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脸，两家最后谁都不落好。
周父问身后的家政阿姨，“打电话了没？”
“打过119了。只是……”没说完，阿姨目光往程一那儿看了眼，低声：“因为是程小姐，所以只打了119，没有报警。”
周父多多少少知道周亦行犯的错，他生气却无可奈何，事情都已经发生，他也劝不了程一什么。只是今天，程一这过激行为，又不知道周亦行做什么事惹了程一。
年轻人的事，真是头疼。
周父摆摆手，“不用报警，给周亦应打电话，叫他立马给我回来！”
他又看程一，“程一，你下来，我有话说。”
程一呵呵凉笑两声，她问：“周叔，你说一会儿车会不会爆炸？”说完，她做了个手势，眼神变得凌厉，“看到我会做什么了吧，还执意要让您儿子娶我这样媳妇儿进你们老周家吗？这次是放火烧车，呵，下一次，指不定就是人了。”
她话一落，周父周母脸色难看到底。
周母无奈，叹：“太不像话了！胡闹！”
没多久，消防车来了，来了两辆。警笛声大老远就听见了，越近越刺耳。
程一不看，她依旧坐那儿，也不动。
就看着火烧，想看看烈火凶猛的力量，能把一辆车烧成最后烧到什么样，会不会爆炸，爆炸之后呢，她没想那么远。
消防车开到跟前，停下。
车里的人行动很快，一跳车，各自做自己手头工作，接水袋的接水袋，杠水枪的拿水枪。
可很快有人发现不对，火势下不来。
陈来大声问周父：“车是自燃的吗？”
他话落，一个女声冷哼了下，回头，看到还有一辆车停在花坛旁，车上坐着一个美女。长头发黑裙子，一双长腿白的耀眼。
不过，这人眼熟。
陈来想不起来，也来不及多想，正要问程一情况，听到身后韩陆声音，“水不行，空气中闻到了酒精味，用干粉灭火。”
陈来稍愣，转身跑了。
韩陆淡淡看了一眼程一，没过去，他到一个消防员旁边说了句话，那人点了点头。
程一听不见，只看到韩陆侧脸。
他的脸在火光里明暗转换，脸色冷峻严肃，嘴角抿着，眼神沉静，就像一座山，说不出的沉和稳。
程一扭开头，烟烧到了手指。
她仰头仰头，呆呆坐着不说话，也不下来。
约摸半个钟头，车上的火灭了，陈来林航几个人处理后续工作，查看车的油箱情况，有的在做起火事故调查。
周父没说是程一，就说不小心烧的。
车里酒洒了，碰到了明火。
收完尾，韩陆喊了收队，他正准备走，目光不经意又看了一眼程一，她依旧坐那儿。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车盖上坐着赏月，也是真有闲情逸致。
他抬脚离开，没走两步，又停下。
韩陆夜视能力不错，在部队那会儿就训练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程一脚踝的异样。
韩陆微愣。
迟疑两秒，韩陆从车上拿了纸和创可贴，脚步声沉稳的过来，停在她车面前，他望着她。
“坐这儿干什么。”
程一看韩陆，浅笑下，“看火啊。”
第40章 坐车盖上的姑娘，可真好看
看火？有这样看火的没，当车烧起来好玩，以为过年放烟花爆竹呢？
韩陆懒得接话，下巴一抬，目光落到她脱了鞋的右腿小腿处，漫不经心问：“脚怎么弄的这是，受伤了感觉不到疼？”
他手指点了点车身，“血都滴车上了。”
“我的车。”程一说。
意思滴上就滴上，弄脏也无所谓，洗洗就行。
韩陆瞧着她，没吭。
程一看着他，不动。
对视几秒后，韩陆正要说话，他忽的顿住。怪不得觉得程一哪儿不对劲，她说话的眼神，语气，态度都不对。
此刻程一的眼神静寂，像熄火的蜡烛，浑身散发着丧气。风把她脸前的头发吹起来，脸，脖子完全露出，白皙皮肤上几处深色痕迹明显，韩陆看进眼中。
韩陆不动声色，他将视线下移，程一的肩膀，锁骨，以及她手腕，脚踝，几处都有青紫。
她发生了什么？
韩陆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了。程一这副被人欺负过的模样，再想到这家人姓周，程一又出现在这儿，那么，周家的车不会无缘无故自己烧起来。
所以，这火很程一有关。
第一次碰到程一，她在走廊抽烟，对墙上贴的禁止吸烟警告牌视而不见。这次坐车盖上观看烧车现场，不怕，不躲远，对火，生命没有敬畏之心，也不想想，万一车烧到爆炸，有什么恐怖后果。
简直就无知，愚蠢，不知危险！水火无情，有多人在大火里丧命逃不了生，程一是没一点安全隐患意识，当火灾他妈都闹玩儿的？
