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前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柳清宁!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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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宁今天在家摘菜,就听到有人说解放轧钢厂的周向前找了过来,说是要和她结婚,她傻住了,“你说啥?我和吕宋都结婚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柳清宁的公公和婆婆也在家,包括柳清宁的小姑子,都瞪着眼听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是真的,他骑着簇新的自行车,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大小伙,保安也觉得奇怪,但是这个周向前拿了结婚证,上面写的是今年年初你和他领证了,现在一群人都到你娘家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吕宋的公公也想去,还是吕宋的婆婆见着儿媳妇都要哭出来了,想了想说道,“不用那么多人去,儿子和儿媳妇去吧,还有簌簌也想凑热闹,就让她去。”
簌簌就是吕宋的妹妹,也就是柳清宁的小姑子。
三个人,簌簌坐在通知人的车座上,吕宋载着柳清宁过来电视机厂。
出发之前,柳清宁还特地把结婚证给揣上了,见了周向前,柳清宁没想到对方说自己不是柳清宁。
柳清宁被气笑了,“你说我不是柳清宁,我是谁?”
“她不是你这样的,她的头发很长,皮肤很白的,眼睛更大一点。你不是柳清宁!”周向前说到了这里,有一种恐慌感,他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
周向前的心脏急速地泵血,眼前开始发黑,他的大脑不能运转,但是身体所有的细胞都察觉到了不对,耳朵仿佛也出现了一阵阵尖锐的嗡鸣声。
柳清宁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街坊邻居们,你们告诉这位轧钢厂的同志,我是不是柳清宁?”
柳清宁的声音都带着点哭腔,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周向前,现在心中忽然一松,意识到是有人冒充自己招惹的祸事,同时又有些愤怒,是谁冒充自己?
随着柳清宁的话音落地,立即就有声音响起:
“她就是柳清宁啊!这个我可以作证。”
“她不是柳清宁还是有谁啊,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柳清宁不是这种有了对象还招惹别人的人,现在来看,是有人用柳清宁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吧,这事幸好小吕的脾气好,要是一般人直接上来就给柳清宁一顿排头,岂不是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事?”
“是谁这么缺德啊,用柳清宁的名头在外骗婚?”
“不对啊,如果是骗婚,怎么会有结婚证?”
吕宋的妹妹簌簌也终于安了心,虽然说她觉得嫂子不是骗婚这种人,但是明显她老爹放心不下,在她出门之前,还特地交代过了,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记下来。
柳清宁说道:“你把你结婚证拿出来!我也带了一个结婚证,对比一下!”
周向前木讷地照做,而轧钢厂的几个职工面面相觑,事情到现在就已经很明了,周向前不是被带了绿帽子,而是被骗婚了。
两个结婚证拿了出来,立即就发现了不同,柳清宁的结婚证更厚,字是印刷的,而周向前的这份结婚证是用墨水写出来的,包括那个章也是,并不是红色的印泥,而是手画出来的。
周向前的脸色太白了,所有人都面露同情看着这位本以为今天结婚的新郎。
轧钢厂的同事A说道:“向前,你是被骗婚了吧,要是给的彩礼多,你是不是得报警?”
周向前的脑子嗡嗡的,彩礼是不多的,但是他家足足给了那个假柳清宁一千块钱的解压金,如果结婚证是假的,那是不是代表那个老洋房也是假的?
想到了那一千块,还有给周主任送礼的那些钱还有票,周向前再也承受不住了,整个人往后软绵绵倒去,他昏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声,而轧钢厂的同事们更是说:“周向前的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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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198号四合院还等着周向前把媳妇娶回来,没想到的是,电视厂这边打电话到计文莉的家中,本来春风得意的老太太在接听了电话以后直接说不出话来,不住地流眼泪,哇哇地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
有人提议要给老太太打电话去医院,何寡妇不停地摇头,洋房工作都没了不说,还赔了一千二百,加上不少票和钱,而且儿子都被送到了医院,何寡妇不想自己花钱,就不停地流眼泪,指着电话。
电视厂那边电话没挂,那头又让198号四合院的一大爷接电话,一大爷接听了电话以后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周向前被骗婚了,结婚证是假的,老洋房也是假的。
一大爷一听到洋房两个字,立即就意识到坏了,说是周家远方亲戚房子,这样来看,指不定被骗了。
一大爷连忙去叫停三大爷炒菜的举动,三大爷买了不少菜,汤已经开始炖了,肉也预处理了,不少菜只剩下下锅了。
三大爷愣住了,他看着已经处理好的菜说道:“这些咋办,是我垫付的!这不行,我得让何大娘给钱!”
