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有空闲的时间便亲自到医院里照料姜奶奶，生怕奶奶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愿好好治疗。
姜奶奶见孙女每日心惊胆战的模样，心中五味陈陈：“好孩子，你不必担心，奶奶没事的。年纪大了，身体难免有毛病，按照医生的指示做，其他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您一定要好好的，您从小照顾我到现在，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报答您。”姜祈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姜奶奶看了一眼天花板的方向，感慨道：“也是啊，我得努力好起来，好看看我的孙女孝敬我才是。”
姜祈见姜奶奶心态尚算乐观，心里顿时松快许多。
“我有预感，您肯定能看到的。”
姜奶奶顺势抚了抚姜祈的发间，而后打了个哈欠，“奶奶有些困了，先睡一觉，你别担心。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你得好好休息啊，你的黑眼圈比以前大。”
姜祈应下姜奶奶的叮嘱，认真又细致地替姜奶奶掖好被角。
等姜奶奶入睡后，她看着病床上满头白发的老人，思绪渐渐飘远。
最近奶奶的精神状态似乎每况愈下，难不成是病情加重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姜祈心中一惊，轻手轻脚离开病房，当即找上了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见她前来咨询病情，当即表露出自己对于病情所存在的疑虑。
“我正想看你哪天上门来找你说这件事，按道理你奶奶的病用了我们准备的药之后是可以有所好转的，可这几天检查，我发现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了。我们现在已经请专家会诊了，想看看是不是治疗办法上出了问题，如果出了问题，我们会尽快完成调整的。”
姜祈见自己所料成真后，眼眶顿时更红。
“奶奶的病情果然是恶化了，之前同类型的病人在放疗或者其余的治疗之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主治医生观察着姜祈的神色，颇有些不忍地摇摇头：“没出现过，这是第一例。”
姜祈心下一滞。
主治医生轻声开口：“你不要太担心，我们会尽力的，你平常来陪奶奶的时候也多开导开导她。只要还有最后一丝生机，我们就还有机会。”
姜祈快速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主治医生一眼：“接下来就要麻烦你们多多留意奶奶的病情了。”
“放心吧，这是我们的职责。”
等到勉强调整好情绪，姜祈走出诊室，不知不觉走到了姜奶奶所在的病房前。
透过玻璃窗一角看清奶奶躺在病床上的落寞模样，姜祈好不容易筑造的心防全数溃败。
姜奶奶如今是世界上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亲人。
她无法忍受姜奶奶出现任何的意外。
光是想到姜奶奶受疼痛折磨的场景，姜祈便忍不住落泪。
因为身处医院当中，她压抑着情绪，生怕影响到其余的病人或是家属，不知哭了多久，她颓然蹲在走廊上，思绪纷杂。
正是此时，罗琳按照约定再次来到姜奶奶病房外，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她高度紧张，忽略了因为情绪溃败而颓然不已的姜祈。
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行动迅速地进入病房。
姜祈透过朦胧的视线辨清她的身份后，讶异地睁大眼睛。
刚才偷偷摸摸进病房的是罗琳？她为什么会进奶奶的病房？
姜祈来不及思考更多的可能性，不去管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迅速起身冲进病房。
见罗琳刚从药瓶里抽光药剂，刺入姜奶奶的皮肤，姜祈愤怒地举起水杯砸向她的手腕，怒斥道：“你在干什么？你想对奶奶做什么，这个注射的药是什么药剂？”
罗琳没料到姜祈会陡然出现，握着针筒的手一抖，无措的看着姜祈。
彼时姜祈彻底冷静下来，她张开双臂将姜奶奶护在身后，冷眼瞪着罗琳，一字一顿质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我帮了你吧，你儿子不是已经进更好的疗养院了吗？还有，你不是被医院处理了吗，现在为什么还能在病房内行动自如，你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护着你？”
罗琳没料到这个女人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思绪还如此清晰。
现在如果将事情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想到这里，她将所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都噎了回去。
姜祈正想追问时，一旁监控心跳的机器忽然响起刺耳的响声。
紧接着，仪器上显示姜奶奶心跳骤停。
姜祈一惊，手忙脚乱地按通了护士铃。
“医生快过来，我奶奶心跳骤停了。”
护士冷静又从容地应了一声，当即去通知主治医生。
罗琳趁着姜祈顾不上自己，一心扑在姜奶奶的病情身上时，行动迅速地跑出病房。
姜祈被护士推出病房时，双手都在颤抖，整个人不自觉缩成一团。
姜奶奶在施过急救手段之后便被推进手术室当中。
