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杨广易把东西往后一藏,对着杨烁点了点头道:“父亲怎么还没休息?”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杨烁一眼就看到了杨广易手里的东西。
“街上随便买的,父亲怎么连这都要管。”杨广易语气有些不佳,被堵在门口问话更叫他不爽,压着脾气说道:“父亲若是没事,我先回房了。”
杨烁缓了口气道:“别怪为父没提醒你,如今正是最紧要的时刻,你可别掉了链子,若娶不到公主你也没什么用了。”
杨广易听着这话更烦了,憋着气瓮声说道:“我自有分寸,父亲若这么不放心,怎么不自己去娶公主?”
“……”
“混账!”杨烁骤然怒了。
杨广易却是没了继续待着的心思,扭头就走了。
公主公主,句句都是公主,公主怎么了?
不就是个女人罢了,等公主成了杨家媳妇,还不是他说了算。
杨广易攥紧了拳头,如今他只能忍一忍。
段氏牢记杨广易的吩咐,若无事决然不会踏出院门半步,但是如今她却不得不出门,段氏如往常一般换好衣裙戴上面纱,独自出了房门,在段氏身边伺候的是个哑婆婆,只负责给她做饭洗衣。
杨广易行事倒是谨慎,就连这给段氏伺候的人都安排的一个哑奴。
段氏这几天频繁外出已经惹来哑婆的怀疑,今日见她又要出门,哑婆便上前来阻拦。
“我只是出门买一下东西。”段氏对哑婆态度倒是柔和,低声说道:“很快就回来,我戴着面纱不会有人看到的。”
哑婆说不得话,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与哑婆相处的久了,段氏也能看出一些来,哑婆的意思是说现在是在京城里,外边人多眼杂,她不该一直往外去。
段氏柔声应着:“是,我知道我不能给公子添麻烦,但是我一定要出去。”
“今天最后一次好不好?”段氏低声说道:“等下次公子来了,我就再也不出去了。”
哑婆无奈点了点头,又比划了两下,意思让段氏小心些,别摘下面纱早些回来。
段氏安抚了哑婆这才走出了府门,她顺着街道往前走,寻了个人问路:“这位大哥,请问最近的药铺在哪里?”
那大哥倒也客气,为她指了个方向就走了。
段氏顺着那个方向走去,丝毫不知在某一处的楼阁之上,那倚窗而坐的人静静注视着她,窗户打开了一些,露出了窗户后朝阳公主的面容。
“公主,奴婢问来了,刚刚那女子问的是药铺。”琉珠匆匆回来,告知了朝阳公主说道。
“药铺?好端端的她去药铺做什么……”朝阳公主心生疑窦,拢了拢衣袖说道:“走,跟上去看看。”
琉珠连忙应下,上线来扶着朝阳公主起了身走下楼阁,慢步跟随在段氏身后也朝着药铺去了,只是她们并未贸然上前搭话,在外边闲逛了一会儿,等到段氏买完药出来,她们这才入了药铺。
朝阳公主衣着华贵,就连身边跟着的丫鬟都比得上大家小姐了,那药铺掌柜的一看便正了脸色,连忙迎了上来。
“掌柜的,刚刚那进来买药,蒙着面纱的女子,买的是什么药?”朝阳公主自不会亲自开口问话,是琉珠上前询问的。
“是安胎药,说是给家中夫人买的。”这买的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药,掌柜的倒是没什么犹豫认真说道:“就拿了两副药,应该是刚怀上没多久,以前未曾见过,不知是哪家夫人。”
第185章 这你都下不过?
