着喜儿眨了眨眼,道:“药,敷脸的药,我的脸好痛,我的药……”
“药!?”喜儿怔了怔,看到周氏偷偷朝她眨眼睛,虽不知周氏要的是什么药,却配合着周氏:“夫人,奴婢去给你找药。”
“她怎么了?”景隆帝走近问道。
喜儿扶着周氏,抬头对景隆帝说:“回皇上,是夫人敷脸的药,若没有药,夫人会……”
“啊……”周氏双手用力挠自己的脸,痛苦地哀嚎:“有人要杀我,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他们要杀我。”
景隆帝立刻上前,把周氏从地上打横抱起,一边向床榻走去一边大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当天夜里,有两名太医被召入镇国公府。
禁军发现府外有一支势力暗中盯着镇国公府。
皇上又调一批禁军围守镇国公府,并收到锦州密报。
锦州不少僧兵染上时疫,国防戒线无人防守,情况危急,求朝廷派兵支援。
这个时候有谁愿意去呢?
于是,太子站出来,说出了一个令景隆帝很满意的人选。
让镇国公带两万谢家军去锦州。
景隆帝打算,让镇国公因公殉职,留在锦州!
第217章 新任务
“啪!”
“啊……”
锦州,天香客栈。
晋王走到客房门前时,猛地握住沈莲的手腕,连拖带拽把她拉入房中。
沈莲踉跄了几步,正欲唤一声“晋王殿下”,掌风突然袭来,又重又狠地甩在沈莲的脸庞。
惨叫声顿时传开。
沈莲挨了一巴掌后,身子摇摇晃晃在原地转了几圈,便重重摔向旁边的太师椅,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
晕头转向,一脸茫然。
不知晋王为何要打她。
而晋王这一巴掌打的狠,沈莲几欲晕厥,整具身子如死狗一般软软靠在太师椅上,脑袋歪歪,一时间没有动静。
沈政一快步走入房间:“晋王殿……”
“下”字还未出口,沈政一就看到不堪入目的一幕。
沈莲脸上的药膜被晋王打飞,露出一脸胎斑,奇丑无比,宛如恶鬼夜叉。
这时,沈莲缓过神。
她用食指支撑起晕乎乎的头,坐起身,药膜顿时掉在地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看清楚是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药膜后,沈莲尖叫了一声,赶紧双手掩面,弯下身子捡起药膜,躲到太师椅的椅背后面,把药膜按回脸庞。
沈政一胸口郁结,被沈莲举动气的面容铁青。
“沈莲,你的脸……”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你们真的以为,沈菀给你们的治脸方子能治好她脸上的东西。”晋王此刻满脸嫌弃厌恶沈莲。
沈莲听到晋王地话,小心翼翼的从太师椅后面站起身,眼眶通红,看向晋王,满腹委屈:“晋王殿下说的没错,我脸上的胎斑,在新婚夜便现形了,沈菀那个贱人她害我,王爷,你为何要打莲儿。”
她捂着火辣辣又炙热的脸庞,那里本就有一块黑色的胎斑,晋王刚才那一巴掌打在那处时,痛的沈莲几乎快痛死过去。
晋王气的太狠,一时间没有回答沈莲的话。
他负着一脸怒气,坐在茶桌前,冷冷地看了一眼沈政一。
沈政一很是头疼,他看了看沈莲,问道:“莲儿,你怎会跑到锦州来?”
“我偷偷跑出来的,没人知道我出宫了。”
“那太子殿下……”
“自从沈家出事后,我一直被软禁在承逸殿,太子殿下不敢入承逸殿看我。”毕竟墨君礼觉得承逸殿闹鬼:“不过爹爹你放心,我找了一个同样怀孕的宫女顶替我,暂时不会被人发现我离开皇宫了。”
现在太医每日会去承逸殿给她把平安脉,那个宫女只要躺在床帷内,不掀开帘子,便不会被人发现她不是太子妃。
至于她是如何逃出来的,她自有门道。
她眼巴巴地望向晋王:“晋王殿下,莲儿……莲儿很担心殿下你,所以才会……想尽办法逃到锦州找王爷,莲儿想告诉王爷,莲儿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晋王猛地转头,犀利地目光落在沈莲的肚腹上:“本王的孩子?”
沈莲连连点头:“太子殿下身子受损,莲儿这一胎是王爷你的孩子。”
晋王眉头微挑,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沈莲,暗叹沈莲又蠢又天真。
这不正是一颗好棋吗!
他放下茶杯,面对着沈莲,脸色缓和三分:“本王知道了,但你不能长留在锦州。”
“可是我……”
她根本不想再回到东宫。
“莲儿。”晋王打断她的话:“你忘了你答应过本王的话。”
“我没忘。”
晋王说:“大业还未实现,你我之间的关系,还不能真正的走到人前,今日你父亲在此,本王可向你父亲允诺,待本王问鼎帝位,必许你为帝后之位,立你腹中孩儿为太子,只是……”
他声音越发柔和,与刚才雷霆大怒的晋王,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