隔以前，若韩陆知道谁他妈故意玩火纵火，他非教训凑人不可。
他想训程一，可话到嘴边，韩陆咽下去。
程一的状态，明显的不好，有问题。
什么都没说，韩陆把拿来的创可贴递给程一，程一不接，韩陆就放车盖上，没多留，转身走了。
程一这回没叫他。
她看着车上的创可贴，怔怔的，眼睛不动。
韩陆走着走着就停下来，他不放心，回头，程一正低着头，盯着创可贴望。
见过程一不同面，韩陆从没见过今天这样的程一，沉默安静，眼神静的颓废，像个毫无生气的漂亮木偶。
她外表看似坚硬冷漠，浑身散发着强和冷，可那都是纸糊的老虎，至少现在看，是装的，假的。韩陆感受到了她伪装的躯壳下，她内心透着的脆弱难过，凄伤彷徨。
那种模样，让人怜惜。
会替她心疼。
“程一。”韩陆喊。
程一抬眼，看着韩陆，淡淡的：“干什么啊。”
韩陆又走回来，低头把手套取下来，他看着程一，伸过去手，轻声：“你下来，手给我。”
他口气不容置疑：“一个漂亮姑娘，大半夜熬夜不睡觉，扰民休息么。下来，赶紧回家！”
提到回家，程一瞳孔泛起冷意。
她勾起唇角，并不起来，也不把手给韩陆，盯着他，她目光冷漠，口气不屑：“我回不回家那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他事。
韩陆盯着程一，淡淡的说：“变丑了，就关我事。半夜吓到人跳河，老子还得救。”
他的话惹程一扑哧一声笑，她笑着笑着，眼里隐约有了泪。程一望着韩陆，眼底深处的光渐渐复燃变亮，她仰头，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程一眼睛眨了眨，她望天上月。
心头不明的酸涩感强压下去。
那头还在等着韩陆，车上几个也都不安分，头伸出来看这边什么情况，队长站车前说话，车盖上坐的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太漂亮了。
没人知道是谁，和韩陆什么关系。
韩陆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得走。可程一现在这幅模样状态，按理说她怎样，跟他没关系。可真的这么走了，他心里，真就不放心。
为什么，他不知道。
也许，因为认识程一，算是朋友。
又或许，程一不同于别的什么人，毕竟，她霸王硬上弓的亲咬了他两三次，说一点没关系，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个儿。
韩陆耐心用尽前，警告叮嘱说：“程一，下车回家。一点了，夜里在外头不安全。”
他伸手，“你下来，乖。”
“夜里凉，回家。”
你下来，乖。
夜里凉，回家。韩陆说。
程一心口一滞，温暖的感觉涌到心口。她盯着韩陆，望着他刚毅英俊的脸，眼神凌厉坚定，像天上鹰。他身上气质硬朗不羁又带有一种天然的威慑力，很吸引人的。
程一心口的情绪淡了，那股子压抑绝望，像什么东西给驱散了。被一个叫韩陆，一个像烈火像飞鹰一般的男人赶走的。
程一把手给韩陆，她的手冰凉，借着韩陆肩膀跳下车，落地时韩陆手臂支撑了下，没摔。
“谢谢。”程一说完，扭头就走。
不想让韩陆近距离看到她现在模样。
“等下。”韩陆喊程一。
第41章 与人分享的，不再稀罕
程一停下，她回头，眼神疑问，什么事？韩陆没说话，把程一拉到车旁，程一不明所以，看到韩陆蹲下身，“干什么你？”
韩陆：“把脚抬一下，右脚。”
他说话时撕开创可贴一角，握住程一细细的脚踝，他半蹲着，程一去掉鞋，就把脚放他膝盖上。韩陆愣一秒，没出声。
他用卫生纸先把血擦了，部分血干涸，擦不掉的，韩陆没弄。创可贴撕开，贴上去力道轻而小心，两个下来，取代了纹身图案。
韩陆站起来，什么没说，转身走了。
走几步，他回头，“程一。”他静静看她两秒，目光深而静，叮嘱一遍：“赶紧回家。”
程一打了个手势，听见了。
韩陆走到后面一辆消防车，拉开门，抬腿跨了一步，然后跳上去，随车离开。
程一原地安静看了会儿，两辆车都消失看不见了，她低头看脚，鸢尾花被挡住，花瓣位置是两个素色的创可贴，并排贴的。
呵，程一勾唇冷嘲一声。
周亦行让她流血，韩陆给她止血。
几次见韩陆，他都冷冷淡淡的，不说有多冷漠高冷，至少对她不大热情。程一没想到，他也有一颗热心，会帮助人，体贴，也有柔情。
因为这人是她，还是，对待别的人，韩陆也是一样的态度举动？
是第二，程一不稀罕，也不会谢他。
