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烟这才后知后觉。
进了餐厅,两人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到了一处空桌。
服务员摆好餐具,拿了菜单给他们,王隽把菜单递给季烟,说:“你来点。”
季烟按着上回同事推荐的菜目,避开几样王隽不喜欢的菜目,全部勾了一遍,递回给他:“你看看。”
王隽看了下,挺好的,他喜欢吃的她都点了,他不喜欢吃的,而她喜欢吃的都避开了,他看看她,季烟不解:“你有要加的吗?”
他想了下,点点头,伸出手跟她要铅笔,说:“我再加两个菜。”
季烟把笔递给他,他在菜单上勾了两下,叫来服务员下单。
等服务员走开,她问:“你加了什么?我感觉都点得差不多了。”
他倒了一杯柠檬水放到她面前,闻言,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的,她被看得一个迷糊,还想再问,那边服务员拿着打好的菜单小票过来。
菜单小票被别在桌号牌子上,季烟拿过来一行一行往下看,看到末尾两个菜她瞬时呆了。
王隽多点了两个小炒。
一个是鸡蛋炒青椒,一个是胡萝卜炒玉米粒。
这两样菜是她喜欢吃的,前者下饭,后者纯属她自我安慰为了补充眼睛需要的叶黄素。
偏偏这两样他都不喜欢吃,原因是前者油烟味道重,后者零碎,吃得不方便。
她把桌牌立好,放回原处,手肘抵着桌子,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吃青椒了?”
他淡定地答:“就在刚才。”
“……”
菜肴陆陆续续地上,季烟给他夹海鲜,说:“他们说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王隽接过来,说:“你也吃,我自己来。”
她犹豫了下,也是,太热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搞得两人多生疏似的。
虽然上午在温琰家里吃得很好,但经过一下午的睡眠,胃里早已半空,她说:“那我就不管你了,待会没照顾到你,你可别怪我。”
他听了不由笑了:“你照顾我什么?”
她被问住了。
思索了半晌,她决意不搭理他。
接下来她吃得很是痛快,倒是王隽会时不时给她夹菜,倒水。
吃到后半程,她发现王隽已经放下筷子了,看着她吃。
她擦擦嘴角,拘谨起来:“饭菜不合口味?”
他摇摇头:“吃饱了,你继续。”
他吃饭向来是七分饱状态,按照他以前的话来说,就是保持一种介于饱腹与饥饿的感觉,人才会时刻保有精神。
同时也是对胃和身材的一个保护。
季烟不是很赞同这番言论,但也表示理解。
她忙得累时,只有美食才能满足她的一部分欲念和空虚,什么精神、保持身材倒没想那么多。
吃完最后一只小鱿鱼,喝完杯子里的水,擦干净手,她拿起桌牌的菜单小票,说:“你坐着等一下,我去买单。”
刚起身,那边也跟着起身,王隽走到她身旁,极为顺手地拿走她手里的小票:“买单这种事我来。”
说完,他走到前台结账买单,季烟没跟上,站在原地看着。
没一会他回来。
她盯着他手左右看,问:“结账的票呢?”
他说:“你要?我让工作人员帮忙扔了。”
两人走出门口,季烟说:“这顿按理说应该我请的,你现在这是请我?”
他侧目:“嗯,我请你。”
她正想说点什么,随即听到他又说:“一直请可以吗?”
她停下脚步,看他:“你最近好像很喜欢提一直。”
“不是好像,是经常在提。”
原来他自己也知道。
她扬扬眉,绕过他,往前走,她的嘴角是一直弯着,心里的喜悦洋溢不止。
王隽从后边追上来,走在她的身侧,和她并肩同行。
走出一会路,他说:“不让一直请吃饭,那谈个恋爱可以吗?”
她再次佩服于他的直白,笑着问:“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有,”他一本正经道,“谈恋爱,就可以一直请吃饭了。”
她抿住嘴笑:“所以还是为了请吃饭是吧?”
他静静地看了她会,有些叹气:“季烟,你在玩我。”
她实在冤枉。
拐过路口,她停下。
晚风吹拂,路灯明亮,影子投在地上,一地的影影绰绰,季烟转过脸,看着身旁的人。
月光下,王隽侧脸坚毅,很有工作时的冷冽。
他似有所察觉,侧目看过来。
目光隔空相撞,王隽挑了下眉,往她这边挪了一步,靠得更近了点,说:“怎么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季烟也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他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说出那句话的。
她玩他。
季烟无论如何不敢相信,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难道不是她一直掉进他的陷阱吗?
见她久久不说话,王隽问:“没话说?”
还要说什么,她别扭地为自己辩驳:“我玩你?你是我能玩的吗?”
他牵过她的手,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她的掌心里,然后抬起左手把她的五指往中间靠拢,直到她的五指覆住他的右手,他才停下。
季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怔怔地看着他。
他抬了下眉,看着她,语调慢幽幽的:“你看,我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
!!!
还可以这么玩的吗?
季烟第一次见这个操作。
晚风吹过,带起一阵惬意,她很不解风情地来了一句:“我手比你小,你随时可以逃。”
他思索了数秒,盯着两人缠在一起的手看了一会,说:“那就拜托你再用点力,握紧点。”
她笑了,送他一句:“不要脸。”
他笑而不语,将右手转了个方向,和她的左手十指纠缠,说:“既然你担心,那就换成这样?”
左右他是得了便宜的。
季烟脸微热,感受了会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然后目光上移,落在他脸上,他唇角微弯,似乎有话要说,怕他再次说出点什么不着调的话,她先问:“你晚上住哪?”
