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苦笑一声，鼻子忍不住酸涩起来。
湛为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看着她红着眼眶，跟小兔子似地，男人皱了皱眉，关切的话脱口而出。
姜祈哪里能想得到他竟然如此关注自己？
身体猛地一僵，回过神来，顿时手足无措地摆摆手，“没什么，我忽然想家了。对不起，湛总，我有点失态了，希望您别介意。”
她使劲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可眼泪这种东西哪里能藏得住？
见她滚烫的眼泪就要控制不住地落下，湛为眉头一蹙，下意识往她身侧凑了凑，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眼角，极尽耐心。
“要不我给你批假，你回去看看？”
因为离得近，两人的呼吸不经意交缠在一起。
姜祈僵了僵背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任由他替自己擦拭眼眶。
“他们可能也忙，等以后放假吧。”她咬着嘴唇，当即编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男人的动作轻而柔，姜祈的状态没缓解，眼眶反而越来越热。
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湛为缩回手，没再去窥探她的秘密，“你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工作了，送你回去？”
姜祈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状态如果继续跟湛为相处下去，说不定所有的真相都会透露出来。因此他提出要送自己回家时，她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麻烦了，我会尽快收拾好情绪，明天正常上班的。”
湛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送姜祈回到公寓，湛为目送她进入楼栋才示意司机驱车离开。
车辆行驶出小区，静谧的车厢内忽然有一阵突兀的铃声响动。
湛为看清来电显示，嘲讽似地勾了勾唇，慢吞吞滑动接听键。
“你个逆子，把明思丢在老宅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工作非得今天处理，给我滚回来陪她。”
男声裹挟着极大的怒气，有近乎穿破耳膜的威力。
湛为将手机移远些，浑然不在意电话里的骂声。
直至对面消停，他才将听筒移回耳边，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是不会跟陈明思结婚的，我要跟她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湛父不可思议地强调着他的说辞，随即怒吼：“你知道你现在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么？你们之间的婚约是不可能解除的，只要我在一天，你想都被想。”
“您不同意，我会想别的办法。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在新一轮暴喝之前，湛为挂断了电话。
他几乎不用想，都能知道现在湛父一定在家里急得跳脚。
湛父越是跳脚，便越符合他的心意，他勾了勾唇角。
湛父完全没料到湛为现在主意这么大，连面对婚姻大事都跟儿戏似的，他愤怒地砸了手中的手机，心中怒气不减。
陈明思显然没料到到手的婚姻会突然分崩离析。
她看见湛父大发雷霆，怔在原地，片刻之后忽然蹲在地上，哭出声来。
庄秋玉也在现场，看见她的模样，手足无措地蹲到她身侧，抬手轻轻抚在她背上，颇为耐心地安抚：“别哭了，这孩子可能遇见什么事儿了，有时候在气头上就胡说八道，你别跟他计较。我们到时候好好劝劝他，他冷静下来就好了。”
平常湛为对陈明思的态度就很冷漠，陈明思显然不认为他这次提出解除婚约只是一时口快，因此庄秋玉的安慰毫无作用，反而让她的哭声更加惹耳。
湛父被干扰得有些烦躁不堪，却又不能对此熟视无睹。
“好孩子，别哭了，湛为这人就是没长大，很喜欢开玩笑，说的都不是真心的。”
……
湛家众人轮流安抚着陈明思，整整半小时她才终于回归平静。
见这大小姐总算停止了哭泣，庄秋玉明显松了口气。
“要不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这件事是湛为做得不对，叔叔一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湛父试探着提议。
事实上，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陈明思捂了捂脸，而后朝湛父点点头，“谢谢叔叔。”
她最终是被庄秋玉和保姆联手扶到车上的。
倚在车座上，她头脑发昏，很难捋清湛为要解除婚约的来龙去脉，索性直接开始闭目养神。
回到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陈明思冷静下来，越发觉得不对劲。
湛为之前分明没有这么抗拒跟自己的婚事的，自从姜祈出现以后……
有了这个猜测，陈明思更加确定是姜祈破坏了她跟湛为之间的婚约。
在湛家老宅时，庄秋玉提到姜祈的反应也明显不对。
难不成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瓜葛？