“安胎的药?”琉珠闻言顿时愣了愣,转头看向自家公主,朝阳公主略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多谢掌柜了。”琉珠俯身谢过,便跟着朝阳公主离去了。
出了药铺朝阳公主便转道坐上了马车,对着琉珠吩咐道:“你找个人盯着点段氏,确定下未曾认错了人,若能瞧见杨广易与她幽会才是最好。”
朝阳公主想了想说道:“我出宫多有不便,得安排人留心才是。”
在此时朝阳公主才深深的觉得自己是何等的势单力薄,就连这点小事她都说不出个用得上的人。
以前自己只觉得皇兄从不为她着想,一心想用她的婚事为皇家牟利,而今细想来她何尝为自己着想过?
朝阳公主轻轻抿唇低声道:“先回宫吧。”
朝阳公主在为杨广易的事奔波,而司宁池却是难得的闲暇,与许昭容品茶赏花,小郡主偶尔来凤梧宫里蹭吃蹭喝,就连皇上都能时常见着小郡主。
今日司宁池煮了顿火锅,干脆叫来了许昭容和小郡主一起用膳,把司皓泽也一并请入了宫。
因着时间还早,这会儿司皓泽和方之瑶正坐在院子里下棋,那树荫下摆好的棋盘,二人有说有笑的下棋,远远看去倒是极为和谐。
“咳。”司皓泽看着方之瑶那即将落下的白子,掩唇咳嗽了一声。
“嗯?”方之瑶抬头看了他一眼,拿着手里的棋子犹豫不决。
“下……这里?”方之瑶一边观察司皓泽的眼神,一边试探性的落子,终于在移动到一个点上的时候,司皓泽默默点了点头。
她顿时眉开眼笑,自信落子。
司皓泽慢条斯理的继续落子,二人就这么不动声色的下了一局棋,硬生生从下午下到了晚上,司皓泽非常身心疲惫,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自己跟自己在下棋。
许昭容笑意吟吟的看向司宁池道:“嫔妾瞧着娘娘的兄长对小郡主似乎很是关照呢。”
“来者是客,就连皇上都要对小郡主多方关照,本宫的兄长关照一二也是应当的。”虽说司宁池有意撮合二人,但这事八字没一撇,她并不想在旁人嘴里落下话柄,说起话来自也是有话术的。
“是。”许昭容低头笑着应下,帮着司宁池摆弄着花枝侧头询问道:“嫔妾还记得,当初小郡主入京之时是有意结亲的,只是圣王那边未曾同意?”
“这些事你我打听什么。”司宁池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左右结不结亲的,那都是皇上的事。”
“小郡主待皇后娘娘亲切,若当真要结亲……”许昭容看了一眼司皓泽和方之瑶二人所在的方向,带着几分笑意说道:“嫔妾倒是觉得,娘娘您的兄长也可以争上一争。”
“若哥哥有这个心,本宫倒是愿意为了哥哥争一争。”司宁池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抬了抬下巴说道:“你也看到了,本宫的兄长身有顽疾,就算本宫乐意,鲁王也未必乐意。”
许昭容听了这话顿时沉默了,瞧着司皓泽那坐在轮椅上的样子轻轻叹息,带着几分惋惜道:“若不是因为如此,想必司大公子如今已是号令一方的大将军了。”
许昭容扭头看向司宁池道:“是嫔妾的错,勾起娘娘的伤心事了。”
司宁池弯了弯唇:“无妨,有些事就得记得清清楚楚才好。”
“皇后娘娘!我赢啦!”司宁池和许昭容正说话,便听到了一声欢呼传来,方之瑶满脸兴奋欢喜不已的朝着司宁池跑了过来,一脸得意的邀功道:“我赢了大公子~”
“哇,小郡主棋艺高超,连本宫的哥哥都敌不过?”司宁池瞧着那可爱生动的小脸,也跟着笑了起来,很是配合的夸赞道。
“……”司皓泽一脸无奈,看着方之瑶那得意招摇的样子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泼她冷水。
“那是自然!”方之瑶得意洋洋,叉着腰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呀,我第一次下棋就有这等天赋!”
