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风语抱着鄢行月四处在他身上摸着,猥琐之气半点都遮不住。
刚才觉得对方可怜弱小无助的夏泱:“………”
鄢行月,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不止她,对面的江止:“………”
有时候还是不太习惯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
鄢行月疲倦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一会儿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一会儿闻来闻去,一会儿又蹭来蹭去的向风语。
然后闭上眼,任由自己靠在她柔软温暖的身上。
往年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鄢行月都是独自一个人找个地方窝起来熬过。
下水道、桥洞、垃圾场,这些地方都有他的身影,甚至有一次还被一个老乞丐捡到了。
对方照顾了他两天,等他有了力气离开再回来找他时,见到却是河里飘着的尸体。
他是被一群流浪汉杀死的,为了争抢一个面包。
眼皮越来越沉,鄢行月闻着向风语身上的味道,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嘘。”
向风语打住对面江止的话,指了指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鄢行月。
江止挑眉,用气音道:“尸体睡了?”
向风语点头。
随即车上安静下来。
这期间,夏泱一直在关注着后座的情况。
自然也注意带江止那有些微妙的态度。
车内安静了下来。
在暖气的作用下, 江止跟向风语都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车停了下来。
向风语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准备下车——恰巧夏泱从外面将车门拉开。
冷风袭面,她一下就清醒了。
“到了啊……”
看到熟悉的山脚下,向风语转身去拉鄢行月,顺便一脚把江止踹醒了。
“月月,到家了。”
鄢行月几乎在瞬间便睁开了眼睛。
睡了一觉,他没刚才那般虚弱了,抬手让向风语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江止揉着眼睛,下了车。
等到司机把车开走后,他突然后知后觉——
话说,他好像没说过鄢行月家里地址啊。
回到久违困住自己的地方,江止这回的心情与以往都要不同。
想到楼上那具干尸,他脸色依旧难看。
鄢行月晃着身子走到房间,找到一个药瓶看也不看的将里面剩下不多的药丸全都塞进嘴里。
随后吐出一口黑血。
向风语没进来,在门外站着。
听到声响,忍不住问道:“月月,你没事儿吧。”
“能自己脱内裤嘛?”
鄢行月:“………”
打开门,死人一样的青白褪了些许。
向风语刚要说话,被他一把抱了过去。
“怎么了?”
将头搁置在女孩赤裸的肩颈上,片刻后,鄢行月松开手,在她头发上一晃而过,好像拿下了什么东西。
“我跟江止谈谈。”
向风语表情顿了顿:“你要告诉他了吗?”
鄢行月垂眼:“嗯。”
他要江之影体会被至亲之人厌弃的滋味。
向风语点头,也没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那你去吧,太累的话,不要勉强自己,可以坐在江止的头上歇歇。”
鄢行月:“……嗯。”
他下去时,江止正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早就报废的电视,手里拿着一颗……塑料球(免费狗玩具)把玩着。
鄢行月面无表情的想。
没白扫码。
听到脚步声,江止回头。
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仿若隔着一段鲜血淋漓的过往对视着。
鄢行月在他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母亲江之影,是我父亲鄢翟闻结婚前的情人。”
他用极为冷淡,甚至带了点刻薄的语调轻描淡写的朝着江止抛下一颗重弹。
第七十三章
“婚前……情人?”