一大爷把三大爷李茂给拉住了,低声说了周向前被骗婚的事情,只怕工作和房子以为是女方家里带过来的,所以给了很重的彩礼,没想到被骗了。
一大爷说道:“直接看哪家需要这些菜,就哪家帮忙买点,现在天气也凉快下来了,很多菜可以放,加上还可以中午吃一顿晚上吃一顿,让人凑一凑把钱和票给你,至于说你帮忙做饭的钱,你就别追究了。何大娘家里估计被骗了不少钱。”
一大爷自己领头,打算和人一起买汤,首先就找到了198号四合院里的大户:二大爷、三大爷、冯奶奶、计文莉、桑云窈、另外还有钱家。
这几家把海带龙骨汤给分了,又把所有的肉菜、青菜给要了。
三大爷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光是买菜、洗菜、备菜就花了不少功夫,而且腌制那些肉也用了他家的料,但是没办法,现在能把买菜的钱收回来就不错了。
只是三大爷也在心里头发誓,下次坚决收了钱才能够去买菜,坚决不能垫付了。
三大爷看着何寡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够啥也不说郁闷地抽烟。
而何寡妇现在抓住桑云窈的手臂,那意思也很清楚,让她报案,最好是把祁卫东给喊上,祁卫东是公安呐。
“何大娘,您得先说话了,再报案,要不然这样也不知道你们家损失了多少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桑云窈说道,“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别是脑袋里有出血所以说不出话,别到时候周向前好了,你又倒下了,等会我给卫东打电话,看看他以前的同事有谁负责这种案子,能不能过来一趟。”
祁卫东自己是刑警,现在负责的是重案、要案,这种被诈骗的案子,祁卫东已经不再负责了。
第82章 报案后续
何寡妇是不想去医院看病的, 她还想开口就让祁卫东过来办案子,但是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加上旁边的人都在不停地劝说, 最终还是被送去了医院。
何寡妇是心情大起大落,检查过以后没留下什么暗伤, 周向前则是犯了心律不齐的老毛病,医生们看着他心脏泵血速度太快,给开了吊瓶, 让他住院两天。
在周向前的病房里,两个公安过来做笔录了。
198号四合院里过来了三位大爷, 还有冯奶奶,桑云窈。另一边的当事人柳清宁坚持也要过来, 柳清宁的父母,丈夫吕宋还有小姑子吕簌簌,另外就是电视机厂安保处的小队长过来了。
这些人把整个病房都塞得是满满当当。
周向前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吊瓶水一滴滴进入他的身体,何寡妇对办案的公安哭诉, 他们家被假“柳清宁”还有“周主任”骗了加起来有1200块钱, 还有不少票。
其中1000块是解压资金,另外的钱和票是因为“柳清宁”不停地暗示,“周主任”办事辛苦了,如果出了这笔钱, 可以让“周主任”更快地把老洋房过户。所以何寡妇和周向前出了一百块和很多票, 作为给“周主任”的好处费。
至于说剩下的一百元则是给“柳清宁”的彩礼, “柳清宁”承诺结婚的时候, 会把钱直接带到小家里用。
这些钱何寡妇一部分是找人借的,一部分则是她的压箱底钱, 她本来打算搬到老洋房里,有了新工作,再卖掉工作和房子还钱,谁知道现在都成了一场空。
描述案件的时候,何寡妇的眼泪不停往下掉,一想到那么多钱和票,她的眼眶都红肿起来,周向前则是低头不说话。
真正的柳清宁坐在椅子上,因为何寡妇一口一个“柳清宁”,她心里头别提多别扭了。
派出所的公安听到了何寡妇的描述以后,对两人说道:“这个骗局里面有好几个漏洞,首先就没听说有要出解压资金就可以还房子这个政策,如果一笔解压资金就可以换个老洋房,她还是可以自己借钱,何必要让一个外人参与进来;第二,要结婚了,难道不去见父母?关系再差也要见父母,再不济也要了解她的情况;第三,结婚证就只能够去民政局本人过去办理,工作人员还会询问是不是自愿结婚;第四,如果是真的办理证件,起码也要去对应的工作场所,而不是直接把东西给你们,你们怎么就相信这些骗局?太贪心,才导致你们受骗?!”
