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良缘——郁雨竹【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18 17:20:10

  韩牧一愣,回过头看老得胡子微白的姚航,若有所思,
  
  “这也是我儿女?”
  “当然了,这义县百姓都是你的子民。”
  “好啊,”韩牧跳起来,撸起袖子就指着姚航问道:“你这个不孝子现在是要干什么?要殴打你的父母吗?”
  “那怎么念来着,养不教父之过,我现在是不是要教一教他为人子女要孝顺?”
  顾君若忍着笑点头,“是要教一教,姚老爷,你聚众于县衙门前,是想要造反呢,还是想要殴打父母官呢?”
  “以下殴上,以卑殴尊,以民殴官,这可都是大罪!”
  姚航全程都插不上话,被他们夫妻两个念得额头一抽一抽的,不过他很会抓关键,殴官什么的,他会怕吗?
  他敢纠结这么多人过来自然是不怕的,甚至都不惧被人说造反,反正说也只是在义县里说,难道还能出义县吗?
  可是……
  “你们认识许刺史?”
  姚季白这才想起正事,忙凑到他爹耳边小声道:“爹,他说他也有后台,很厉害的后台。”
  姚老爷冷笑,“有后台会来我们义县?他的后台是谁?”
  姚季白就代为问话,“县令大人是因为有后台,所以才这样有恃无恐吗?但不知你的后台是谁?”
  顾君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还说过他有后台?
  韩牧抬起下巴倨傲的道:“爷的后台自然是最厉害的,这天底下第一尊贵人——当今陛下!哼,所以你们的什么后台,我都不必问,谁能与陛下相较量呢?”
  姚航一听,忍不住嗤之以鼻,“闹了半天是狐假虎威啊。”
  “天下的官员都是皇帝指派,后台自然都是他,但俗话说的好,天高皇帝远,”姚航眯了眯眼睛,威胁道:“这义县距离京城可远着呢,新县令这样细皮嫩肉的人要是在这里出个什么事,难道皇帝还有千里眼,顺风耳能知道吗?”
  他冷笑道:“要知道这里是三国交接,又正逢水患,在这里冲突死个人,或是不小心染病死了,那可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韩牧惊呆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有人敢明着威胁我要取我性命呢。”
  顾君若眉头微皱,拦住要说话的韩牧,不想俩人再继续下去,不然露出来越多,到最后真的要你死我活了。
  她一脸严肃的和姚航道:“姚老爷慎言,刚才的话我们可以当做没听见。”
  她道:“来了也有两日,还未曾自曝过家门吧?”
  顾君若指着韩牧道:“这位是义县新县令,韩牧,出自永安侯府,乃永安侯嫡次子,小女子娘家姓顾,家父现任户部左侍郎,家祖曾为右相。”
  姚航缓缓瞪大了眼睛,姚季白也张大了嘴巴。
  父子俩的目光在韩牧和顾君若身上滑来滑去,很想找出一丝他们撒谎的迹象,但……
  俩人一起扭头去看站在后面的赵主簿。
  赵主簿一接触到他们的目光,立即低下头去。
  就这么一回避,俩人就确定了,顾君若说的是真的。
  所以韩牧说他的靠山是皇帝,很有可能不是因为他是县令,而就是因为他认识皇帝,皇帝真的是他的靠山。
  姚航忍不住在心里骂粗话,皇帝是有病吧,没事儿派个这么大身份的人来义县干什么?
  不对,韩牧也有病吧,好好的京官不当,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当县令,图什么?
  韩牧能告诉他们他是被罚来的吗?
  见他们惊呆了,便有些得意的仰着头,但还是怪顾君若说得太早了,就应该等打起来的时候再说,到时候他正好趁势把人都抓到牢里去。
  哼,这位姚老爷是真的很坏啊,竟然还敢带这么多人来围县衙。
  姚航沉默了下来,立即开始思索脱困之计。
  姚季白还在懵中,愣愣地道:“你还真有大靠山啊?”
  姚航浑身一震,立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大人也认识许刺史吗?”
  “我认识他儿子。”
  “那更好了,小儿和许公子也很要好……”
  “我和他可不好,去年在京城里刚打了一架,我把他给打哭了。”
第二十七章 有朋自远方来
  姚航发现了,这位新县令真是每一句话都能把人噎个半死啊。
  一定是有大靠山的人了,普通人要是这性子,只怕都活不到成年。
  姚航努力的扯开笑容,试图和韩牧修复一下关系,“县令大人,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
  一语未毕,另一条巷子里突然呼啦啦跑出来百来个手持木棍石头的难民,而冲在最前面的是带着衙门宽刀的薛县尉!
  薛县尉见姚航站得离韩牧这样近,而且面目可憎,立时大喝一声,一抽宽刀就冲姚航杀去,口中还大喊,“休要伤我大人!”
  姚航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迎面砍来的大刀。
  韩牧终于很不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抬手就抓住薛县尉的手腕,手上一个巧劲儿就劈手下了他的刀。
  跟在薛县尉后面哇哇冲上来的难民们一见,立即紧刹住脚,举着手中的木棍和石头迟疑起来,这到底打还是不打啊?
  韩牧瞪了薛县尉一眼,冲衣衫褴褛的难民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退到一旁去,没看见我在和姚老爷说话吗?”
  脸色苍白的姚航这才打了一个寒颤,冲韩牧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哈哈哈,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县令大人,我……”
  “韩牧——”
  姚航要说的话再次被打断,他有些恼火的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就见远处飞奔而来二十几骑,为首一个是年轻的公子,只见他怒目圆睁,快马到了跟前后便紧急勒住马,然后飞身而下,直接落在了他和韩牧之间。
  他举起手中的剑,沉声问道:“就是此人犯上作乱吗?我替你拿下他!”
  他身后的护卫没有下马,但齐刷刷抽出了长剑,然后围着他们转起圈圈来。
  家丁伙计们愣住,被这肃杀之气吓得退了两步,大家都挤在一起。
  韩牧目瞪口呆,将人上下打量过,确定没眼花,这才惊诧的问道:“贺子幽,你怎会来此?”
  贺子幽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泪眼汪汪,“你是为了我才
  
