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晦沉沉一笑，眸中笑意愈深，“她是我的贴身婢女，同样也是我的侍墨婢女，她除了照顾我的起居日常之外，还要纾解我的情欲。”
“你这个衣冠禽兽！”谢子苓恨恨地盯着他，毫不客气地骂道。
谢如晦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将他扯近自己，黑瞳冒火，冷笑一声，“以下冒上，你活腻了是不是，看在母亲和二位妹妹的份上，我姑且饶你一回！”
说罢，将人拎起往侧推了推。
谢子苓不懂功夫，承受不住他的内力，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戚戚然地看着云喜，嗫嚅道：“不……不要……不要跟他。”
云喜哭得梨花带雨，欲要上前，却被谢如晦大力地拉着手腕，阻止她上前。
她不管不顾，声音颤抖地道：“子琏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管我了，不要因为我气着好吗？答应云儿，不要……不要再管云儿了，云儿今后是生是死，你都不要管了……”
谢子苓猛烈摇头，嘶吼着说：“不要，云儿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
谢如晦看不下去，忙将云喜连人抱起，大步走回寝院。
他把人毫不留情地甩到炕上，上炕压着她道：“我该怎么夸你好，谢家男儿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真有本事！”
云喜被他冰冷锋锐的眼神给刺到，眼角发红，点漆似的眸子蕴着一丝讥讽。
她嘴角微微上挑，桃色红润的唇瓣张了张，冷道：“是啊！晦世子不正是好这一口吗？还乐此不疲，纠缠不休！”
谢如晦轻笑一声，温和的黑眸暗藏锐意，“你说得不错，我不但好这一口，我还想让他亲耳听见，我与你燕好时，你发出那又娇又媚，让男人酥软入骨的求饶之声。”
云喜万万没想到，他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咬碎银牙似的，恨恨道：“我会恨你，恨不得喝你的血啖你的肉！”
谢如晦目光平静，大掌覆在她的脸上，道：“所以你更不能轻易离开我。否则，你世上唯一的亲人，会因你而送命。”
“你敢！”云喜心中酸楚，细眉倒竖，梗着脖子道。
谢如晦盯着她，眉峰轻蹙，缓缓问道：“我为何不敢？”
他什么都敢！
云喜撇开脸，不去看他。
而他却用手捏着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
“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劝你绝了没有希望的念头！”谢如晦忽而软了神色，亲了亲她微微嘟起的小嘴儿，“不要闹脾气，咱们好好相处罢行吗？”
第142章 母亲之心
却说燕王二公子谢子苓这厢受了伤，被一众婆子婢女扶着回房。
两个亲妹妹也跟着过去。
谢莺莺给依靠在炕上的谢子苓斟了一盏茶水，说道：“二哥哥先喝口热茶罢。”
谢子苓接过，轻啜一口。
听到坐在椅子上的谢馥君喝着半盏茶，说道：“二哥哥，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般，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哥他小时候就跟个牛犊似的，出拳招招致命，我方才见他怒到极点，也没把你伤着，可别在惹大哥生气了，毕竟他可是咱们王府的嫡长孙。”
谢子苓把茶盏递回给谢莺莺，眸色沉沉，深不见底，说道：“嗬！他做的腌臜事，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哥吗？！”
“放肆！”
这时，一道沉稳而又洪亮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声音，从山水图画的雕花屏风后传来。
燕王妃的目光落在谢子苓的身上。
谢子苓掀被下床，欲要做揖，却被燕王妃阻止。
她轻叹一声，转而又严肃地道：“子苓！你方才太鲁莽了，敢公然顶撞你大哥，你的礼义廉耻，长幼有序全都为了一个女人，都抛掷于脑后了吗？”
“母亲……是他霸道无理在先，我拿回属于我的。”谢子苓红了眼眶。
在被衾里的手攥紧拳头，修好的指甲掐进肉中，牵着心口，泛着疼痛，他倔强地说道：“我没有错。”
燕王妃蹙了蹙眉，用眼神示意在场的所有人都退出去。
眼下房内只有谢子苓和燕王妃这对亲母子。
燕王妃见儿子如此，幽幽叹了口气，道：“阿娘的乖儿啊，阿娘只有你一个儿子，阿娘不愿意看到你跟你大哥为t了一个女子生了兄弟情分。”
谢子苓磨牙，不解道：“儿子从未想过要跟大哥闹什么，只是儿子想要大哥还我人罢了，难道这也有错？”
燕王妃因谢如晦执意要纳云喜为良妾，已经气得火冒三丈，现在的亲儿子同样也因为云喜，变得不可理喻，失了理智。
她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两个都因为一个贱婢丢了皇室宗亲本该有的模样，她能不火大吗？一个祸水翻上天，要扰她家宅，原本兄友弟恭的两兄弟都闹得感情不和，她岂能让她过门？
