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大变，弓着身子，连忙吩咐身后的下人：“赶紧过来把菜切了。”
下人手中还忙着其他的活，月湖见状，连忙说：“正好我闲来无事，我帮你吧。”
厨子这会儿肚子疼的厉害，颤颤巍巍的点头：“那，那就有劳月湖姑娘了。”
月湖切菜时，偷摸从袖子里拿出一些粉末，偷偷的撒在了熬煮的汤羹里。
一切准备好，等厨子回来，月湖才离开厨房。
回到屋内，楚渺儿正在涂药膏。
是之前太子给她的，尽管剩的不多，她也都仔细珍藏着。
这几日涂下来，手确实好了许多。
看到月湖回来，她连忙起身：“怎么样了？”
月湖点头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只不过，你真的有把握吗？”
楚渺儿深吸了口气：“有没有把握我都要试一试。”
月湖拉着楚渺儿坐了下来：
“这件事情你为何不禀告王爷？牡丹的那个银镯子就是铁证据，王爷一定会替你做主的，你何必自己冒险呢？”
楚渺儿眼神黯淡了些：“王爷是不会替我做主的。”
第60章 是谁在暗中帮她？
“为何？王爷一向最疼爱你了，你的手都被人毁成这样了，王爷怎么忍心让你受这个委屈？”
楚渺儿沉默了：“我心里也没底。”
月湖心疼的看着楚渺儿。
楚渺儿说：“我是婢女，总得有主子主持公道，才能得到一个公平。若我之后让齐婉婉当众承认杀了牡丹，但愿王爷不会再因王妃的缘故包庇。”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步一步来，总能让恶人有恶报的，我就不信，到那个时候，王爷还忍心不替你做主。”
夜半，风雅苑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云束匆忙跑进房内，就看到齐舒月头发凌乱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她浑身被汗水浸湿，正重重的喘着粗气，满是恐惧。
云束连忙拿起帕子，替齐舒月擦额头上的汗。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是梦魇了吗？”
齐舒月一把抓住云束的胳膊：“有鬼，那个牡丹当真在府里！有鬼…”
云束一听这话，吓得小脸儿惨白，慌忙朝着四周看去。
也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的缘故，烛火竟在这时候骤然熄灭了。
人做了亏心事，自然是要比旁人更心虚些的。
齐舒月吓的六神无主，尖叫一声，直接裹起被子，缩在了角落里。
楚渺儿整夜未眠，一大早就听到王妃请了几个道士进府。
说是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要做法祈福。
听到这个消息时，楚渺儿就知自己的事情成了一半。
她本想从房内出去，看看王妃那边如何了，结果刚打开门，就听到王爷回府了。
听说，王爷回来就直奔王妃院子去了。
“我一直以为楚渺儿要比王妃得宠，没想到，王爷心里更在意的，还是王妃。”
“那是当然，楚渺儿不过是个暖房丫鬟，哪能跟王妃比，王爷宠幸她，不过就是贪图新鲜，新鲜劲过了，王府哪还有她的位置？”
听着几个人围着议论她，楚渺儿只是淡淡的听着，也不愿争辩。
这些人是站在她门口说的，想必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楚渺儿本要进去，月湖就回来了。
月湖拉着楚渺儿就回了房间：“渺儿，你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楚渺儿有些懵：“是王妃请了道士的事吗？”
“不是，我今天听那些采办的人说，国公府也闹起来了。不知怎得，咱们王府闹鬼的事情刚传开，就被人给传到国公府里去了，把齐府二小姐吓得魂飞魄散，听说在府里大闹了一番。”
楚渺儿一愣。
这件事本该也是她计划里的一环，如今怎么有人先替她将风声传过去了？
“渺儿，这件事一看就是有人帮你的，王妃昨晚吃了药，梦魇不醒，她才刚被吓到，二小姐那里就出事了，如果不是有人帮你，那就是老天助你！”
难道是王爷？
罢了，无论是谁，也算是暗中助了她一臂之力。
她的计划实施起来，就更容易了。
-
萧北宸从风雅苑出来，翎云迎了上来。
“王府请道士的事，不要外传。”
牡丹之死，是齐舒月和齐婉婉做的，为了齐国公，他必须要将这件事压下去。
不能再继续传下去了。
