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言倏忽整个人变得冷漠。
“拿着你们的臭钱滚蛋!”
门被人从里面关上。
池晚凝莫名地望着紧闭的门,对他野蛮的行为不满到了极点。
大概是那时开始,她就在心里默默种下把孤高清冷的人拽下尘埃的种子。
她恶劣地想要看看在滔天的富贵时,傅谨言是如何抛下清高,深陷其中。
但他一直不如她的愿。
即便是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她随手给了他银行卡,他也从来不会花,衣服和裤子每一件都洗得发白都舍不得换。
奇怪到极致。
她身边的发小在她面前嘲讽他,“也不知道你图他什么,有钱也不会花,扣扣搜搜,小气极了,根本配不上你。”
说这话时,她正在会所里和江城那群贵族在一块,灯红酒绿,加上喝了些酒,有些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我们这些人,又有哪个不是联姻的。”
“爱情?也就傅谨言会相信。”
“女士,需要我安排人把您的车送去维修?”
耳边传来傅谨言助理略显尴尬的话,打断了池晚凝继续的回忆。
再看向他身后的位置,傅谨言早已离开。
她抿了抿唇,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和宋逾白约定的时间。
“罢了。”
池晚凝想要重新启动车,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她微微蹙眉,傅谨言的助理犹豫了一瞬,迟疑地问道:“如果不介意,我们送您?”
池晚凝眼波微转,蓦然勾唇一笑,尾音上扬,“行啊。”
她动作迅速地下车,坐上宾利车的副驾驶座。
原本宽阔的车内,骤然变得狭窄,淡雅的茉莉花香猝不及防地闯入。
傅谨言眉眼闪过惊讶,手指微微捲起。
淡然的视线望向跟在后面的助理。
“你去开车。”池晚凝转过头,漂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傅谨言开口。
这话却惊得后面的助理冒冷汗,连忙上前阻止,“我来。”
池晚凝嗤笑,瞥了眼助理,“我很难相信一个连续两次追尾我的司机。”
她饶有兴趣地侧望着他,“还是傅先生比较好。”
他沉沉地望着她,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侧脸轮廓冷峻,周身的气质沉静内敛。
“行。”清冷磁性的嗓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
池晚凝本就存心折辱他,他如此平静流畅地同意,她反而不痛快了。
说完,傅谨言就起身走到主驾驶座,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空气陡然陷入了微妙的安静中。
忽然,一股雪后松木的气息覆盖而来,池晚凝的呼吸顿了下,望着眼前距离她不到一个拳头的男人。
清冷俊朗的面容,没有一丝毛孔的脸蛋,高挺的鼻梁,那双眼眸深不可测,下颚线完美,每一点都长在池晚凝的审美点上,无论何时都有让她心跳加速的资本。
她睫毛轻颤,舔了舔干涩的唇。
忽然,安全带插入“咔嚓”的声音响起,身上的阴影蓦然消失,池晚凝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她忘记扣安全带了。
她刚才有一瞬间以为傅谨言是要吻她。
她脸色微红,望着主驾驶座上认真开车的男人,白皙的手握着黑色的方向盘,白得晃眼。
池晚凝转移视线,望向窗外的景色,穿过了那一段交叉路段,道路变得顺畅,不一会就到了江城航东机场门口。
一眼望去,人群中宋逾白的身影格外显眼,身边还围着几个记者,脸上挂着惯有的儒雅笑容。
宾利车缓缓在门口处停下,引起了人群的注意。
池晚凝朝着傅谨言看了眼,只见他脸上的情绪一如既往地很淡。
她毫不犹豫离他而去,朝着她的未婚夫走去。
脸上的笑容柔美明媚,袅袅地走到宋逾白的身边,宋逾白凑近她耳侧,不知说了些什么,指尖熟稔地勾起她耳侧的碎发。
只见池晚凝回视他,莞尔一笑,手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
记者疯狂地拍照录像,记录着一切,这也就坐实了这一个月外界传宋、池两家联姻的传言。
所有的人都在祝福眼前这对男女,丝毫没有注意到奢侈流畅线条的宾利车内的锐利视线。
傅谨言隔着暗色的车窗看着外面的画面,眼神隐晦阴冷,下颌线紧绷,像一匹蛰伏的狼,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击致命。
黑色的打火机在手上把玩,若有所思地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他怎么回来了?”
车厢内的静谧打破,幽深低沉的声音响起,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冷冽的质问声,顿时心虚迟疑。
“宋家出面了…”电话那头的人心底愈发没有底,冒起了冷汗。
傅谨言微眯着眼,冷言讥讽“我有没有说过,不惜一切代价?”