  被……”
  “咳咳,”顾君若连忙打断他的话,从韩牧身后出来,“贺公子,这是误会,姚老爷是来和县令叙话的,是吧姚老爷?”
  姚航在贺子幽的剑下微微点头,脸上已经快要扯不出笑容了,“对,我们就是来叙话的。”
  “真的?”贺子幽表示怀疑,“可天寿说,有个当地的恶霸带人围了你们县衙,剑拔弩张就快要打起来了,就是因此我才赶忙带护卫们赶来,连车队都落在了后面。”
  韩牧精准的问道:“什么车队?”
  “哦,就是给你……我带来的行李,”贺子幽话头一转,瞥了一眼竖起耳朵听的姚航,将剑收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叙话要互相带百来人压阵?”
  贺子幽下巴冲另一边的难民那里点了点,问道:“那是你的人吧?”
  韩牧“嗯”了一声,心神已经被他说的行李给吸引去了,他此时不想和姚航废话了,于是加快速度道:“姚老爷,咱的话也叙得差不多了,你家的账簿在我手里,你有没有囤积居奇和哄抬物价彼此心中都有数。”
  他道:“你可自己想一想怎么解决,想好了再来找我,不过再来可不要带这么多人了,我们县衙的衙役是不多,但这义县上下可都是我的子民!”
  姚航今天受到的冲击也很大,他也需要时间思索一下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因此也不想留下。
  于是点头道:“县令大人说的我都记在了心中,虽然我们在一些认识上有误会,不过都是可以谈的。”
  他瞥了一眼贺子幽和他带来的护卫,扯开笑容道:“县令大人既然有贵客要招待,那我就不在此打搅了。”
  说罢转身带了他的人就走。
  姚季白原地磨蹭,姚老爷就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人和我回家!”
  姚老爷气得不轻,要不是小儿子撺掇,他才不会想到带着人来和韩牧对峙呢。
  没错,姚老爷把错都归到了姚季白头上。
  看着他们走远,贺子幽立即转头,双眼含泪的看
  
