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道人瞥了一眼地上的窥灵境,微微颔首,意指这法器确实没有问题。
身边一人见状拾起.....
接着便是唾骂之声。
“果然是犬妖,白高兴了。”
“马德,这个老妖王是不是不行?”
“会不会这个老妖王压根不是什么九尾灵狐,看着也不怎么厉害啊,还以为多厉害呢。”
“老妖王确实是灵力高强,世间无人可出其右,那可不是吹的,要不是....潜伏妖族多年,妖王早就身中蛊毒.....”
“那能怪谁,他自己识人不清。”
闻言,女人蓦然抬头,果然她就知道,若不是妖族出了问题,妖王怎么会轻易......
第27章 小妖怪原来也很惨
白发道人似乎是发现了女人微妙的神情变化,他望着不远处的少年,掌心蓄力,正准备斩草除根。
忽然,女人像是发疯般地站起来,手中幻化出一柄绯色弓箭,似要亲手解决掉这份耻辱。
众人惊呼,早年间,绯色琉璃弓的盛名也是闻名苍梧,据说此弓主人--虞素槿的向来是箭无虚发,一箭穿心。
而面前的红衣绝色女子不是虞素槿又是谁。
只见虞素槿拉满绯色琉璃弓,化汽为箭,只不过这汽乃是从她周身溢出的一层血雾,血雾凝结成羽箭模样,蓄势待发。
灵气充盈,眉若远山,凤目轻佻,墨发飞舞,红裙猎猎。
在还未嫁给妖王前,苍梧大陆谁人不知虞素槿,飘然于世间,惩奸除恶,侠名声扬,直到后来遇到了妖王。
那一日正是苍傲国的元宵佳节,妖王于帝都城中,赏这全天下最为繁华的夜景,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潮如织。
那一日,她陪同父母上街赏灯,因为偶然见到一孩子即将要被车队撞倒。她自幼在天珩宗修习,反应自然机敏,只是抱住孩童飞身至安全地带,身形飒爽,衣袍纷飞。
于是,人潮如织,他只看到了她。
她一向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正如此刻,众人皆被面前虞素槿飒爽英姿震撼惊呼,似乎一时忘了这是自己这次讨伐的对象。
只不过以精血化箭,这一箭若中,必死无疑。究竟也是怀胎十月的骨肉,要下杀招,着实狠心。
下一秒利箭破风而出,正中靶心。
少年被这蓄满灵力的箭贯穿胸口,生生被拖飞几尺,胸口白衣瞬间被鲜血染红。
他一脸错愕,双眼依旧澄澈,望着虞素槿,眼中不解有之,悲伤有之,痛苦有之,绝望有之,唯独没有恨意。
然而,虞素槿似是还不解气,隔空一掌拍出,少年胸口的箭彻底没入皮肉,又从背后飞出。只是这一掌对一个六岁的少年来说威力着实可怖,他直接被拍飞,坠落崖底。
少年在最后一刻只是紧紧盯着虞素槿,双唇一张一合,每吐出一个字,都咳出一大口血。
虞素槿离得远没有听到,但是颜离却听得清清楚楚。那句话是:“娘亲,为什么?”
为什么?颜离亦是满脸震惊,这两次杀招毫不留情!是做戏还是真的痛恨?
她伸出手,想拽住像树叶一样坠落的顾槿白,只不过这次跟地狱岩那次相反,她的手穿过顾槿白的小手,眼睁睁看他绝望下坠。
“尊上,此女狡诈,我等这就去崖底搜寻,活见人,死见尸。”
“不必。”
白发道人语气坚定,不容置喙。绯色琉璃弓的威力他自然不会怀疑,况且半大的孩子落入悬崖,怎会有生还可能。若是有,也不是九尾灵狐,普通犬类妖受此重击,残败之躯,毫无威胁可言。
此时,虞素槿嘴角轻轻扯起一丝弧度,与顾槿白有些相似的桃花眼中滚落一颗晶莹透亮的泪珠。
一时辨别不清她此刻心绪。
她本就是绝色,此刻脸上带笑,眼中流泪,一时间破碎感到了极致。
白发道人忽然瞳孔骤缩,要去阻止,却已然见她掌间汇聚满了灵力,毫无迟疑,拍向自己的天灵盖,一时间周身灵力溃散。
他伸手扶住她瘫软的身躯,见她已然阖眼,便知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神伤,不过转瞬即逝,片刻,道:“虞素槿能及时悔悟,大义灭亲,兴许是半生受辱,无颜苟活。便好生安葬了吧。”
“白发道人明明对她还余情未了,兴许还有条活路,为什么要自戕?况且就不怕小妖怪伤心吗?”