手术室的灯亮了一整晚，姜祈一直守在外面，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一瞬，生怕错过哪个重要的瞬间。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医院走廊时，手术室的灯也终于熄灭。
主治医生从内走出，姜祈当即迎了上去，颇有些紧张地开口询问：“我奶奶怎么样了？”
第157章 很成功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主治医生说完详细的状况，朝姜祈递去一记示意她安心的神色。
姜祈松了口气，连声道谢，也不管开口时会撕扯到干哑的嗓子。
等到姜奶奶被推入重症病房观察时，姜祈才敢松出一息，颓然滑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思绪渐渐回笼，姜祈才想起要处理罗琳。
拨通报警电话时，她记起了罗琳的所作所为，面上浮现怒色。
“您好，我要报警，人民医院里有一位名叫罗琳的护士蓄意谋害我奶奶，借着职务之便给我奶奶下药，差点害我奶奶丧命。”
接线警察听清她描述完罗琳的所作所为后，当即转达相应部门的同事处理。
很快，有警察上门至医院做调查。
姜祈因为需要录笔录，被警察传到医院花园的凉亭里。
“你之前上交的那个针筒已经交给检验科的同事化验过了，里面的药剂是氰化钾……”
姜祈错愕地睁大眼，“竟然是氰化钾......她可真狠心。”
“嫌疑人现在控制起来了，她说想见你一面，你愿意见吗？”
罗琳对姜奶奶下此毒手，姜祈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断然没有再跟她见面的道理。
警方似是早就料到了姜祈的态度，并未浮现任何异样。
“不过她说你去的话，她会把一些事情的真相告诉你，这样你可以知道这起案件背后的一些秘密，或许会给侦破此案提供极大便利。”
“你如果不愿意去也没关系，我们会从其余的交代搜集证据。”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姜祈认为还是尽早推进真相大白才好。
她犹豫了片刻，改变主意：“我去见她一面，正好我也想听听她说什么，她的家庭也不幸福，我原本以为她会明白我的艰辛。”
警方见姜祈愿意见罗琳，不再多说什么，待笔录完成后，将姜祈捎到拘留所去。
罗琳一见姜祈便跪到地上，声泪俱下地伸手去拉姜祈的裤腿，一边哭一边祈求：“你帮帮我好不好？害你奶奶的事并非我所愿，我也是没办法的，我是被威胁的。一诺的病情这么严重，我如果不听她们的，一诺会出事的，如果一诺出事了，我这辈子也没法活下去了。”
姜祈想到罗一诺苍白的脸色以及虚弱地躲进罗琳怀抱的模样，心中有些动摇。
罗家也并不容易，她是不是没必要赶尽杀绝？
见姜祈的神色有些松动，罗琳继续力挽狂澜：“只要你这回帮帮我，我会告诉你一切，以后一诺也会好好报答你的。你之前介绍的医院不错，可惜对一诺的病情还是没什么用，我也是一时昏了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姜祈抿了抿干涩的唇，正想说什么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姜奶奶虚弱的模样。
想到姜奶奶险些丧命，她骤然回过神来，冷笑一声：“你现在在乎你的孩子是不是太晚了？你如果真的在乎她，就不会这样铤而走险，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不是我发现及时，她就死在你手底下了。罗琳，你说要将心比心，你下药的时候真的想过吗？”
罗琳没料到姜祈会这般清醒以及冷静，她内心顿时慌乱不已。
现在罗一诺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如果她不在他身边，说不定会造成罗一诺病情加重。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她便心痛不已。
“一诺不能出事，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罗琳生出一股豁出所有的勇气，抬起头直视姜祈的眼。
姜祈心中有种奇怪的预感。
“什么交易？”她不解地看向罗琳。
罗琳咬了咬牙，扬起声调解释：“我之所以要对你奶奶下手并非是我本意，是庄秋玉指使我做的。我当时为了防止她后面翻脸不认人或者是做别的不好的事威胁我，我有录音。”
“只要录音交出来给你，你就能通过合法手段把她给绳之以法。你拿了录音以后，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和一诺团聚，好吗？我可以跟你担保，我们会离开这座城市，不会再对你跟你奶奶下手。”
姜祈似是没料到罗琳手里掌握了这样的证据。
见她似乎有些动摇，罗琳紧张地往下说：“如果不是因为她说有办法能让一诺变得更好，我绝对不会冒险。我对一诺跟你对你奶奶是一样的感情，绝对不会拿他们的事来冒险。”
姜祈自然知道罗琳有多在乎自己的儿子。
她彻底有些松动，面上却不显：“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前提是你提供的所有证据都有效，并且按照约定离开这里。”
罗琳重重点头，“你放心好了，如果担心我会使什么幺蛾子，我们可以弄一份保证书。”
“既然是要合作，我就信你一回。录音在哪里？”姜祈从容地开口询问。
而面对她的从容态度，罗琳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录音放在我家的柜子里，我的钥匙在我的随身物品里，现在被警察收起来了，你可以问他们要。柜子是房间的保险柜，密码是1122，你打开以后就能看见了。庄秋玉承诺我，只要你奶奶没了，她就立马安排我和一诺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治疗，还许诺给我一笔往后衣食无忧的费用。”
