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冷哼一声,一脸无所谓,“我们又没做什么,是死是活全是她自己的造化。就算真的死了,那又怎么样?”
女佣只觉得浑身上下一寒,她从前只以为温婉娇纵跋扈,却不想她竟有杀人的心。
雨还在不停的下,很小很细。
水从温棠的手腕上慢慢流下,落到女佣一早就放置好的铁桶里。
温棠意识混沌,只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她手腕上还有一针钝痛。
温婉还让人在温棠前面放了一把刀子,温棠本就神经衰弱,经不起这样的折磨,极有可能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个小小的实验,足够逼死正常人,更何况是正在发病的温棠。
温棠更难受了,恐惧感比之前要强上百倍不止。
那是窒息的死亡。
温棠发狠似的咬紧嘴唇,她以为自己在被放血,甚至生出不存在的痛感。
滴答、滴答,好像快死了……
人在将死之时,过往的回忆就会如走马观花一般闪现在脑海里。
曾经的一幕幕不断回放,从八岁到十八岁,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记忆最后定格在四周都是白色墙壁的病房,周围充斥着难闻的消毒水味,顾一荆躺在病床上,冲她招了招手,眉眼间的风发意气不减半分。
“棠棠,你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对啊,她答应了哥哥,要好好活着。
温棠指尖颤抖的摘下眼睛上的黑布,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趁着那最后一点清醒,温棠拨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男人的嗓音还是一贯含笑,隐约还能听到狗叫声。
“怎么了棠棠?”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让人听着莫名的安心。
温棠缓缓勾起唇角,她拼命想要逃离的人,竟会成为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谢沉洲,救救我……”
嗓音沙哑无力,虚弱至极。
第66章 说谁
彼时,谢沉洲正在斗兽场,挂断电话后,他理了理袖口,眼底阴冷一片。
“不玩了,走了。”
谢沉洲捋了捋藏獒的毛,起身牵着狗往外走,身形还是那样的懒散。
温家别墅。
温婉见温棠摘下了黑布,便叫来了一个自幼就开始伺候她的女佣。
“打她脸,我要听到声响。”
“好的大小姐。”
女佣对温婉忠心耿耿,从前没少帮着温婉欺负温棠,比如故意把饭放馊了再给温棠吃,在温棠床上放活的老鼠,撕碎温棠的试卷让她挨骂,把客人的贵重物品放进温棠的衣袋里让她出丑……
有些人,天生就是恶人。
女佣兴致勃勃的跑到外面,撸起袖子,狠狠地扇了温棠一巴掌。
“大小姐,您听到声音了吗?”
女佣像是邀功似的询问着温婉。
“继续。”温婉懒懒道。
女佣应了一声,铆足了劲,一巴掌比一巴掌打的狠。
清脆的声响能清楚的回荡在别墅的客厅里。
对此,白秀珠充耳不闻,依旧神态优雅的端坐在沙发上品茶。
好像外面的人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白秀珠不管,温毅更不会插嘴,他对温婉一贯疼宠,自然看不得她受委屈。
于他而言,温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要不是看在白秀珠的面子上,他断不会让温棠踏入温家,给温婉添堵。
然而所有人都选择性忽视了一点,谢沉洲和温婉没有一点关系,即便温棠跟谢沉洲上床了,也不需要承担任何道德谴责。
温棠手指紧紧的抠着地上的泥土,细小的石子磨破了她一层皮,她恨极了自己的懦弱,要不是哥哥的命握在温家手上,她绝不会待在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受尽欺辱。
“你这个贱人,让你勾引大小姐喜欢的人?我打死你。”
女佣辱骂着温棠,仿佛不知疲倦一样,扇的更加用力了。
所有人都没看到。
别墅门口停了一辆黑色卡宴,谢沉洲推开门,带着那只巨型藏獒下车。
谢沉洲面容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神锋利无比,像刀子一般刺向女佣,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我让你勾引……”
那一巴掌刚要落在温棠脸上,谢沉洲就捏住了女佣的手腕,将她往身后重重的一甩。
“谁啊?竟然敢……”
在看清谢沉洲的那张氤氲着盛怒的脸时,女佣顿时噤声,吓得往后瑟缩了一下。
谢沉洲弯腰抱起温棠。
“你来了呀。”
温棠眉眼一弯,抱住谢沉洲的脖颈,贪婪的缩进谢沉洲的怀里,强行睁开的眼皮子终于合上了。
“沉洲,你怎么来了?”
