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对方葫芦娃什么的也就算了，“我们时神”这个用词和语气……
实在很难不让知情人多想。
而且,陈奚泽合理怀疑，以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循序渐进,现在不提醒，说不定过会儿就会听见什么更不对劲的。
果然，在听到陈奚泽的提醒之后，两人沉默了一瞬。
随后,不知是谁伸手，直接“啪嗒”一声,把通讯频道关上了。
陈奚泽：“……”
还能这样的吗？
驾驶舱内,时昕晏看到叶辰沨干脆利落关掉通讯的举动，也无奈了一下：“你这样,更会让她浮想联翩的。”
“这叫减少外部干扰。”叶辰沨一本正经道。
随后，眼看着飞行到了差不多的位置，他又顺手连上了公开频道。
时昕晏见状笑了起来：“所以,你就要把自己变成‘外部干扰’吗？”
上回叶辰沨和对手在公开频道上的对话，最后竟然也被联盟宣传组摘录了回来。
经过论坛的“严肃”讨论分析,大家一致认为,在搞心态这方面,联盟实在领先太多。
而现在，叶辰沨再次连上公开频道，显然也不可能是和对手友好寒暄。
果然,看到屏幕
上显示对方已经接入信号,叶辰沨漫不经心地一笑：“其实，大家还是低估了这种‘外部干扰’的作用。”
“……”
时昕晏心里好笑,眼角不自觉地弯起，静静等着他继续胡扯。
“干扰对方心态，只是作用中附赠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
叶辰沨话音刻意一顿，在对方注意力被吸引、下意识屏气凝神倾听的时候，才慢悠悠地继续道：“……能让自己的心情很愉悦。”
虽然这种愉悦，往往是建立在对方的咬牙切齿之上。
见屏幕上显示对方愤而退出频道，时昕晏没忍住笑出了声。
“把人骗进来嘲讽，这就是你的战术？”
叶辰沨无辜道：“我哪里骗了，他们自己要连进来的。”
话是这么说，叶辰沨手上的操作却没停，通过信号逆向追踪，顺利地定位到了对方的大致范围。
虽然等同于双向的暴露位置，但叶辰沨却泰然自若，手搭在油门和操纵杆上，眼里笑意未变。
“准备好了？”叶辰沨问。
时昕晏目光落在悬浮屏上，自动模拟出的可视化图像清晰明确。
伸手握住瞄准器，精神力蓄势待发。
“开始吧。”她微微一笑。
——
叶辰沨所描述得并没有夸张。
在万米高空中，空气稀薄、没有障碍，对于他们而言，精神力的延伸几乎看不到边界。
时昕晏只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凌驾于一切的视角，所有静止的、流动的，都在她“眼前”无所遁形。
“像是游戏一样。”时昕晏忽然道。
叶辰沨闻言笑了起来：“还说我嘲讽，你这话要是被听见了，效果绝对好一万倍。”
“实话实说而已。”时昕晏一点都不谦虚道。
说话间，敌方已经率先发动了攻击。
时昕晏目光微动，覆盖全局的视角下，进攻来得虽快，轨迹却轻而易举地被她洞悉。
然而，正要反击，机身却忽然一个侧向翻滚，紧接着，飞行方向由爬升改为俯冲，极速下坠。
抗过载的防护装置第一时间自动启动，时昕晏也本能地绷紧身体做出应对。
但到底是第一次真正坐上战斗机，面对突如其来的特技操作，浑身血液朝下涌去，眼前一阵发黑。
“……”
座舱内一片沉默，叶辰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连忙保持平飞状态，然后看向后座的时昕晏。
时昕晏调整着呼吸，黑视的情况逐渐恢复。
被猝不及防的特技操作打断了反击，甚至弄得有些狼狈，她一言难尽地看向前面的叶辰沨：“这就是你说的‘合作’？”
“……”
还能怼人，看来是没什么事。
叶辰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似乎有点小小的心虚：“如果我说，这是习惯性操作，你能接受吗？”
时昕晏：“……”
“正常人遇到攻击的第一反应都是闪避吧？”叶辰沨无辜而又理直气壮道，“哪会像你一样正面硬刚？”
“……”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时昕晏顿了一下，没反驳。
然而，叶辰沨却忽然笑了起来：“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在合作时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