“买我奶奶一条命，她倒是大方得很。”姜祈说着，没忍住冷哼一声。
等罗琳将一切交代完，她当即按照罗琳的提示找到了录音。
确认录音里庄秋玉提及的所有要求后，姜祈的脸色变得极冷，心也像彻底坠入寒冰当中。
她将录音笔藏在一处妥善又安全的地方后，当机立断拨了一通电话给庄秋玉。
庄秋玉对于她的来电有些意外。
姜祈见她接通，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在背后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在时蓝咖啡厅见一面吧，我有话跟你说。”
庄秋玉心里一凛，有些怀疑她所说的话真实与否。
不过到底是因为行事不端，她担心姜祈掌握了相关证据，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赴约。
第158章 下手
姜祈在见到庄秋玉之前一直绷着情绪，此刻见了人，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怒色：“究竟为什么？奶奶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对奶奶下手？”
庄秋玉将手包搁置在桌上，始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很久没见你奶奶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姜祈在心中冷哼一声。
“罗琳下药是你指使的，湛为也被下过药，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了？你还要祸害多少人？”
庄秋玉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在这个圈子里，谁手头上不会沾染一点血腥。我记得从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这里不是你应该踏足的地方。”
“你奶奶出事难道还不足以给你一个警告吗？”
庄秋玉其实在得知姜祈手握自己的把柄时是十分慌张的。
但转念一想，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不如用最危险的办法试图博得一线生机，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
“警告？”姜祈被她这幅理所应当的态度气笑了：“你现在生活不是很好吗？有什么想要的是通过正当手段得不到的？”
“你也有脸提起我的生活。”庄秋玉不甘地瞪了面前的女孩一眼：“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是风平浪静的。恰恰在我的生活走向正轨平稳发展的时候，你出现了，你这个害人精，你还要害多少人？你奶奶今天变成这样子，也是被你害的。”
虽然姜祈知道庄秋玉和从前大不相同，却从来没想过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她会将姜奶奶出现的一切意外都怪罪到她身上。
“被我害的？如果不是你们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奶奶不可能病情恶化这么迅速。我现在已经如你们所愿没有靠近湛为了，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庄秋玉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你如果识趣的话，就带奶奶离开这座城市吧，去一座任何人都不认识你们的地方。”
姜祈没想到庄秋玉会提出这样无耻的要求。
“不可能的，我和奶奶在这里生活这么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离开，何况我们什么都没做错。我会把所有的证据都呈给警察，最后该如何处置你们由警察定夺。”
姜祈冷哼一声，已经不想再留任何余地。
“希望你之后的生活还能过得跟你想象中一样畅快。”她垂下眼眸，已经对这个身为自己母亲的人彻底绝望，自然没有必要再跟她虚与委蛇下去。
见她起身准备离开，庄秋玉彻底没了分寸。
“等等！”她大惊失色地怒喝一句，伸手就要去抓姜祈的手臂。
姜祈奋力挣扎，将手抽离出来。
庄秋玉见姜祈格外决绝，心一横，快步追逐上前。
“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做我的后半辈子就毁了，我好不容易才替自己争取来这样的生活，你凭什么破坏？”
“如果你真的足够珍惜，以前就不会做这种事。”姜祈显然对庄秋玉的话并不买账。
见她决绝地准备离开，庄秋玉使尽全身力量去抓她的手臂。
姜祈吃痛地皱起眉，剧烈挣扎起来。
两相争执之间，庄秋玉忽然一个脱力，人直直往沙发边缘撞。
下一瞬，原本情绪高涨的庄秋玉失了声息，昏死过去。
此时的咖啡厅内有不少的看客，见庄秋玉昏死过去，现场顿时像一锅沸腾的水，彻底炸开来。
姜祈脑海中轰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湛父和湛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出现，此时正神色莫辨地看着姜祈。
湛父率先开口：“她说了什么，你怎么忍心下狠手？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