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他妈就是病死的,再去接受一次因病的人鬼两隔对于何嘉善来说是种残忍。
“微微,如果你觉得芳芳的事不合适就直接跟我说,我可以找找别的朋友,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我们俩现在……”
“善哥,你之前说过,芳芳很像我,可能老天冥冥中就注定了我要做她的妈妈。”
孟知微一手拿着毛巾,走到何嘉善面前伸出另外一只手示意要拉他,何嘉善却没伸手,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孟知微,做了几分钟心理建设才说:“微微,单身男女是不能领养孩子的。”
他实在没脸继续说下去了,可老何的脸又一直在他面前晃动,鼓起勇气继续说完:“我的意思,我们能不能先假结婚,等后面好了,我再向你好好求婚。”
怪不得他今天进门的时候是那副表情。
“原来你今天进门那个样子是因为这件事?”
“不只是这件事,我主要是觉得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孟知微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了:“你觉得对不起我什么?其实我觉得我们真结婚也无所谓,从一开始我就说了,除非你对不起我,我找到你就是不会放手,结婚只是早晚的事。”
“微微,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结婚是要亲朋好友参加,是要给一个女孩子忘不了的求婚仪式,你可以选择将就,但我不可以让你只有将就的选择,你明白吗?”
她怎么可能不懂何嘉善那个闷葫芦的心思。
可她孟知微就不是在乎这种的人,连领养个孩子她都能接受,还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东西,索性用手上的毛巾勾住何嘉善的脖颈,妩媚地朝着何嘉善眨眨眼又在何嘉善靠近时猛地推开何嘉善打趣说:“何嘉善,你这几年真的变得很硌掰。”
说完就将湿毛巾扔进脏衣篓去厨房给何嘉善舀汤,等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孟知微在阳台打电话的声音,见何嘉善出来就比手势示意汤在茶几上。
今天熬的是孟知微新学的红芸豆排骨汤,朱砂色的汤底,芸豆软烂出痧,煨的时间刚刚好。
阳台上的孟知微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最后的Ending动作是何嘉善熟悉地咬唇跺脚,他大概能猜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了。
挂了电话的孟知微还装着没事的样子笑眯眯地走到客厅问着何嘉善汤好不好喝,何嘉善仔细想想回了句:“有点苦。”
“怎么可能会苦,新鲜的豆子啊。”
“那就是酸。”
“我也没放醋啊,难道肉坏了……”孟知微说着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好啊,一会酸,一会苦,你逗我是不是!”
何嘉善看着孟知微,心疼地跟了句:“我是说你电话打得心里又酸又苦吧。”
“你猜到了?”
“那两个动作,你只有对着杜年芳才会比。”
他都猜到了,她也不打算瞒着了。
“唉,果然不能找青梅竹马,你真的太了解我了,”孟知微也没有瞒他的意思:“户口本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我看看能不能让我姐偷出来。”
“杜丽最近没空吧,我们家的户口本她还没找到呢。”
“你是说?”
“她是老头请的护士。”
“哈哈哈哈哈。什么缘分啊!”
“等她偷出来,我们结婚的时候谢媒宴必须给她办了。”
“好啊,”孟知微知道何嘉善对家还是有些抵触,体贴地说:“请在上海吧,让她和她老公一起来玩玩。”
“嗯。”
心里最大的一件事解决了,两人收拾好就准备上床睡觉,孟知微的手机铃声疯狂响起来,来电显示是芳芳。
疑惑地接起来还没说话,对面就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声:“姐姐,我爸没了!”
老何的死亡仿佛算好的一样,刚好要去拿第二个疗程的药,突然病发就直接走了,连抢救的钱都给芳芳省了,临了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送了女儿最后一份父爱的礼物——爸不医了。
就是除夕夜前两天走了,有点凄凉。
捧着骨灰盒的芳芳冷静得完全不像个孩子,何嘉善和孟知微知道她再能干也只是个孩子,于是就陪着老太太和芳芳回了老何的老家。
葬礼的钱,孟知微偷偷全付了。
老何留的那点钱还是原封不动给了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气得卧病在床几天都起不来,等该回上海的时候,芳芳却倔强地说自己不走了。
“芳芳,你爸跟我和嘉善哥哥说过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们的妹妹。”
“姐姐,我不走了,奶奶需要我,上海那个地方不需要我。”
“你一个孩子,你能留在这里干什么呢,你还得上学,你怎么照顾奶奶,芳芳,我觉得……”
“姐姐,我会考出去的,”芳芳倔强而坚定地看着孟知微笑起来:“我会考到上海,到时候我就去找你们。”
“但是……”
“微微,芳芳决定了,就听她的。”何嘉善看出了芳芳的心思出言打断了孟知微的话,等傍晚了两人坐在草垛前何嘉善才解释说:“芳芳那个姑娘比你都倔,我跟她说好了,她所有的学费都由我们俩出了。”
“可是……”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跟她说了,如果她后悔了就给我打电话。”
孟知微心里还是有顾虑,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点点头靠在了何嘉善的怀里看着星星,忽然冒出了句:“善哥,我们回去还卖衣服吗?”
