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笑话?”
“有几只没眼色的苍蝇,明知牡丹尊贵,非要凑上来冒犯,这不是找死吗?”
安宁眨眨眼,抿唇笑道:“公公既然说了是苍蝇,那哪有人与苍蝇置气的?”
汪公公也笑了,“娘娘说的极是。”
只是苍蝇烦人,总得除掉才好。
安宁并没多在意那些不重要的人,而且她坚信,只要有大反派在,谁都翻不了什么风浪的。
她一个咸鱼贵妃也只需要老老实实地苟着就行了。
……
入夜,安宁被宫人拥簇着到了麟德殿参加宫宴。
皇亲国戚和文武大臣都到了。
只有容渊和赵天玄还没到。
安宁一来,所有人都起来行礼。
她的席位被安排在高台上龙椅的右侧,左侧是容渊的位置,其规格竟是一点都不逊色于皇帝,金丝楠木椅雕刻着龙纹龙首,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楚有两个皇帝呢。
但这话也没错。
然而,如此僭越的座位,文武百官却全都视而不见,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养心殿都成了容渊的寝宫,御书房也成了他的办公场所,龙椅龙袍他是说穿就穿。
所以,只要容渊还掌权,就没有人敢拿僭越的事情来说他。
所以啊,权势可真是好东西。
安宁心里的小人像模像样地叹息一声,扶着汪公公的手走到高台上,正打算坐下,狗男主皇帝就来了。
安宁眼皮一跳,好险没露出嫌弃的表情来。
她垂眸,俯身随着众人行礼。
赵天玄目光触及安宁的身影,还愣了一下。
先前在城门口,他被容渊那阉狗刺激坏了,最近所有精力都放在跟心腹谋划怎么扳倒逆贼上,都没进过后宫一次的。
此时,赵天玄才想起,自己先前心心念念的贵妃这朵娇花还没采到手呢。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吸引人的。
尤其是赵天玄看着安宁一袭红裙明艳照人、倾国倾城,那如水的眸子一抬,娇媚无双,似能勾魂,顿时狗皇帝就热血沸腾起来,恨不得搂着美人儿回宫翻云覆雨当新郎。
赵天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神油腻得安宁浑身不适,只想一脚将他踹回老家去。
妈哒,她是做了什么孽,要让她被这狗屎男主这么恶心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青楼嫖客……呸,狗皇帝是青楼嫖客,她成什么了?
这猥琐货色,把她的脑袋都油短路了。
“爱妃不用多礼,快请起。”
说着,赵天玄就要毛手毛脚地去抱安宁,吓得她小脸直接雪白了。
她的刀呢?
“皇帝。”
沉冷的声音传来,赵天玄双手瞬间僵住。
一袭黑色长袍的容渊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目光冷寒如坚冰,一扫就令人毛骨悚然,恐惧到骨子里。
“参见九千岁!”
众人跪地行礼,姿势无比标准恭敬,不知道的,还以为容渊才是皇帝呢。
也是,这位大宦官一来,赵天玄哪儿还有什么帝王气场?如被老虎压制的野狼,只能夹着尾巴瑟缩起来。
然而,赵天玄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害怕容渊的?
他僵着笑脸,努力挺直腰板,“帝、帝师来了。”
“朕恭祝帝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容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坐到他的位置上,与安宁相对面。
小贵妃早就趁着赵天玄跟容渊扯皮的时候,偷偷回自己座位去了。
不过谁也没关注到她,都心惊胆战着减弱存在感,怕被那位阴晴不定的九千岁给注意到,小命不保。
容渊冷白如玉的手指捏起酒杯,“皇帝如果能谨记本座教导的礼义廉耻,本座才能真正的福如东海。”
这就是在讽刺赵天玄刚刚见着美色就走不动道的昏君模样了。
赵天玄脸色隐隐泛着青色,安宁是他的妃嫔,是他的女人,他对她做什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怎么他就昏君了?
这个阉狗故意找茬的吧?
他咬牙,“朕只是好些日子没见着贵妃,自觉冷落了她,才想关心一二的。”
容渊眸中的冷色更沉,“咚”地一下放下酒杯,“近日来皇帝连奏折都不批阅了,怎么不关心关心天下的百姓?这就是本座教你的为君之道?”
眼见容渊要给他扣定昏君的帽子,赵天玄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阴阳怪气地说:“国事不是有帝师在吗?”
是他不想批阅奏折吗?
是他不想掌权吗?