江止面色一僵,艰难的消化着这几个字。
鄢行月自顾自拿起向风语随手放在桌上的速溶热可可,给自己泡了一杯。
甜腻醇厚的香气随着热气蔓延开来,鄢行月的声音却没有沾染上半分暖意。
“婚前情人这四个字还是很好理解的吧。”
江之影甚至连正经的名分都没有。
他们这样的人,从娘胎里就享受了家族带来的优越,婚姻自由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被牺牲。
鄢行月明白这个道理。
但鄢翟闻恶心就恶心在婚后依旧不跟情人断联系,甚至在鄢夫人初步诊断出怀孕后,依旧管不住自己去找了江之影。
江之影发现自己怀孕后,没有第一时间跟鄢翟闻说,她怕自己的孩子保不住,因此带着身孕离开了。
她自身毫无疑问是有本事,可惜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即便工作能力再出色,也没有企业要她。
在江止出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过着穷苦的日子。
当江之影熬了无数个大夜,耗尽心血写的策划案被同组同事剽窃后,她终于爆发了。
受不了职场氛围的江之影时隔多年联系了鄢翟闻。
而后者,也对那个在他最上瘾那段日子里离开了的情人念念不忘,听闻她为自己生了个孩子后,更是激动的将母子二人接了回去。
那时的鄢翟闻,已经有了继承人。
他打算跟自己的妻子离婚。
可鄢翟闻千算万算没想到的是,江之影根本不图他这个人也不图鄢夫人的位置。
她不想转正,只想掏空鄢翟闻的钱,取而代之。
于是所有悲剧都发生了。
鄢行月用最平板毫无起伏的声音向江止揭开了过往。
江止看着那杯被鄢行月喝了一口就放下,再也没动过的热可可,浑身血液缓缓凉了下去。
“我不信……我母亲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鄢行月的这番话,可以说颠覆了他全部的三观。
他这么多年的优渥生活算什么……
吃人血馒头吗。
鄢行月从后背靠着的小猪抱枕(向风语玩娃娃机产物)后拿出一个有些厚度的档案袋放在了江止面前。
“看不看随你。”
他站起身,顺便拿走了那杯过于甜腻的热可可。
“是继续活在江之影为你织就的梦里,还是接受事实,你自己选择。”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鄢行月跟江止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江止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的档案袋,整个人失魂落魄到极点。
鄢行月暂时用来止痛的药效还有一段时间才过。
在这期间,他打电话给戴姨(之前宠物店的导购)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戴姨的爱好除了挣钱就是挣钱,根本不玩网,在知道这件事儿被人发视频到网上惹起了网暴,气的老人家直骂挑事儿人。
“少爷!是那个人主动挑事儿,向小姐是无辜的。”
她十分自然的将向风语伸脚绊倒对方选择性遗忘。
向风语多无辜啊!
“嗯,我知道了。”
鄢行月挂掉电话,去敲了向风语房间的门。
房门打开,入眼是熟悉的以他照片贴成的墙纸,鄢行月自觉挪开目光,尽量将视线放在向风语本人身上。
然后他就发现向风语穿了新的睡衣。
新睡衣但是印着鄢行月的照片。
鄢行月:“………”
“你身体怎么样。”
见他进来,向风语把他拉进来,摁在椅子上左看右看。
之前还虚弱的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呢。
“吃了药,压制下去,睡几觉就好了。”
向风语皱眉:“我带你去医院吧,你这样老反复也太难受了吧。”
鄢行月说自己习惯了。
这些痛虽然是诅咒,但却是值得的。
向风语在他腿边的地毯上坐下,把头靠在他腿上,仰头看他。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能防吗?要不是你乖乖的任由我扶着,我都不知道你不舒服。”
她反应快,在人倒下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他怕是身体出了问题,要不然小病秧子怎么可能被自己弄倒。
没等她责怪鄢行月身体不适还易容冒充她男伴时,便听鄢行月轻声问:“你是怎么做到突然出现的。”
他问这话的时候还在轻轻抚摸向风语的头发,低垂着浓密的眼睫,不仔细注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的话,会有种他在看自己最亲密情人的错觉。
当事人向风语:“………”
她心虚的把脑袋抬起来。
顶着被摸乱的头发,向风语咳嗽一声,脑袋不自觉的往鄢行月的毛衣下摆处钻。
眼瞧着自己的肚子‘鼓了’起来,鄢行月没给她做缩头乌龟的机会:“说话。”
向风语头靠着鄢行月的腹肌,心想着小病秧子身材真不错啊,她能舔舔吗,冷不丁的听到这一句,默默把头钻了出来。
“其实……就是……见缝插针了一下。”
她努力解释着。
“看见你腿缝是空的,所以我把自己插了进去,就是这么简单。”
鄢行月:“………”
看着向风语‘正直’的双眼,鄢行月眸光微动。
显然,向风语身上还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令鄢行月感到烦躁。
正要再次开口,向风语一腚坐他腿上了,两条胳膊抱住他脑袋,头蹭啊蹭,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更乱了。
“哎呀,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蹭完,向风语放开他表情严肃道:“或者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的易容术以及你身体突然虚弱的原因?”