“嗯?”
“看着老何,我真的才明白你当时说我还是个学生,不知道钱的重要性,现在我知道,钱可以换一条命,”孟知微转头看着何嘉善,无奈地耸耸肩:“我真的从来没那么希望过,我有钱,我的朋友,我喜欢的人至少在生病的时候,不用因为担心钱而被逼着选择死。”
“微微……”
“善哥,我没事。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做的其实很局限,就像林年说的,我们不吃不睡也就能当个小百万的小老板,但是这些学生他们对于穿搭的诉求和依照社群穿搭去购买衣服的方式其实是比较新的。假设女孩子一个月买一件,她十二个月都在我这里买也就12件,顶天了也就那么多学生。”
何嘉善看着她的脸没说话,孟知微索性全说完了。
“但是互联网不一样,它有更多的群体,可能有一亿个女生逛街,只要1%甚至千分之一买我的衣服,我都比现在的一整个学校买我的多,这是基数不同造成的,跟开店逻辑不一样,但是上海这个城市是个金融城市,我觉得它不具备这种模式的发展沃土。”
“你继续说。”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离开上海吧。”
第二十三章 离开
如果说世上最了解孟知微的人数三个,他何嘉善绝对可以保二争一。
她说是最近的想法,可如果没有很长时间的纠结和犹豫,孟知微是轻易不会下这么大的决定的,他隐隐觉得,这个决定可能比大火烧了店铺还早。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就,就……最近啊。”
“微微,你觉得我脑子是长了当摆设吗?”
孟知微看着何嘉善心虚地躲闪着他的眼神,何嘉善的确没猜错,她有这个想法很久了。
之前有时候坐在店里守着,孟知微看着一树的梧桐叶就这么落下来,生命循环,一眼能看到头的未来,好像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不行,但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她也说不清,好像总觉得,开始有点没意思了。
那一把火,的确烧醒了她。
后来因为芳芳领养的问题,孟知微放弃了之前的念头,可如果芳芳不去上海了,那她就无所谓换城市的事了。
“善哥,从进价成本和选择来说,广州是最合适的我们重新开始的地方,我们现在依靠的都是我朋友的朋友的货源,但是无论是选择的品类还是信息肯定不如在当地扫货再卖,重新开始我们也比他们有优势。你看我的那个qq里加的校园小一千人,我发朋友圈就会有人来选,如果你把那个简单交互的小系统做了,我们甚至可以做成社群模式。”
何嘉善没有否定孟知微的话,却也没被她的“热血”言论冲昏头脑,冷静地分析说:“微微,说实话,从我个人角度和咱俩的实际情况来说,我们再在大学路附近找一家铺面比换一座城市要轻松很多,而且成功率会更高。”
孟知微迅速转着脑子想着怎么劝服何嘉善,她一直有股固执劲儿,想干的事非要干,必须干,错了再说,完全凭本能做事情,甚至有时候过度冲动,撞了南墙还要撞。
有时候撞得对了,还真就让她找到了新门路。
何嘉善其实知道他最后一定会答应的,但他现在不能直接答应,因为他不能确认孟知微这一次到底想得有多清楚,毕竟这并不是一个小事情,哪怕他是孟知微的冷水,他也得浇下来。
“我知道,从咱俩的起点来说,应该说很不错。”孟知微觉得既然聊了那就聊透,激情地手舞足蹈跟何嘉善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个事我想了很久都没提也是这个原因,是因为这次的老何葬礼和火灾,我突然明白了人不能只为吃饱饭活着;第二就是,我以为的所谓的稳定,所谓的不能改变,就着火的时候,我就想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办,后来想想,我们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开始的吗,无所谓,是我自己吓自己给自己设限,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有,所以也不怕失败,大不了就是回到原点。”
“但是微微,你开着现在的店,每个月可能有20件卖出去,但是电商可能一家都卖不出去,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就凭着你的几张照片人家就全权相信你? ”
“这就是做口碑的事情了,虽然现在很多店都开始做了,可总体购买基数的蛋糕还是很大,现在明显还是吃了一部分的时候,大部分还没开始吃,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们的客群渠道。”
“去了那边,你怎么经营你想好了吗?”
“先跟人家达成进货渠道,我就注册个公司,请几个员工,开始卖。”
“然后呢?”