“那要看你对‘意想不到’这个词是怎么定义的。”时昕晏说。
毕竟之前的几次“合作”，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每一步的走向其实也都挺飘忽的。
“别人的‘意想不到’当然不算。”叶辰沨理所当然地笑道。
听他泾渭分明地把所有无关人等都排除在外，时昕晏眼里露出了点笑意。
正要说些什么，通讯频道里忽然又传来了陈奚泽小心翼翼的声音。
“呃，那什么，虽然挺突然的，但我打断一下。”
“侦察系统监测发现，敌方已经在预热大范围空对地武器了。”
陈奚泽的语气在正经和不正经间徘徊了一下，最后自暴自弃：“两位大神还是等回来以后再聊吧！”
时昕晏：“……”
叶辰沨：“……”
——
正事在即，和基地的通讯这回没有再被无情挂断。
行动之前，叶辰沨朝后看了一眼：“还行？”
“没问题。”时昕晏早已恢复了状态，伸手重新搭在瞄准器上。
叶辰沨闻言一笑，稳稳拉杆，朝高空飞去。
上升的过程中，时昕晏微微闭眼，磅礴的精神力再次扩散开来，每一缕微弱的波动都了然于心。
清晰地捕捉到了正在预热蓄力的方向，配合着叶辰沨的飞行路线，时昕晏没有停顿，直接发动了攻击。
“咻”地破空声响起，在高空中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记。
然而，本该在蓄力中无法动弹的敌机却忽然从“视野”中消失了一瞬，不可思议地避开了必中的一击。
时昕晏微微一愣，诧异地朝远处望去。
相隔太远，肉眼看不清对方的举动，只能感知到一股奇异的能量场。
“那是什么？”时昕晏皱眉。
叶辰沨也难得露出了点正经之色：“没见过，但似乎能短暂脱离精神力锁定。”
时昕晏回味着刚刚攻击被避开的感受，像是锁定的目标忽然潜入了“水中”，在特殊能量场的覆盖下，踪迹难寻。
并且，早有准备的敌方在避开攻击后，一点都没有耽搁，编队掩护下，持续预热蓄力。
“以这种蓄力程度，一旦发射出去，就没法阻止了。”时昕晏目光微沉。
“用范围攻击？”叶辰沨提议。
“试试。”时昕晏应了一声，切换武器。
叶辰沨配合地控制好恰当的距离和角度，平稳得几乎不需要多费心考虑瞄准。
然而，对于大范围的攻击，敌方也早有防备。
编队自成阵型，配合上干扰手段，诱导改变攻击路径，将目标掩护得滴水不漏。
“……”
再一次的攻击落空，时昕晏放开了瞄准器，缓缓抬眸。
“越是科技化的武器，越容易被科技破解。”时昕晏忽然开口。
有了自动智能索敌和路径规划，就会有相应的诱导篡改方式。
信息化的对战，总是在持续地破解和反破解中循环向前，连精神力武器也难例外。
叶辰沨闻言先是一顿，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你不会是想……”
“有时候，还是最简单的方法最有成效。”
话音落罢，宛如巨浪般的精神力从时昕晏身上骤然升腾。
不等叶辰沨把后半句话说完，纯粹的精神攻击便朝着敌机的方向，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万米高空中，精神攻击变得毫无阻碍，瞬息之间就覆盖了整片区域。
时昕晏仿佛不容忤逆的掌控者，在精神力的主场上，判决生死。
最先支撑不住的是敌方的飞行员。
即便配备有强力的精神攻击屏蔽器，在滔天巨浪面前也无济于事。
仅仅一个照面，无论A级还是A+，都相继被拍晕。
只有负责预热蓄力的那人，似乎也是S级的水平，在屏蔽器的助力下，竟勉强维持住了意识。
并且，自知不敌的情况下，对方一点都不迟疑，直接将蓄力到一半的攻击发射而出。
“……”
时昕晏目光一凝。
虽然只蓄力到了一半，但威力也不容小觑，如果落在联盟的阵地里……
千钧一发之际，时昕晏闭上眼，精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可怕，无论是速度、强度、还是精准度。
时昕晏思路明确，没有去想不可能做到的正面拦截，而是试图让这道蓄力攻击偏转角度。
乍一看，和偏转精神力子弹的方式类似，但难度上却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以那道蓄力攻击中所蕴含的力量，正常的精神攻击，甚至连靠近都没法做到。
然而，在不能用常理定论的时昕晏面前……
尖锐刺耳的声响中，那道蓄力攻击在高空中划出一条折线，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