翎云欲言又止：“王爷，恐怕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萧北宸目光冷幽。
翎云道：“属下也不知怎么回事，王府闹鬼的事传到了国公府，而且听说添油加醋，比王府的传言更厉害。”
萧北宸眉头紧促：“谁传出去的？”
翎云低头：“属下还在查，具体的属下还不清楚。”
萧北宸拧眉，沉声吩咐：“去水牢直接解决了王麻子，别再节外生枝了，另外，把所有证据销毁掉，不能让渺儿听到任何有关真相的风声。”
“是。”
-
入了夜，萧北宸就来了。
楚渺儿猜到了他应该会回来，故意在膳房等着。
萧北宸走进来时，看到楚渺儿一个人坐着，安静乖巧，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出神。
想到知晓真相却不能替她做主，萧北宸心头的愧疚油然而生，他咽了下喉咙，走了过去。
“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
闻声，楚渺儿慌忙转头，瞧见萧北宸回来，眸子里微亮，匆忙站了起来。
“王爷，你回来了。”
楚渺儿看着桌子上已经有些冷的饭菜，柔声说：“王爷今日陪了王妃一天，应该还没来得及吃饭，奴婢去把这些饭菜热一热吧。”
看她要端着饭菜离开，萧北宸伸手拉住了她：“不用了。”
他已经在风雅苑吃过了，看到她一直等着，萧北宸于心不忍。
楚渺儿停住手上的动作，小心的问：“王爷，王妃还好吗？奴婢听说王妃昨晚受惊了。”
萧北宸眸子深邃，看着她白软的面颊，他心里疼惜之色更加泛滥。
她才是受害之人，这两日备受惊吓，他回来后却不闻不问，反倒是回来后径直去了风雅苑。
内疚感涌了上来，萧北宸坐了下来，平声说：“她没事。桌子上这些饭菜是你做的？”
楚渺儿温纯轻笑：“是，今日想着王爷回来，所以就抢了厨子的活。”
“你手还没好，还下厨做饭？”萧北宸语气有些责怪，却也难得温和。
楚渺儿眼中划过幽深，表面却人畜无害：“奴婢的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一直锻炼着，给王爷做饭不碍事的。”
看到萧北宸拿起筷子要吃饭，楚渺儿连忙道：“王爷，这饭菜凉了，奴婢还是端去热热吧。”
“不用。”萧北宸倒是毫不介意。
萧北宸用膳，丝毫不在意饭菜是否合他的口味。
楚渺儿收敛目光，笑意渐无。
她知道，王爷这是心疼她了。
如此，便好。
她垂着眸子，温顺地倒了一杯热水，送到萧北宸面前。
今日她并未表现得太过殷勤，也只是和寻常一样，所以萧北宸并未有所怀疑她这么做是另有歧途的。
萧北宸今晚留在了她的房内。
她承受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沉沉的躺进了他温热坚实的怀里。
这时，听他问：“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第61章 你究竟在透过我看谁？
听到萧北宸这么问，楚渺儿温顺的点头：“听到过一些，不过都是不打紧的。”
萧北宸沉沉的叹了口气，伸出长臂，将她圈进了怀里。
感受到身后坚实温和的胸膛，楚渺儿睫毛颤了下，曾经最依赖的怀抱，如今却再没办法心安了。
她为了自保，还是学会了算计。
一言一举，都是斟酌过的。
“都听到什么了？”
楚渺儿垂眸：“她们都说，牡丹是因奴婢而死，如今牡丹冤魂不散，还惊吓到了王妃，奴婢心里愧疚的很。”
她说的太婉转可怜，每一句话都在诉说内疚，却字字戳在萧北宸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旁人着想？这件事，你本就没错，明白吗？”
楚渺儿微微转动身躯，纤薄柔软的身子犹如棉花似的，在他怀里，温软乖巧。
她面朝着萧北宸，目光澄澈：“可王妃终究是因为奴婢的缘故才如此害怕的。”
“府内本就没有什么鬼神之说，是王妃自己胆子小罢了。”
楚渺儿轻咬唇瓣：“我听说二小姐的手还没任何起色？”
齐婉婉的伤势，今日在王妃房中他也听说了些，这会听到她问，便应了一声。
“国公府遭遇此事，王妃受惊过度，二小姐又伤势加重，奴婢的手好了许多，也学会了些按摩手指的方法，不如奴婢去瞧瞧吧？”
萧北宸眸色微动，看她说的纯真，神情不免动容：“有大夫在，你不必管她。”
“奴婢听说王妃的大嫂诞下孩儿，明日要回府一趟，奴婢一同前去，也不费事的。”
萧北宸本不愿让她前去，国公府是个虎狼窝，她去了，只会被受欺负。
楚渺儿察觉到他的心思，握住萧北宸的大手，将白软的小脸贴在他的掌心上。
“奴婢会乖乖听话的。”
