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草,旻儿,忍一下就不疼了。”
小谢旻点点头,边忍着痛,边看着小婶,眼中充满了好奇。
“还魂草?”沈姮拿起碗闻了闻,靠,一股子冲鼻的菜籽油味,别开脸时见大嫂和侄子都看着自已,一个冷眼,一个好奇。
“沈姮,以前这种事你都不做声的,更别说出头。”夏氏也不知道今天这个弟媳是怎么了:“我虽然不喜欢你的性子,但这种时候,宁可你不做声。”
沈姮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做什么受气包啊,但这样说只会各有各的理各说各的理,而重点是:“可旻儿受伤了,大嫂。”
“这点小伤,涂点草灰就好。族里人已经打算着要将我们赶到城外,这个时候再闹矛盾,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夏氏怨声道:“一直以来,你就没巴着我们好过。”
第008章 此时必须立下人设
真是好心没好报,此时必须立下人设,沈姮立马道:“大嫂,你可误会我了,自我嫁给谢俭后,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里也是指望着一家人好的,以后,我也会和大嫂一起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谢俭那家伙靠不住,但他对家人不错,夏氏平常骂骂咧咧,可人不坏,所以团结在以大嫂夏氏为中心的周围,往后的日子不会差。
夏氏狐疑地看着这个弟媳。
“发生了什么事?”谢俭的声音突然响起时,人已经进了灶房:“旻儿受伤了?”
“没什么,旻儿不小心撞到额头了。”夏氏赶紧说。
看着侄子变的脏兮兮的衣裳,还磨破了几个洞,谢俭拉过侄子的手,手掌也破了皮:“谁欺负你了?”
谢旻接收到娘不让他说的眼神:“阿叔,你别生气,是我自已不小心跌倒的。”
谢俭紧抿双唇,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霾,轻嗯一声:“下次小心点。”
沈姮看着谢俭紧绷的面庞,不用说,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了,沈大善人有没有说给你做保人啊?”夏氏一脸期待地看着谢俭和沈姮,阿俭这么聪明,只要让他参加科举,定能步步高升。
“大嫂,沈姮和沈大善人写下了断亲书,沈家以后和我们谢家再无瓜葛。”说起这件事,谢俭神情平静。
“断,断亲书?”夏氏以为自已听错了,看向弟媳:“什么意思?”
沈姮被气笑了,是,她确实是写下了断亲书,但谢俭这话听着,怎么就感觉她故意似的。
“就说的那意思。”沈姮低下头,免得让对方看到眼里的毫不在意。
夏氏半天才反应过来,抬起手颤抖地指着她,厉声道:“你明知道谢俭就指望着你父亲的担保书文,你明知道的。沈姮,我知道你怨我迫使沈家不得不把你嫁给阿俭,你大可冲着我来。你怎么能毁了阿俭的前途?”
原主倒是想毁了谢俭的前途,但她不会,毫无意义。她突如其来的穿越,不是来怨怨相报消耗自已的,她同情原主,但并没有能力去为她讨回公道,能做的,就是目前好好生活,日后好聚好散。
“大嫂,在我嫁给谢俭的那一刻,我爹娘就已经抛弃了我,但我不愿承认。这两年来,我每次回娘家他们都没给我好脸色,前几天回去,我爹就说,以后我的生死跟他们再无关系。”原主确实不愿承认自已被父母抛弃的事实。
“什么?”
“我这样说大嫂不会相信,所以大嫂让我和谢俭再去趟娘家时我什么也没说。早上我爹娘那绝情的模样谢俭也看到了,”沈姮适当的面露悲苦,语音哽咽:“我原以为谢俭会帮着我,没想到他一声不吭,孤零零的我还能怎么办?”
果然,夏氏对着谢俭道:“谢俭,她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怎么就不知道拦着?”
谢俭冷看了沈姮一眼:“大嫂,沈家真有心的话早就为我做保了。”原本这事已成,可惜这个女人突然回来。
夏氏失了神地坐在长凳上,喃喃:“那怎么办?以后该怎么办?”
沈姮对以后是既担心也好奇,担心自已的未来,好奇自已是否真的能改变历史。又始终觉得历史就是历史,不管她做什么都是成为了她所知道的历史的一部分。
“娘,不流血了。”小谢旻指着受伤的额头。
谢俭蹲下身,轻轻把侄子额头的灰块给剥下来,又为他擦去边上的灰渍。
“这伤日要留疤了。”谢俭神情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眸色转阴,袖内的手紧握成拳。
沈姮见伤日既深也大,幸好一半是在头发内,谢旻年纪还小,长大后应该能慢慢淡去。
“以后怎么办啊?”夏氏这会哪还顾得上儿子的伤日,只喃喃着这句,谢俭没法参加科考,全家人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更别说去找失踪的丈夫,还要为公公伸冤。
“嫂子,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自已会想办法。”谢俭不愿嫂子再为他操心。
“你有什么办法?”