一片沉寂。
良久，叶辰沨感慨道：“一年多的时间，你现在已经进化成可自主操控的‘活火山’了？”
时昕晏：“……”
虽然有高空环境上的差别，但总体来看，还是比上次的威力强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连方向和精度都可以控制。
时昕晏靠在座椅上，不合常理的爆发难免透支，没什么力气去理会他的比喻。
叶辰沨也没再继续提，只是回头看她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微妙。
“虽然你第一波爆发的时候想到了避开我，但是……”他话音顿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
时昕晏回以一个疑惑的表情。
叶辰沨叹道：“你可能不知道，联盟的双座战斗机存在一个问题。”
时昕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叶辰沨继续道：“在突然承受超出上限的直接精神攻击后，有概率系统死机。”
时昕晏：“……”
这是什么原理？系统死机还能和精神攻击挂钩的吗？
“承受上限很高，概率也不大，正常情况几乎不会碰到。”
“而且新型号的已经修复了这个问题，但这一架……”叶辰沨看了眼一片漆黑的仪表盘，“好像运气不太好。”
时昕晏：“……”
虽然口中说着可怕的事情，但叶辰沨眼里却一直带着笑意，想来是有解决办法。
时昕晏配合地开口问道：“那怎么办？”
“你会跳伞吗？”叶辰沨问。
“……”
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第75章
跳伞这种事情,可以说是飞行员的必备技能。
然而时昕晏当然是完全没有时间接触过的。
于是，只能心情复杂地在叶辰沨的示意下，起身挪到了他身边。
——联盟早就对双座战斗机的任何可能状况都做出了预备,连驾驶座的弹射都是为双人定制的。
“再靠近一点。”叶辰沨取出安全绑带，笑道。
时昕晏：“……”
你这个动作配合上这个表情,很容易让人想到什么不太和谐的画面。
然而，也没剩多少时间可以犹豫，时昕晏依言靠近的同时，索性转过头不去看他。
轻笑声贴在耳畔,几乎能感受到落在颈侧的气息。
叶辰沨手法熟练地将安全绑带系好，见她还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笑道：“这个场景,还真有点超出想象了。”
是啊，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和叶辰沨绑在一起跳伞呢？
时昕晏无奈：“超出想象的事情，你做得还少吗？”
“但我总觉得你这一次的反应，和之前不太一样。”叶辰沨一边确认装置,一边说道。
“哪里不一样？”时昕晏疑惑。
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被摁在树上的场景，叶辰沨说：“我以为,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你会更……”
“……主动一点？”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叶辰沨从脑海中翻出了这么个词。
时昕晏：“……”
要不是被安全绑带限制了行动空间，时昕晏真的很想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主动”一点。
然而，叶辰沨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机”,还在火上浇油：“你想想看,上次如果没有被打断的话……”
“……”
听他越说越飘，时昕晏反手便是一个肘击。
叶辰沨轻而易举地挡住,甚至仗着位置优势，握住了她的手腕。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叶辰沨笑了起来。
他动作很轻，没有多少钳制的意味，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挣脱。
然而不知为何，时昕晏却迟迟没有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