“罢了，正好明日本王也要去，你随本王一起吧。”
楚渺儿抿唇：“是。”
“本王没回来的这两日，你怕不怕？”
萧北宸的目光那样柔情，看的楚渺儿有些恍惚。
她伸出素白手腕，紧紧搂住萧北宸的腰身，顺势将自己整个身子依偎过去。
“怕，很怕。”
察觉到她身子发抖，萧北宸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收紧手上的力道。
“本王回来了，不必害怕了。”
他在哄她，可又不像是在哄她。
罢了，总之目的达成就是了。
楚渺儿阖上眼眸，声音低吟：“王爷。”
他应了一声，抬起她的小脸：“怎么了？”
楚渺儿双颊染上红晕：“你没在府上的这两日，奴婢好想你。”
萧北宸唇角卷起，一把勾住楚渺儿的腰肢：“哪想？”
楚渺儿面庞蓦然就红了。
整个人被萧北宸翻身压住，双手被擒住。
“王爷…”
她后悔了还不行吗。
一晚上，她都忘了是什么时辰，被他拥着，沉沉睡去。
还是月湖来叫她，她才醒了过来。
睁开眼，早就天亮了。
“渺儿，快起来收拾一下，王爷方才让人过来传话，说晚些时辰就要去国公府了。”
没想到王爷竟然真的允准了。
楚渺儿利索起身洗漱，好在有月湖的帮忙，不然只凭着一只手，还不知要梳洗到何时了。
“快走吧。”
楚渺儿却停住了：“先不急。”
她伸手，将包裹在手指上的纱布揭开。
瞧见楚渺儿的动作，月湖赶忙阻挠。
“你这是做什么？手上的伤都还没好呢，好端端的把纱布揭下来做什么？若是不小心磨破的伤口，岂非要感染发脓了。”
楚渺儿拿起药粉，洒在了手指上。
手指虽能动了，却不灵活，尚且隐隐作痛。
她知道，无法恢复如初了。
“一会儿出去，王妃必然能看到，我是借口伤好了跟着去的，不能让她怀疑我此行的目的。”
这段时日涂药粉，她从来不敢懈怠，所以从外观看，手指上的淤青已经退下了，确实恢复如常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手有多严重。
出去时，翎云在外等着她，楚渺儿有些意外。
“楚姑娘，走吧。”
楚渺儿点头，跟着翎云去了府外，萧北宸已经等着了。
看到楚渺儿出来，走过来，很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楚渺儿抬头：“奴婢不冷。”
齐舒月站在一旁，脸色微微僵硬。
若非王爷还在，她的脸早就拉垮下去了。
这会，只能牵强一笑，
“王爷，咱们该出发了。”
楚渺儿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将身旁的位置让给王妃，也很自觉的要恭迎王爷王妃上马车。
可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却强劲有力的攥着她。
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打算。
楚渺儿后退受阻，诧异抬头，就听萧北宸淡淡的说：“本王陪你去后面的马车上。”
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楚渺儿脚步踉跄了下，直到被带上马车，她都没反应过来。
肩上一沉，萧北宸将他的披风盖在了楚渺儿身上。
“王爷。”
她心慌了下，就要拿下来。
萧北宸摁住了她的手。
“披着，暖和点。”
他眼里满是疼惜，这次甚至丢下了王妃，来陪着她。
可能此时在他眼里，楚渺儿是个懂事乖巧到让人心疼的女子。
楚渺儿敛下眸子：“多谢王爷。”
披风很厚实，裹在身上时，她觉得不仅仅是身上暖和了，就连手心都是暖的。
她探出手，握住萧北宸的手。
萧北宸看了过来，楚渺儿抿唇轻笑：“奴婢的手暖和了些，给王爷暖暖手。”
“傻气。”萧北宸卷起嘴角，可目光却落在她的眼眸上。
每次，她都能感觉到王爷在盯着她的眼睛看。
明明目光很深情，可她却感觉不到。
有时楚渺儿很想问问，王爷，你究竟在透过我看谁，可话到嘴边，都被她咽下去了。
下马车时，齐舒月已经从前面马车上下去了，想同萧北宸一起，可又似乎介意楚渺儿在身边，只能驻足。
萧北宸牵着她下车，楚渺儿注意到了那边，静默轻声的说：“王爷，王妃在等你。”
她很懂规矩的往后退了半步。
方才下马车时，她就将披风还给了萧北宸。
萧北宸收敛眉目，也没再多言。
齐舒月知晓她这次是来给婉婉看手的，心里忐忑，也不信楚渺儿一个奴婢，能看出什么花样。
可王爷都开口了，她也只能依了。
今日国公府很热闹，宾客齐聚，人来人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