分明就是这阉狗独揽大权、乾纲独断,让他这个皇帝两手空空憋屈得厉害。
容渊扯了一下薄唇,“天下是陛下的,还是本座的?”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容渊说得毫无顾忌,偏偏还没人敢指摘他。
赵天玄很想大吼一声“给朕处死这个逆贼”,然而……
他从十岁就被先帝交给容渊教导,对这个可怕老师的恐惧是刻进灵魂里的。
纵然赵天玄再恨容渊,可一对上他就气短,就没胆子跟他正面刚。
容渊墨眸微眯,修长指尖敲了敲桌子,“陛下还不坐下吗?杵在那,是想给本座和百官表演猴戏?”
赵天玄:“……”
大臣们:“……”
缩着脑袋安静如鸡,恨不得自己聋了。
第198章 宦宠白月光贵妃娘娘(17)
不过,话说今日不是九千岁的寿辰吗?
怎么看着那位爷心情很不咋样的?
坐在容渊对面的安宁也揣着小手手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当透明人。
实在是……
大反派看她的眼神好可怕哦。
不是,她都好多天没看到他了,也没得罪他啊。
干什么凶她?
被容渊盯着实在是如坐针毡的安宁没法再当鹌鹑了,只能鼓起勇气,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讨好地看向她,还像模像样地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恭恭敬敬的像是在给领导敬酒,只希望领导别再逮着她找事了。
容渊眸色幽深难明,指尖敲了敲桌案,刚见到他就又开始要勾引他了吗?
安宁:哈???
容渊薄唇扯了扯,冰冷讥诮。
他就给她这个机会!
安宁:既无辜又懵逼。
接下来,权贵百官纷纷向容渊拜寿,献上寿礼,各种马屁满天飞。
而高台上的皇帝赵天玄和贵妃安宁就成了两个摆设的背景板。
明明才应该是大楚最有权势最尊贵的帝王,然而,赵天玄却只能干坐在那看一个宦官的脸色,在他手下讨日子,怎么能不恨毒?
冕旒后,赵天玄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又无力发泄,只能在心里各种诅咒阉狗不得好死。
安宁就自在多了,恨不得别人不要关注她才好呢。
啊,这道丸子好好吃,还有这是什么豆腐,为何如此滑嫩鲜甜?
安宁偷偷又认真的在干饭,满心满眼就只有眼前的各道珍馐,好吃得她眼泪汪汪的。
究竟是谁说御膳是冷的还不好吃的?
这不是纯粹是胡说八道吗?
站在小贵妃后面的汪公公和卫姑姑抹汗。
谁能想到,千岁爷竟会吩咐御膳房那边专门给小贵妃备热菜,道道都是御厨即做即端上来的,能不好吃吗?
就连皇帝都没这个待遇呢。
但谁参加宫宴是为了来吃饭的?
除了他们家小贵妃。
就是……娘娘啊,求您别吃了,没注意千岁爷一直在看您吗?
安宁还真没注意到。
她还以为大反派正在接受权贵百官的贺寿,专心跟他们斗八百个心眼子呢。
没事关注她这个咸鱼贵妃干啥?
汪公公和卫姑姑:“……”
而对面,容渊见某个小女人满心满眼都在菜肴上,对他和下面的权贵们是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
原本打算试探小东西背后主使是谁的某位爷:“……”
难道指派她的不是京中权贵而是地方大吏或是藩王?
再或者小东西也不知道她幕后的人是谁?
容渊眉头拧起,以她傻乎乎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的。
连主使她的人都不知道,她就敢跑来勾引他,她是觉得自己有多少条命在?
此时的某位爷心里不爽极了。
论权势,如今大楚帝国上下谁能比得上他?
这小东西竟还敢给别人卖命,着实是蠢。
安宁像小孩偷喝大人的酒似的,试探地啄了一口甜滋滋的果酒,随即惬意地眯着漂亮的眸子,真好喝。
别的不提,宫里的美食美酒真的是太nice了。
系统欲言又止,只觉得自己快短路了,都不知道该同情谁才好。
一个在那脑补各种阴谋诡计,一个傻乎乎只知道吃吃喝喝。
他们是认真的吗?
容渊捏了捏剧痛的眉心,不耐烦地让那些心思各异的权贵官员退下。
整个大殿顿时嘘声,安静如鸡。
正抓起一块桂花糕满足地啃着的安宁瞬间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就怕发出声音来成为显眼包。
不是,这是又怎么了嘛?
