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沦陷——武玄青【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18 17:16:00

  白沐鼻青脸肿地在禁闭室躺了五天,他十分担心白光的情况,一直找送饭的佣人打听。
  得知白光已经醒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只怕他给白光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哪里还顾得上父亲会不会弄死自己。
  第六天,禁闭室的门开了,白沐以为是佣人来送饭了,头也没抬就说了一句:“放桌子上就行。”
  哪知,身后突然响起一重一轻的脚步声,然后一声“哥哥”蓦地在禁闭室里响起。
  白沐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就看到白光穿着病号服,面容苍白地站在面前,对着他开心地笑起来。
  白沐几乎是立马就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白光极为缓慢地走上前去,围着白沐将他打量一圈,看清楚他一脸的青紫后,急的小脸一瘪,立马就哭出来了。
  身后的管家手里提着医药箱进来,边走边说:“小少爷听说您被关禁闭室了,吵着闹着要我带他过来,一会儿还得回医院,免得被发现了。”
  白沐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蓝眼睛都哭红了的白光,心里十分复杂。
  将医药箱放下后,管家就走了,给他们兄弟俩留够时间。
  白光抹了把眼泪,在桌子上打开医药箱,拿出棉球和酒精,要给白沐处理伤口。
  他肋骨还没养好,暂时不能随便蹲下,于是白沐便坐在地上,任凭他给自己上药。
  其实身上被父亲打出来的伤早就不疼了,但白沐没拒绝白光的好意,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这个弟弟,他还把他踹成重伤进了医院,这小子倒是一点不记恨自己。
  两人许久都没再说话,禁闭室里灯光很暗,静悄悄的。
  待了这么多天,白沐早就习惯这种沉默了,但这会儿却是煎熬的很,越安静,他越喘不过来气。
  白光对于这种小伤处理起来还是很熟练的,白沐便出声问他,语气很是不自在,别扭极了:“你怎么会的这些?”
  白光动作很慢地收拾好工具,然后合上医药箱,回答说:“我以前总是会受点小伤,都是自己处理的,时间长了就会了。”
  白沐没说话,心里却猜到了。
  什么受点小伤,他这个私生子的身份就足够遭人白眼和冷落的了,在学校的时候肯定没少挨人欺负。
  弄完后,白沐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开口跟白光道歉。
  经过这么几天的反省,他早就意识到了自的问题,就算他再不喜欢父亲将多余的爱分给旁人,那也不能拿还是小孩儿的白光开刀。
  哪知,白光比他还快一步张嘴。
  他揪住白沐的衣角,小声说道:“哥哥,你不要生气,我已经把爸爸给我的钱都扔了,我不花他的钱。”
  白沐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住了,“你说什么?”
  钱都扔了?
  白光“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很小地说:“我那天不是不回家,只是回家的路记得不是很清楚,就走错了,后面太累了,实在是走不动,就歇了一小会儿。”
  白沐仿佛当场挨了一棒子,定在原地说不出话。
  原来如此……
  白光以为自己是在生气他花父亲的钱,所以就把钱扔了,也就没钱打的,想靠走路回去。
  不想他才刚来没几天,这又是第一次出门,根本就记不住回家的路。
  白沐如鲠在喉,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白光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是在生气,于是更加用力拽紧了哥哥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哥哥,我真的不花爸爸的钱了,你就原谅我好吗?”
  白沐扭过头去,噘着嘴嘀咕一句:“我才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白光耳朵可尖了,听完,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那哥哥,你在气什么?告诉我,我改,我会改的!”
  白沐神情落寞了,他气什么,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好像早就不气了。
  他又转过身,倾下身子,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
  白光顿了顿,然后又仰起头,绽放了笑脸:“哥哥,我没关系的!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说着,他就要掀开病号服给他看。
  白沐赶紧制止了他,叹了口气说:“快回医院吧,后天我就出去了。”
  蓝眼睛的小孩儿惊喜地望着他:“那哥哥你出去了,记得要去医院看我。”
  白沐顶着一张被揍得惨兮兮的脸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才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我知道了。”
  得到了承诺,白光这才开心地回去了。
  门一点点关上,黑暗的禁闭室里,白沐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失神半晌。
  他忽然觉得,从小待到大的禁闭室好像也不是那么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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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沐光之名】剧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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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光休养了很久才彻底痊愈,这期间,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白沐还带着他去看自己的钢琴。
  白光只有在电视上见过这种贵重物件,眼下可以触碰到实物令他分外激动。
  白沐得意洋洋地想给他露一手,挽起袖子就说:“要不要我弹一首给你听听?”
