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盏星灯，直至灯光通明。
一栋小楼的灯全部被打开，宛如白昼，许棠被眼前美景震撼到，正愣怔着，看见沈确宴的身影出现在阳台门前。
眉眼深邃，漆黑眼眸在灯光下璨如繁星，眼神里满是担心。
“还害怕吗？”
许棠缓缓摇头，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沈确宴拿着毯子铺在阳台门口，“晚上在这坐一会，有灯光还开阔。”
许棠现在自然是不愿意在逼仄的室内待着，她挨着沈确宴坐下。
庭院本来焦躁不安的猫猫现在平静下来，围在两人身边，更有胆大的直接挨着两人卧在毛毯上面。
沈确宴帮许棠多披了件毯子，暖意蔓延身体，许棠盯着满院的灯光。
庭院里都是装饰性的灯带，暖黄色很是漂亮。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是不是我哥告诉你的？”
沈确宴应声，没有接着追问下去。
许棠手有些冷，刚放进外套的口袋里面身体一顿。
“怎么了？”沈确宴看她不动。
许棠拿出口袋里面的东西，是一个红包和红色盒子，沈确宴盯着那个盒子眼神滞住。
“这衣服？”他问道。
许棠也才发现这件衣服是她今年除夕的时候穿的那件，回家之后因为穿这件的记忆不愉快，索性放到了最底层。
直到大学开学收拾东西才翻出来，应该是今天跑下来的时候她太懵，尤南星从衣柜里面随便拿出来的。
许棠打开红封，里面是几张现金，顿时眼泪就盈满，唰唰往下掉，她带着哭腔。
“这肯定是...新年时候我爷爷悄悄塞的。”
家里再没有长辈会给她多塞一份压岁钱，想来是为了补偿新年时候她奶奶的针锋相对。
怕别人看见又要吵，所以不能光明正大给她。
她又打开旁边的盒子，里面是根银白色的手链，尾端带着细碎的钻石，灯光照射下格外好看。
“这个谁的？”许棠眼睛还带着泪珠，想着除夕那天还有谁会送她礼物。
大哥二哥都早就送过了。
旁边刚刚伸手帮她揩泪的人慢悠悠出声，“我的。”
许棠诧异地看向他，“什么时候？”
沈确宴欠身凑近了些，轻笑着，“除夕的时候，这是你的新年礼物，谁知道某人一直没发现。”
那时候，他还是真的把她当自己妹妹看的。
许棠眨着一双大眼盯着她，小嘴一撇就又要落下泪来，沈确宴眼疾手快地用手指掐住她的下颌。
“不许哭了。”
许棠唔了几声，有点委屈，“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控制不住嘛。”
沈确宴指腹摩擦着女生滑嫩的肌肤，眼神漆黑，慢声说着，“那——就做点印象更深刻的事情。”
“什...”许棠最后一个尾音被堵在嘴里，身体僵住。
因为沈确宴低头吻住了她。
第58章 只喜欢过一个人
许棠愣愣地盯着沈确宴近在咫尺的脸，他闭着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周边有凛冽的风在耳边呼啸着，还有手边小猫蹭着她的手臂喵喵叫着，她的一切感官都被放大，然后泯灭在唇齿之间。
沈确宴的吻好像和他的人一样，强势又令人沉迷，许棠手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衣服。
“唔——”许棠挣扎了下。
沈确宴睁开眼，看见女生惊魂不定的神情，还有泛红的双眼。
他叹息一声，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伸开双臂直接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大手掌控着女生的细腰。
“谁教你接吻不闭眼睛的，嗯？”
男生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许棠颈边，她的手因为慌乱揪着他肩膀处的衣服。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那....谁让你亲我的？”
沈确宴本来是不准备在她原谅自己，确定关系前对她做什么亲昵动作，但刚刚实在情难自禁。
反正禽兽都做了，也不差这一次。
他手掌在女生腰上摩挲着，“哥哥是在教你，想忘记一件事就要用更深刻的事情来覆盖。”
许棠后知后觉地想着，确实刚刚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沈确宴低头，把自己的鼻梁埋进女生温热的后颈，两人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声音格外低哑。
“闭眼。”
许棠本能地听话，阖上自己的眼睛。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热息，沈确宴的唇慢慢蹭过她的眼睛，鼻梁，然后是嘴唇，很痒。
“再亲会。”他声音沉沉。
许棠察觉到自己的唇被含住，他的动作比起刚刚更温柔了些，牙齿叼着她的下唇慢慢噬咬着。
然后是个温热的东西——他的舌尖，一点点描绘着自己的唇形。
许棠被他吻得浑身酥麻，不由得软在他的怀里。
唇边的舌尖便趁着她放松身体的时候，径直抵进她的齿关，在里面为所欲为。
许棠的上颚被他舔得发痒。
一直到许棠快要喘不过气，小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捶了几下。
沈确宴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结束他们都是清醒状态下的第一个吻，潮湿黏腻，滚烫又情动。
“这次能记住了。”沈确宴抱着她，轻声说道。
女生的唇红润，在灯下泛着水光，看着格外诱人，沈确宴轻笑，做几百次禽兽也值了。
许棠觉得他说的莫名其妙，这么绵长又滚烫的吻，还是她第一次和男生的吻，她怎么会忘记。
沈确宴盯着她微红的眼眸，诱哄着小朋友，“现在愿不愿意让哥哥成为你的男朋友？”
“预备役也行，道多少次歉都行。”
许棠眼神水汪汪的，不知道是刚刚被红包感动哭的，还是被亲哭的，她小声控诉着男生的行为。
“哪有还不是男朋友就亲人的...”
