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缠绵——俞览【完结】
时间:2024-06-22 23:09:19

  王隽懒懒抬眸,安静地看了她两秒。
  季烟有些不好意思:“操作有点问题。IPO还是让温琰做好了。”
  王隽一字未言,就在季烟觉得自己是不是讲了个冷笑话时,王隽抽了两张纸巾,伸长手,递给她。
  季烟接过,心有余悸地擦着嘴角。
  王隽摸了几下电脑的屏幕,半晌,合上,起身拿过她的碗筷走进厨房。
  季烟有点懵。
  没一会,王隽从厨房出来,捞起电脑时,问:“明天去苏城?”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沉沉嗯了声。
  季烟说:“他们早上去,我下午,有些资料还要核对。”
  他点点头:“几点?”
  “下午三点。”
  “几点去公司?”
  “九点。”
  他默了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
  季烟觉得他的眼睛就像深不可测的大海,时刻吸引着她往前摸索。
  王隽手指轻轻叩了下电脑背面,声音轻轻的:“我送你回去?”
  季烟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行李周五晚上就收拾好了,资料周五下班前就核对过一遍了。”
  声音越到后面,压得越低,到了最后一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季烟很苦恼,脸色骤红,耳朵更是热乎乎的。
  她到底在猴急什么啊!
  王隽难得的,淡淡笑了下,如春色一晃而过,快得仿佛是季烟的错觉。
  她顾不得脸红了,绕过餐桌走向他。
  王隽轻咳一声,在她靠近他时,他转身往客厅走去。
  “我有几份文件要处理,你自便。”
  自便,又是自便。
  季烟看着他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调了下桌子的高度,然后将电脑放在桌子上,站在桌子前,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
  既清冷,又迷人。
  季烟看了一会,闪到就近的盥洗室。
  没多久,她从盥洗室出来,走到客厅站在他身旁。
  只是匆匆瞟了屏幕一眼,随即又别开视线。
  两人一向不谈公事,也不过问彼此的工作情况,唯一例外的就是问下工作的时间安排。
  她和他是如此的有分寸,又如此的泾渭分明。
  季烟觉得够了。
  不能再往前了,不然到时受伤害、感到疼痛的那个人只会是她。
  想法是理智的。
  行动却是感性的。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他身后,轻轻地抱住他。
  她一点儿也不敢用力,生怕惊扰了他。
  王隽瞥了一眼环在腰上的手,默了片刻,空出左手,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站久会累,拿把椅子坐着。”
  原本他要说的不是这个,是让她到一边休息或者看书,还是看电视、玩手机都可以。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转瞬间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一个与原来背道而驰的意思。
  这时,环在腰上的手微微缩紧了下,但幅度很小,不仔细感受是察觉不到的。
  王隽无声地叹了口气。
  有些东西已经超出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再这样下去,实在太危险了。
  他一边摸着季烟的手背,一边清醒地想着。
第07章
  后来,再想起那晚的事情,季烟都觉得既荒唐又离谱。
  她以为疯了又乱了的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却不想,王隽比她更甚。
  她到底是低看了他。
  那晚后来,是王隽给她拿的椅子,她就像只袋鼠一样,挂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
  他忙了半个小时,回复完一封邮件,见她还是抱着他,转身抱起她,挪了张椅子搁在旁边让她坐着。
  季烟轻声又无辜地说:“你的面煮得太好吃了,吃撑了。”
  王隽抬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她又强调:“真的。”
  他嗯了一声,似有若无的,说不准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季烟窝在椅子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见他还站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忙碌着,想来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季烟歪着头,打了两声哈欠。
  他听到声音转过头。
  她笑着:“有多余的iPad吗?”
  他又转回去,抬手在书桌的柜子第二层拿了一台iPad出来。
  “我可以下载app吗?”
  他说:“可以。”
  季烟下了微信读书,然后扫码登陆账号,找到保荐代表人考试辅导教材《投资银行业务》一书,从《财务分析》第一节 《会计总论》开始看起。
  这本书已经被她翻了六遍,她一边看,一边往手机备忘录记知识点。
  财务分析总共四百页,季烟看完,保存好笔记,抬头,王隽正靠在桌子旁,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她脑子里装的还是刚才的笔记,密密麻麻的,像缕不开的线。霎一眼看到他,虽是面色淡淡的,却不禁再一次感慨这人怎么就长得那么好看。
  晃了会神,她撇下手机和iPad,朝他伸出双手。
  王隽瞥了眼桌上iPad的内容,问得轻声:“要考试?”
