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挺新,就在前几天,转评过万。
这人每条微博数据都很好,甚至接上了广告,沈恩慈合理怀疑这人已经靠骂她买车买房了。
她按返回键,显示这张图片已被撤回。
小王很心虚地问她:“姐?”
“看见了,你说怎么解决吧。”
这一记打得小王毫无还手之力,这么尴尬的图,一般人就算看见也当没看见。
是真不给台阶下呀。
沈恩慈逗他的,她对网上这些评论其实不甚在意。
骂她夸她,对她来说都是不能折现的东西。
有沈家压在她身上,她在娱乐圈就永远出不了头。沈恩慈这人不钻牛角尖,有的选的话,这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遂他们的愿巴结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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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启动车子,一路开向沈家。
陈羡那件事刚发生的时候,她爸沈其诚就让她回一趟沈家。
只是那天刚好徐妍也叫她去陈家吃饭,第二天又陪陈羡去机场接陈泊宁,这事儿才被搁到了今天。
万事以陈家人的感受为主。
视频传出当天沈其诚就给她下达指令,不管用什么方法,给陈羡台阶下。
她照做了,今天回去,不过是汇报完成情况。
沈其诚向来对她不放心。
流落在外十几年的野孩子,不愿让自己掌上明珠委曲求全才勉为其难接回来的替代品。
沈其诚这样的心态很是应该。
他心有愧,知陈羡并非良配。
大家都是说现如今羌城富二代圈子里,属陈羡最混最败家。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不过仗着父辈哥哥打下来的财富才在圈里稳居顶端地位,简直德不配位。
那些人在他面前尽显谄媚,背后十足地看不起他。
蜜罐里泡的甜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捞出来也没骨头,有一天离了保护罩就等着被蚂蚁啃食殆尽吧。
因为嫉妒而诋毁的蝼蚁,他们要是可以拥有陈羡的东西能比他过分千万倍。
可陈羡就是有资本永远活在爱意环绕的玫瑰园,这世上总有人出生就拥有这些。
沈恩慈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沈其诚处处打压围剿她,想让她慌不择路甘愿选择陈家庇护。
可陈家不是庇护,是靠山。
沈其诚不懂这个道理。
车停至门口,沈恩慈下车十几步进门。
八片瓷砖,正正好好,据说是请风水大师算好的步数。
升官旺财。
沈其诚前半生混迹商场,因投资眼光毒辣而小有名气。
钱是不缺了,手中却没实权处处被人打压,心里到底憋着一口气,临至晚年,竟生出攀附陈家的心思。
可沈白露如何也不愿意做和亲公主,闹了小半年,沈白露终于松口:“陈羡还有个哥哥,几年前见过一面,印象不错。”
沈其诚被沈白露的天真逗笑出声:“我的宝贝,你可真敢想,你以为在给你选驸马啊?”
陈家选妃,他们只是有入场劵而已,选不选得上还要看人家。
沈家门第不低,但比起陈家还是差远了。
好在沈家先辈从文,书香世家,陈家需要这样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儿媳妇。
“那让她去,我才不嫁。”
沈白露随手把刚接回一年半的沈恩慈推到自己面前:“有些人也耳濡目染跟自己妈学了不少勾引男人的本事吧?如果让你钓到这个金龟婿,也算你的福气。”
沈其诚怒喊沈白露的名字,大声叫她滚回自己房间去。
不是要给沈恩慈出气,只因沈白露揭了他的陈年烂事。
沈白露小脸气得涨红,撒娇似地哼一声转身气呼呼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只剩沈其诚和沈恩慈两人,沈其诚没给她好脸色:“露露话难听了点,但是这个理,你愿意吗?”
沈恩慈表现得极为乖巧,温顺冲沈其诚点头。
沈其诚懒得多看她一眼:“你自己掂量得清就行。”
她求之不得的命运拐点。
那天的每一句话,每个讥讽的表情,沈恩慈从未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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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站着黑衣女佣用掸子掸灰,看见进来的是她之后不仅装作没看见,还极不耐烦啧了一声。
像看见什么晦气东西。
这是前几年沈白露留给他们的习惯。
带头孤立霸凌,谁都可以把一天工作中的委屈不忿发泄在她身上。
不过还好,通常只是语言侮辱,她是沈其诚献给陈家的商品,需要质检每寸皮肤的完美精致。
不合格的商品无法进入陈家的选择范围。
所以很滑稽的画面是她白天出没顶豪贵妇人聚集的高端美容场所,做着十几万一次的护肤项目,晚上到家却连看见保姆都要低头,生怕一个表情不对就遭来辱骂。
攀上陈家之后,这些人倒是不敢口头攻击她了,但眼神里实打实的轻蔑无法忽视。
谁知道她用什么方法套牢的陈羡,才让陈羡后来遇上喜欢的人也没立刻和她掰清楚关系。
她们看她的胸,又盯她的屁股,讥笑轻讽,一言不发。
十二分的恶意。
前几年她没站稳脚跟,任人轻贱,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借陈家的势,谁敢驳她面子?