鄢行月把她脑袋摁回自己肩膀上:“每个人都自己的秘密,我们应该尊重彼此。”
向风语得意的哼哼两声。
小样儿。
感受着怀中人温度,鄢行月再次发问:“外卖员的事儿,怎么知道的。”
向风语面对记者时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之前偶然在网上看到过有人说自己殴打外卖员,但鄢行月没管。
向风语:“我蒙的。”
随后直起身惊讶道:“不会是真的吧!”
该死的恶臭男!既然敢染指小病秧子!
鄢行月似乎不想提这件事,只模棱两可的说了句:“差不多。”
真实情况是对方伪装成外卖员进入鄢家想偷东西,还用石头砸了鄢夫人。
然后把出手阻止的鄢行月认作了女鬼,侥幸的从他手里逃走。
然而三天后,却被鄢行月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家庭住址,剥了皮抽了筋,尸身被剁成了肉馅。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向风语维持着坐在他身上的姿势突然小声道:“月月,你的大腿肌肉好硬哦,我好喜欢。”
“能送给我吗,我晚上睡觉时抱着磨牙(o﹃o )”
鄢行月把人抱了下去,十分违心道:“我不舒服。”
向风语瞬间把大腿抛在了脑后。
“是不是衣服太紧了,脱下来就舒服了。”
鄢行月拉住她往自己裤腰上拽的手。
“没事。”
“就是死了而已。”
第七十四章
鄢行月身体不舒服,向风语没再继续坚持在他面前刷人设,把人赶回了床上。
想到他明确的拒绝了药箱里的药物帮助,向风语忍不住吐槽:【原书里好像从未提过鄢行月具体得了什么病】
明明人人皆知他是个病秧子,但要具体说他得了什么病,又没人说得清。
【别好奇了,你关心的应该是他状态这样差却还是为了你伪装成一个屁股陪你去了江家】
定炎道出最核心的问题。
向风语点头:【是啊,月月真好,不愧是我推】
【为了表达感谢,明天就把vx名改成鄢行月米青液兑水喝三年】
定炎:【………】它觉得这种感谢鄢行月一定不想看到。
向风语下去的时候才想起家里还多了个江止。
现在的江止应该知道了他一直期待的真相了吧。
正这么想着,向风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蹲在墙角,脚边散乱着纸张,周身萦绕着颓靡绝望之气的人。
江止在一一看过那些资料后,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
他的所有三观都被锤碎了,无论他怎么狡辩,都拼不起来。
江止无法接受,被向风语称赞过的黑眸中没了清透之色,满是猩红。
“为什么会是这样……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浑浊的眼泪顺着面容滑落,浸透到手中的文件上,将那标红的字迹晕染开。
几乎喘不上气要窒息时,江止感觉到自己肩上落了一只手。
他偏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向风语。
就在他觉得对方会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向风语张嘴了——
“少年自有少年狂~”
“身似山河挺脊梁~~”
“敢将日月再丈量~”
“今朝为我少年郎~~”
“敢问天地试锋芒!披荆斩棘谁能挡~”
唱完,她蹲下身掏出一张纸扣着他的眼给擦了擦眼泪。
江止:“………”
别用你擦屁股的手法给我擦眼泪。
还有,bgm也不用了。
差点被绝望埋没的江止就这样被向风语打断了。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用通红的眼睛看着向风语,脸上表情又难过又憋屈。
向风语点头:“哦。”
然后走了。
然后走了……
江止:“………”
他默默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自己之前的房间(保姆间)
“等等……”
向风语从身后叫住了他。
江止倔强的挺直脊背:“不用同情我……”
话音刚落,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塑料球。
“别忘了这个。”
之前有一直捏来捏去,从来没注意这塑料球是做什么的江止默默看着上面的标签——‘宠物狗玩具’
“………”
“哎!你怎么哭了!!男子汉大屁股哭什么哭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啊!!”
...
梅姨从梦中惊醒。
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很少会梦到那段过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