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刚运动完,面色粉扑扑的,讲话时嘴唇会不自觉地翘起一点,就像是对他微笑一样,镇静又温暖,嗓音挠得他心痒,这样的魅力是他在同龄女孩中从没见过的。
林知恒看呆了片刻,轻咳一声,“那就当多买件衣服好了,你白天应该也没事吧?”
柏恩想以后下雨天多,她衣服可能会不够换,于是点了点头。
林知恒要先回家换衣服,柏恩这才知道他们住在一个小区里,只是不在一幢楼。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小区离便利店很近,而且价格也合适。
林知恒请她进来,他平时大概会招待很多客人,入门鞋柜塞了很多的一次性拖鞋。柏恩换好鞋,跟着他进来。
悄声打量,发现他的房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装修得很有情调。
房间的沙发上窝着两三只猫,见到柏恩进来也不怕人,还会悠闲地甩着尾巴过来“接客”。
柏恩眼眸一弯,弯腰摸了摸它们。
“你先随便坐,我换衣服。”
“嗯。”
林知恒见他们玩得很好,放心地转身进了卧室,很快地换上T恤和休闲裤出来。
他向猫咪拍了拍手,唤它们过来,几只猫根本不理他,只能无奈笑道:“真不给面子。”
柏恩摸了摸长毛金渐层,小声道:“我也养了一只,是土猫。”
“土猫也很好,不娇气,好养活。”林知恒微微翘起嘴唇。
柏恩叹息:“就是太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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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起去了一家运动用品专卖店。
开在商场下面,占地面积极大,现在人还不算多,他们能很悠闲地在这里闲逛。
柏恩绕着这家店看了一圈。
只是货架虽然摆了一排又一排,除了颜色,根本无法分清上面挂着的衣服款式有什么不同。她对衣服的要求就是能穿且舒适,而且大部分都是父母和徐献清帮她买好了,自己倒还真没什么挑衣服的经验。
林知恒歪着脑袋问她:“你是要长裤还是短裤呢?我觉得短裤会更好一点,凉快。”
柏恩想了想:“都行。”
“那都挑一件吧。”
柏恩看有人帮自己挑,就开始偷懒,注意力不知不觉地被售卖运动器具区给吸引过去。
有个四五岁左右小朋友正在试骑一辆自行车,在场地里骑了一圈又一圈,旁边他的家长正给他拍照。
有点想念。她微微垂下眼睫,好藏下自己的情绪。
“你觉得这件好看吗?”林知恒转头问她,发现柏恩根本没在看衣服。
等了一会儿,柏恩回过头,发现林知恒在看她,一愣:“你挑好了?”
他一笑:“这是你自己要穿的,怎么一点都不上心?”
“我觉得都差不多。”
“好吧,那就听我的吧。”林知恒将衣服放进了购物篮。
临近中午,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林知恒问她:“要不要在附近吃点东西?你饿不饿?”
柏恩心不在焉答:“不太饿。”
“你心情不好吗?”林知恒站定,问她。
柏恩捏了捏眉心道:“抱歉,很明显吗?”
