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呼出一口气，冷嘲：“别让我看不起你，也别逼我跟你爸妈撕破脸。周亦行，别拿不起放不下，我们好聚好散。”
周亦行慢慢放手，松开程一。
程一头也不回走了。
饭吃到临近尾声，包厢外隐约有动静，是警笛声。这个声音程一熟悉，消防车声。
她不约皱眉，心想不会这么多意外，不能走哪儿哪儿都能出事。
结果证明，就是那么多意外，还巧。
这家酒店每间包厢隔音都不错，人在里面，外边几乎听不到门里喧闹。
大家正聊着，忽然门从外面推开，男服务员急急的喊：“大家快撤，起火了！别乱跑也不要慌，走安全通道，快！”
这么一喊，屋里的人懵过后都乱了。
第20章 程一：可能，我长得美
急乱中莎姐拉着程一跑，突然程一被绊倒崴伤了脚，突来的尖锐痛感让程一停下来，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是右脚，曾经受伤过的。
莎姐一脸担忧，说：“脚腕都红了，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我这么重，真当你是男人呢。”程一忍着那股细细密密刺入骨髓的难受，她面上没事人一样，“我能走，不碍事。”
莎姐胳膊架着程一，“还是赶紧走吧，空气都闻到呛人味了。”
酒店走廊的警报刺耳，让人心慌，程一听到外面的警笛声，反而觉得心安。
走廊角落有人声争吵：“你们正规酒店不做年检的吗，这么不负责！灭火器过期不能用，真行啊！”
程一扭头看，忽然身体腾空，她心下一惊，下意识抓住对方胸前衣服，结果看到的是周亦行的脸。瞬间，脸冷下来。
莎姐最惊讶，不可思议喊：“周总？”
周亦行盯着程一：“脚崴那样了还逞强走，腿还要不要了？”不等程一开口，他脸偏向一旁的莎姐，提醒，“别愣了，赶紧走！”
莎姐迟钝一拍的反应过来，立马跟上。
程一手指紧攥着，她几翻想开口，却犹豫了。她不喜欢此刻周亦行的碰触，可目前形势所逼，她脚又这样，不是闹的时候。
程一安静的由着周亦行抱。
周亦行临走走的急，西装外套放椅子上没拿，他穿的白衬衫，隔着薄薄的衣料，想贴的是两人温度灼热的皮肤，程一在忍，而周亦行无比庆幸开心。
没人关心酒店怎么起的火，只在乎自己死活。
逃生最重要。
冲出酒店，周亦行满头细汗，他背后衬衫湿了一大片，他怀中的程一开口：“谢谢，可以放我下来了。”
周亦行一愣，他当没听见，抱着程一大步朝露天停车场走，结果走的急，他恰好小腿肌肉冷不丁抽筋，脚步踉跄就要往前栽。
“小心！”
一双手臂扶了周亦行把，男人嗓音低沉冷冽。
周亦行感激的看眼韩陆：“谢谢。”
“不用客气。”说完人就离开，脚步匆匆。
刚才韩陆说第一句话时，程一就听出声音，知道是他。只是，不确定韩陆看没看到认没认出来她。她下意识去看。
韩陆已经走远，背影高大挺拔。
他和其他人一样，穿着消防服，逆着人群奔跑的方向而入。都一样，可程一就是确定，哪一个身影是韩陆。
又碰到他了。
巧，又不巧。
程一看到走神，眼神专注。
远远的，韩陆停下来，跟身边人说些什么，他表情严肃冷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肃的威慑力。稍后，他转身消失。
周亦行顺着程一目光看，“看什么？”
酒店门里进出的都是消防员，没别的。
程一不答，只说：“放我下来，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她声音淡淡的冷。
周亦行并不想放，据理力争说：“你脚扭伤，穿高跟鞋…”
“我让你放我下来！”程一冷声。
周亦行重重呼吸一口气，不再勉强。
程一落地，莎姐没一会儿过来，她靠在莎姐身上弯腰把高跟鞋脱了，光脚踩地上。周亦行看了眉头直蹙，她这又是何必。
程一不在理周亦行，转身离开。
周亦行手叉着腰，有些生气烦躁的解开衣领纽扣，他脸色不好看的盯着程一背影，站在原地没动。须臾，他走向自己车。
回去路上，司机前面开车，两人坐后排。
莎姐忍不住气问：“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周总到底什么关系？”
“没关系。”程一很干脆。
莎姐不信：“真不认识？”
“嗯。”