要尽快除掉此人！
燕王妃看向谢子苓，道：“子苓，明日一早去给你大哥道歉。”
谢子苓苦笑一声，说道：“阿娘？你是他亲娘，还是我的亲娘，为何你不站在我这一边，我也是父王的嫡出子啊——”
“手心手掌都是肉，我又何时对你们偏颇了。”燕王妃心口一疼，忍不住地说道。
谢子苓面露难色，道：“他不但是燕王府的嫡长孙，还是光耀家族门楣，人人敬仰的大将军，你们偏袒他也是人心选择罢了……”
燕王妃冷横他一眼，问道：“那你呢？你还有不到五十日便要春闱，你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你一直努力的事吗？”
谢子苓眼底闪过一抹苦涩，夹着一丝痛苦，道：“母亲一直想我考取功名，可母亲不知道我那夜找你说要上国子监的缘由是什么，就是云儿，云儿说我入仕是最适合不过的……”
燕王妃面色来回变幻，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对着谢子苓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见他这为情所困的样子，顿时动气，“你是不是只要她，不要你阿娘了！”
她亲手教养的好儿子，敢因为一个女人，在她面前要死要活！
她不容许自己的亲儿子行差踏错一步，半步都不行！
原是慈眉善目的脸，都变成狰狞难看的脸，燕王妃恶狠狠地道：“谢子苓，你头脑是不是不清醒了？你是我生的，我养的，你若敢因为云喜这个贱婢放弃春闱，看我怎么教训你！”
谢子苓心下一沉，喉咙酸涩，冷声而又决绝地道：“母亲，你要是教训，那现在就教训罢，若想要儿子命，儿子现在也可以彻彻底底的给你。”
燕王妃气的呼吸有些不稳，胸膛起伏，瞪圆了一双眼睛去看他。
儿子能有这种反应，她实在是太意外了，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以前那个逍遥自在，端的是潇洒风流、恣意俊朗，母亲长，母亲短的小儿子，小心肝，为了一个女人，敢反驳她！
“我……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才来找我讨债，你个要债鬼，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谢子苓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掺杂了对燕王妃不加掩饰的绝望和愤怒，他与燕王妃对视片刻后，方道：“母亲言重了，儿子从未想过要让母亲伤心。只是某个人抢了别人所爱，儿子难泄夺爱之恨，母亲难道没有试过被人夺爱的感觉吗？”
燕王妃一时被呛，看着谢子苓的目光冷淡了下来，面色也严肃起来，“子苓，他是你大哥，你怎能开口闭口都说他夺你所爱，若云喜跟你是互通心意，阿娘会为你主持公道，让你大哥还你所爱，倘若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那你又该如何自处？”
燕王妃的最后一句话，惊醒了谢子苓。
他不是没有想过，云喜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可他的感觉又怎么会错？
他们俩常常呆一块，说笑话时，她会脸红，会跟他打闹。
还时不时地给他做好吃的，为他缝补衣裳，这一些不是欢喜他的证据吗？
燕王妃见他久久未说话，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乱惩罚一个没有犯错的人。若她对你无意，你便绝了对她的心思，一心一意应考春闱。倘若她说，是心悦于你，我这个老母亲做主，将她纳你房内，侍奉你左右。”
见谢子苓的面色有些缓和，便道：“二哥儿，这桩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你去给你大哥道歉，母亲会找个由头唤云喜到水榭那边，你跟她好好谈谈，这是母亲豁出老脸为你做的事，你可别糟蹋了母亲的心。”
第143章 不死心
燕王妃为了亲儿子，叫敏月去把云喜传来。
云喜这厢在伺候着谢如晦，为他穿衣束冠，门外传来郦娟的敲门声。
郦娟道：“云喜姑娘，王妃娘娘遣敏月姑娘过来，传你过去吃茶。”
云喜看了眼谢如晦微拧的眉峰，抿抿嘴唇，道：“若你不想给云儿去，云儿这便不去。”
谢如晦盯着她，笑了笑，道：“丑妇终须见家翁，你去罢，早去早回，我唤郦娟跟着你，我也在屋里等着你。”
云喜没好气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嗔道：“晦世子什么时候像个妇人，眼巴巴地等着云儿回来了。”
谢如晦心中郁郁，昨晚那么一闹，用霸道的法子治得她又哭又笑，连睁眼的余力都没有。
她嘴上虽说“下次不敢”、“再也不会”这四个字四个字地朝他服软央求，可胸脯之下的那颗心还是不服，硬气得很！
他拉了拉她的手臂，而她还未站稳，便跌入他的怀中。
她脸色一惊，欲要挣扎，却被他牢牢箍住，心情登时灰了一大半，嘴唇嗫嚅了一下，嘲笑道：
“青天白日的，晦世子莫不是要白日宣淫？”