“因为我吗?”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她摇摇头,对他说,“回去吧,我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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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他们将便利店打扫干净,准备关店回去。柏恩还有一些精力在心底腹诽他关店这么早,在这一带没什么竞争力啊。
林知恒对她道:“我们离这么近,一块回去吧。”
柏恩将扫帚放好,点点头。
因为要和他一块回去,柏恩便等在一边,看着他拉下卷帘门。
这时候外面只有零星几个出来散步的人,晚上气温稍微有些冷,林知恒将自己脱给她。柏恩真是招架不他的热情,推辞不过便披在了身上。
柏恩没抬头,便也没注意到林知恒离她极近,落在外人眼里非常亲近。
路途不远,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聊起经常光顾便利店的客人,或者聊一些今天出现的小事故,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小区门口。
相互道别之后,林知恒轻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往家赶。快要到时,忽然发现门前立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就像是专程在等待他一样。
他微微诧异,他今天可没约什么朋友。
对方听见他脚步的动静,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他。
林知恒脚步本能一顿,感受到对方气势逼人,好像是来者不善,可他想不起自己平时得罪过什么人。
他迟疑不决地开口:“你是——”
对方缓步向他走来,皮鞋踩在地面发出的声响在空寂的走廊格外明显,连带着气氛都变得紧张。
他眼眸阴沉森然,一字一顿,咬字极重道:“林店长,能不能不要再勾引有夫之妇,我们还没离婚。”谈到“离婚”两个字,浑身克制不住地泄露几分暴戾。
他又细打量他一眼,透出浓浓的轻蔑道:“不过就算以后离婚了,也轮不着你。”
林知恒心头一惊,只觉得猛受了一记闷棍,让他顿时明白过来对方的身份。并且他也立刻意识到,对方明显是一个无论相貌、阅历、经济水平以及社会地位都明显优于他的男人。
现在正像某种强大的雄性动物一样毫不掩饰地展露实力威慑对手,将自己猎物圈在自己的领地。不消多言,他已经明白自己完全没有优势和他竞争。
见他还算识相,徐献清烦躁恼火地转头离开,不想再为他浪费自己一个词句。他早就清楚,一把她放回到人堆里,总有些不长眼的人贴过来缠上来,全当他是摆设吗?!
想起她买了验孕棒,他的步子渐渐地快了起来。
更别说,柏恩现在说不定还怀着他们的孩子。
趁人之危撬墙角,真他妈够贱!
第65章
便利店差不多两三天补一次货,专门的配送员会将成箱的货物送到便利店门口,柏恩的工作内容也包括将这些箱子搬进仓库,并且补充货架。
毕竟工作量大,林知恒一般都会留下来帮忙。
“太重了吗?”
柏恩见林知恒搬得吃力,伸手接了过来,利落地搬到一堆箱子上面,排列地整整齐齐。
林知恒:“……”
林知恒:“不是,最近游戏打多了,腱鞘炎犯了。”
“那你还是好好休息,我自己能做得来。”柏恩没管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水,神色平静地做着体力活。
林知恒默默地给她让路,检查起货架上的商品,又忍不住时不时抬眼偷瞧她。他有些犹豫要不要问她关于她丈夫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引人误会。
“怎么最近早上都没碰见你?”柏恩边搬货边问随意地问他。
她最近天天早上都起来跑步,直到饥肠辘辘再去吃早饭,早餐店老板都眼熟了她,时不时送个豆浆或者茶叶蛋给她,让她一整天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而且随着胃口变好,连内心似乎也变得开阔轻松许多。
“啊,嗯。”林知恒移开视线不敢看她,“约了朋友去其他地方跑。”
其实是因为害怕会遇见她,一看见她,“勾引”这两个字就不自觉地往脑子里钻,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不敢逾越半步。
他觉得自己是有些冤枉,毕竟他以为柏恩是已婚人士只是说说而已。最近网上不是流行起一个说法,伪造婚育史更容易面试成功嘛。
不过她确实非常年轻又漂亮,而且她的漂亮是温柔清冷的类型,是那种平静时显得有些清冷,但是你莫名确信向她搭话之后,她一定会很专注地盯着你的眼睛回应你的温柔。
他真傻,这样的姑娘,大概是不缺少追求者。
柏恩默默地将活儿干完,然后十分礼貌地问他自己能不能把临期的冰面包带回去。
“当然,那些都是可以的。”
柏恩便拿了两个装进便利袋里,打算回出租屋放到冰箱里储存起来,可以当成明天的午饭。
林知恒将店门锁好,和她一起回去。毕竟两个人住在一个小区,柏恩一个人回去也不算太安全。
只是近几次他就规矩极了,总害怕周围会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便默默地同她疏离了社交距离。
柏恩发着呆:……忽然正常起来,她还有些不习惯。
林知恒忽然出声,音量很小:“小柏……姐,你是和你丈夫是不是吵架了吗?”