孟知微看着何嘉善,知道他心里是同意了,故意说:“然后做大做强啊。”
“失败了怎么办?”
“大不了你继续送快递,我去找个班上,攒好钱,我们再来一次。”
“可我明明可以成为一个小老板的,微微,由奢入俭难啊。”
孟知微看着何嘉善,他开始开玩笑说明他同意了,自己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戏谑:“那就你继续当小老板,我赚够钱再来找你。”
“你确定?”
“我确定,毕竟养个小白脸不容易。”
“微微,”何嘉善牵起孟知微的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感觉跟你在一起,每天都跟疯了一样。”
“是不是很开心?”
“过山车的事,一两次就行,太多刺激我受不了。”
孟知微终于是没忍住大笑起来:“放心,你会长命百岁的。善哥,那如果我真的失败了呢?”
“你刚才不是说了,大不了咱俩回归老本行,也没什么不可以失去的,毕竟除了命,咱俩什么都没有。”
“谢谢,”孟知微认真地反握住何嘉善的手:“谢谢你。”
“说什么谢,咱俩不是都两口子了吗?”
何嘉善这人就是平时闷了吧唧的,偶尔吧还就会搞点这种冷笑话,孟知微越看他越好看,伸手就要拉他的脸,没想到何嘉善躲不过就钳住她紧紧抱着她不放。
孟知微觉得月光下的自己幸福得仿佛在做梦一样,脱口而出:“善哥,你如果背叛我了,一定记得不要跟我说,你安安静静地走就行,回忆是没有错的,我想留着。”
她认真了,何嘉善也有点动容:“微微,我不会走的,除非你撵我,捡垃圾我都跟你一起。”
两人的告白被起来上厕所的芳芳打断,孟知微很多次都会想起那次改变两人命运的夜晚,还有那段对话,说的时候无意,老天还偏偏听了进去。
房子的转租手续倒是快,他们俩把小家捯饬得像样人租客也看着喜欢,带了三次人就订了房了,接下来就是打包行李、找广州的住房,孟知微提前找了位群里的广州大学生询问租房哪里便宜距离城区不要太远,或者有可以直达的交通,可以租得大一点,毕竟她还有堆货的需求。
那头仔细想了一个小时回了两个字:“珠村。”
热情地给了她一个电话,全都联系好了孟知微才跟何嘉善说了这件事,何嘉善心里总觉得都没看房就定下来不太靠谱,孟知微却打着包票说:“我办事,你放心!”
房子定了,接下来就是送别宴了。
何嘉善这人朋友少得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请来家里吃了顿饭也就算办了,孟知微除了请他朋友还有一层意思,自己前期肯定少不了寄衣服来学校,这几条门路留着准没错。
算了一圈,唯独就剩林年没请了。
孟知微心里倒是坦荡约着何嘉善说一起,何嘉善却摆摆手说算了,他信她。
听说她要走了,林年也没多说什么,令孟知微意外的是林年拒绝了自己请吃饭的提议,客套地打着太极说等去广州再约她吃点当地的好吃食物。
摸不清楚他的意思也不好强人所难,既然约了广州也是留了念想,开心地答应说好。
她是没心没肺,林年却气了一下午都烦得看不进去工作。
明天就走了今天才约吃饭,她把他林年当什么了。
等他反应过来想给孟知微重新发消息时,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彻底唤醒了他的理智,将手机扔回桌上揉了揉太阳穴问着女秘书什么事。
秘书汇报完工作,林年在她关门的一瞬间删除了所有跟孟知微的聊天消息,留着也是祸害。
对于孟知微被“放鸽子”的事何嘉善倒是完全不意外,笑笑说:“这种没太有钱有势的有钱人最怕别人忽略他了。”
孟知微嚼着果冻,含糊不清地回了句:“真的吗?”
“真的啊,我深有体会。”
“也对,我都忘了你当年也是有名的‘小富二代’。”
“孟知微,我们这次把自己变成富一代,好不好?”
“好啊,我反正是想干点成绩让那些人看看,咱们哪里不如人。”
“碰”的一声两瓶雪花撞在一起,孟知微故意使劲撞得用力,气泡沫子顺着翠绿的瓶口涌出,孟知微忍不住笑开:“这是开门红的香槟啊。”
“你这还没开始干,就只听个响啊,奢靡了孟总。”
当晚的孟知微专门发了条空间,照片上只有两个酒瓶,文案写着:你在哪,哪就是家。
前一晚没吃对东西的孟知微坐飞机一路不舒服,何嘉善紧张地照顾了一路,旁边的乘客都忍不住问了句小伙子,你老婆怀孕了吗?前几周是不能坐飞机的。
人是好心,孟知微也不好意思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