  “嗯,”季烟勾住他的脖子,再次像袋鼠似的挂在他身上,说,“我可是垂涎那笔保荐签字费很久了。”
  他扬了下眉眼,没再多言。
  到了盥洗室,王隽拿牙膏,季烟递牙刷。
  两人并肩站在水洗台前,看着镜子,刷牙。
  从盥洗室出来,王隽在调室内温度,季烟靠着门框看了一会,转身去客厅逛了一圈,半晌带回来一瓶龙舌兰,一碟子切好的柠檬片。
  王隽转身,看她手里端着个托盘,再看托盘里的东西,有些意外。
  季烟说:“喝酒吗?”
  他问:“你确定?”
  季烟走过来,放在木桌上,坐在木地板上,仰起脸看他:“喝吗?”
  王隽站着思索了数秒,说了声等等,他离开卧室,回来时带了一罐子盐巴。
  季烟笑眯眯的:“这是盐巴啊?我以为是糖,就没拿。”
  王隽把盐罐子放在桌上,弯腰抵着桌子在她身边坐下。
  龙舌兰有个喝法,就是把盐巴沾在虎口,拇指和食指夹住柠檬片,食指和中指夹住酒,然后舔一口盐巴,再闷一口酒,最后吃一口柠檬。(注*)
  当然这是偏正常的一种喝法,然而当龙舌兰和情爱沾上关系,就有很多玩乐的名头。
  季烟此前和朋友去酒吧时喝过龙舌兰,但也就很规矩的喝法。
  这一晚不知道为何,也许是分离在即,她突然想试试别的。
  倒了两杯酒,季烟用着最常见的喝法尝了一杯。
  王隽淡声笑笑,慢条斯理地将酒杯夹在中指和食指,再在虎口撒上盐,最后用拇指和食指拿住柠檬片。
  他抬眸,朝季烟看了一眼,然后低头舔了口盐巴,再喝掉酒,嚼口柠檬,最后把柠檬放回到杯子,一个流程下来,他做得很是熟稔而有条理。
  季烟看呆了。
  她以为他正经,不想,还是个会玩的。
  她往前一扑,将他扑倒,王隽一手抵着木地板,一手扶着她的腰:“也不怕撞到。”
  她自上而下地看了他一会,然后低下头,凑到他面前:“你……”
  话语戛然而止。
  季烟盯着他,想问他是不是和别人,或者别的女人这么玩过,但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问不出口。
  原因无他。
  场合不对,身份不对,问了就露怯了。
  当然,也怕破坏此刻的氛围。
  王隽平静地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冽却又悠然。
  他真是一个复杂体,换而言之,怎么会有人能将两样极端的东西融合得那么好,那么有味道。
  季烟轻着声,呼吸划过他的鼻尖:“我可以做坏事吗?”
  王隽捏了下她的腰。
  她敏感地伏在他的肩膀处轻笑。
  他同意了。
  季烟拿了一块柠檬片让他抿住,然后又把盐巴撒在他的锁骨。
  她低头去舔他锁骨处的盐巴,然后起身闷了一口龙舌兰,又去就他嘴里的柠檬。
  还没碰上,柠檬被拿掉,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放在木地板上,而王隽在上,他看了看,眼里情绪一点点变浓,不多时,他低头覆住她的唇瓣。
  一点酸,一点麻辣,还有一点咸。
  季烟觉得世间最盛烈的几种味道都饱含在这唇齿之间了。
  她抚他的背脊,他揉她的腰侧。
  季烟哼哼吟吟,既难受又享受。
  “我……”
  刚吐出一个字,又被一股急切的气息覆住。
  屋里冰冰凉凉的,王隽抱起她,抵在桌子边,一边在她唇瓣碾磨,一边将屋里的灯光调暗。
  随着灯光暗沉下来。
  季烟觉得自己的空间又小了。
  窄窄的,就像那始终无法宣泄的情感,反复将她折磨。
  低沉、压抑,哪哪都不得章法。
  这一晚,季烟把火点着了。
  但她点得太燃了,闹到到了后半夜,这才算是半熄。
  -
  次日,季烟七点准时醒来。
  她照旧看了一眼旁侧,原本躺在那里的人早已不知所踪,她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手伸到被子里,摸了摸,冰凉凉的。
  他又早起了。
  无论折腾得再过火,再晚,他的作息永不会被打乱。
  季烟靠在床头闭了会神,五分钟后,闹钟响起,她按掉,掀开被子下床。
  半夜时候,王隽已经帮她清洗过,身体并无不适。洗漱完毕,季烟找了一套衣服换上。
  餐桌上有煮好的餐食,桌角压着一张纸。
  她一边坐下,一边拿起纸。
  【吃完早餐再去公司,车子暂存你那。】
  他还真是……
  季烟一直觉得,像他这样有条理有分寸,又懂得在细节处体贴人,她不难心动。
  用完早餐,季烟开着那辆奥迪A3回了自己住处。
  检查了一遍门窗,她锁好门,提着行李箱去公司。
  核对了一上午材料,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顺道去35楼逛了一圈,给之前同期进来的同事送了下午茶,经过王隽办公室特意放慢了脚步。
  人不在。
  再看看他助理孟以安的位置,同样空落落的。
  看来是忙去了。
  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车子暂时停在自己小区车库,然后拉着行李箱打车去机场。
  -
  一晃就来到了十月,中夏物联IPO项目现场工作正常进行。
  这天中午,季烟在会议室正在敲写中夏物联关联方的情况,手机震了震。她拿起来一看,是施淮竹的信息,大致扫了眼,见会议室其他机构的人都在各忙各的,季烟将电脑熄了屏,起身走出会议室。
  她打通施淮竹的电话,问:“温总要过来?”