谢如晦轻抚上云喜的面颊，只见她羽睫轻颤，眼神却无比坚定，心底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云儿的提议，我却之不恭。”
云喜眨了眨眼，神情慌张地骂道：“你……你无赖！”
谢如晦呵呵一笑，忽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儿，吮吸一番。
渐渐地，房内响起让人面红耳赤，缠绵又濡湿的交吻声。
云喜被他压在罗汉榻上，面容飞红，发出嗯唔嗯唔地声响。
最后，还是谢如晦放开了她。
他在她耳畔，大口大口地粗喘着，平复情绪。
过有半盏茶功夫，又淡又低哑说道：“方才跟你说的都是玩笑话，再过七天便是除夕夜，皇宫里有宴会，四妹和五妹都去了练舞，若你觉着无聊没什么事干，就去找她们，我不困着你，省得你说我像个深闺妇人。”
云喜：“……”
云喜披了一件谢如晦送给她的香妃色绣紫斑牡丹花的披风，同郦娟一起，跟着敏月过去。
路过看见云喜的婢女，有些看着在一边窃窃私语。
……
“哟！当婢女应当跟云喜一样，得主子青眼。”
“啧啧，甭瞧她平时不大爱说话，也不爱跟咱们聚一起，其实是心比天高，早搭上二公子，又勾引晦世子，两兄弟都被她玩得团团转。”
“嘘嘘！乱说话会被勾舌根，乱棍打死，你想她去找晦世子吹枕头风不成？”
……
且不论旁人如何议论，云喜的这身行头打扮，戴的是名贵首饰，穿的鲜亮衣服，无不透着世子爷对她的宠爱。
实在是令人眼红，羡慕不已。
云喜见到燕王妃，微微地朝她福了福身，道：“云喜请燕王妃娘娘金安。”
燕王妃的手指摩挲着茶盏杯沿，余光看向她，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云喜站直身子，微低着头，默不作声。
燕王妃把茶盏中的半口茶一扫而空，轻轻地放下茶盏，嘴角含笑地看着她说道：“云喜，你知我传你过来，可为何事？”
云喜微怔，眸子未抬地道：“奴婢愚钝，还请燕王妃娘娘指点一二。”
“嗬！是愚钝还是步步心机，谁又说得准？”燕王妃眼底划过一抹讥讽，又道，“短短数日不见，你便麻雀飞上枝头，可想而知你心底脏得很啊——”
哪怕是再好脾气的人，听到对方一直说自己的不是，多多少少都会反驳。
而云喜却不是，她忽然厌恶这里的一切，就算对方是有权有势之人，她亦未把对方的话听进去。
燕王妃说道：“别老低着头，抬起头来，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敢令府上的两位哥儿挣得各不退让。”
云喜眼底闪烁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对上燕王妃的吊梢凤眼。
燕王妃不说话，里里外外把云喜瞧了个遍。
心中暗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贱婢穿了这身行头，衬得她更加容貌娇丽，妩媚无邪，果然是个男人都想要的绝色！可惜美则美矣，内里没有半点墨水，还没有强大又家世斐然的娘家作为后盾，当个婢妾倒还差不多！”
燕王妃收回视线，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今日传你过来，是二哥儿嘱托的吩咐，你且在这里等他，我还有要紧的事，先走一步。”
一提到谢子苓这三个字，她的脑海中便闪过昨晚的子琏哥哥。
一时间云喜心绪繁杂，伫在原地，看着敏月扶着燕王妃回去的背影，愣出了神来。
她微微靠在廊柱上，捂着胸口浅浅地呼吸着t。
没过多久，背后传来脚步声。
谢子苓站在她的身后，听着她的呼吸声，竟有片刻静谧。
他如愣头青似的，不易察觉地弯起唇角，道：“云儿妹妹。”
云喜瞬间绷紧了头皮，僵硬地转过身去，对上他那双浮动情意的眸子，呐呐道：“子链哥哥……”
“云儿妹妹，咱们长话短说，我有一事要问你，你可不能说违心的话。”谢子苓走上前，逼得她紧贴廊柱。
云喜沉默少顷，道：“木已成舟，问来又有何用。”
“不！”谢子苓又道，“一切还来得及，只要你肯跟我走。”
“能走哪里去？”云喜摇了摇头，扶着他的肩膀，道：“二公子，你以为云儿真的能跟你走吗？”
谢子苓拧紧了眉，道：“难道云儿畏惧大哥，所以不肯跟我走？”
“你说对了，我是畏惧他，我不但畏惧他，我还很怕他，我怕极了……”云喜的泪很没出息地滚了下来，“他能给我想要的，我走来做什么呢？我一走，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都没了，我又怎会甘心。”
谢子苓后退了两步，抹了一把脸，道：“你还是我认识的云儿吗？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云喜摆摆手，压低了声音道：“你权当以前的云喜死了罢，她死在了你离开的那一天……”
谢子苓的双眸笼上一层荫翳，他盯着她的脸，幽幽开口，“那云儿，可有欢喜过我？”
第144章 情深不寿
云喜微怔，心头忽跳，左顾右盼，不忍看着他的双眸，别开眼道：“欢喜的，自是欢喜的……不过是妹妹仰慕哥哥的那种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