司宁池瞧着她如此模样险些笑出声来,正要说话就见赵宗珩从外走了进来,慢吞吞的说道:“下棋?朕也来试试。”
方之瑶转头看去,连忙俯身见礼。
然后,方之瑶又坐上小桌,这回跟她下棋的人变成皇上了,而司皓泽默默在旁边看着,这看着看着就想咳嗽,但是一看到对面坐着的是皇上,他又不敢吭声了。
然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皇上在棋盘上,把方之瑶杀了个片甲不留,而到了后面方之瑶每落一步棋,赵宗珩眉头就皱一下,抬了抬眼看了方之瑶一眼,似乎在思考她为什么……
一盘棋结束,甚至就只一炷香的时间,方之瑶一脸迷茫的坐在位置上呆了好半晌,瞧着那委屈的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赵宗珩站起身,看了一眼司皓泽,那眼神里似乎写满了:这你都下不过?
司皓泽:“……”
“皇上,别欺负人家小姑娘。”司宁池伸手拉了赵宗珩一下,转头吩咐素云准备用膳。
“朕没有。”赵宗珩慢吞吞的抬眼道:“她往朕脸上送棋子……”
那这不吃?
司宁池看了赵宗珩一眼,默默的想着得亏他是皇帝,这要是谁家公子哥,他能娶得到媳妇儿!?
方之瑶低垂着头入了桌也不说话了,司皓泽微微侧头对着方之瑶道:“皇上棋艺过人,便是我也敌不过,小郡主初学便能如此,已是很厉害了。”
方之瑶听了司皓泽这话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道:“果然刚刚大公子是故意让着我的?”
司皓泽有那么一丝丝的无奈,弯唇带着几分笑说道:“下棋为何定要论输赢,与小郡主下棋时的便觉得极有乐趣,如此还不够吗?”
司皓泽这话让方之瑶动容了,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她默默抬眼看了赵宗珩一眼,小小声嘀咕着说道:“以后一定不跟皇上下棋了,他好凶……”
而那边的赵宗珩正在桌子底下偷偷拉司宁池的手,轻轻摇了摇,侧头看向她的眸中满是笑意。
第186章 谢礼
司皓泽瞧见了帝后二人不曾遮掩的小动作,唇边也勾起了几分笑。
这顿饭吃的很痛快,司皓泽依旧许久没这样放松开怀了,时不时抬眼看向司宁池,总觉得不过几年光阴,却觉得自家妹妹变化太大了。
皇上对司宁池的那份独一无二的宠爱一点不像作假,如此他也该安心才是。
赵宗珩并未久留,用过晚膳后就回了宣明殿,司宁池以哥哥腿脚不便为由,向皇上请旨让司皓泽今夜留宿宫中,兄妹二人许久未曾谈心,赵宗珩很痛快的准许了。
小郡主赖着不肯走,便一同在正殿入座交谈说话。
这刚坐下就瞧见了那旁边放着未剪完的剪纸,素云闲来无事喜欢鼓捣那些东西,这小郡主也来了兴致要学上一学。
可别小瞧了这剪纸,这可是一门难得的手艺,素云这丫头就是手巧,会绣花会剪纸,瞧瞧那剪出的兔子栩栩如生的,让方之瑶瞧见了大呼好看,兴致勃勃的要学。
“小郡主,今日那棋都没学明白,又要学剪纸了?”司宁池歪着脑袋神色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半闭着眼笑看着方之瑶道:“你这典型的捡了西瓜丢了芝麻。”
“诶?”方之瑶扭头看向司宁池,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娘娘,我会将这些都学会的!”
“小郡主如此好学是好事,皇后娘娘可别磨了她的性子。”司皓泽眉眼含笑端坐在侧,也跟着出声为小郡主说话。
“哥哥倒是会说好话。”司宁池轻轻抬了抬眉梢,也没再去说方之瑶了,转而看向司皓泽道:“自柳氏母女离京之后,哥哥在宫外过的可还自在?”
