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把孩子拎回床上,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这个时候,沈爷爷和小涿都已经冲到了门口。
沈爷爷敲着门询问:“小柏,出什么事了?”
柏恩边用掌心揉着孩子后脑勺的包,边回应道:“没事,就是柏崽给摔了一下。”
她看着崽崽后脑勺的一个小包,有些不确定地想,这种程度的伤应该没事吧。
她轻轻拍了拍孩子颤抖的肩膀,安抚她,等待着她的哭声渐渐平缓。
崽崽在她怀里抽泣着,肩膀一颤一颤。
柏恩找来纸巾将她脸上的泪渍擦净,担心地询问:“脑袋还疼吗?”
崽崽泪眼汪汪地点了点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下去吗?”
“妈妈、你,”她抽抽噎噎地小声控诉,“你踢我。”
“???”柏恩的神色转为凝重,她没和别人在一张床上睡过,并不清楚自己还有这么个习惯。
“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她认错态度良好,并且十分积极地寻找解决办法,琢磨着给她搞张小床睡睡。
崽崽用脸蹭了蹭柏恩的衣服,看样子是勉强接受了柏恩的道歉。
柏恩把孩子抱下楼,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沈爷爷盯着崽崽后脑勺的那个包:“看来摔得不轻呐。”
“嗯。”柏恩系了一个冰袋,放置在她的伤口处,“不过看她这精神头应当不严重。”
等头上的包不那么疼了,崽崽立刻就忘记了早上的这段小插曲,睫毛上挂着泪水,却还笑呵呵地伸手去拉小涿,和他玩闹起来。
柏恩则把昨天给孩子买的衣服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里,然后飞速地准备了早餐。
由于沈爷爷的腿脚的不好,所以房子后院很大一块地都荒废掉了。柏恩就打算清理清理杂草,发挥自己专业所长种点东西,过舒舒服服的田园生活。
“真的不用去村里请人吗?”沈爷爷有些担忧地望向她。
真不是他看低柏恩,而是她细皮嫩肉,一点肌肉都没有,不像是会做重活的样子。
“我觉得没大问题。”
柏恩找好了工具,手中拎着一个大梯子,脸上露出来一个大大的微笑,看起来胸有成竹。
沈爷爷见劝不住她,于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好好注意安全。”
柏恩嘿嘿一笑:“沈叔,您放心好了。我以前也没少帮爷爷修理过东西。就是……崽崽还要暂时拜托你们好好照顾了。”
崽崽跟小涿两个人好得不成样子,大人根本用不着操心。
沈爷爷便不再多说什么,去到了檐廊下的躺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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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九点钟太阳明亮却并不炎热。
木房子毕竟老旧,二楼有许多地方漏雨。不赶紧修好,下次雨天可不那么好过。
柏恩手上带着麻布手套,把梯子往在墙壁上架好。
梯子应当是用木料手工制作的,做工是有几分粗糙。
而且由于年代久远,钉子锈迹斑斑,木面光滑却有裂痕。
柏恩晃了晃梯子,确认它固定稳妥。
于是她踏了一只脚上去,梯子打了晃,但是很快就稳住。
柏恩其实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全凭过人的胆量。她咽了咽唾沫,然后便不再盯着地面,只是盯着房顶往上面爬。
柏恩在屋顶的坡面上稳住身形,然后找到了漏雨缺口。
她仔细地看了看,虽然并不多,但是也需要费一番功夫。她先用防水材料补漏,然后上了一层保护膜,最后把瓦片给装好。
她拿着锤子敲敲打打,顺便更换了一处木板。
户外的太阳越来越大,柏恩出了一身汗,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等上面差不多全部都修不补好,她用腕处的衣服擦了擦脸,抬起了头。
此刻她站在房屋的最高处,站得比她想象中要高得高。
天简直蓝透了,原野绿草疯狂生长,远处湖水波光粼粼。她能够轻松地看到沈叔家前院的白色蔷薇花瀑布般疯长,葡萄架下两个小朋友正窃窃私语,一切似乎都尽收眼底。
“哇——”她忍不住惊叹出声。
回头,便轻松地注意到房子的侧面长着一棵野果子树。柏恩分辨出那是一株野苹果树,形状十分奔放,枝丫处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鸡蛋大小的青苹果,俏生生的十分诱人。
柏恩手里握着锤子环顾了一下四围,油然而生一种满足和自豪感。
忽然感觉穿越到这个地方也不是光吃苦。
白捡了小孩子,还有这么美丽的风景在身边,不管什么苦她都能吃!