温婉慌张的跑出来,在看到谢沉洲怀里的温棠时,忌妒心达到了顶峰。
温毅和白秀珠随后走出来,皆是脸色一变。
“沉洲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让阿姨准备一下。”
白秀珠笑的一脸温和,仿佛刚才这里没有经过一场虐打一样。
谢沉洲眼眸微眯,眼底的怒火似乎要喷涌而出,他冷冷的扫过女佣。
第67章 不会受委屈
“你刚才说谁?”
极其轻缓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尤其是谢沉洲眼底闪现出的狠厉之色。
女佣吓得一哆嗦,颤着嗓音道:“是……是温棠。”
白秀珠面容微沉,怒视着女佣,厉声道:“谁让你动手打棠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温家的小姐动手?”
这一转变,让女佣错愕不已。
“是大小姐……”
温婉瞪了女佣一眼,似是威胁道:“你想说什么?”
女佣也是个聪明人,直接揽下所有过错。
“是我看不惯温棠抢了大小姐的未婚夫,所以才想教训她一下,都是我的错,还请夫人宽恕。”
谢沉洲冷嗤一声,“的确是你的错。”
说完,谢沉洲松开了绳索,踢了踢藏獒,“饿不饿?今天让你吃点不一样的。”
藏獒像是能听到人话一样,张开血盆大口就扑向了女佣,尖锐的牙齿啃咬着女佣的身体,鲜血喷溅而出。
“啊……”
女佣痛苦的惨叫着。
谢沉洲薄唇微勾,眼底透出的疯狂和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其余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没想到谢沉洲狂妄到了这种地步。
女佣的胳膊被藏獒活生生的扯下来,隐约可以看到白骨连着肉筋,腿上全是伤口,这少一块肉,那少一层皮,血液呼呼的往外流。
藏獒咬住女佣的衣服,将她甩了出去,女佣苦苦的挣扎着。
谢沉洲始终冷眼旁观,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温度也骤降。
那股寒意真的是从谢沉洲身上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本就自带一种气势,又加之盛怒,更是摄人。
蓦的,怀中的女孩不安的动了几下。
谢沉洲冲着藏獒招了招手,藏獒立马跑了回来,趴在他脚边,乖顺的跟只猫一样。
“送她去医院,确保人还活着。”
赵津处理这种事情也顺手了,应了一声就带着女佣走了。
明面上杀人,法律那边过不去,谢沉洲不会蠢到给自己找麻烦。
“谢少,这是我们温家内部的事情,你插手不太合适吧。”
温毅语气里含着几分不满。
“动了我的人,还不想让我插手?”
谢沉洲嗓音淡淡,却带着一股压迫。
温家的资金链还握在谢沉洲手上,是生是死就是他的一句话。
温毅深知这一点,也不敢说话,他没有料到温棠在谢沉洲眼里这么重要。
“沉洲,都是我们管教不力,才让棠棠受了委屈。可是棠棠是我的亲女儿,这些年我先生也是视棠棠如己出,断然不会做出伤害棠棠的事情。”
“是吗?”谢沉洲锐利的眼眸审视着白秀珠。
“虎毒尚未不食子,当妈的怎么会纵容别人伤害自己的女儿?就算你不出手教训那个女佣,我们温家也会辞退她。”
谢沉洲嗤笑一声,带着嘲讽和轻蔑。
“既然温夫人爱女心切,那就劳烦你好好照顾棠棠。往后棠棠就算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也要把这笔账算到你们头上。我怎么娇养的她,你们就怎么对她,她要是再受一点委屈,那我就不能确保温家的资金链是完整的。”
第68章 跟他没关系
白秀珠面色一白,却还是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棠棠绝不会受委屈。”
温婉攥紧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谢沉洲带着温棠回了檀园,傅弈川早早的在客厅等着了。
“给她看看。”
傅弈川家族世代从医,他自幼背医书种药草,后来出国学习了西医那套理论,基本能做到中西融合,各方面的疑难杂症都能窥探的很清楚。
“怎么又是这姑娘?”