司皓泽知道司宁池问的是什么,他敛下眼眸,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低声说道:“父亲来府上找了多次,意在让我回侯府去。”
司皓泽当然没应,虽说司皓泽在第一次见着父亲对自己低头的时候确实有些动容,但心里也知道,一旦他如司毅荣所愿回了侯府,那么下一步便是要让他当说客,前来说服皇后娘娘,让柳氏母女再归京城。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对司毅荣听之任之的小少爷了,如今历经这样多的事情,该看明白的事都看明白了。
“如此看来,老东西还是不死心啊。”司宁池的出言不逊让司皓泽微微侧目,但并未出声辩驳什么。
“本宫一直未曾询问,哥哥可曾考虑成家?”这大约是司宁池第一次如此直面与司皓泽谈及他的私事,按理说这种事情作为妹妹的不会多问,但他们兄妹不同,毕竟司宁池身为皇后,身份就摆在这。
司皓泽闻言抬起了眼眸,有些许沉默,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便听司宁池继续说道:“父亲一心想要哥哥回侯府,多半也是想为哥哥许亲事,毕竟若能为侯府拉来盟友,想必父亲会很开心。”
司宁池顿了顿,抬眸看向司皓泽浅浅笑着说道:“哥哥还不知道吧?那柳氏几次三番的寻名医,拜观音,在给自己肚子求子,急切的想为侯府诞下男婴。”
“若侯府再有一位公子,侯府爵位岂非要被那贱人的孩子抢走?”司宁池嗤笑一声,那眸中带着几分冷然之色道:“本宫倒是不稀罕什么侯爵之位。”
“只是想想,当年若非有母亲氏族相助,凭司毅荣也配争这个权?”
“如今却要将侯爵之位让给那贱人的孩子,本宫可不乐意。”
司宁池轻轻抬了抬下巴,看着司皓泽说道:“兄长若成了婚,可就轮不到司毅荣拿捏,本宫有的是办法再为你争一个侯爵之位。”
司皓泽瞧着司宁池那傲然的神色沉默了,那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绷紧了几分,若是换做以前或许他足够自信,能许得好姻缘成家立业,但是现在……
司皓泽沉吟了半晌才默默开口说道:“此事……”
“容后再议吧。”司皓泽面露苦色说道:“我这副模样,想必京中也未必有哪家小姐愿意嫁于我。”
这边司皓泽和司宁池在说话,那边方之瑶本来是在认认真真剪纸的,但是这剪着剪着就忍不住侧耳倾听,特别是听到关于司皓泽的婚事的时候,方之瑶手里的剪刀都不动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帮司大公子张罗婚事吗?
司宁池倒是一脸的淡然,看着司皓泽轻声说道:“天底下女子千千万,自会有慧眼识人的。”
“哥哥如此优秀,哪怕坐在轮椅上也有指点江山的本事,岂能轮得到旁人看轻。”司宁池眉头轻皱,看着司皓泽道:“哥哥倒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司皓泽抬眸看着司宁池哑然失笑,或许只有在自己妹妹眼中,他才是如此模样吧?
司宁池撑着下巴说道:“改日本宫便好好物色物色,这京中适婚女子都有哪些。”
“不必如此着急吧……”
“急,当然急。”
司宁池一本正经,余光望去瞧见了那歪着身子,一副恨不得把耳朵挪过来的小丫头暗暗发笑,可不得着急点吗?
再不着急,这小丫头就该回封地去了。
司皓泽无言以对算是默许了,而那边方之瑶还在暗暗着急,想听听清楚皇后娘娘这是准备说哪家小姐啊?
“小郡主?你这剪的什么啊……”素云拿着方之瑶那剪的七零八落的东西无语凝噎。
“啊!”她这才恍然回神,连忙把素云手里的东西抢过来,颇为着急的说道:“这,这个不算,我们重新来过!”
最后在方之瑶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还真让她剪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剪纸,是一株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