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
自从这次一起经历生死以后,五公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实在让木槿有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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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玄醒来,木槿也有些正事要跟他说。
木槿过去关上门。
纪玄挑眉,“怎么?大白天的,本公子刚醒,你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木槿:“……”
她无奈又头疼地笑了下,“公子,奴婢是真的有正事要说。”
纪玄为木槿的不解风情叹了口气,“说吧。”
木槿心中仍然忧心一件事,“公子,别山寺的人会不会找麻烦?”
纪玄摸了摸她的发顶,“害怕?”
木槿点头,“嗯,有点儿。”
“别山寺在此盘踞多年,他们如果追查下去,奴婢怕他们做出些什么。”
纪玄笃定:“他们不会查下去。”
木槿惊愕抬头,“为什么?他们追了我们那么久。”
“因为别山寺内部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团结,慧能慧空死了,对别山寺的一些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
木槿问:“而且什么?”
纪玄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他们似乎在藏着一件更大的秘密。”
藏着一件更大的秘密吗?
木槿脑子里闪过什么。
她想起那晚被关在地道里……
木槿努力回忆着当时在地道里的情景,“公子,我那晚……好像的确发现了别山寺有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
纪玄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何不对?”
木槿继续说道:“奴婢那晚被关在地道里,地道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慧空提着灯下来的时候,我看见地道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反射出凛冽的寒光。”
“奴婢总觉得……那些像是兵器,而且数量不少。”
纪玄眸光一震,“兵器?”
如果是一大批兵器,这就说得通了。
私藏兵器,乃是重罪,所以别山寺的僧人才会对他那晚进禅房百般阻拦,而且言语态度间遮遮掩掩。
如果别山寺私藏了兵器,那么慧能慧空二人自相残杀死在寺里的消息,恐怕就会被别山寺捂下来。
别山寺无论会不会继续查下去,会不会查到他头上,但肯定不会摆到明面上,这倒省去了纪玄的许多麻烦。
不过,纪玄想不通别山寺一个寺庙,私藏兵器做什么呢?
木槿见纪玄震惊,她对于自己的猜测很忐忑,不由得紧张地抿抿唇道:“奴婢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嗯,我知道,”纪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作安抚,“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对了,你给本公子绣的香囊呢?”
重阳节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纪玄现在还没见着那重阳香囊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山洞里乌漆墨黑,生死关头,她为了不让纪玄睡着,拿这个香囊当由头,没话找话地与五公子说了很久。
现在,光天白日的,两人意识都很清醒,木槿反而有点儿扭捏了。
她把香囊拿出来递到纪玄面前。
木槿昨日让阿吉帮忙准备了五公子常用的香料,早已经把香囊装好了。
纪玄将精美小巧的香囊拿在手中仔细欣赏。
虽然绣工比不得他从前佩戴的那些出自名师之手,价值千金的香囊,但是眼前这个明显更得他心意。
这香囊一看,就是木槿花了心思的绣了很久的。
纪玄把香囊握在手心里,他如今还躺在病床上,等他伤好了,穿衣出门了,他就佩上。
第104章 再遇张公子
别山寺,
老主持的禅房里,
了悟神色有点犹豫,“主持,真要这么写?”
了悟很担心,“殿下若知道我们欺瞒于他,到时候恐怕不会放过我们。”
“不这样写,殿下现在就不会放过我们。”老主持幽幽道,“如果让殿下知道了,寺里这几日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们可还会有活路?”