莎姐好歹混迹商场这么久，哪能那么好糊弄，她压根不信，可程一太淡定了，她反而将信将疑：“不认识，他怎么抱你？人家有那么热心好心？我看他挺关心你的。”
周总周总，程一被问的烦了，她脚还疼着，脾气也上来了，“能别再问？说了不认识。”
莎姐闭嘴不说了。
不过，她还是对周亦行很好奇，还有他跟程一的关系。以前虽没接触过周亦行，不过听说过他这个人。周亦行人长得帅，能力很强，家境背景也牛逼。这个男人温润如玉，待人如沐春风，不少女人爱慕他。
不过，都是表面。
真正的周亦行，城府深，心狠手辣。
不算上是个好人，绝不会是表面的简单。
从医院回来，送程一到公寓楼底下，莎姐不死心的又问一遍：“真的跟周亦行不熟？”
她说：“骗鬼呢？从他一进来，我就感觉你两不对劲，周亦行没少看你，酒桌还那么护你。我赌二十杯奶茶，你两肯定有猫腻。”
“知道他为什么护我吗？”程一看着手指甲，漫不经心说：“可能，我长得美。”
莎姐：“……”
太气人了，想打人啊。不过，程一这话还真难以辩驳，她的确长得美，这是事实。
——砰！
莎姐关车门离开，麻溜的。
程一回家首先就是洗澡，伤处用保鲜膜缠住，没泡浴缸，洗的淋浴。她轻度洁癖令她没办法不洗澡入睡，受不了。
睡时却睡不着。
程一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一些零碎片段，她记得那年，夏至激动拉着她一起威胁程凌杨要跳楼，差点真就掉下去，一命呜呼。
第21章 找一个代替的人治愈
有人及时拉住她手，往上拽。
她被救上来，可还是不小心被夏至推倒掉下两米多台阶，伤到右腿，废了，再也不能跳舞。
后来，她也没再碰钢琴。
那个救她的人，是个消防员，刚进消防队没多久，二十二岁，在救夏至时，意外绳子断裂，坠楼牺牲。
这些，程一从来都不回想。
今天，她却细致的想起来。
因为那个人的背影。
程一拿手机搜索，怎么最快遗忘一个人，从难过情绪里走出？
答案，找下一个。
或用一个代替的人，治愈。
程一把韩陆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她点击页面看他的头像，黑乎乎的，看不清，像是一片地又或泥土。
不知道是什么。
黑暗的卧室，就手机屏幕透着小块光。
反复左右辗转，失眠了。
过了一小时，临睡前，她终于有了决定。
韩陆联系程一是三天后，那天他调出了一晚上假，约程一吃饭，帮温浅予把事情解决下。巧的是，那天程时回国，程家让程一晚上回家吃饭，一家人聚聚。
程一拒绝了韩陆，说那天有事，去不了。
结果，翌日程时又临时改了航班，晚一天回。
程一重新约了韩陆。
吃饭那天下雨，好在到了晚上停了。程一开车找一个巷子，地点是韩陆选的，比较偏僻。她废了半天劲找到，停好车，朝着巷子一头走。
街道很窄，环境也不太赶紧，路两边有水坑泥巴，甚至有各种餐饮垃圾，不远处树底下的环卫垃圾桶就像个摆设。
程一后悔出门没带口罩。
说实话，她闻的真不舒服，会反胃。
程一走二百米，拐出去，才发现一个热闹的夜市街。各种烧烤凉菜小吃摊，每个摊前都很多顾客，男女老少都有。这个点，正是吃饭人多时候，很热闹。
程一原地站定，没往里走，她掏手机给韩陆打电话，面无表情。
不一会儿，韩陆来了。
他一身黑衣裤，体恤长裤子，简单利落，勾勒的身材有型，一看就很精神力量。相比第一次见的他，头发长了些，离的近，她一看他的眼睛，就很容易沉溺。
他的眼睛，很不一样，有味道。
就像，有星辰大海。
韩陆把程一领到一个摊位，这家不像别的家人多，胜在干净安静。老板是两口子，男的似乎残疾，走路不太方便，女的长相很清秀，笑起来很腼腆温柔。
刚才一路到这，不少人目光往程一看。无论她的脸，身材，气质，都太吸引人。她脚受伤，没穿高跟鞋出来，只平底鞋搭配一身灰色运动服。
就这么普通衣服，她就穿出气质。
骨子里的性感冷淡在里面。
程一坐小凳子上，手机隔桌上。桌子不太稳，晃了下，被韩陆两下弄稳当了。程一倒也不介意吃饭的地方寒酸，曾经条件更差的小摊她也吃过，没什么接受不了。
只觉得，韩陆这人，挺抠门。
第一次请人吃饭，哪有带女人来这种地方。
老板明显跟韩陆熟，热情的跟程一打招呼，笑问：“韩陆，女朋友吧，长得真漂亮。”
韩陆刚要说不是，程一礼貌淡声：“谢谢。”
韩陆意外看程一，后者面色自然。
他蓦地笑下，也不知道笑什么。
程一也不好奇，等老板走了，她注视着韩陆，似笑非笑道：“韩陆，请我吃大排档？”