但沈确宴是什么人，早就做好了被其他人唾骂的准备，何况是许棠，喉咙滚动着。
“所以你要早点给我个名分，毕竟哥哥都被你亲过了。”
许棠伸手掐他脸，“你怎么这么厚脸皮，明明是你亲我的！”
“不厚脸皮哪里来的女朋友。”沈确宴攥住她的手，漆黑眼眸满是认真。
许棠也安静下来，看向他。
“我认真的，许棠。”沈确宴一个在山顶极速赛车都不会紧张的人，现在心上竟然忐忑不安。
他摩挲着女生白皙的小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或许是那天喂猫的时候，或许是军训，又或许...更早，你在我这一直都特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许棠心砰砰跳着，她一直只当沈确宴是因为看见自己和别人在一起，才一时生出的心思。
“你是不是介意我以前那些事？”沈确宴哑声问道。
许棠抿着唇默认。
人总是贪心不足，暗恋的时候希望对方多看自己一眼，真正有了机会又希望对方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或许在一起之后往往又会祈祷天长地久。
“如果知道后面会遇见你，我应该洁身自好做个好孩子。”他无奈说道，“但我还是想为自己挽回一点形象。”
“你高三的时候就知道，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住，以前的我要是说叛逆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所以我做了很多自以为是的错事。”
“但我保证，我沈确宴这么多年来，只喜欢过一个人，就是许棠。”
他的手落在许棠脸上，轻轻捏着，“以前的事情和我这个人，我会慢慢让你了解。”
许棠眼睛一点一点把他的脸刻在自己心上，这是她自少女时期喜欢却不敢声张的人。
她当时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坐在他面前，听着他说喜欢她，刚刚那一刻，仿佛身边的夜风都静止。
“考虑考虑哥哥？”沈确宴还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肉麻的话，像是把自己剖光一样，他刻意凑近，“许棠？”
“小棠？棠棠？”
许棠被他叫得受不了，心上乱糟糟的，她拉着他的衣服，“有点冷，我想进去了。”
沈确宴面上不显，心里却慢慢坠下，迂回战术和装傻，他还真是玩不过许棠。
把人直接抱着放在床上，沈确宴帮她拿出新被子，“今晚我不关灯。”
都交代完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衣服被人拽住，他回头看床上的人。
许棠眨眨眼睛，吞吞吐吐地开口，“今晚我不敢一个人睡...”