  白光几乎是立马就用力点了点头:“可以吗哥哥?”
  白沐哼笑一声,内心在白光期待艳羡的眼神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整理好衣服后,优雅地在凳子前坐下。
  前期的准备工作看着很专业,实际上他钢琴学的不咋地。
  小时候是被白文山逼着学了一段时间,钢琴也是那时候买的,但是后来白文山忙着工作,便没怎么再留意他学钢琴的事了。
  可被人这么盯着,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是不行了。
  白沐深吸一口气,然后抬手,指尖在琴键上翩翩起舞。
  然后,他激情弹奏了一曲——
  《虫儿飞》……
  他有点怕白光听出来这是一首儿歌,所以在弹奏的时候表情分外严肃,幻想自己穿着礼服,在最耀眼的舞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聚光灯的焦点中心,演奏着世界名家肖邦的《夜曲》。
  顺着音谱,他一个一个按下黑白键。
  随着琴音的跳转,白沐脑子里自动开始播放匹配的歌词。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婉转悠扬的琴音在硕大的琴厅响起,幽缓的旋律沾着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金色阳光,将这片空间染成了不一样的氛围。
  白光睁着圆溜溜的蓝色眼睛,亮闪闪地盯着白沐弹奏,同时,他嘴里也小声地跟着唱。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白沐的调子都是对的,但是因为许久没复习过,流畅度还是差点,中间还有两次差点按错键,不过幸亏他及时反应过来,这才完成了一首勉强算作完整的曲子。
  但这些在白光眼里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了,居然有人能用钢琴弹出来这首他幼儿园时期学的歌。
  他可是被老师着重批评过唱歌跑调的人呢。
  一曲完毕,白沐长长吐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时,身旁忽然响起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起身的动作定了一下,转过头看去时,才发现是白光在为他鼓掌,满脸都写着“好棒!”“好厉害!”
  那是发自真心的赞美,而他也确确实实欣赏完了。
  “哥哥弹得真好听!”白光欣喜地鼓掌,手掌都拍红了。
  白沐僵住了。
  自小便受到了无数人虚情假意阿谀奉承的他,貌似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一首磕磕巴巴的钢琴演奏而这么激动地赞扬他。
  白光眼睛里都是羡慕的光芒。
  “别拍了。”回神后,他走过去,拉住了白光不停拍打的手,摊开掌心一看,表皮红了一大片。
  他对钢琴实在是没什么天赋,这已经算是他能弹得最好的曲子了。
  只是跟专业的相比,根本就不够看的,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激动,还一个劲儿地说好。
  白光听了他的话,果然就停下来了,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疼似的,在衣服上搓了搓自己的手,小声问白沐:“哥哥,我可以弹一下试试吗?”
  一架钢琴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白沐没那么小气,于是昂了昂下巴,让开了位置。
  白光便欣喜地跑过去,在白沐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无比小心地伸出食指,在一个琴键上戳了一下。
  “哆~”
  钢琴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这是哆调音。”白沐适时出声说。
  白光腼腆地“嗯”了一声,然后又伸出食指戳了一个键,很快,钢琴就又发出了一声不同于先前的清脆声音。
  “这是西调音。”
  白光默默记下,然后热情四溢地尝试其他的,玩的不亦乐乎。
  暑假过后,他跟着白沐一起进了同一所初中上学。
  白沐是幸运的,其他的白家子女都分散在各个地方,没有白沐的允许,他们不可能跟他在同一个学校。
  但白沐拒绝在学校承认与白光是兄弟关系,这有违他白家长子的身份。
  可也没禁止白光喊他哥哥。
  他们两人走在学校,就算碰见了也从不打招呼。
  只有放学的时候,两人会在校门口不同的位置默不作声地登上同一辆车,然后回家。
  白光因为性子胆怯,模样特殊,经常被其他同学明里暗里欺负。
  他不敢跟任何人说,只好偷偷穿起长袖,把领子拉到最高。
  但还是被眼尖的白沐发现了。
  车上,他冷眼瞪着白光,一副审问的口吻:“谁打的?”