  施淮竹说:“嗯,过来看一下进度,我正过去机场接他,晚上要和中夏那边谈谈。”
  季烟应下。
  结束通话,季烟没第一时间回会议室,而是站在走廊吹了会风。这三个多月,她主要忙着中夏物联这个项目,剩余的休息时间还要兼顾12月初的保荐代表人资格考试,一天24个小时,她恨不得掰成30个小时用。
  项目期间他们是没有假期的,就连国庆节,他们和律所以及会计所的人都待在中夏物联提供的尽调室,埋头写材料。
  “姐姐,要喝咖啡吗?”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随后一张笑脸映入眼帘。
  是律所机构的一名实习生,叫吴威,外表很稚嫩,性格很阳光,见谁都是姐姐哥哥叫着。
  施淮竹说这叫聪明,顶着这么一张脸,喊你姐姐,你能不心软吗?
  这声姐姐确实叫得季烟挺受用的。
  “不了,谢谢。”
  吴威又说:“姐姐中午一起吃饭?”
  季烟依旧拒绝:“待会我们组员有点资料要处理,要加会班。”
  吴威走了。
  季烟又站了会,正想回去继续写材料,手机响了,来电人是她的好朋友江容冶。
  江容冶目前在一家投资公司做投资经理,上回季砚书介绍的相亲对象李城目前创业急需融资,季烟就把他的资料发给江容冶了,这几个月她都在忙中夏物联的事,这会江容冶打电话过来想必是要说李城的事。
  江容冶在那边笑着说:“你可是给我送了个好项目。”
  满脑子都是数据的季烟一下子听不出这是好话还是讽刺,哦了声:“谈得融洽吗?”
  “还行,我老板挺看好这个项目的,再谈一谈细节差不多就定了。”
  李城目前在做数据安全防护,每一次技术研发更新都要烧掉一大笔钱,而他前两轮融资拿到的钱都烧得差不多了,现在急需第三次融资。
  季烟开玩笑说:“你们看好它上市吗?”
  江容冶说:“说句实在话,我老板就是冲着让它上市才融资的。”
  季烟一下子严肃了:“那承揽承做承销一条龙服务就包给我们公司了,保证给你们做得好好的。”
  “……”
  谈了会公事,江容冶问她什么时候出来聚聚。
  季烟有些愁:“今年是没时间了,明年再约。”
  “你这么忙,有时间谈恋爱吗?”
  闻言,季烟不由警铃一响:“我妈找过你了?”
  “你说呢?阿姨给你介绍相亲对象,结果你倒好,给人介绍融资。”
  “这你冤枉我了,”季烟叫苦不迭,“八成是我妈看上人家创业潜力股,人家看上我在投行工作的人脉,这叫各取所需。”
  “你倒是清醒。”
  这话听得季烟挺开心的:“那是,不清醒能在投行待到现在?”
  “你在别的事也能这样清醒就好了。”
  江容冶显然话里有话,季烟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假装听不懂:“行了,回头你拿到服务费了,记得请我吃饭,那天那顿饭还是我买单的。”
  江容冶一声不吭地把电话挂了。
  季烟笑骂了一句小财迷。
  下午季烟和施淮竹去见了温琰,报告了一遍最近一个月的工作内容以及项目最新的进展,然后把其中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一一说明。
  晚上,季烟和施淮竹随着温琰去见中夏物联的董事长冯海明,冯海明带了秘书,五个人坐在寂静的包厢里,一边吃饭,一边就关联方造成的同业竞争问题展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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