对面沉默了良久,“是。”
傅谨言望着相拥在一起的人,声音冷若冰霜,“再失手,你就可以辞职了,我不留废物。”
挂断电话之后,傅谨言在置物架里拿出一包剩下半包的香烟,抽出一根夹在指尖,发出火石摩擦的声音,忽明忽暗的火光,面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宋逾白留在国外,甚至对抗宋家,无论是谁都会直呼他疯了。
他的视线贪婪地停留在池晚凝身上,就像一个卑微的信徒,在阴暗的角落里,肖想着有一天完全拥有神明。
卑劣点又如何。
他不在乎。
第7章 她自找的
池晚凝接受完媒体的采访,这才有时间看向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
男人温文儒雅,清澈的眼眸里尽是温柔。
她俩打小就认识,宋逾白情绪稳定、儒雅绅士。
只是她一直把宋逾白当成哥哥,没想到两家会想联姻。
“辛苦你跑一趟了。”
宋逾白的手轻轻搭在她的头顶,揉她的头发。
眼底的宠溺纵容显而易见。
池晚凝随即扬起头,勾起一抹笑容朝着他望去,“应该的,不过…”
“路上发生了些意外,车子坏了。”
宋逾白听到此言,先是打量她,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宋家派车来了。”
宋逾白自然地牵起池晚凝的手,朝着对面的黑色奔驰车走去。
池晚凝愣了下,她俩自小就认识,倒是比旁人要亲密些,偶尔碰到手也是正常。
但他从来没有这样直接拉起过她的手。
掌心相贴,似乎更加亲密。
池晚凝的心里有股怪异的感觉。
余光望向刚才下车的位置,原本停靠着的宾利车不见了踪影。
心里的失落感蔓延。
池晚凝假装不经意地挣开两人牵着的手。
宋逾白眉眼温柔地凝视着她,嘴角漾起清浅的笑容。
“逾白哥,看不出来你的演技不错。”
池晚凝是指刚才在记者面前假装亲密的举动。
“为什么觉得我是演的?”
车内光线昏暗,他嗓音温柔,眸光清澈。
气氛骤然间变得微妙。
池晚凝突然间变得手足无措。
她隐隐有预感宋逾白喜欢她。
但随后她又把自己的有些荒谬的猜想否定了。
沈逾白不只是对她好,他对姜予雪、时笙同样温柔绅士。
她还没开口,宋逾白低垂着眼眸,俯下身,两人的距离缩短了。
在这时,她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池晚凝把身体往后仰。
正想着怎么回答,他又开口了。
“我不是演的。”
他的眼睛总是盛满温柔,让人不小心沉溺,他拖长了尾音,“我是真的想要做晚晚的未婚夫。”
池晚凝愣愣地望着他,宋逾白清隽的眉眼微弯,有些无可奈何,“晚晚,我们试试好吗?”
沉默了良久,池晚凝低垂着眼帘
比起其他联姻的对象,宋逾白恰恰是最合适的联姻人选。
“嗯。”
宋逾白把她送到池家。
“晚上见。”
宋家为他举行的宴会,今晚她无论如何都要参加。
灯火辉煌的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池晚凝作为宋逾白的女伴出席,自然也就成了今晚宴会的舆论焦点之一。
她五官精致艳丽,是极具视觉冲击的美,穿着一袭香槟色的鱼尾长裙,把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得一旁的公子哥儿眼睛都直了。
“这女的脸有点熟,样貌身段简直太绝了。”
有人认出了池晚凝,“这你可就别肖想了,被宋逾白领到跟前的人,哪能简单。”
宋逾白被宋家老爷子叫去谈话,池晚凝身边只围着几个千金小姐,看得那人端起香槟就想上前搭讪。
另外一个人告诫,“这是池家刚回国的大小姐,不说池家把她当金疙瘩宠着,宋家和池家这婚约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人这才打了退堂鼓。
池晚凝和那些小姐妹寒暄了几句,就去了卫生间,刚进入隔间,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看来宋池两家的婚约是板上钉钉了,这池晚凝真是好运气。”
“可不是嘛。”
池晚凝推门的动作顿了顿。
忽然有一道压低的声音响起,“我看未必,沈家那位可是追宋逾白很久了,现在横刀窜出个池晚凝,我看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隔间外几个人笑哄,显然有些不相信。
那声音响起,“你们猜,我刚才在二楼看到什么?”
