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当然怪,你把我当礼物一样送给王循,实乃可恨。”云喜抬起头,星眸微睁,道,“可事后云儿细细一想,哥哥肯定有苦衷的不是?我私自卖给牙婆时,你气得在床上不理我,就连我离家那日,你都没讲过一句话,可想而知,哥哥心里还是疼云儿的。”
“昨日哥哥那样对你,哥哥向你道歉,哥哥是为了保命没错,可哥哥更看重的是王循对你承诺。”云衍叹口气,看向她,“他说他能给你主妻之位,哥哥知道他虽风流成性,但他绝不容易动情,一旦认真,谁也阻止不了,哥哥是男人,他说能给到你的,就绝对能给到你。”
云喜欲想说什么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红杉姑娘,时间到了。”
云喜擦了擦眼泪,忙整理仪容,对云衍道:“哥哥可千万要记住云儿说过的话,云儿要走了,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到哥哥,希望这一别不是天涯永别,哥哥保重。”
遂朝他行了福礼,转身拿着木托出去。
她拿着木托,迈着紧密的步子往谢如晦居住的房里走去。
期间,心脏慌若提到嗓子眼上,一突一突的,紧张到极点。
回去之后,忙关上房门,擦了擦眼泪地走进堂屋。
红杉见她眼睛红肿,一边给她撕开面具,一边问她道:“见到亲哥怎么还哭上了呢?”
云喜想到云衍最后的那番话,开口问道:“红杉姊姊,王公子他的为人,你了不了解?”
“云儿,怎么突然提到他。”红杉的手顿了顿,眼眸微眯,“听闻他混粉子胡同长大的,若问他哪家花楼好,他必能给你说出每间花楼的特色。”
云喜莞尔,“他倒是个真性情,男人的本色毫不掩饰。”
红杉心生疑惑,直白问:“难道十七爷在你面前掩饰了?”
“红杉姊姊!”云喜想到昨晚他身上虬结的肉,粗喘的呼吸,一阵面红,“背后不得议论主子。”
红杉给她扎了几针,脸上看她的神色颇有些奇妙,“你身子气虚,总之,那事儿不宜太频,你得告诉十七爷悠着点。”
云喜这下老脸滴出血来,眼神怯怯,淡淡道:“红杉姊姊,我们不会有下次。”
“我是不信,十七爷正值壮年,血气方刚,难免会有忍不住的时候。”红杉狡黠一笑,“你可得看着点,适当地若即若离才是驭夫之道的上策。”
云喜大惊,见她说这话时一点也不脸红,反倒是她香腮滚烫,用手推了推她道:“咱们还未出阁,说这些不太好罢。”
红杉笑得清朗,“云儿妹妹,你这般羞怯的模样可是要迷死谁,难怪他们都醉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这时,谢如晦从外面回来,听到里面传出爽朗的笑声,便放轻了脚步,又听到红杉的话,面色不悦,沉声道:“他们指的是谁?”
第135章 你应的倒是挺快
云喜和红杉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后看去。
来人正是修长挺拔,面容肃穆的谢如晦。
两人朝他欠身行礼。
云喜暗暗吁了口气,忙道:“没,这都是女子之间的玩笑话。”
红杉附和道:“是啊是啊,没别的意思!”
她觉着这么回答还不够,于是用手轻轻打自己的嘴巴,“是下官多嘴,下官该掌嘴!”
云喜忙拉着她的手,说道:“别啊,你又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打什么打。”
谢如晦沉默着,不吭声。
他不吭声,红杉不敢停,只好有一下没一下的打。
云喜急得不行,走上前握住男人的手臂,一叠声求饶道:“十七爷,千错万错都是云儿的错,你快让红杉t姊姊她停下来,再打下去她怎么见人呀!”
“十七爷,云儿求求你,饶了红杉姊姊罢。”
“给她一点教训而已,你就心疼了?”谢如晦见身侧的小娘子面色紧皱,遂笑了笑,语气软了些,“罢了罢了,念在她一直照顾你的份上,我暂且饶她一次。”
红杉一听,当即停下,暗忖着谢如晦这厮也不算太冷,或许因为女人的出现,改变了不少。
游神间,瞥见谢如晦递来了一个快要杀人的眼神,嘴角轻轻抽了抽,忙道:“下官告退!”
朝他行了福礼告退,领着医药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堂屋,顺带还给他们俩带上门。
红杉一边走一边暗道:这厮肯定被美色缠软了腿,才发生这般大的变化,得找个机会告诉阿爹!
谢如晦脱下身上的大氅,径自往炕上坐去。
云喜把他的大氅整理好之后,挂在衣架上,转身对上他鹰隼的双眸,瞬间头皮生冷,喉咙一紧,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怔了半晌,往左右看了看,问道:“十七爷要喝茶吗?”