陈羡不爱她却有虚荣心。
陈羡的女人做什么不行?
她在外既然是陈羡的未婚妻,那她的面子就是陈羡的面子。
沈恩慈思量片刻走到女佣面前换鞋,脱高跟鞋换一次性拖鞋。这个家没她立身之处,连双属于她的拖鞋都没有。
果然,在她穿好拖鞋后,女佣见她没把自己的鞋放在正确位置的意思,便满脸阴沉将她的鞋往远处踢走。
钓鱼执法。
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她总是第一时间小心翼翼把鞋按位置放好,惶恐动作慢了引人不悦。
沈恩慈嘴角似笑非笑,双手握在一起微微偏头看自以为给她下马威的女佣。
女佣要抬头瞪她之际,她先发制人抬脚把门口放置的柜台一脚踢翻,古董花瓶碎了一地,巨大喧嚣后留下满地残渣。
这声响引来客厅里的沈其诚,他张嘴就要骂沈恩慈,被沈恩慈截住话端:“陈羡等会来家里吃饭。”
她在路上搬救兵了。昨天她帮陈羡应付陈泊宁,今天又替他送文件,陈羡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情,这么轻松还人情的方法他才不会拒绝。
听到陈羡的名字,沈其诚的态度立马放缓:“你这孩子,陈羡来家里吃饭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现在去叫厨房加菜。”
可眼前一片狼藉,他生怕让陈羡不舒服了,立马皱眉对黑衣女仆:“赶紧去叫人来一起收拾了。”
女仆被惊愣住了,好半响才点头要去叫人。
沈恩慈拦住她:“你一个人。”
她明确说,你一个人。
这么大的烂摊子,一个人要收拾到什么时候?沈其诚也不同意。
“不行我就先走了。”
她走陈羡也不会来,可谓挟天子以令诸侯。
沈其诚看不惯她也不能现在发作,只好把枪口对准女仆:“如果陈二少来之前没收拾好,今晚就领钱走人。”
女仆面如死灰,立马跪地收拾。
她没先拾捣陶瓷碎片,反而飞快爬向刚才被她踢走的高跟鞋,双手拾起后恭敬放好。
这不是挺懂人情市侩?
沈恩慈轻笑出声。
为迎接陈羡的到来,整个沈家都忙上忙下,除了出门在外的沈白露,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打量。
沈其诚和沈恩慈刚谈完话,陈羡就到了。
立马带夫人去门口迎接,正要邀请他落座饭桌。沈恩慈看了一眼桌子后突然搂着陈羡的胳膊娇气:“老公,今晚的菜不合口味,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
一句不合胃口就推翻沈其诚几小时的谋划。
沈其诚现在一定在心里骂她是靠男人的婊子。
沈恩慈不在乎。
也许二十年后,她说的是也许。
在各种机缘下她终于靠自己的努力把沈家踩在脚下,理直气壮说凭借自己本事打脸这一家人。
可是二十年,七千三百天。
十七万个小时。
她等不了这么久。
她现在就有办法收拾沈其诚。
只需要撒娇就可以省去二十年蛰伏隐忍。
为什么不呢?
沈其诚咳嗽提醒,沈恩慈当没听见,倒是陈羡挺配合她,赤耳回答了句好后询问沈其诚可否同意。
希望落空,沈其诚咬牙答应,把准备在饭桌上谈的事硬憋回肚子,慈父一样摸摸沈恩慈的头发:“这么大了还任性,那就麻烦小羡照顾。”
陈羡说没有的事。
沈恩慈和陈羡一起出去,路过女佣皆低头不敢看她,背部紧紧贴墙,特别是以前欺负她欺负得狠的,更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生怕惹上祸端。
今天下午一战成名。
审时度势。
她沈恩慈。
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第05章 娇妻
沈恩慈坐陈羡的车走。
暮色有风,开半道车窗朝外看,沈宅同样建在半山,黄昏中所有的景物都镶上道金边,如同用毛笔沾水略微晕染,极有诗意。
下山途中有无可比拟的风景。
“你也太不礼貌了。”
陈羡在说沈恩慈只因为菜色不合胃口就晾下一大家子人跑出来吃饭这事儿。
“嗯嗯嗯。”沈恩慈眼神从窗外移回陈羡身上,“那你怎么不叫我留下?”