柏恩斗志昂扬。
她把剩下的东西全部都丢到了地上,然后慢慢地走到边缘处,准备从上面下来。她刚伸下去一只脚,梯子的底端就滑动了一下。
柏恩吓了一大跳,双手急急地攀住了房檐,稳住了梯子。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上的热汗都冷了下来,软着腿下了木梯。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她在心中默念。
前院内。
崽崽蹲在地上,正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在葡萄叶尖尖上行动迟缓的小生物。
“小哥哥,这是什么?”
“是蜗牛。”蹲在她旁边的小涿轻声地答。
“它在做什么?”她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好奇。
“它饿了,在吃东西。”
小蜗牛蠕动着身体,叶片留下整齐的咬痕。
“我想送给妈妈。”崽崽认真地眨眼道。
小涿一脸严肃:“不可以,阿姨也不会喜欢。”
一大一小的脑袋凑在一块儿,盯着这只饱食的蜗牛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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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柏恩满怀干劲,带上口罩全副武装地冲进了二楼的房间里,甭管什么蜘蛛网还是灰尘全部都扫出门。
然后又用抹布将角角落落全部都擦一遍。
阳光终于从焕然一新的玻璃折射入颇具年代感的木质走廊,将屋内照得通透。
临近傍晚,日色昏黄。
毕竟柏恩辛苦了一天,沈爷爷十分自觉地备好菜,准备做饭。
他站在锅灶前,对着手里的糖罐子沉思许久,正当他颤颤巍巍地打算撒上一勺时,柏恩十分及时地从外面赶进来。
“沈、沈叔!”她气喘吁吁,然后目光十分恳切地落到了他手里的糖勺,“呃,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沈老爷子眯了眯眼,望向了柏恩的身后——小涿心虚地把探出的头收回来。
柏恩接过了锅铲,视线一扫周围的食材。
不消沈爷爷多说,要做的菜品就已经在心里有了数。
她笑道:“今天由很多茄子呢。”
“没办法的事情啊。”沈爷爷拄着拐杖给她腾出来地方,“夏天嘛,总该消耗消耗茄子。”
村上经常有人送来时蔬接济这爷孙俩。
柏恩娴熟地翻炒着食材,然后凭习惯撒上食盐。
很快,地三鲜和红烧茄子两道菜全部出锅。
一旁砂锅里煲的西红柿鸡蛋汤也扑腾冒着热气。
饭桌上,沈爷爷对柏恩的厨艺大加赞赏,而小涿更是实际行动表示他对柏恩厨艺的钦佩。
柏恩笑着把专门准备给崽崽蒸的胡萝卜土豆泥给端出来。
柏恩仔细观察她后脑勺上的小包,继而点了点头。
小孩子的自愈能力就是强,看样子又比早上消了一些。
崽崽则咬着勺子盯着桌子上的菜,急急地从凳子上探出头:“我也要,我也要吃!”
柏恩斜睨了对成年人食物极度渴望的娃儿一眼,勉为其难地夹了一小块土豆给她。
崽崽吃了两口,然后就苦着脸吐了出来。
“噗,你这是什么表情?”丑兮兮的。
柏恩拍了拍她的后背,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这孩子应该还吃不惯大人吃的调味。
崽崽只好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胡萝卜土豆泥,柏恩加了一点糖和奶粉进去,很合这个年纪宝宝的胃口。
只是这孩子的勺子总是放不进嘴巴里,柏恩看得心急,向她示范了两遍,教学效果还是不太理想。
柏恩懒得再教,也就随她自由,她在心里自我安慰道,这种事情应该大一点自然而然就会学会的……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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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柏恩舒舒服服地躺在了浴缸里,享受着充分劳动过后泡澡的快乐。
崽崽抱着从小涿那儿顺来的小杯子,玩起了肥皂泡,水花溅了一地,但是谁都不在乎。
柏恩倚靠在边缘,身体后仰,尽可能避免受到小孩玩水的波及。
她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来个杯子,往她后背上倒水,浇灭她背上的泡泡。
柏恩歪着脑袋看着崽崽高高兴兴地玩泡泡的样子,突然起兴致问道:“柏崽,你会一加一吗?”
崽崽停下来扑水的动作,感受到她声音中的严肃,整个人不由得也紧张起来,脊背挺得直直的:“一加一……是什么?”
柏恩差点从缸壁滑到水里,她几乎要从水里跳出来:“你这个年纪、你你,还不会算数?!”
不不,也许只是大人没有教过而已。
如果父母都疏于教育的话确实会有这样,柏恩自我安慰般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
不过她小时候,可是亲戚之间口口相传称赞的神童啊!!
柏恩于是又亲切地开口:“那崽崽会不会从1数到10啊?”