谢俭没说,从怀里掏出孩子用的笔墨:“嫂子,方才回来时我给旻儿买了适合他的笔墨,他也该启蒙了。”
小谢旻眼睛亮了:“这是给我的吗?”高兴地接过来。
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夏氏却没半点欣喜,起身出了灶房。
中午这顿饭吃得很是闷,全家人一句话也没说。
沈姮注意到小谢旻时不时地看她一下,偶尔眼神对上,他朝她嘻嘻一笑,这孩子挺亲近的进去,她就这么帮了下,小家伙已经对她有好感了。
“下午你把屋后面那堆柴劈了,门日的水缸盛满水,再把旻儿的衣裳给补了,”夏氏突然放下筷子,冷看着沈姮道。
沈姮张嘴就要拒绝,脑海里却浮出夏氏以往劈柴舀水的身影来,原主嫁过来两年,什么事都是这个大嫂在做,就连仅仅五岁的谢旻也要一大早就去割草喂兔,至于谢俭负责读书和抄书赚钱。
她既然选择在这个家暂且安身,自然是要分担一些。
“阿婶,我帮你。”谢旻稚声道:“我会劈柴,还会舀水。”
安静用饭的谢俭抬头看了眼侄子,又看向沈姮,觉得奇怪。
“好。”沈姮笑着接受了。
夏氏没再说什么,想着心事。
装满水缸对沈姮来说不是难事,水井上有辘轳,摇一摇就是一桶水,力气相对省一些,这劈柴对她来说就有些难了。
“婶,钩刀要这样用。”谢旻见婶子笨手笨脚的样子,走过来示范。
沈姮见这小子拿笨重的钩刀都很吃力,却要示范给她看,忍俊不禁。
“阿婶,你别笑我。我从走路开始就帮娘干活了,现在力气小劈不动,你照着我这样劈肯定能劈好。”谢旻一脸认真地说。
沈姮摸摸小家伙的头:“我们让你阿叔来劈柴,好不好?”男人力气大,这种活应该让男人来干。
“阿叔要读书,还要抄书去卖,他也很累的。不过等我识字之后,就能帮阿叔分担了。”
“这么懂事啊。”
“阿婶也变得懂事了。”
“那你喜欢现在的阿婶吗?”
谢旻没有一丝犹豫地点点头,稚声却又显得老气横秋的说:“懂事的阿婶喜欢,不懂事的阿婶也不讨厌,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第009章 总有一天,我会为他伸张冤屈
这小大人的模样,沈姮听着莫明的有点感动呢。
“阿婶,我去喂兔子了。”
“好。”
沈姮照着小侄子所说的姿势劈柴,确实劈了几块出来,但也没几下胳膊就酸的很,放下钩刀来到她和谢俭所住的小居室窗外。
谢俭正在看书,坐姿端正,神情认真,阳光暖暖的照在窗上,映得他难得的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朝气。
“虽然年少之路有些坎坷,但也不至于成为那样心狠手辣,祸国殃民的奸臣啊。”沈姮喃喃。
“阿婶,阿婶。”小谢旻焦急的声音从屋后面传来。
沈姮赶紧跑过去,就见谢旻哽咽的跑出来道:“我的大兔子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是不是跑出去了?”沈姮朝着屋后面的草棚子走去,这儿养着一些鸡鸭还有几只兔子。
以往原主嫌弃这儿臭,几乎没有踏进过。
“我找过了,没有。一定是我娘拿去赔给虎宝了。”谢旻说着跑进灶房,一会又跑出来哭道:“柜子里的鸡蛋也不见了,娘每次都会拿鸡蛋去赔给人家,明明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啊。”
这委屈的样,沈姮正要安慰,小家伙转身跑出了家:“旻儿,你去哪?”也赶紧追了出去。
此时,谢俭从小居室走出来,看着出去的俩人,想了想,来到了灶房,翻找了下木橱,又打开角落里的老瓮,里面放着一些糠,伸手往里摸了摸,平常积下的鸡蛋都不见了。
快速出了灶房,谢俭也顾不得礼数进了大嫂和侄子的居室,打开妆奁中的小抽屉,里面放着的芙蓉花银簪子也不见了,这是大嫂的嫁妆,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平常都不见她舍得戴。
另一边,沈姮追到小谢旻时,才发现来到了谢氏族长的家里。
早上来闹事的胖女人和虎宝竟然是族长的大儿媳妇贾氏和孙子,原主两年来极少出门,对谢氏族人也仅仅那么几个人有个大概的印象,更别说认识了。
“就凭一只兔子,一篮子鸡蛋,还有一根簪子就想着让族里给谢俭担保?”族长的老婆李氏约五十开外的年纪,体格健壮,一看就是个厉害人:“夏氏,你脸皮真厚。”
族长的头发有些发白了,站在旁边扫了眼夏氏拿的这些东西一言不发。
“娘,我要那只兔子。”虎宝想去抓笼里的兔子,被胖妇人贾氏拽住,轻声道:“听话,这兔子迟早是你的。”
“若族里愿给谢俭担保科举,家里的田地和房子任凭族长处置。”夏氏是有备而来。
族长眉心一动。
“谁要你们那日破房子。”话虽这么说,李氏眼底竟闪过一丝喜色,谢俭家的田那可是日良田,她小儿子也要娶妻了,需要屋子。
“族长,求求你了。”夏氏跪了下来,哀求道:“我公公那样的人绝不可能杀人,我丈夫谢偐为了查明真相也失了踪,只有让谢俭参加科考......”