陈羡挑眉看她一眼,一脸不识好人心的样子:“要不是顾及你面子。”
他切了一声,“下次我才不管你。”
“好吧。”
沈恩慈顺着他,懒得与他争辩,“等下你把我放到好打车的路口,今天谢谢你了。”
陈羡没回答她,把车开到常去的西餐厅,停下后叫沈恩慈下车陪他一起吃饭。
不容置喙的语气
绮丽黄昏已去,此刻夜色朦胧,路边柔色灯光映出陈羡轮廓流畅的侧脸。
沈恩慈略诧异。
陈羡这时转过头来皱眉看她,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怨怼,怪她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吃完饭带你去买东西,说好的,你以为我是什么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两侧脸颊有可疑的红晕,被光宠爱的脸颊绒毛清晰可见。
还挺可爱。
沈恩慈莞尔,挽住他的胳膊进餐厅。
一起讨论点菜,陈羡甚至叫店员拿来他存在这里的红酒。氛围难得融洽,也不知是今晚哪句话讨好了陈羡。
他现在活像一只被顺好毛的小狗。
绵和的夜晚,温柔得像六月第一朵盛开栀子。
只是如果没遇见林清意的话。
沈恩慈看见穿蓝色纯色衬衣林清意和助理一起进餐厅,推门瞬间门口风铃发出极其悦耳的声响,绵长回荡。
陈羡立马起身。
他跟沈恩慈说:“等我一下。”
沈恩慈没点头,也不留人,陈羡当她默认。
最早盛开的栀子,注定最早凋谢。
她拥有一朵花盛开的瞬间,垂芳是真,短暂的喜悦,知足。
吃完最后一口牛排,沈恩慈拿包推门离去,懒得叫司机过来,陈家到这里至少半小时。
站在门口打车,遇到软件出故障,如何也无法定点在她所在的西餐厅。
试了一下前面的咖啡店倒是可以,不过半公里距离,沈恩慈打算走过去。
没走几分钟,黑色库里南在身边停下,车窗渐落,沈恩慈听到从车后座传出道凛冽的声音。
“上车。”
沈恩慈环顾四周,确认叫的是自己。她把因遮住大半张脸而妨碍视线的口罩往下拉了拉,又抬高帽檐,微微俯身朝车内看去。
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靠在后座椅上,姿态挺拔却松弛。晦暗光线下,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只凭星点高光瞧见他优越鼻梁。
侧影清寂。
“沈小姐去哪里?我送你。”
见她还愣在原地,陈泊宁完全放下车窗,露出骨相极佳的脸,看她眼神平淡幽邃。
只是停留片刻,后面的车流就开始拥堵,不耐烦的车辆不敢过多靠近,隔着极其安全的距离大声按喇叭催促。
各方面的发泄。
这样情形容不得沈恩慈思考,她赶紧开门上车。
“沈小姐,您去哪里?”
司机的声音让沈恩慈回过神,她报自己住宅地址,说完谢谢后才用余光打量身旁的男人。
有个词叫做贼心虚,沈恩慈现在完全理解,她本来偷瞄陈泊宁,结果车子路过一个档口,轻微起伏,旁边的人微动,吓得沈恩慈立马坐直身子目不斜视。
颇有几分掩耳盗铃即视感。
只是好久之后,沈恩慈重新观察陈泊宁,才发现他一直在闭目养神。
这下可以正大光明看了,他清醒的时候,沈恩慈对他总有几分抵触。
这张本该在记忆里逐渐模糊的脸,此刻蓦然重新闯进她的生命。
像一把利刃刺穿她自欺欺人的想法,清楚了当地拆穿她。
她曾经疯狂怨怼弃她离去的陈泊宁,也在巷口张望他的身影。
可他一次都没出现过。
一次也没有。
后来她妈一巴掌打醒她。
“你过不上好日子还不让别人去吗?”
那个耳光极重,耳朵有几秒失聪,而后是持续耳鸣,似火车轰鸣环绕,吵得人心乱糟糟。
她那天破天荒没哭,只觉得母亲的话太有道理,于是再没去巷口等陈泊宁。
过往乌黑沉重,沈恩慈十分艰难才走到现在。
她看着陈泊宁的脸发呆,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没把视线移开。
突然,陈泊宁毫无预兆睁眼,两人视线直直相对,沈恩慈瞬间心跳快如鼓击,她慌乱转头。
被抓包的窘迫。
好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将沈恩慈从紧张氛围中拯救。
“我不是叫你等我吗?”
“你乱跑什么?”
陈羡的语气听起来竟有几分责怪。
“我今天有点累。”
沈恩慈好声好气哄着他,“想早点回家休息就先走了,你和朋友好好聊。”
可陈羡不依不饶,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车里极静,只能听见陈羡从话筒里传出的高昂声音:“我只让你等了我半个小时,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
陈羡不高兴,觉得是沈恩慈放了他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