“沈青雪抱着宋家那位。”
池晚凝本想打开门打断她们讨论地动作顿住,眉毛微拧。
“怎么可能,宋逾白一向对沈青雪没意思。”
另外一个女的嗤笑一声,“男人嘛,又怎么抵抗得了主动贴上来的女人。”
“何况,池晚凝和宋逾白多久没见面了。”
“沈青雪可是追着出国,朝夕相处....。”
池晚凝等到外面的人走后才出来。
沈青雪她认识。
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她母亲出轨后生的孩子。
池晚凝镇定自若的洗完手,原路返回宴会厅。
在楼梯口处,她犹豫了一瞬间,最终对宋逾白的信任让她打消了要上二楼的念头。
宋逾白他应该知道,她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她母亲,紧接着就是这个仅仅比她小一岁的沈青雪。
刚回到宴会厅,宴会的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她抬眸望去。
傅谨言穿着一袭裁剪合身的纯手工定制礼服,他的眉眼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上位者的气息浑然天成,低调矜贵。
他侧耳听着旁边的助理说话,蓦然抬眼望向池晚凝,与她的视线空中交汇。
脚步并未停止,宴会厅里的灯光打在他深邃锋利的轮廓里,陡然增添了几分冷然。
宴会厅里的人视线被他吸引了,作为近几年炙手可热的权贵,他理所当然地受到所有人的瞩目。
池晚凝佯装淡定地扭过头,恰巧看到宋逾白从楼上走下。
原本扣到尽端的衬衫解开了一个纽扣,胸前的衣服微微皱褶。
池晚凝眼神微变,脑海里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起刚才在卫生间里听到的话,她压抑着心里的异样。
绕过重重的人群,朝着宋逾白走去,挽起他的手,带着淡笑缓缓走到傅谨言的面前。
“傅总。”宋逾白主动出言打招呼,傅谨言蓦然一笑,眉眼里的冰冷却一点没有减少,像冰山上经年不化的寒冰。
“这位是宋总的未婚妻?”
听到这话,池晚凝的指尖微微蜷了下。
而宋逾白的笑意直抵眼底,眉眼的柔情让周围的人都在感叹宋逾白对池晚凝的喜欢是毫无疑问的。
就连池晚凝自己也忍不住抬头望向他,宋逾白的手改成揽住池晚凝的腰,“正是。”
傅谨言垂眸,眼底的寒芒一闪而过,盯着宋逾白拦着池晚凝的手,速度极快,以至于在场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宋逾白作为今天的主人公,一会就又被人叫住了。
池晚凝也不想跟那些不太熟的人寒暄,和他轻声说了声便打算上去二楼的休息室。
“姐姐。”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柔弱的声音。
池晚凝定在那,不用转身都知道这人是谁,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她转过身,看见沈青雪穿着一身白色公主裙,纯洁无瑕,朝着她弱弱地笑。
沈青雪惊喜地看着她,朝着池晚凝靠近,“姐姐回来了怎么不找妈妈,妈妈很想你。”
手想要拉住池晚凝,池晚凝往后闪避开她。
忽然沈青雪像失去控制一样朝后仰,整个人滚下了楼梯。
池晚凝的瞳孔收缩。
宴会厅全场静默,一双双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都用谴责的眼神望着她。
“池晚凝你太过分了!”沈青雪的闺蜜温璐大声指责。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纷纷附和。
“女人也太歹毒了,连自己的妹妹也害。”
“池晚凝娇纵惯了,高中时就霸凌同学,不然怎么好好的出国了。”
“国内待不下去了,跑国外去呗。”
“...”
宋逾白听到声音也匆匆赶过来,看到昏迷在地上的沈青雪眼底泄露出担心紧张。
望向站在楼梯口一脸冰冷无情的池晚凝,没有说一句话,抱起沈青雪朝着门口走去。
池晚凝知道自己是又一次着了沈青雪的道。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轻蔑地望着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抱着她同母异父的妹妹离开。
“她自找的。”
说完转身离开。
宴会上的人议论纷纷,傅谨言坐沙发双腿交叠着,微眯着眼,眼底的阴霾浓重。
第8章 你真行
池晚凝强撑着走去休息室,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某些不愿提起的回忆充斥脑海,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用尽全力把门关上,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自厌的情绪快要把她吞没。
“晚晚!”池宇着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池晚凝怔了下,无神的双眼动了动,扶着门把手站起来。
深呼吸,打开门,勾起一抹微笑,“爸,你怎么来了?”
池宇担心地望向她,“没事吧?”
池晚凝故作轻松,朝着他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有事也是她沈青雪。”
池宇在路上知道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满脸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