殿下一定会为了封锁消息而杀了所有人。
“明明是慧能和慧空二人犯下的过错,不该连累寺里所有弟子,老衲也是为了别山寺的五百弟子。”说罢,老主持低头又念了声佛。
了悟理解了主持的苦心,点点头道:“主持说的是,是弟子考虑不周。”
别山寺若要向外追查慧能和慧空二人的死,势必引起更多人关注别山寺,那么对于别山寺来说,极其不利。
越多的人关注,这里的秘密就越有可能被发现。
但老主持也并非没有私心,他不追查慧能慧空二人的死,而是将此事真就如表面上表现得那样,归类为师兄弟二人为一个女人自相残杀,自然还有别的原因。
慧能在殿下那里得宠,便在别山寺处处压他一头,明明他才是别山寺的主持,论资历、论年纪他都比慧能高,但却不得不事事听从慧能的指挥和安排。
这么多年,他不过就是一个被慧能支在前面扰乱别人视线的活靶子。
老主持对慧能积怨已久。
至于慧空,慧空仗着师兄慧能在别山寺的超然地位,他一个徒有蛮力没有脑子的蠢货,在别山寺横行霸道,连他这个主持都不放在眼里,老主持早就想收拾他了。
这下,两人都死了。
别山寺轮也该轮到他这个主持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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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山寺自从那晚过后,好像彻底在木槿和纪玄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好不舒坦。
又过了些时日,纪玄身上的伤都好了。
书院那边,他已经请了十几日的假了,书院的先生让人来问过好几次了,纪玄再不去,估摸着,书院的先生就要送信给临安纪宅了。
纪玄只得不情不愿地去上学。
木槿在家里憋着实在没意思,但别山寺那件事情刚过去没多久,她不敢随便出去,也不敢去很远的地方。
于是,她和张灵玲便一起去了巷子最里面的周家。
她前些日子为求短期速成,只跟周惜弱学了绣山茱萸,旁的一点没学。
但她现在心境改变了,想跟着周惜弱再学些刺绣,绣一些别的东西。
以后,能给公子做些别的东西。
以前不怎么想学针线活儿,是觉得没有能用的上的地方,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心上人,自然总想着能给心上人亲手做一些东西。
木槿知道自己的变化,但她并不想阻止,对于正在幸福的人来说,这样的变化也是幸福的。
周惜弱不肯收木槿的学费,木槿便只好替她干一些院子里的活,扫地劈柴什么的,干完了活,才坐下来跟着周惜弱学刺绣。
奇怪的是,张灵玲今日竟也踏踏实实跟着周惜弱学了起来,还主动问周惜弱刺绣上的问题。
张灵玲今日学得可认真了,都快赶上她做木工活儿时那么认真了。
往日里坐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跑去一边喂鱼,玩木头的,今日竟然足足坐了快两个时辰。
不仅木槿,就连寡言少语、性情淡漠的周惜弱今日都为张灵玲的异常表现感到奇怪,不禁多看了张灵玲两眼。
三个姑娘,在周惜弱的房间里度过了安静而美好的一个上午。
到下午时,
突然下起了雨,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木槿想起公子今日好像没带伞,便向张灵玲和周惜弱提出告辞。
她要回去给她家公子送伞。
张灵玲庆幸道:“幸好我哥哥带伞了,免得麻烦我跑一趟!”
周惜弱拿着针线的手忽地一顿。
木槿注意到了的周惜弱的出神。
临走前,她的余光无意间瞟到了靠在墙角的雨伞,还是决定多问一句。
毕竟,周惜弱是个很好的人,木槿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忙。
木槿温声问:“惜弱,你兄长带伞了吗?需要我帮忙捎一把过去吗?”
木槿听张灵玲说过,周惜弱的兄长很厉害,在别山书院教书,年纪轻轻就是别山书院的夫子。
周惜弱好像还在出神,并没有立刻回答木槿。
她的目光落在那把伞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好一会儿,周惜弱才摇了摇头,“不用了。”
木槿见她忽然好像就不开心了,也不好再多说下去,“好,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过来找你学刺绣。”
周惜弱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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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总觉得惜弱刚刚的反应有点奇怪,一把伞而已,需要想这么久?
但是脑子里的想法一出来以后,又觉得是自己敏感多疑了,对别山寺的事情处处留意、多加猜测就罢了,怎么在平日里一点别人的小事,她都要想这么多了?
木槿拿了三把伞,自己撑一把,另外两把是个公子和阿吉的。
从文昌巷到书院只有一刻钟左右的路程,木槿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
虽然没走多远,但是她的裙角还是被路上的雨水沾湿了,还溅上了泥点子。下雨天,这总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木槿到的时候,书院已经放学了,很多学子已经离开了,就剩下少部分的学子,正陆陆续续往书院外面走。
木槿知道公子在书院最末等的班级,丁字班。
丁字班还剩了几个人没走,木槿进去一问,才知道,公子又被那个姓周的夫子叫去了。早上就被叫过去了,现在都下学了,还不见回来。
木槿只好问了周夫子宿舍的方位,撑着伞找去了。
未曾想,半路上忽然有人叫她。
“木槿姑娘?”