容渊目光扫过那个傻乎乎的少女,顿感头更疼了。
“咳咳咳……”
安宁成功被桂花糕给噎住了,本想当背景板的她还是成了全场的焦点。
她瞬间噎得更厉害了,杏眸泪雾朦胧的好不可怜。
“蠢货,还不给她倒杯水。”
容渊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冷声呵斥她身边伺候的宫人。
卫姑姑连忙端着温水给安宁,又帮她顺着背。
安宁捂着唇,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俏脸红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给她钻进去才好。
容渊冷眸扫过下首,众人浑身一冷,慌忙低头,不敢再看那位贵妃娘娘一眼了。
“千岁爷,我……”
搞出了这么个乌龙,安宁有点不敢看容渊,怕他凶她,怯怯地低着小脑袋,不安极了。
容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也没斥她半句。
但安宁还是很怕,借着更衣的名义跑了,免得搞砸了大反派的寿宴被他削。
唉,又是一天给大领导留下了坏印象。
安宁艰难得差点掉泪了。
路上,她焉哒哒地问汪公公,“公公,我是不是闯祸了?”
汪公公一头雾水,“啊?”
安宁想哽咽,“我真的不是故意在千岁爷的寿宴上出洋相,坏他兴致。”
她就只是偷吃点东西,谁知道大殿会忽然安静,她又好死不死被噎住呢?
呜,早知道她就不那么嘴馋了。
汪公公嘴角猛地抽了抽,小贵妃桌子上的菜肴都是主子吩咐御厨做的,且以主子日日都要关注她,宫里样样都给她最好的,还将她护得滴水不露的在意样子,怎么可能跟她计较这点小事?
怕是在主子心里,小贵妃刚刚被噎住的事情,都比他自己的寿宴重要吧。
可安宁不知道啊。
她只觉得自己又得罪大领导了,随时都可能被炒的节奏。
但没主子的吩咐,汪公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温声地安抚单纯的小贵妃。
“主子胸襟宽广,肯定不会跟您计较这个的。”
昧着良心的话,汪公公说得格外顺溜。
然而,安宁还真的赞同地点了点小脑袋,大反派凶是凶了点,但确实是个好人。
汪公公:都、都快不认识“好人”这两个字了。
系统的白眼也翻上天了:您两位还真是会玩啊。
爱情的酸臭味,嫌弃!
安宁并没回咸福宫,因为宫宴还没结束,作为贵妃,她更衣后是需要回去参加的。
她在距离麟德殿不远处的一座宫殿整理好自己后,心里是不太想回宫宴的,怕看到大反派凶凶的脸。
安宁便试探地找了借口,说要绕着御花园走一走,消消酒气。
没想到汪公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让安宁愣了愣,忽然有种无论她提什么要求,汪公公和卫姑姑都会同意的,她其实可以在后宫横着走?
安宁摇了摇小脑袋,觉得自己今晚喝多了,不然怎么会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她一个小炮灰配吗?
安宁咬了咬唇,忽然看向汪公公,“公公,我……”
“娘娘,嘘!”
汪公公突然手指放在唇上,警惕地看向前面。
安宁神色微变,连忙嘘声,眸光紧张地随着汪公公的视线看向前方。
她来御花园散步,并没有带全部的宫人,只有汪公公跟着,其他人先返回宫宴,以便应付一些突发情况。
现在,就他们两个,一老一弱鸡的,如果是刺客的话,不就妥妥的送菜吗?
安宁心里好慌,正打算把老人家给护到身后,让系统先上的时候……只见汪公公虽警惕,但却很从容镇定,无声地抬了抬手,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出动,去查探前面的情况。
小贵妃身份贵重,汪公公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后手就独自带她乱走呢?
安宁眨眨眼,无声地给汪公公举了举大拇指。
真不愧是大反派身边的老人,就是棒~
汪公公被小贵妃的马屁拍得有点飘,实在是小姑娘眸光亮晶晶的样子太可爱,太戳人心了。
他慈爱一笑,脚步无声地带她躲到一处假山后。
很快,他们就听到前面传来的动静了。
“陛下,你想做什么?”
女子带着愠怒的质问声让安宁双眸微睁,因为那声音她不陌生,不正是白天那个有点脑子但不多的孙姑娘吗?
她怎么跑到御花园来?还是跟……赵天玄?
赵天玄戏谑地看着面前这个京城第一才女,“孙姑娘生气什么?是因为跟丢了帝师吗?”
孙慕荷被戳穿心思,脸上好不精彩,“请陛下不要随意污蔑臣女。”
赵天玄嗤道:“得了吧,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孙姑娘对帝师的深情不悔呢?”
孙慕荷一噎,咬着唇,“知道又如何?该知道的人却不在意。”
月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美,何况孙慕荷确实姿色上乘,清冷中透着幽怨,实在迷人,爱美人的赵天玄顿时忍不住又开始咽口水了,眼神闪烁一下,全是欲望和算计。
“孙姑娘对帝师的深情,可真叫朕动容。”
孙慕荷像是被触动了一样,含泪婉转,“若千岁爷也能像陛下一般明白臣女的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