韩陆抬头，目光沉静：“不喜欢？”
程一挑眉，答：“还行，只是很少。”
韩陆听懂她的意思，也是，像程一这种生活条件不错的人，常去的是高档餐厅。这种不入眼的街头大排挡，人多杂乱，吃饭坐外头，她是会排斥不喜欢。
韩陆想了想，“要不，换个地方？”
说着就起身，可程一没动，安安静静坐着，点了一根烟。其实，她心里知道选这种地方经济实惠，花不了太多钱，她不会多计较。
只要食物干净，没什么不能吃的。
程一不走，意思明显。
韩陆盯着程一看几秒，他坐回去，给程一点了几个菜，问她喝不喝啤酒，吃不吃辣，随后看着她手中烟：“烟能别抽吗？”
程一抬眸，“你在跟前，还怕我引起火灾？”
一句话，令韩陆语结，他也没解释的意思，嘴角微微笑下。程一不经意看到这幕，她微微怔了怔，在韩陆看过来时，很快移开视线，装作没认真看他。
吃东西时，程一问：“你找我说什么事？”
韩陆手一顿，他思索着如何开口，在心里充分过一遍，把情况说了。他希望程一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朋友。
程一听了没吭。
内心有些凄凉复杂，她目光在盘中烧烤愣神停几秒。稍后，她抬头，目光直逼韩陆，眼神沉沉的，有些冷戾。
“你跟温浅予什么关系？”
第22章 韩陆他喜欢温浅予
对于程一突来的这句质问，两人间氛围立刻下降。韩陆拿啤酒瓶的动作，略微一顿，他盯着程一看，表情实在微妙。
依照现在两人没什么关系的情况来说，程一的问话，明显过于突兀，不合适不说，还显得莫名其妙，不礼貌。
这时，程一手机响了，手机就搁桌上，韩陆随意一瞄，看到来电显示夏至。
不过，程一没接，挂了。
韩陆看程一面前盘子，肉串没动，羊肉鸡翅都没吃，动的都是些素菜之类，倒是西兰花吃的就剩一串。
韩陆起身给程一倒杯温水过来，又叫老板再烤盘西兰花。刚才吃东西他面前桌子滴了油，韩陆抽了几张纸擦拭。
丢了纸巾，对上程一视线，韩陆愣了下。
他看程一手机，下巴示意：“怎么不接电话？”
“无关紧要的人。”程一又问一遍，语气淡了些：“你跟温钱予很熟？”
“嗯，我朋友。”韩陆嗓音很低，没什么起伏。
程一嗯了一声，不依不饶：“女朋友？”
韩陆直视程一，淡声答：“不是。”
程一心头稍缓，依旧不眨眼：“你喜欢她？”
一句一答，有些诡异。
韩陆这次没回答是或不是，他唇角极轻的浅勾了下，把快凉的肉串吃完。韩陆的不回答在程一看来就是默认，他喜欢温浅予，那一瞬间，她的心，真的受打击。
有点少有的，说不清楚的难受。
夏至电话又打过来，程一不接，几秒后，她关机了。
韩陆盯着那盘西兰花，程一没再吃，她也没了吃东西的欲望。打火机啪的一声，程一手指夹着烟，皮肤细白，眉目微冷，人又是那样的疏离冷淡。
韩陆从他身后拿一包装袋，递给程一，程一不说话，她没接。
里面是什么，程一看外包装就知道，这个品牌的包，不便宜。
韩陆咬下舌尖，沉默后，谈判似的商量：“送你的，看喜不喜欢。没别的意思，就是替温浅予跟你道个歉，她撞了你车，赔偿应该的。不过，她的家庭条件不好，那么大笔钱她卖命工作两年也未必短时间内偿还的清。”
“程一，如果行的话，你这边能否走自己车保险，她那边多多少少赔你一些。”
程一指着桌上包：“你买的，还是她掏的钱？”
韩陆：“我买的。”
程一冷笑一声，她心情烦躁掐了烟，用鞋底踩灭。人低头时，长发顺着肩膀前倾，发梢落盘子里，程一没注意。韩陆手伸过来，不动声色的把她头发拨开。
发丝很软，黑的如墨。
程一走神。
想着要不要告诉韩陆实情，他喜欢的温钱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不了解，又对她知道多少。你喜欢人家想追她，可人家呢，她未必爱你，也许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
呵。备胎人选。
傻不傻。
程一冲动的话就要出口时，她跟韩陆的视线相撞，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了。一瞬间的事，几秒后，不再想说。
也没必要，跟她有什么关系。
天下起毛毛细雨时，程一给出答案：“行啊，我可以不为难温浅予，但是我有条件。”
韩陆：“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