柏恩沉默片刻,一边想着她表现得很明显吗,一边应道:“算是吧。”
“哦,那等你们和好了,你是不是就不干了啊?”他傻傻地抬头问她。他刚才突然意识到柏恩经济条件应该比他想得要好得多,大概不太需要这份工作。
柏恩忍不住地笑出声:“你面试真是太草率,不过也是我没和你说清楚。这份工作我应该能做到九月份,到时候我开学。”
“?”林知恒迷惑。
柏恩见他疑惑,继续解释道:“我去年参加了宜大的研究生考试,今年九月份正式入学。”
林知恒大为震惊,他招聘广告是写明了要求高中以上学历,故而没想到她是名校的准研究生。
他问:“那小柏姐你本科是在哪儿读的?”
“好像是……国大吧。”
林知恒更加震惊:“是是是那个我知道的国大吗?”
“是吧,不然还有第二个吗?”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堪入耳的惊叹词,“我现实里第一次碰见你这种级别的学霸,你干什么不好,跑我这里来,哎呦!”为她暴殄天物而叹息。
柏恩摆摆手:“到社会上,学历没几个用。”
林知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我要你这个层次,我就拿自己这块招牌,开全国连锁便利店,招一百个员工!”
柏恩听他的豪言壮语,并不觉得好笑,反倒附和夸赞:“有志气!”
闲聊了一阵,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别。
柏恩拎着面包回到公寓内,锁好门,换上鞋,然后走进厨房,将面包整整齐齐地摆进了冰箱里。
她站起来,走到阳台将早晨晾出去的衣服给收进来,阳台外面吹着呼呼的冷风,香樟树被吹得哗哗作响,让人恍惚以为置身下雨天。
外面温度很舒适,柏恩将衣服放回到房间里,便换好居家的短袖短裤在阳台吹风。她不禁张开双臂,尽情感受晚风如何柔软地穿过她的身体,带起皮肤一阵细微的痒。
忽然,她感觉手指好像是碰见了什么。
柏恩借着阳台的灯细看过去,原来樟木的叶片竟然不知不觉地恢复精神,叶片也变得□□饱满,叶丛中缀着细小淡黄色的花。
——树适应得很好。
生命。生命。她凝神地望着这棵一开始被她宣判死亡的樟木,感慨它竟然就这样满不在乎土壤的贫瘠,依靠本能,默默地扎下自己的根。
良久之后,柏恩忽然笑出声。连日以来的绞痛和郁结都烟消云散,回头想一想,发现也不过如此。
树犹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借口再停滞不前。
室内灯光昏暗柔和,柏恩在房间内站立一会儿,找出了空调遥控器,将制冷温度调到了最低的16摄氏度。然后转身进浴室冲了一个滚烫的热水澡,裹着浴巾湿淋淋地出来,赤-裸身体坐到了正对着空调冷风的椅子上,浑身滴答地落着水滴。
身上滚烫的水滴渐渐地冷却,顺着发尾、脚尖落到地板上,她恍若未觉,把手机找来打了一局游戏消磨时间。
她伸手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是冰凉的。
犹豫片刻,她放下手机,重新进到了浴室里,未给自己的躯体调整和缓的时间,又冲了一个热水澡。
滚烫的水汽从浴室涌出来,柏恩一触到卧室的空气,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头有些疼,连带着受过伤的左腿也阵阵刺痛。
这种程度应该可以吧。
她迟疑片刻,将头发吹干,关灯上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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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时。
由于父母工作忙,学校又离得近,小柏恩二年级开始就自己上下学。
有一天她放学之后,便一个人偷跑去河边玩,掉进了水里,喝了一肚子河水,被路人的捞了上来,没死。
再睁开眼睛,小柏恩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手上脚上都用红绳系着铜钱,坐起来,胸前挂着的一个做工华美的平安锁叮铃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