木槿回过头来,看见一青山书生撑着油纸伞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是张灵玲的哥哥。
上次见面的确尴尬,即便过去这么多天,到了现在,木槿还是在面对张灵玲的哥哥时,尤其单独面对,真的会觉得有点尴尬。
木槿硬着头皮行礼,“张公子。”
张灵岳看见木槿怀里抱着的两把伞,“姑娘这是来送伞?”
第105章 公子又吃醋了!
木槿点点头,“对,来给我们家公子送伞。”
“上次……”张灵岳脸色不自觉地有点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次实在冒犯姑娘了,小生天生爱脸红,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姑娘。”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油纸伞上,在木槿头顶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张灵岳声音不大,隐没在雨声中,木槿差点儿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半听半猜才知道他说的内容。
木槿笑了下,“公子不必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我……”
“阿槿!”
木槿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立刻转过身去,看见五公子撑着一把伞朝她大步走过来。
木槿眼睛一亮,“公子!”
“奴婢正要去找你,你正好就过来了。”
“什么正好!”纪玄气呼呼地揉了把她的脑袋,“你看不出来本公子是专程过来找你的嘛?”
木槿的目光落在了纪玄撑着的伞上,疑惑道:“公子,这把伞是……”
木槿心道,难道公子带伞了?只是她没看见,那她岂不是白跑一趟?
虽然是从别人手里抢的,但是纪玄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刚刚从同学手中借的。”
木槿暗暗松了一口气,没白跑这一趟。
一旁站着的张灵岳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朝木槿拱手道:“木槿姑娘,小生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木槿也礼貌地回了一礼,“张公子请便。”
纪玄抱着胳膊睨着张灵岳,脸上表情算不得友善。
纪玄磨牙,这兄妹两个一个比一个讨厌,就知道缠着阿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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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岳走以后,木槿把带来的两把伞给了纪玄和阿吉。
纪玄让阿吉把他借的拿把伞还回去。
毕竟,被他借伞的那个冤种现在还在廊下等着呢。
阿吉小跑着去了。
木槿和纪玄一起慢慢往书院门口走。
秋季快结束了,天黑得越来越早了。二人到书院门口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雨越来越大,雨声哗啦哗啦的,风也刮得很大,木槿的裙摆沾了泥,被吹起来,她顾不得那么多,两只手扶着伞,顶着风雨往外走。
伞被吹斜,木槿忽然看见一个有点儿熟悉的身影,正冒着大雨往外走。
朦胧烟雨间,她看见的那张侧脸,和那晚她站在门口等公子时见到的那张侧脸重合了。
那晚,她看见那个男人进了周家。
那……好像是周惜弱的兄长。
这么大的雨,竟这么着急地冒着大雨回家么?
惜弱的兄长竟然没带伞吗?
她临走时问过惜弱,用不用给她兄长捎一把伞,惜弱说不用了,她还以为是惜弱的哥哥带伞了的意思,原来竟不是吗?
可是,木槿有点想不通,惜弱看样子应该是知道她哥哥没带伞的,为什么不让她顺路捎过来呢?
张灵玲说惜弱的哥哥虽然面冷了些,但是对惜弱很好,这些年挣的钱几乎都给惜弱治病买药了。
木槿以为他们兄妹俩感情应该很好才对,如今看来,竟然不是她想的那样么?
可是说他们感情不好,好像也不对。
木槿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
正巧阿吉回来了。
三人便快步朝书院门口去。
正好,在门口遇到了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周嘲。
虽然周嘲还是身姿笔挺,淋着大雨也不会觉得他有多狼狈,但是这雨实在太大了,淋久了,恐怕是要狠狠病一场的。
到底是惜弱的兄长,这种小忙,能帮的地方,木槿还是想帮一把。
木槿下意识地拉住了纪玄,低声央求道:“公子,这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兄长,我们三个人有三把伞,能不能分一把给他?”
纪玄抬头一看,这不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周阎王么?
送伞?送个屁!
要不是他,小爷他能留到这么晚?又站着抄了一天的文章,被他逮着几篇破文章刨根问底、问死问活。
他没在路上啐周阎王两口,就算他心胸宽广了。
纪玄愤愤在心里骂道。
他本想拒绝,但一低头,看见木槿企求的眼神,他冷冰冰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纪玄远远看了周嘲一眼,恨恨磨了磨牙。
少年一弯腰钻进木槿伞底下,把自己手里的伞收了,远远扔给阿吉。
他没好气地吩咐阿吉道:“去,给周夫子送把伞!”
木槿见纪玄灵活地钻到了自己的伞下面,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