  白光脑袋都快低到领口里了,被白沐揪着头发提起来,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力道用的不大,白光头发又长,头皮只有微微的刺痛感。
  他被迫仰起头注视着哥哥的眼睛。
  “谁弄的?”白沐一字一句问道,浓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白光低垂着脑袋,最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几个名字。
  后来,那几个欺负他的人一周都没来学校,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被退学了。
  在他们离开学校办手续的那天,白光意外发现,几人都是一瘸一拐,就连门牙都掉了好几颗。
  他看在眼里,很是识趣地没再提过这事儿。
  转眼就过了两年。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有奔头,白光特别开心。
  本以为以后也会这么过下去,但好景不长,在白光即将上初三的那年,白氏集团因为奸人从中作梗,导致重点跟进的一个巨额项目出现严重失误,被对手公司以雷霆手段击溃,集团资金链出现阶层断流。
  白文山坚持继续加大投入资金,这样兴许能在一定程度上挽回困局。
  但短时间内筹集足以覆盖整个项目投资的资金根本是不可能的。
  商圈的龙头公司一看白家大势已去,由白氏集团负责的那些个香饽饽项目早就被他们盯入眼中,暗中下了不少狠力推波助澜。
  最终,白家破产,白文山背上巨额债务,商业联姻的妻子向他提出离婚,硕大的白氏集团倒台。
  白文山无力偿清债款,只好铤而走险,带着这些年来的不菲积蓄连夜偷渡跑到加拿大隐居,给白家众人扔下一个烂摊子。
  白沐身为白家长子,白氏集团继承人,面临公司破产、父亲跑路、母亲离婚移民,种种事由都压在他的身上,不过一个星期就彻底瘦脱了相。
  白光分外害怕地看着家里进进出出的陌生人,他知道家里出了问题,但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问哥哥,白沐只疲惫地送走那些手里拿着不知名文件面露得意的人,而后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白光预感很不好,他不敢问,家里的佣人一夜之间全都走光了,就连管家也不见了人影。
  白家子女们群龙无首,也没人有能力主持大局,只好将希望都放在了长子白沐身上。
  可白沐却让他们签署了一份申请——社会福利院入养手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凭什么我们要去福利院?”
  “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就是这么照顾我们的吗!”
  “我们有爸爸有妈妈,为什么要去福利院?!”
  “我听说福利院里的孩子经常挨打……我不想去。”
  ……
  面对这几个小家伙们的抗议,白沐冷笑一声,将手机扔给他们:“如果你们现在能打电话让你们所谓的母亲过来接走你们,就可以不用去福利院。”
  十四岁的少年冷漠无情,他被这乱七八糟的烂摊子折磨得不成人样,看着比往日平白多了几分威严。
  那几人很快就不敢说话了,有个小孩儿不信,捡起手机凭着印象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刚开口喊了“妈妈”,还没说两句那头就直接挂掉了。
  他这才意识到,不是白沐要强行将他们送去福利院,而是他们的母亲根本就没打算把他们认领回去。
  和白光的母亲Alexia一样,他们的妈妈当年也不过是拼着目的和白文山风流一夜,然后将生下来的拖油瓶扔给白家换钱,再去潇洒开始新生活。
  眼下白家倒台,没有人傻到会去这个时候认领一个白家的累赘回来。
  那个孩子当场气得大哭,被白沐强硬着要求在申请书上签了名字。
  其余几人也都试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亲生母亲的电话,但是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
  最后只得乖乖得签字,然后由人领着送去了定好的福利院。
  最后别墅里只剩下白沐跟白光两个人。
  白光望着那些签署好了的申请,不知所措地看向了白沐。
  “……哥哥,我也要签字去福利院吗?”
  白沐失神了好一会儿,等到白光加大音量再次叫了他一声后,白沐才僵硬地转过身,低眸看了他一会儿。
  “你也签。”
  白光一下子瘪了嘴,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
  在白家的这两年里,他真心把这里当成家,比他跟着母亲时过得生活要好多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快赶上白沐了。
  “……我不想去那里。”
  白光固执地站在原地,硬绷绷开口。
  白沐沉默着,眼睑下一片乌青,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睡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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