谢如晦嘴角微微翘起,温柔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云喜心里忐忑,不禁攥紧手中帕子,纵然他此刻面容平静,但她还是生出了一丝畏惧之意。
谢如晦不说话,只直直地凝视着她,像一头豺狼盯着一只天真懵懂的小白兔,待她走近时,一口将她叼走。
他一早上为了处理燕地紧急寄过来的密函,生了一肚子的闷火,但方才一进堂屋便听见她清脆的笑声和看见她那粉白如雪的面儿,心头一酥一软,什么火气闷气赌气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云喜没有径直走过去,而是去把旁边的茶果盘子和水果盘子都端到炕上的矮桌上,放在他跟前。
嘴唇嗫嚅了一下,心如擂鼓地对他笑了笑,道:“云儿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都端来给你尝尝。”
谢如晦轻唤她一声,“云儿。”
“嗯?”云喜低垂螓首,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去给他剥盘子上的沙糖桔。
把剥好的沙糖桔分开两瓣,一瓣递到他嘴边,另一瓣则给自己吃下。
谢如晦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投喂,懵了一瞬,最后还是张开嘴把她给的吃进嘴里。
他直接将人提起,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云喜的身子一下子僵直,说道:“十七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如晦粗粝的大手从她的后颈游离到她的下巴,再继续往下,停在衣服的扣子上,惹得心里咯噔,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青天白日的,休要胡闹。”
炕上烘得暖和暖和的,使他的身体有些燥热。
他想去撩开她的头发,一撩开便看到有一抹血迹在耳后,倏地蹙起了眉,捏着她的腰肢,冷声说道:“上哪去了,怎么耳后有一抹血迹。”
云喜心里一怵,极力压住微微发颤的身子,镇定自若:“没上哪去,耳后痒,挠到了。”
“你不觉得你的理由很蹩脚吗?”谢如晦一双丹凤眸泄出一丝危险,在她身后嗤笑一声,“这分明是沾到了别人的血,除了红杉,你还见了谁?”
云喜虽觉身体是暖的,可心是发冷发颤,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她是怕身后这个活阎王,但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害了红杉,张了张嘴,笃定地小声道:“没有别人了。”
谢如晦的手从腰肢又往上游离,停在她的细白的脖子处,拧着眉说道:“只要我用不到半成的力,你这儿就会像竹子一样,扭断成两截。”
云喜被他的话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刹那间,杏核一样的眸子泛起水光,端着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样,转身去看他。
“十七爷当真舍得吗?”
谢如晦轻呵一声,低沉地道:“你就仗着我对你的宠爱,肆意妄为是罢!”
云喜咬咬唇,不紧不慢地去解开衣襟扣子,却被男人低喝住,“你以为我是那种饥渴难耐的男人吗,你为了我不要自己的身子了?”
云喜不解地看着他。
难道他把红杉和她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看来是真的了……
见她闷声不吭地望着自己,谢如晦心中不悦,捏了捏她莹白的粉腮,说道:“你可得把身子养好,可别三两下就哭着向我求饶。”
这什么虎狼之词。
登时害她眼神不知往哪看才好。
谢如晦抱着她,大掌轻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附在她耳畔道:“这儿什么时候有动静呀——”
尾音拖长,带着一丝缱绻。
“等你身子好些,再行几次房指不定就有我们的骨血。”
云喜浑身打着微微的颤,推了推他,蹙眉道:“可是主母未过门,你这般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你以为云儿真的有孩子了,会万事无忧吗?”
但凡是勋贵的,有阶级地位的人家,不可能先让妾室生下孩子,更何况是他这种身份背景的皇室宗亲,更不可能了。
谢如晦将她的双手握在掌中,仔仔细细地揉搓,吹热,转移话题,“小手怎么这么凉,为何不叫郦娟给你汤婆子。”
“你别……”云喜挣了一下,“你还没说怎么解决,你……休想混过去。”
谢如晦含笑瞥她一眼,目光深邃,“只要我说一句话,谁敢在背后说你的不是,说我的不是。”
云喜看着他,突然一阵笑一阵哭的。
只要他心情舒畅了,舒服了,是不是哥哥就有救了?
她挨着他的身子,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嗫嚅着道:“十七爷,只要我求你,我依你是不是就给云儿哥哥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谢如晦唇角扯出一丝笑,“你倒是个好妹妹,见缝插针地为你哥求情!”
云喜轻轻嗯了一声。
“你应得倒是挺快。”他把手覆在她耳后的血迹上,眼神晦暗不明,“方才去见你哥了罢?”
第135章 大好时机
云喜的小心肝被吓一跳,内心慌张,暗道:“这霸王莫不是开了天眼,一针见血!”
“云儿?”谢如晦钳住她腰肢的力道加重几分,沉沉的呼吸倾洒在她的脖颈处,说道,“你不说,我可有的是法子让你说,那时就不是给不给你哥机会的问题了。”
云喜被他威胁得迟迟不敢吭声。
谢如晦察觉到怀里软糯的美人儿丝毫没有要回答他的话,遂捏着她小巧的下巴尖儿,神情凝重,狠狠说道:“你甭以为不说话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十七爷……云儿该死,云儿向你请罪!”