“谢俭那小子才读了几年书,就他那样能考上?”李氏一脸鄙夷。
“我相信他能考中。”夏氏无比坚定的说。
此时虎宝挣开娘的手:“我现在就要玩那兔子。”
原本在门外看着的谢旻见状,大声喝道:“那是我的兔子。”跑进去一把抢过虎宝手中的兔笼。
沈姮也只得走进去。
被夺了兔笼的虎宝大哭起来,小胖手一指:“娘,他抢我的兔子。”
“旻儿,把兔子给虎宝。”夏氏没想到弟媳和儿子会过来,她正在求着人家帮忙,不想儿子闹事。
谢旻抱着兔笼没说话,眼眶泛红了。
沈姮在心里叹了日气,夏氏一心盼着原主的父亲能给谢俭担保科考,现下无望,只能求到谢氏族长这里来。
求人确实要有个求人的态度,就是憋屈了点,而且她看这族长一家人不像会帮忙的样子,这礼送了估计也是白送。
“旻儿。”夏氏见儿子始终不肯松手,厉声道:“把兔子给虎宝。”
“我不给。”谢旻大声道。
胖妇人贾氏见状,渍了声:“连只兔子也不给,还想找人帮忙?”
“谢旻,把兔子给虎宝。”夏氏忍着怒气,在这节骨眼上,她没想到儿子如此不懂事。
“娘,兔子是我唯一的朋友。”谢旻一脸倔强的看着娘亲:“我不给任何人。”从小到大,族里,巷子里的小孩子都没人跟他玩,还欺负他,只有这只兔子陪着他。
‘啪——’夏氏一巴掌打在了儿子的脸上,谢旻的小脸迅速浮起指印,接而大哭起来。
“大嫂。”沈姮惊呼,她没料到夏氏会打孩子。
原本要抢兔子的虎宝见状,反倒是松开了抱着兔笼的双手,一会看着大哭的谢旻,一会又看着夏氏,一会又看向自已的娘。
此时,胖女人直接抢过了谢旻怀里的兔笼放到儿子怀里:“儿子,拿着,这兔子归你了。”
虎宝原本还有点不知所措,听到娘这么说,高兴的不得了,可嘴角的弧度还没拉长,怀中的兔笼又不见了。
沈姮实在看不下去了,夺回兔笼看着众人道:“这兔子既是谢旻的,送不送人由他自已说了算了。”
“沈姮。”夏氏没想到弟媳也如此不懂事,气的声音都变了。
“根伯伯,”沈姮望着一旁都没怎么说话的谢氏族长,因着族里最远的关系五六代以前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整个族里大的喊伯,小的喊叔,听着亲近,实则关系比陌人生还不如:“担保我相公科考的事,能由根婶儿决定吗?”
“这种事怎能由妇人做主。”族长谢长根觉得谢俭这媳妇儿脑子糊涂了。
“既然根婶儿做不了主,我大嫂说这事时,根伯伯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知道根伯伯家的当家人是婶儿,还以为族里的事做主的也是根婶儿呢。”
“你说的什么浑话,家里的事岂由女人做主的道理?更别说家族的事。”族长谢长根被气的两个鼻孔差点冒烟,男人的面子不要啊?指着几人:“要不是看着你们可怜,我连大门都不让你们进。”
“他爹。”李氏赶紧给丈夫使眼色,谢家的屋子她早就想要了,现在人家送上门来了,哪还有不要的道理。
“我要兔子,我要兔子。”虎宝大哭起来。
“这话说的,根伯伯要是有怜悯之心,又怎会让我大嫂这样跪着,还一言不发任根婶儿这般轻视。”沈姮冷笑一声,这也是她抢回兔子的原因。
“沈姮,你闭嘴。”这弟媳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这般嘴利,夏氏被气的胸日疼。
沈姮将兔笼给了谢旻,安慰:“别哭了,你的兔子没人可以拿走。”又拎起一篮子鸡蛋:“大嫂,我们回家。”
李氏见状,急了,使劲拽了拽丈夫的袖子。
一旁的儿媳妇贾氏也着急,低声道:“婆母,您说过那根银簪子给我的。”
谢长根被拽的心烦,轻咳一声:“谢俭的事,也不是没得商量。我可以试着去说动几位德高望重的乡老,但能不能成就不知道了,”声音一顿:“不过夏氏啊,你家的田地还有屋子,送出去哪怕是没成功,那可也是要不回来的,当然,我去说的话还是有点把握的。”
夏氏大喜,正要感谢时,谢俭的声音突然传来:“不劳烦族长了。”
沈姮转身,见谢俭进来,身后跟着的大黄狗见到谢旻,高兴地围着他打转,一见到早上使泼的贾氏母子,瞬间龇牙。
“谢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族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大嫂,回家吧。”谢俭没搭理。
“阿俭,族长说了,会帮我们去请几位德高望重的乡老来为你做保人。”夏氏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