颜离看着身边身死魂销的红衣美人,低声自语,
也不知道小妖怪坠崖之后究竟会怎样。
只是这样想着,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幻。
树林中溪水潺潺,一条白色的小奶狗被冲至岸边,浑身是血 ,没一处好的皮肉。不时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颜离心里大叫 不好,怕不是那群天杀的又追过来了。
她急忙抱起小妖怪,却还是抓了个空。颜离急的满头大汗,这该怎么办?为什么那群牛鼻子老道非要赶尽杀绝。
人影走近,才发现是个背着草筐的小女孩。
“哎?小狗狗。”
小女孩惊讶道,接着蹦蹦跳跳跑来,穿过颜离的身体,只不过两人接触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两人都忍不住回头。
小女孩好奇的 四处张望,念叨:“没人啊。”
颜离回味着那一瞬间的奇异感觉,仿佛是身体的相互吸引,难道这个女孩就是原主小时候?
第28章 她这算什么?一厢情愿?
颜离还未来得及验证,便觉得周围景象一一褪去,原来躺在岸边浑身鲜血的顾槿白妖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与回忆中不同的是,此刻的森林遮天蔽日,都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一片黑压压的阴森感。
周围一片静谧,颜离到了一处小溪边,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冰凉的溪水拍打在脸上,瞬间精神抖擞,看来,这里才是真正的玄境,总算是从顾槿白的回忆里出来了。
没想到小妖怪的童年那么悲惨,才六岁就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也亲手被自己的母亲斩杀。
只不过看小妖怪现在还活蹦乱跳,想必虞素槿真的只是为了保全小妖怪的性命,只有做戏做的真些,牛鼻子老道才会真的信。
颜离走着走着发现有些不对劲,怎么刚刚还清澈见底的溪水,此刻却慢慢变成了淡红色。
越往前走,颜色越深,似乎还有着奇怪的铁锈味。
她小心翼翼踱步朝前,忽然,只感觉心里一紧。猛地抬头,果然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那人一身红袍,被藤蔓缠绕在树上,胸口插着一根血红的羽箭。
“小妖怪!”
颜离惊呼出声,抬脚跑去。
玄境之中气温极低,溪水淹没小腿,冰凉透骨,她不由嘶了一声,但也顾不得那么多。
顾槿白双目紧闭,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泼墨般的长发部分被汗水打湿,紧紧贴着他瓷白色的脖颈,哪怕带着些凌乱,此刻也美得摄人心魄。
薄唇如玫瑰般猩红,血迹凌乱。
颜离颤抖着举起手想要拔掉那根血箭,只是指尖刚碰到箭羽,那箭便倏而消失如烟。在少年急促起伏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血洞,此刻还往外流着血。
缠绕住他的藤蔓又伸出无数触角,似乎对他的血充满了欲望。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颜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到底是谁,藏在秘境之中伺机对小妖怪下手?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要下这样的毒手?
只不过先前那支红色的羽箭,跟她在小妖怪的回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理论上回忆只是全息投影,怎么会再次伤害到他?
眼见那些藤蔓的触角慢慢伸进他的皮肤中,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液,颜离着急上手,想要把藤蔓拔掉。
藤蔓紧紧缠着顾槿白,她每拉扯一下,顾槿白脸部的神情就更加痛苦,胸口的血流淌得更加汹涌。
颜离赶紧松手,催动手链化为一道光剑,挥剑斩下,却发现,转瞬之间,刚刚被她斩断的藤蔓再次复原,反而依附得更紧了。
“怎么会这样?”颜离心中焦急不已。
鲜红的血液顺着藤蔓不断往下流,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吸干。
颜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终于想起了疗愈术,只是上次在雾谷使用好像没有多少作用,不知道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天,还能不能重新使用。
她催动手链,心神合一,居然成功了!灵力灌入顾槿白体内,只见胸口的伤口在疗愈术的作用下,似乎在慢慢变小。
她不由兴奋起来,加大了力度。此时藤蔓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再次伸出新的触角欲刺入他体内。
“够了!你以为你是蚊子吗,非要吸人血?”
颜离顾不得许多,赤手握住藤蔓,手心一阵钻心的疼,这藤蔓看似是植物,其实触感就像是锋利的刀尖,这么一抓,手心立刻鲜血直流。
但是她又不敢放手,只好一手施展疗愈术一手攥着藤蔓阻止它再度伤害顾槿白。
眼见顾槿白眉头轻动,似乎是要醒来,此刻又有一株藤蔓循着血味而来。
颜离心里默想,小妖怪的血就这么诱人吗。
眼看疗愈术就要有效果了,绝对不能功亏一篑,颜离施展疗愈术的手又挡住了另一株藤蔓,同时,她踮起脚尖,覆上了他的唇。
精纯的灵力自唇间传至对方体内。
少年的温度冰凉,高挺的鼻尖不时碰到她的鼻尖,他唇边的血迹不可避免的蹭到她的唇角。
她眼眸轻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生怕还有藤蔓搞偷袭,却不小心看到水绿色的灵力从两人轻触的唇边溢出。
顿时心里一阵可惜,这都是她夜以继日勤勤恳恳修炼来的呀。
于是,她下意识地贴紧了他的唇,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能漏掉?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冰凉的牙齿,和口中的馥郁交加着血迹的腥咸,似铺天盖地,直击天灵感。她才想起来,不算上次蜻蜓点水地调戏小妖怪的话,那这次,算不算是她的初吻。
眼前的少年,双唇柔软,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鼻尖,脸颊......