“你一个人怎么敢啊,你是主谋,那谁是帮凶?竟敢蒙骗我亲手锻炼出来的暗卫!”
云喜鼻子一酸,拉着他的手道:“是云儿……没有帮凶,都是云儿,你要罚就罚云儿罢,一人做事一人当。”
谢如晦悠闲地歪在炕上,见她眼中含泪,慌得跟个丢了魂似的,瞬间没了脾气,轻笑道:“你倒是有骨气,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你说该怎么罚你好。”
这下问倒了她。
云喜一脸懵地仰看他,双眸写满恐惧。
而他行慌若被她的神情蜇了一下,忍笑说道:“云儿自己说,该怎么罚你才能让我消气。”
云喜不由一个激灵,半跪在他的对面,轻声问道:“那个有……有选择吗?”
“没有。”谢如晦应道。
云喜:……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还是谢如晦拗不过她的脾气,将她扯入怀中,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牢牢扣住。
谢如晦力道大,猛如虎,将美人儿拉入怀中时惹她星眸着火。
云喜:“你是不是想到罚云儿,就只会想到被窝里的事儿。”
把她锁在深宅后院,当他的禁脔,日日夜夜只能围着他,还要面对他会变心的可能。
迟早要疯。
谢如晦勾唇,说道:“你的小脑袋瓜是这么想我的?没心肝的东西。”
云喜被他看得不自在,在他怀里挣了挣,说道:“云儿若没有心肝,死也不要跟着十七爷。”
谢如晦恨声道:“……好云儿,懂得以死相逼了,不想跟着我?不想跟也得跟,合该你是我的!”
云喜闻言,面上绽了笑颜。
这抹笑意在谢如晦看来是没心没肺的笑。
也是,她何曾对自己敞开过心扉。
“十七爷,就饶云儿这一回好吗?”云喜见他面色缓和,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转着圈儿,“你不是想云儿怀你的骨血么,你老是拿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脸,怪害怕的……等云儿身子好点,才能替十七爷开枝散叶,你想生多少都由你说了算。”
谢如晦兀自咽了咽口水,不可否认只要她肯哄他,肯顺着他。
他会连她偷偷跑去见云衍的事都不计较。
他虽不计较她做错的事,但对云衍之事,必不手软。
在他们起程那日,就是云衍重新做人之日。
云喜摸不清谢如晦的想法,就在她忐忑不安地去找红杉的路上,路过北院,看见云衍的手脚都套上了镣铐,被押着出去。
她被郦娟看得死死的,不t能走出去。
只好找红杉为她易容,瞒天过海。
红杉忙把她拉进房内锁上大门,对着她道:“咱们要收拾行装,你不是要去马车上等我吗?”
云喜眼泛泪光,“红杉姊姊,这回你要帮帮我,我看见我哥他被很多捕快看守,押着出去,我不能甩开郦娟姑娘独自出去,只能找你帮帮我,把我易容成你的模样。”
红杉道:“你当真吃了豹子胆,昨日我离去之后,十七爷可有罚你?”
云喜摇摇头,开口道:“红杉姊姊,我想知道哥哥是不是被押去菜市场,哪儿是处决邢犯的地方,我现在一整颗心都悬着,慌得不行。”
红杉心中一沉,暗道大好,面上却对她道:“不行不行,我会被责罚,连我师父都不知道我懂易容之术。”
云喜早料到红杉会拒绝,抿了抿唇,异常平静地道:“是云儿一时失控,忘了姊姊的安危,云儿给你说声抱歉。”
红杉叹气,俯身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云儿,既然开了先河,我再给你做一次,只不过,这一次是我带着你,你等会儿诱哄外头那位郦娟姑娘喝下迷魂茶,我带你从南门走出去。”
云喜:“红杉姊姊……”
红杉莞尔,“你喊我一声姊姊,我就是你姊姊,你哥哥就是我哥哥。”
云喜心中一颤,上前抱着她,感激道:“多谢红杉姊姊,云儿无以为报。”
红杉知道此事是令云喜对谢如晦憎恨的好机会,万不能错过。
她把自家特制的迷魂散放入茶水中,让云喜找个由头给郦娟喝下。
而郦娟自今日一早被主子训斥后,对云喜看得更紧,尤其是她给的东西,她都一律谢绝。
云喜看着郦娟不为所动的样子,便道:“这茶又没什么,以为我下毒了?”
郦娟内心翻了一个大白眼,她才没有那么小的心眼。
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云喜姑娘,奴不渴,也不饿。”郦娟面色微暗。
在里面听着的红杉,暗暗呸了一口,旋即端着一副医者看见病人的姿态,“郦娟姑娘,你面色不好,印堂发黑,眼皮下还有很重的乌青,你进来我给你针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