要是在后世,负责办案的工作人员不会如此言语犀利提出这些问题,也不会直接说受害者是因为贪心才被骗。而现在的公安恨铁不成钢,工作制度也没那么规范,直接就把受骗的本质给点出来了。
何寡妇抹着眼泪,其实她当时多少觉得有点不对劲,都要结婚了,哪儿能不见柳清宁的父母?但是儿子一直说没问题,又带着她去见老洋房。
“够了!”周向前的脸色很难看,他被人直接说是贪心才受骗,觉得丢了面子,脸色很难看,“不想帮我们找骗子就直说!在这里训我和我妈,威风得很!”
何寡妇见着儿子的态度那么差,连忙说道:“公安同志,丢了这么多钱,我儿子心里头难受,才会这样说的,你们是祁公安的朋友,肯定会帮忙找骗子的。”
李公安是年龄大一点的公安,他抬起手,让旁边年轻一点的公安不要开口,他则是开口说道:“你们被骗了,心情我们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是我们和祁公安没有做过同事,案子我们都会接下,也会想办法找线索,但是你们这个案子和盗窃案一样,办案难度非常大,你们所见到的“柳清宁”、“周主任”都是假身份,甚至有可能是假容貌。要找到人的可能性很低。”
周向前甚至没有他们这两人的照片,公安晚点会根据周向前的描述来画图,但是1200元加上那么多票足够他们过十来年了,只怕公安找不到这两个人。
何寡妇说道:“那肯定是和电视机厂的柳清宁有关系,不然不冒充别人,怎么冒充她?!”
原本柳清宁就气得够呛,这会儿想开口,她的丈夫吕宋捏了捏妻子的手,开口说道:“我爱人不认识你们口中的那个骗子,如果真的认识,还会冒用我爱人的名字?因为她的名字好听,不知道两个骗子从哪儿打听出来我爱人的名字,就冒用了而已。”
何寡妇哭天抢地:“那怎么她父母的名字也对上了?肯定就是他们两家的亲戚,公安啊,你们一定要认真地开展核查……”
一大爷开口说道:“何大妈,公安肯定会认真走线索,但是你也要理解,要是核查了两家的关系以后,找不到人,你们也得接受事实。”
三大爷李茂还惦记自己的那点劳务费,“是啊,就像是今天本来说好了,给我一块钱处理一桌席,一共是五块钱,我洗洗刷刷又是处理菜,又是用自己的调料腌肉,结果现在事情都告吹了,食材我还是求爷爷告奶奶半天,才把食材给分出去,我自己还买了不少,做菜钱更是一毛都没有,这我又到哪儿说理?”
何寡妇想到了自己分出去的一把把喜糖,悲从中来,“我还买了喜糖,都说了以为我儿子结婚,还买了花生瓜子之类的,那我咋办啊……三位大爷,我家这个情况都没米下锅了,冯奶奶还有小桑,你们条件好,可要帮帮我啊,你们要是不出手,我和我儿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二大爷说道:“幸好你房子和工作还没卖,要是卖了更是没办法,这笔钱你们慢慢还,我们院里到时候给你们组织捐款。”
“我哪儿还得起啊。”何寡妇呜呜咽咽地哭着,“三位大爷,我们家本来就不容易,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我儿子还怎么娶媳妇?”
周向前的身体虚弱,何寡妇攒得钱是给儿子娶媳妇用的,现在全部都被骗的精光,还留下了外债,她真的一想到欠下了那么多钱,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冯奶奶和桑云窈在里面不说话,她们两个早就看明白了,整个胡同可能都要给他们周家捐款,就算是再不喜欢他们两人的作风,也多少得捐一点钱,不过多的钱没有,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冯奶奶和桑云窈装聋作哑,反正何寡妇怎么暗示都当做没听明白,这事结束以后,冯奶奶对桑云窈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冯奶奶是经历的事情多了,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松口,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桑云窈也是打太极的好手。
何寡妇的脸都哭得浮肿了起来,看不出任何情绪,而冯奶奶没错过周向前眼底的一抹恨意。
冯奶奶还特地在桑云窈去卫生间的时候追了上去,提醒她注意安全。
都说狗急了还要跳墙,而被骗了一大笔钱的周向前就是狼狈的狗,逼急了指不定要做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