崽崽眼睛亮了亮,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晃着脑袋有模有样地数着数,“一、二、三……”
数到了十刚好停下,然后又从一开始循环。
“崽崽真厉害。”
柏恩没什么感情地称赞道,又戳了戳她鼓鼓的脸颊,动手让她停下来报数。
看来孩子也不是太傻,她放下心了。
第7章
虽然房子大部分的修缮柏恩都亲力亲为,但是更专业的事情她还是交给了专业的工人。
比如说忽冷忽热的水管,房间电路的维修。
好在房子虽然年纪很老,但是材料全部都是实打实的,就算是现在也仍然耐用。
生活正在慢慢步入正轨。
难得的闲暇时刻,柏恩扛着梯子去摘苹果。
这些苹果不算太大,但长势旺盛,缀满枝头,表皮滑腻腻的,带着独特地清香。
柏恩挑着大的透红的摘,然后全装进别在腰旁的口袋中。
还差两个阶梯时,柏恩灵巧地跳到了地上,然后拾起丢在草地上的草帽,将上面的泥尘抖落,重新戴到头上。
柏恩拎着这一布袋的苹果去找孩子们。她先从前院进去,紧接着又上了二楼,结果都没有见到人影。
她的眉头不禁一皱,随手把苹果搁置在了水槽边上。
柏恩问正晒着太阳的沈爷爷:“沈叔,小涿和崽崽你见到没?”
沈爷爷睁开了眼睛,对着她摇了摇头:“今早就没见这俩孩子,我还以为你带他们出去了。”
柏恩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慌里慌张:“我找了一圈也没看见。”
“这就怪了。”他从躺椅中站起来,对她道,“别着急,小涿机灵着,不会出事的。”
“嗯。”她勉强放下了心,“我再回去找找。”
她又绕着房子开始找。
很快,她就在后院高高的草丛里找到了这两个孩子。
这里草长得太高,柏恩一时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小身影。
柏恩走到他们身后,但是两个孩子不知道看什么入了迷,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直到柏恩用手指勾住崽崽的后衣领,轻轻松松地将她给拽了起来,才让两个孩子都回过头。
崽崽不明所以地转头,迷茫地向她眨巴眨巴眼睛,两个小手不知道握了什么。
小涿却敏感地察觉到了柏恩情绪不佳,他立刻道:“阿姨,对不起,没提前告诉您,害您担心了。”
柏恩看到小涿略带紧张地神色,因为找不到孩子而压抑在心中火气也哑了,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她笑了笑:“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崽崽把两只手掌摊开,展示给柏恩看:“妈妈,你吃。”
柏恩低头,瞧见了她手心里放着几颗圆滚滚黑溜溜的龙葵果。
她接过来一把全丢进嘴里,摸了摸崽崽的脑袋:“谢谢柏崽,现在跟我回去吧。”
崽崽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呆了呆,张开嘴巴就准备哭闹,小涿适时地把自己手里的龙葵果递给她。
柏恩则一把提起崽崽的肩膀,把她从杂草中拎到木廊上,然后又回头顺便把小涿也抱过去。
丝毫没有察觉到两岁幼崽敏感的情绪变化。
小涿的双脚落到踏实的木板上,不由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谢谢您。”
“不客气。”
柏恩弯腰打算拾去黏在裤子上的杂草,却注意到裤子上粘了许多刺球苍耳和鬼针草。
一抬头,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也粘得到处都是。
尤其是崽崽,个头矮,领口头发上都粘上了一些。
见状,小涿神色变得无措,甚至慌张:“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没事,没事。”柏恩露出安抚的笑容,她以为他是害怕这种植物,于是解释道,“这种植物就是通过粘附在动物或者人身上传播种子的,只是被粘上而已,不要担心。”
她带上手套,然后把自己身上的东西全部都摘掉丢进院子里,再小心翼翼地帮小涿也摘掉。
崽崽十分迟钝地站在原地,把手里的果实塞进嘴巴里享受着柏恩的拍拍打打。
直到柏恩伸手将她头上的苍耳摘下来的时候,她才因为吃痛不满地嚷嚷起来。
柏恩不由觉得好笑,领着这两个孩子进屋里。
她把苹果洗干净,然后挑了几个稍大一些的切成小块分给了孩子们。
沈爷爷悠闲地吃着苹果,感慨道:“我都忘记了那里还长着一棵苹果树呢,没想到竟然结了这么多果子。”
沈爷爷大概是因为腿脚的缘故,几乎从来不出门。尤其是柏恩搬了过来,要采购什么东西几乎都是由她代劳。
柏恩咬了一口苹果,虽然果实尚小,但是十分鲜甜。
她不禁赞叹:“也就这里的土地才能长出这么好的苹果。”
“哦?”沈爷爷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问柏恩,“你懂土地?”
“我是农学出身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这里土壤偏酸,透气性好,很适合种植瓜果蔬菜”
沈老爷赞叹:“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真是太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