沈确宴逗她，指节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不能陪你睡。”
女生小脸顿时皱在一起，突然灵机一动，“你可以打地铺呀。”
小手拉着他的衣角，跪在床边晃着手，“好不好，哥哥？”
沈确宴挑眉，然后义正言辞地开口，“我拒绝。”
十分钟后，偌大的卧室开着灯，女生躺在床上手里还要抱着只猫，而床下——
沈确宴屈膝坐在简陋的“地铺”上面，满脸怨气地看着床上的人玩。
一直到躺下才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他确实没办法拒绝许棠的任何要求，尤其是撒娇的情况下。
第59章 剖白
房间渐渐安静下来，许棠侧躺在床上，庭院外面的灯还开着。
她刚刚从宿舍楼下去时候的那点恐惧感逐渐消失，要不是尤南星拽着她跑下去，她自己还不知道要在原地愣怔多久。
周身暖气充足，她闻着床上沾染的熟悉气息，眼皮渐渐沉重。
另一边的沈确宴就不一样了，先不说地板发硬，最重要的是哪个男的能和自己的告白对象共处一室。
甚至还要听着她的呼吸声入眠，沈确宴有了上一次的春梦，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敢再睡着。
索性翻过身盯着许棠的睡颜，还是和上次一样，睡相憨态可掬，腿都要压在旁边的猫身上。
快半夜的时候，沈确宴看她已经彻底把被子卷到一旁，站起身拉过旁边的被子，重新给她盖在身上。
“好晃...快跑！”睡梦中的人手指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小声呓语着。
沈确宴看她头上生出的冷汗，连忙摇晃她身体，“许棠，醒醒？”
“等等我...”女生沉浸在梦魇中，头发被冷汗浸湿。
沈确宴狠下心使了点力气把女生推醒，直到看见梦中的人安静下来后，猛地睁开眼睛。
许棠看见眼前的人，长长松了一口气，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像是溺水的人看见救命稻草一样。
猛地扑进沈确宴怀里，大喘着气。
他拍着女生纤弱的肩膀，温声安慰着，“做噩梦了？”
许棠在他怀里使劲点头，“很可怕。”
“我们聊会天吧，哥哥。”她从梦里缓过神来。
沈确宴自然答应下来，曲着一条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许棠就趴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
两个人的头挨着。
“其实江市以前也有过地震的，那时候我好像才上四年级，那时候大哥在江大上大学，二哥在市区里上初中。”
许棠的声音很淡，像是在说什么很久远的事情。
“爸妈的工作正是最忙的时候，我从很小就一直在我爷爷奶奶家长大，但是那时候爷爷家里还有我表姐，我小时候很笨的，学习不好，也不会说什么俏皮话。”
她忽地戳了几下沈确宴的肩膀，他侧脸去看她。
“你相信相生相克吗？”
沈确宴看她强作欢笑的样子，心脏被揪扯了一下，语气没有一点迟疑，“不信。”
面前女生浅笑摇头，“我也不信，但我奶奶很信，我妈妈怀我的时候她就生了场病，后来我出生后要上学的时候我爸妈没时间带我，就把我送回去了。”
“结果她又病了，找了些不入流的人，结果说我是生下来就克她的，死活不带我最后还是被我爷爷拦下来了，其实我爷爷也更喜欢我表姐，只是为了我爸爸的工作才留下我的。”
许棠说着停住，吸了下鼻子。
沈确宴看见她眼睛都带着红血丝，抬手把纸巾放到她手边，微微皱眉，“别说了。”
“我还没和别人说过，再不说我都要自己把自己憋死了。”她嘟起嘴。
“结果有一年地震了，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我睡得很死没有察觉到，乡下的房子不算很牢固，等我被晃醒的时候房间里面一片漆黑，我想开灯结果怎么也找不到开关。”
沈确宴闭了闭眼，听出她声音里面的哭腔，她还在继续说着，“我就摸黑往外面跑，结果摔了好几跤，我边哭边叫着人，但房间里面其实早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出去的时候，我爷爷奶奶抱着表姐站在外面的空地上，看见我跑出来都愣了一下，可能才想起家里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吧，那个表情我一直记得，还有我表姐在我奶奶怀里一直哭。”
沈确宴实在听不下去，直接起身把人带进自己怀里，轻声着，“以后不会有人忘记你了，有我。”
怀里的人瓮声瓮气地说话，“那天的月亮很皎洁，照在人身上带着凉意，其实也不能怪谁的，因为表姐和他们住在一个房间里面，我一个人住另一个房间，所以才会想不起来。”
女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那次地震不可怕的，听说没有人受伤死亡。算是因祸得福吧，或许是因为愧疚，我爷爷后来对我好了很多。”
沈确宴胸前的衣服被眼泪打湿，怀里人小声抽泣着，“其实我收到那个红包一点也不开心，我宁愿换成小时候有人抱着我跑出去。”
他手臂紧紧禁锢着女生的身体，像是想要把自己身体的温度传给怀里的人，“不开心就不要了，哪有自己哄自己的，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在。”
他最是明白，小时候的伤痛往往是最记忆深刻的，怪不得她今天这么害怕，这么不安。
“所以我小时候经常在想，为什么我总是要排在表姐后面，我也不敢和家里人说，本来家里关系就很紧张，我哥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知道我地震，电梯故障的时候都怕黑。”
许棠揪着沈确宴的衣服，眼神还泛着水光，“你别告诉他，还是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好不好。”
“好。”
沈确宴只觉胸口憋闷，密密麻麻的痛慢慢升起。
许棠盯着他的眼睛，今天哭太多眨眼都酸痛，“所以我不喜欢排在别人后面，我希望我以后要在一起的人，一定是最爱我，只爱我，有一丝犹豫都不可以。”
“你——能做到吗。”
许棠声音认真，其实她自己都没信心，沈确宴的世界太过丰富多彩，又太多人喜欢他，想要一个天之骄子，桀骜不驯的人做到“唯一，第一”，谈何容易。
沈确宴看出她眼神的慌乱，轻笑着揩去她眼睑的泪，“我说可以，你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