因为是渡灵力,她还不得不轻轻用舌尖撬开他的唇和牙齿,要是在现代,恐怕对方肯定会觉得她很主动吧。更何况,这还是在保守的古代,她作为一个女孩子会不会,太开放了些,再何况,眼前这个举世无双的人儿还不一定喜欢自己呢。
那自己这样,算什么?一厢情愿?
可是看着这样的小妖怪,不知为什么心中总是有些心疼。
可能是通感的缘故?也可能是他长得太好看了,谁还不是个视觉动物?
视线中一株藤蔓再次不讲武德,乘虚而入,颜离几乎是想也未想,用身体替顾槿白挡住了这一株藤蔓。藤蔓插入自己背部,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收回了所有的胡思乱想。
痛痛痛,好痛!
她这是在干什么?顾槿白死就死了,自己大不了重开一局,为什么要为了救他一厢情愿替他受伤?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些,小时候惨了些嘛,搞得谁童年幸福似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里却没有停下渡灵力。
她微闭双眼,全神贯注,不让自己再走神。忽然觉得眼皮上痒痒的,她睁开眼,面前的少年似乎在费力地睁眼。
她见状,顿时脸如火烧,与他移开了几公分的距离,而因为如此,背后的藤蔓刺的更加深了。
“痛!”
她低着头,咬着牙,一张小脸皱成一团。
顾槿白睁开双眼,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从回忆中带来的悲伤,好看的桃花眼又闪过一丝震惊。
又是她?她又救了他。
眼前的少女双手呈大字形握住了两侧的藤蔓,滴滴答答流着血,背后粉红的衣裙也因为被藤蔓刺伤,鲜血淋漓。
第29章 谁允许你这样擅作主张?
面前的少女虽然样子很狼狈,但小小的个头,却透露着一股倔强。
她紧抿着唇,本来粉嫩的嘴唇因为手和背部失血已经变得苍白。
顾槿白看着面前惨兮兮的女孩,不知为什么,心中一股愤怒。
他道:“谁允许你这样擅作主张?” 擅作主张地救他,本来就是个半吊子还耗了那么多灵力
颜离还未回答,只觉得四周火焰燃起,藤蔓瞬间化为灰烬,包括她手中攥着的和之前遍布他全身的可恶的藤蔓。
她觉得手臂酸极了,似乎站也站不稳,想要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脚底一软,就要瘫坐在地上,忽然腰间一紧,结实的臂弯箍住了自己,只感觉自己轻飘飘,被少年抱着,片刻停在了一处相对比较柔软的草地上。
她想起小妖怪的伞被她丢在了之前缠绕着他的树下,她指了指树的方向,道:“鸢尾伞,落在树下了。”
顾槿白清冷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道:“鸢尾伞?是你给它取得名字?”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出现在两人对面,道:“居然还没死?”
那黑影似是对面前的结果很失望,一甩黑袍,也不懂黑袍下面是怎么藏着密密麻麻的暗器,登时如急雨般朝两人卷来。
顾槿白张开手掌,远处的鸢尾伞似乎是得到了感应,下一秒便闪现在了主人的手中。忽得张开,如同盾牌一样挡住了两人面前的万千暗器。
颜离恢复了些气力,惊讶道:“没想到这把伞居然还有盾牌的作用。”
伞外暗器唰唰飞过,有的直接没入她身边的草地之中,她一个激灵,将还在伞外的脚收了进来,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还好还好,脚还在。”
她抬头看着一手搂着自己一手张伞挡住攻击的少年,少年好看的眉毛舒展开来,原来惨白的脸色也有了血色。
“顾槿白,为什么先前你受伤了,我好像没有太多感觉,只是心痛了一下下。”
顾槿白唇角有了若无若有的弧度,懒得跟这个智障解释,在被血箭穿心后,他几乎是同时,用灵力暂时压制了通感。
他修为极高,况且为九尾灵狐,怎么会轻易死掉,只是若是在她身上,这个自幼娇气的大小姐怎么受得了穿心之痛。
他望着黑衣人的方向,究竟是谁,居然用当年他目前的绯色琉璃弓伤他。要不是这玄境让他陷入了幼时的梦魇,怎么会让黑衣人有可乘之机。
她觉察到顾槿白的手心似乎也流血了,伤口的位置跟自己别无二致,心里好奇,又问道:“又为什么,我受伤,你也会受伤?”
顾槿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因为灵力暂时压制了通感,现在时限过了。
既然他在她的身边,自然会好好保护这个与自己生命息息相关的拖油瓶的。
他观察着伞外的动静,准备揭开黑衣人的真面目,忽然手心和背后传来十分舒服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