傅弈川先是望闻问切,又用各种精密仪器对她的身体进行了各项测量。
设备都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速度精确度都很高,而且精巧便携,大部分仪器甚至因为价格昂贵还没有面向市场。
渐渐的,傅弈川面色凝重起来。
“她营养严重不良,血小板浓度远远低于正常值,而且有轻微的胃病。根据检测指标来看,多巴胺含量低分泌慢,她神经极度衰弱,很有可能发展成抑郁症。”
谢沉洲眉头紧皱,怪不得温棠那么瘦,睡眠质量也不好。
“不过你也别担心,这些症状都是轻微的,吃药加后期调养,会恢复正常的。”
谢沉洲唇边溢出一个嗯字。
傅弈川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回去配药。”
“水,我要喝水……”
温棠呢喃着,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水了,嘴唇都干的起了一层皮。
谢沉洲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了进去。
直到晚上,温棠才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她有点茫然无措。
此时,温棠的记忆还停留在温家,她好像打出了一通电话。
“醒了?”
谢沉洲从洗浴间出来,一身黑色睡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前面的腹肌露了一大片。
“谢谢你。”
谢沉洲面容泛冷,捏住温棠的下巴,眼底情绪不明。
“你电话还是打早了,下次什么时候快死了,什么时候给我打,省的浪费时间。”
温棠睫毛轻颤。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温棠!”
谢沉洲倏地加重了力度,“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怎么了?”
温棠有点茫然,谢沉洲的意思不就是怪她给他打电话了吗?
可除了谢沉洲,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救她。
“我是不是打扰你谈项目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忙。”
确认温棠真的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谢沉洲气的笑出了声音。
“我问你,温家是不是虐待你?”
温棠顿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
谢沉洲眼眸微眯,显然对这话表示怀疑。
“你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温棠身体一僵,“没有啊。”
谢沉洲没管她,声音极其缓慢道:“跟顾一荆有关?”
温棠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他太聪明了,一点的蛛丝马迹就能看出端倪来,在他面前,温棠几乎是无所遁形。
“看来是猜对了。”
谢沉洲轻声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一股森冷。
“不是的,跟他没有关系。”
苍白无力的解释,温棠刚才迟疑的那一瞬已经说明了答案。
第69章 不让人吃饭
谢沉洲掐住温棠的喉咙,微微收紧,那纤细的脖颈好像随时都能被扭断一样。
“你最好祈祷他永远别被我找到,否则我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被我弄死的。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即使我不爱你,但你心里也不能装着别人,要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谢沉洲唇角含笑,却残忍至极。
直到温棠脸色青紫,谢沉洲才松开了手。
“咳咳……”
温棠有点喘不过气来,咳的眼眶通红,泪珠在里面打转。
怎么办啊?她好像又走进一个死循环了。
一边是谢沉洲,一边是温家,还有一个顾一荆,温棠不知道该怎么兼顾这三者的关系。
“你又哭什么?”
谢沉洲皱眉不满。
温棠发誓,她根本不想哭,那只是生理性眼泪。
张妈敲了敲房门。
“先生,温小姐,饭好了。”
一听到吃饭,温棠收起眼睛里的泪花,眼眸微亮,闪着细碎的光,掀开被子下床。
“站住,我让你去吃了吗?”
谢沉洲声音不急不缓。
温棠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头晕眼花,毫不夸张的讲,她刚才睡着的时候,梦里全是美食。
“谢沉洲。”
温棠微微仰起头,眼尾上扬,明亮的秋眸里带着点细碎的笑意,嘴唇微微嘟起,摇晃着谢沉洲的胳膊。
女孩嗓音甜软,却不发腻,带着点不自觉的撒娇。
温棠跟了他那么长时间,性子温柔却疏离,仿佛带了一层面具,情绪稳定的像一潭死水,一点波澜都不起。
谢沉洲算了算,温棠跟他撒娇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这人就是属牙膏的,不挤不出。
“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呀?”
“不好,我不饿。”谢沉洲故意拒绝。
“可是我饿了。”
谢沉洲睨了她一眼,“你不是挺能耐吗?伤成这个死样子,连声都不吭,还会怕饿?”
温棠没说话,转身往床上走,还没等走几步,谢沉洲就一把将人拽了回来。
“说你两句就不乐意?”
“你不让我吃饭。”
温棠小声控诉着,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谢沉洲身上,脸蛋更是贴着他的胸膛。
对于温棠的“投怀送抱”,谢沉洲愉悦的低笑几声,“去吧。”
他牵着温棠的手下楼。
桌子上摆满了美食,尽管每次温棠都说什么也可以,张妈还是摸清了她的喜好,上面摆着的都是她喜欢吃的。
温棠洗了手,刚想拿筷子吃饭。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