如果是第一，她稀罕。她要的，是区别，区分于其他女人，与他而言，她必须是唯一的，特殊的那个。
程一容不得分享，尤其是人，还是她的人。
刚才没觉得，没知觉，贴上创可贴后，程一后知后觉感到小腿神经一阵阵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奇了。
不闻不问还好，一有人关心，身体都变的娇。
程一要走，周母喊住：“程一，亦行一会儿就到了。”意思让她等等再走。
“用不着。”程一钻进车，启动拐弯，出大门时正巧碰上周亦行，两车擦过。周亦行把车停下来，他从后视镜，看到程一开走远。
半晌，他重新启动，车开进去。
程一回到家就进卧室，她把床单，被子，枕头从床上拽下来，全部丢进垃圾桶，床边周亦行踩过的羊毛地毯都没留下。
第二天上午，程一就换了门锁。
她把密码也改了。
第二天是中秋节，沈襄中午回家吃过饭，晚上约程一吃阳澄湖大闸蟹，结果一看到程一，她惊讶过后火冒三丈：“王八蛋！哪个畜生弄的你告诉我，我今天就把他腿卸了。”
程一的裙子，手臂腿都没遮掩住，不管天气冷暖春夏秋冬，她向来没穿裤子习惯，对裙子，有一种执着的偏爱。
程一也没瞒：“那个王八蛋是周亦行，昨晚拿钥匙进来的，想要我。他来硬的，想强上，我气不过，冲到他家烧了他爸的车。”
沈襄神色一紧张，盯程一，“那他……”
“没有。”程一淡淡语气，“估计觉得我像死鱼一样躺着扫兴，他没做到那步。”
沈襄光听就背后抽凉气，“要是他做到最后一步了呢？”
程一：“那我就杀了他。一起死。”
沈襄心一震，刚想问怎么不报警，然后就立马明白过来。先不说报警有没有用，要证据，就算有证据告周亦行强奸，可周家跟程家是什么关系，两家不可能让程一这么胡闹。
再说，两家父母巴不得联姻，让周亦行跟程一结婚在一起。
周亦行因为爱程一而冲动丢了理智犯错，对两家长辈来说，根本不算大事。
反过来，他们还要怪程一不懂事，做事激烈。
报警有用，别想了。
沈襄是心里头压不住火的性子，又特别关乎到了程一，她趁程一下楼取快递的时候，给程时打电话，把程一昨晚被周亦行差点欺负的事，都跟程时电话说了。
再顺便添油加醋，说重了点。
程时听完，脸色冷要命：“知道了，这事你别管，我心里有数。沈襄，你别出头找周亦行，管好你自己听见没？”
沈襄就不爱程时这冷声冷调语气，呛他：“你管我啊！你谁？我就要找周亦行，然后把他狗头打爆，丢去泡酒！”
说完，气呼挂了程时电话。
程时在办公室捏着手机，脸色不怎么好看。
秘书敲门进来，拿了一螺资料递给程时，“程总，BD项目的竞标书，还有嘉华地产有限公司的资料，以及AK融资，游戏公司并购方案，所有资料都整理好了。您看下。”
程时结果资料放他右边边，他叫住秘书，“明天有什么安排？重要的。”
秘书想了想，“明晚七点，约了盛大投资部杨总谈合约事情。”
“改时间，往后挪挪。”程时翻手头文件，头也不抬，声音不容置疑，“帮我约中谷投行的周亦行，就说有项目合作。”
秘书了然，点头，“好的程总。”
秘书离开关上门，程时看电脑分析数据的时间有些长，眼睛酸涩发疼，他抬手揉了揉眼角，桌边的手机响了。
他拿来手机看，何依纯打来的。
程时接了，声音平静：“有事？”
第42章 韩陆警觉：姑娘，干什么啊
何依纯刚拍完广告中途休息，她想起来忙了两周，好久没联系程时了，有点想他了，又到了中秋节，等半天都没等到程时给她打电话。
她嘟嘴不满说：“程时，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给我打，男人是不是都粗心大条啊。你在忙吗？晚上有没有时间？”
“没有。”
程时答，他晚上约了沈襄。
那个女人不能晾着，越晾她，沈襄就离他会越远，她比程一更不听话，难管。何依纯的出现更是触及到了沈襄底线，如若再这么下去，程时不跟她说清楚，沈襄真会头也不回。
程时只重结果，过程不在乎。
可让沈襄难过，程时到底还是舍不得。
何依纯没说花，不高兴，有脾气了。
不过，程时没哄她的意思。
对何依纯，程时已经做的够多，也算仁至义尽不欠她什么了。
僵持了会儿，到底是何依纯先沉不下气，轻声细语的柔声说：“程时，我也没抱怨意思，就是中秋了，别人都团聚，我一个人觉得有点孤独凄凉，想让你陪陪我罢了。不过你那么忙，没关系的，我们改天再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