想到这里，陈明思眼睛猛地一亮，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急切，急忙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随着“嘟”地几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帮我调查一下庄秋玉，看一下她跟姜祈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关系，越快越好，我有急用。”
第16章 婚约在身
两日后，陈明思派出去的人以庄秋玉为线索，调查到了她跟姜祈之间的关系，如实汇报给陈明思听。
虽然陈明思早就猜测到她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得知庄秋玉跟姜祈是母女时，她不免有些意外：“都调查清楚了吧，确定是母女关系？”
“小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们这边特别上心，调查到之后确认了很多遍。他们之间就是母女，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找一些人证，她们之前生活过的地方有不少人知道她们的。”
听见这番回答，她一颗起伏不定的心安稳下来。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做得不错，人证暂时用不上，不过你们可以掌握着，必要时候如果需要我会告诉你们。”
“好嘞，那就先不打扰您了，您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陈明思勾了勾唇角，一脸得意。
自知道姜祈的存在之后，她一直处于下风，这一回她总算抓住了姜祈的把柄，她一定要借此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思及此，陈明思手脚利落地换了一身长裙，拎着手包往湛家老宅去。
……
湛家老宅。
午后，老宅内一片静谧，只偶尔有几只鸟雀踏在前院的草坪上，叽叽喳喳的。
陈明思直了直身子，按响门铃。
来应门的是刚在花园里修剪完花枝的保姆，她认得陈明思，并且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
毕竟两天前，湛为闹着要解除婚约，在老宅内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当天的陈明思哭成泪人，狼狈不已，走出大门时脸色是发白的，与今天截然不同。
此刻的她身着樱桃红长裙，胸襟前别着一枚由珍珠制成的胸针，再搭配珍珠耳坠，装扮简单，却掩不去她身上的光彩。
“陈小姐，您来了。”见状，保姆礼貌地打过招呼，而后将大门打开方便她进入。
湛为跟陈明思的婚约在湛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老宅里的管家和保姆此前已经认定了陈明思是湛家少奶奶，因此对她的态度一直十分客气，不敢有丝毫怠慢。
陈明思应了一声“嗯”，而后询问：“太太在家吗？”
“太太在花园里喝下午茶。”保姆如实回答。
“你忙，我过去看看。”陈明思对老宅里的布置了如指掌，此时自然是不需要保姆引路的。
保姆省了引路的事儿，脸上漾开笑。
“好，您有需要随时叫我，我先下去忙了。”
陈明思轻车熟路绕进后花园，果不其然，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位优雅妇人坐在遮阳伞下，右手稳稳端着咖啡杯，一边品尝咖啡，时不时翻一下手头的杂志，惬意至极。
她当然是没注意到陈明思靠近的。
“庄阿姨。”微微扫了一眼面前惬意的女人，陈明思披着一身日光走到庄秋玉跟前。声音响起时，像是夏日的薄荷沁入气泡水里，清冽、甘甜。
庄秋玉讶异地抬起头，看清来人是陈明思，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明思，你怎么来了？快坐。喝点什么？我让她们去准备。”
第17章 真相大白
陈明思看了一眼桌上的咖啡壶，也跟着绽出笑：“刚好有空，来看看阿姨。我看他们都在忙，就不添麻烦了，阿姨不介意我分一杯你的咖啡吧？”
“不介意，这是新豆子，早晨刚空运过来的，我也是第一次尝，你今天有口福了。我尝起来觉得不错。”
“赶巧了这不是。”陈明思应承一句，自顾自地提起咖啡壶，给自己斟了一杯咖啡。
咖啡液在杯中晃荡出波纹，她捏起杯柄抿了一口，适时衔接上话：“果然很不错，我就说我今天这一趟没来错。”
“那天湛为冲动，害你这么伤心，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庄秋玉早就听闻了陈家的千金是位极爱脸面的，她以为陈明思在湛家人面前弄得这么狼狈，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出现。
没想到陈明思这么快就调节好了情绪，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怡然自得上门来了。
也不知道她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那天的确是伤心。”面对狼狈往事，陈明思倒没怎么避讳，反而很爽快地承认自己心里有情绪。
片刻之后，她眼中暗芒微闪，随即话锋一转，“但伤心归伤心，我也不能就此断了跟湛家长辈的老往，那些都是我跟湛为之间的事。”
“你能想明白就好。”庄秋玉见她没有开口说正题的意思，姿态随意地回了一句。
陈明思继续跟庄秋玉弯弯绕绕聊了好一会，才终于清清嗓，开始今天的正题，“阿姨，你跟前两天来这儿的的姜小姐熟么？”