他沉吟了片刻,颇为认真地问:“你收留吗?”
千算万算,没想到棋差一招,这个问题都治不了他。
她没好气的:“不行,床就一张,没地方收留你。”
“我可以睡沙发。”
闻言,季烟还真的想了下酒店房间的沙发,然后再打量了下他的身高。
睡沙发,他身体能伸展开吗?能睡得舒服吗?
转然又一想,这该是她考虑的问题吗?难不成她还真的想收留他睡沙发。
真是被他带偏了。
季烟敛下乱七八糟的心绪,说:“不可以,万一我同事来找我,看到沙发上躺着个男人像什么话。”
他哦了声:“怕别人误会?”
“不是误会,是影响,说出去我多没面子。有损我名声。”
他好好地思考了一会,说:“有个办法可以解决你这些顾虑。”
季烟懒洋洋来了一句:“跟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是这个办法吧?”
王隽点点头:“是这样。”
就知道他怎么牵扯话题,最后的落脚点都在两人的关系上。
季烟不像之前那样快速否定他的提议,她说:“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得想想。”
得到想要的确认,他宽了心:“那你慢慢想。”
走到路口,正值红灯,两人停住,等待期间,季烟还是关心地问了句:“你晚上住哪?”
“你楼上,”他没再打岔,说,“本来想和你住同楼层,最好是住你隔壁,来得匆忙,订的时候没房间了。”
这话说得季烟很是受用,她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灯以及递减的数字,唇角又是一弯。
见他没说话,王隽问:“在想什么?”
他手里还提着装着蛋糕的袋子,季烟瞥了眼,目光移向他,话里有话:“秘密。”
王隽眉梢微扬,不置可否。
-
他们踏着夜色,悠哉游哉地回到酒店,到了季烟所在楼层,王隽送她到门口,季烟本要拿门卡刷,临了,她收回去,转身问他:“你明天几点的机票?”
王隽说:“八点。”
“那就一起吃个早餐,我送你去机场。”
王隽淡淡笑着:“工作来得及吗?”
季烟开玩笑:“怎么?不想让我送?”
他没作声,就那么幽幽地盯着她,眸中意味彰显。
两人就站在她的酒店房间门口,周围的几个房间都是其他同事在住,怕被人看到,免不了调侃,也怕到时不好解释。
季烟再次确认:“要不要我送?”
他说:“你觉得呢?”
他说话总是喜欢这般留有让人遐想的余地。
不说要,也不说不要,而是等着她来答。
季烟犹豫了下,大方而坦然地说:“我自然是想送的,就看某人让不让我送了。”
某人目的达成,但笑不语。
得瑟!
季烟想,你就得瑟吧。
她转过身,拿房卡开门。
叮的一声,门开,季烟走进房间,然后站在房内看着门外的王隽,说:“明早还要赶班机,回去好好休息,明早见。”
说完,她合上门,下一秒,门从外面被抵住。
王隽抬手摁住门板。
季烟问:“还有其他事?”
王隽直白道:“我能进去说吗?”
能吗?
季烟快速地在脑子过了一遍,两秒得出一个结论。
不行。
他这个人太能说,太能诱惑,而她对他几乎没有抵抗力而言,此刻放他进来,无异于自毁堤坝。
她笑着摇摇头:“不行。”
她再次掩门,依旧合不上,王隽的手还是挡在门板上。
季烟正想说什么,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小赵的声音传出来。
“姐姐不知道回来了没有,我去叩门问她要不要一起下去吃宵夜。”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两人对视一眼,她焦急,他从容。
说时迟那时快,季烟伸手拉住王隽的手臂,将他往屋内一扯,同时,快速关上门。
小赵的声音被挡在门板外。
季烟心脏跳得极快,她深呼吸了两口,抬头,却看见王隽低头瞧她。
她一愣,再看两人的姿势,王隽贴着门板,而她站在他面前,怎么莫名有种壁咚……
思绪刚走到一半,门外响起敲门声。
季烟即刻看向王隽。
王隽微笑不语。
她指了指屋内,让他去里边等着。
王隽低头,轻声说:“是你让我进来的,是你让我留下的,我待会就不走了。”
话落,他的唇瓣划过她的脸颊,她心间一颤,不多时,他与她擦肩而过。
季烟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王隽高挺的身影。
被他碰到的地方微微发着烫,她摸了摸脸颊,找回思绪,缓了口气,打开门。
门外除了小赵,还有江烈和其他几位同事。
小赵见到她,说:“姐姐我们要去外面吃烧烤你去吗?”
季烟说:“我刚吃回来,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一旁的江烈问:“刚吃回来?你和谁吃的?”
按照平时,他们一群人都是一起用餐。
除了个别加班,很少自己出去吃。
季烟呆了下,随意敷衍:“和朋友。”
江烈像是不愿意放过这个话题,进一步追问:“哪个朋友?”
季烟想,和你有关系吗,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一边的小赵笑眯眯的:“不会是男朋友吧,姐姐?”
下午她可是当着众人承认有心上人一事。
其他同事眼里尽是八卦的兴奋。
季烟站直身体,板起脸:“是不想下去吃烧烤,想加班吗?”
小赵瞬间挥起双手,摇摆得厉害:“姐姐好好休息,想吃什么我们给你带?”
季烟这才笑着:“你们吃吧,回头我给你们报销。”
小赵和其他同事走开。
江烈倒是慢了几步,还留着,他看了屋里一眼,半开玩笑:“金屋藏娇?”
……
季烟当即垮了脸,抱着胳膊,大方地说:“想进来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