  着韩牧,韩牧也一脸激动的看着他。
  俩人热情相拥,韩牧大手拍着贺子幽的背,大声道:“好兄弟,有难同当,你竟真的来找我了!”
  贺子幽剧烈的咳嗽起来,“轻点,轻点,心肝脾胃肾都要被你拍出来了!”
  他看到一旁沉静站着的顾君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作揖道:“让弟妹见笑了。”
  “什么弟妹,叫嫂子!”
  贺子幽不客气的道:“我比你大二十天!”
  韩牧就居高瞥了他一眼,“我比你高,武功比你好,打架比你厉害,连饭都吃的比你多,早几年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叫我哥哥了,现在想反悔?”
  贺子幽脸色涨红,小声道:“这是论年纪的,谁跟你论这个了,而且你注意些,弟妹还在这儿呢,你还要脸不要了,沉稳点儿!”
  韩牧哼了一声,将头瞥到一边去,他最狼狈,最幼稚的模样顾君若都见过了,还怕她看到这个吗?
  贺子幽看了他好几眼,然后冲顾君若讨好的笑,“让弟妹受苦了,说起来这都是我的不是……”
  顾君若摇头道:“与贺公子无关,这是韩江两家的矛盾,真要究根底,那我还是原因呢。”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在这儿互相揽责任了,子幽,有一说一,当时便是你不动手,我也是要动手的,”韩牧心大,事情过去就算了,而且他都认罚了,再懊悔就显得过于小气了,他最关注的还是,“你带了行李来?几车的行李?”
  贺子幽就伸出手指道:“八车!”
  他暗示道:“我把我在家中用得上的东西都搬来了。”
  “行了,行了,你就直说给我带了几车吧,这是义县,不是京城,不必要打机锋,”韩牧道:“在这儿,我最大!”
  贺子幽不由看向顾君若。
  顾君若颔首,“不错,这里没有江家的人,不必如此。”
  贺子幽就长出一口气,和韩牧笑嘻嘻的道:“我给你们带来了六车的东西,都是你爹你娘和你哥给你收拾的。”
第二十八章 送钱
  八辆满载了行李的车在二十多个家丁的护卫下进入义县。
  义县的百姓本来领了救济粮已经各回各家,因为姚老爷围了县衙的事又偷偷溜出来看热闹,然后这会儿大家就光明正大地站在道路两旁夹到欢迎这八车行李。
  众人目光中流露出来羡慕和放心,他们县令真的出身大户人家呢,那……跟着县令,他们应该不会饿肚子了吧?
  大家一路跟着送车队到县衙门口,直到所有车都进入县衙后院,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但和前一次的安静戒备不一样,这一次,认识的人凑在了一起讨论,“好多东西啊,岳老爷看到我们县令有这么多家资,肯定还愿意借钱借粮给我们县令吧?”
  “岳老爷是好人,我们县令又不是还不起,肯定会借的。”
  “不知道下次发赈济粮食啥时候,这两斤米我能吃十天。”
  “嗤,才十天,我能吃二十天!”
  “要说粮食还是姚家最多,可惜姚老爷心狠,不会借粮给县令的。”
  “别说借粮了,能便宜些就不错了,我听薛县尉说,县令还和岳家借了许多钱,想和姚家买粮食呢,结果姚家根本不卖,所以县令才一气之下封了他们粮铺。”
  “哎呀,姚老爷怎么这么坏?”
  “你没听他们姚家人说吗?他们上头有人,根本就不怕。”
  “他们上头的人不就是曾家吗?唉,曾老爷也比不上先曾太爷,想二十年前,我们义县也发过一次大水,当时先曾太爷可仁义了,免了不少佃户的租子不说,还捐粮捐钱,和县衙一起赈济县民,大家这才共渡难关。”
  “难道曾家比县令还厉害吗?听说县令来自京城,家中也是大官呢。”
  “不知是什么官。”
  “反正听着挺厉害的,没看见连姚老爷都怕了吗?”
  “姚老爷不敢动手了,那我们还动手吗?”
  “闭嘴,动什么手,薛县尉说了,我们是要保护县令,你别乱往外传话。”
  “被”保护的韩牧此时正围着薛县
  
  尉打转,来回打量了他好几圈后,他哼了一声,转头去看已经散去的那百来个难民,冲薛县尉挥手道:“行了,你去给帮闲们分工粮吧。”
  薛县尉悄悄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下。
  贺子幽一脸疑惑,问道:“他是谁,怎么了?”
  “我的县尉,”韩牧哼哼道:“不太老实,想要趁机从姚家抢粮食呢。”
  贺子幽一脸迷茫,“啊?”
  顾君若难得的看了韩牧一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韩牧自傲道:“一个人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虽然薛县尉他自觉已经小心,但他举刀的时候就是想杀了姚老爷的。”
  “而且他这么短时间就能纠起这么多难民过来,昨天我们见他时,他眼神阴鸷,可不像是个奉公职守的县尉。”
  顾君若点头,“我也怀疑他有强抢姚家的谋算,不过我们论迹不论心,事情未曾发生,他就只是义县的县尉。”
  “我知道,我不会对他有偏见的,”韩牧想到姚航,冷哼一声道:“就姚航这样的行事和姚家之前的作为,被抢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没有薛县尉,也有其他人。”
  贺子幽看看顾君若,又看看韩牧,急得抓耳挠腮,“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说两句我能听懂的话?”
  韩牧就问他,“你给我带钱了吗?”
  这句话贺子幽听懂了,我一脸无奈的看着他道:“当然带了,我又不傻缺,知道你是光杆出京,我千里迢迢的来追你,还能不带钱吗?”
  贺子幽把他们带到一辆车前,让人把车上的箱子搬下来,他一边打开一边和他介绍,“这是你母亲和大哥悄悄给我送来的,江家盯你们家盯得特别紧,你大哥只是派人给他岳丈送点儿东西都要被弹劾,硬是要说偷偷地给你送东西,打扰你悔过……”
  韩牧:“那这钱是怎么送到你手上的?”
  贺子幽泪眼汪汪:“口头上送的。”
  韩牧:“啊?”
  “就你走后没两天,你娘约了我娘一起出去买东西,口头和我娘借了这一笔
  
  钱,所以这钱是我娘从她嫁妆里拿出来给我的,不过也算作是你娘和你大哥给你的,他们后面会还给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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