庄秋玉听见陈明思询问的话，握着咖啡杯的手抖了抖，险些将杯子摔在桌上。
看着她慌乱的模样，陈明思眉头一挑，但面上却已经露出了一副关心之色：“没事吧，阿姨？”
庄秋玉慌乱地摇摇头，放下咖啡杯，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绪，“没事。我跟她也不是很熟。”
从那天庄秋玉和姜祈见面的场面来看，陈明思早料到庄秋玉不会贸然承认她们之间的关系。
“不熟么？”陈明思扬了扬眉，别有深意地看向庄秋玉：“我最近听说，她跟您关系匪浅啊，甚至有人说，她是您的亲生女儿。”
庄秋玉刚恢复镇静，眼下明白过来陈明思是在给自己下套，自然没这么容易被她糊弄。
“他们都胡说八道的，这种话怎么能当真呢？你当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听听也就罢了。”她深吸一口气，语调轻松地否定她的说辞。
可陈明思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把柄，此刻怎么肯善罢甘休。
“是么？庄阿姨，我一直觉得谣言乱传下去有风险，但我又没有证据帮您澄清。我就去调查了，只是没想到调查之后，我忽然就发现，这根本不是谣言。我如果去澄清的话，岂不是撒谎了？”
庄秋玉蹙了蹙眉心，有些不耐烦，“你在胡说什么？”
而见她还是不承认，陈明思冷笑一声，将收集好的证据摆放到桌前，自如地开口：“阿姨，您可以不承认，但这些曾经一起生活过的照片，还有曾经的户口证明，都造不了假吧？再不行，你也可以选择约一下姜小姐做一个亲子鉴定，到时候一定真相大白。”
第18章 信号不好
她的声音清冷，隐隐还带着几分逼迫，却让庄秋玉脸色猛然苍白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沉默良久，这才脸色复杂地看向陈明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庄阿姨，我很喜欢跟聪明人说话。您放心吧，只要您配合我，我是不会把这些秘密透露给别人听的。”陈明思的声音依旧温和。
越是这样，庄秋玉便越觉得她心机深沉。
见她沉默，陈明思自顾自地续话：“你女儿跟湛为走太近了，他要跟我解除婚约，保不齐就有你女儿从中作梗，所以我现在要求你帮我解决这个危机。”
“你想除掉她？”庄秋玉明显已经被牵动情绪，声音不自觉扬高，片刻之后察觉不合适，连忙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经过。
陈明思见状，不禁挑了挑眉：“庄阿姨，你先别激动，你所说的这个方法是违法的，违法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我想让你做的事很简单。你找个办法，让她跟湛为之间再无可能，这样，湛为不会再拒绝跟我结婚。我的目的达到了，你的秘密我也不会泄露出去。”
听起来倒不是什么难事。
但陈明思闹得阵仗太大，庄秋玉根本不相信她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就这么简单？如果我跟姜祈说好了，你不会反悔吧？证据在你手上，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手又宣扬出去？”
看出她的担心，陈明思笑了笑，语气带上了一丝蛊惑：“阿姨，我一向很信守承诺，相信您也有所耳闻，不过您如果还是担心的话，咱们也是可以协商的，比如我先当着您的面销毁一些证据。”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一地步，要是再拒绝，恐怕对方会立刻翻脸！
意识到这一点，庄秋玉抿了抿干涩的唇，终究还是艰难开口，“按照你所说的办吧。”
而见她总算松口，陈明思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随即很爽快地将桌上的文件撕了个粉碎。
“阿姨，我已经兑现我的承诺了，也请您尽快兑现您的承诺。”
庄秋玉脸色惨白，先是点了点头，这才从手机里调出了一串号码。
事实上，她一直都存有姜祈的联系方式，只不过这么多年来，两人从未联系过罢了……
铃声响了许久，在即将挂断的前一刻才被接起。
听到熟悉声音的一瞬间，庄秋玉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微微放柔了声音：“小祈，最近工作忙不忙？”
久违的关心混着时不时窜出的电流声钻进耳畔，姜祈一怔，像是没有听清楚一般，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而久久没得到回答，庄秋玉也不气馁，试探着追问：“在听么？是不是信号不好？”
姜祈很快回过神来，却没有回答她此前的问题：“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我想着你不是也该到结婚的年龄了么？你有男朋友没？”庄秋玉从善如流往下说。
此话一出，姜祈原本狂跳的心脏突然沉寂了下来。
她皱起眉头，生出了几分疑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第19章 没有干扰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这套说辞在对方是自己亲人时也很适用。
话音落下，她脑海中忽然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
回过神来，她不自觉拍了拍后脑勺。
这个关键时候，她怎么会下意识想起湛为？一定只是神经太紧绷而已，姜祈这样告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