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凝抬眸，“佑航，如果我跟你去了新加坡，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裴佑航笑她傻，捏了捏她的鼻子。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不会跟你分手。”
他再次把她揽入怀中，语重心长，“凝凝，这是我的底线。”
“好，那我跟你去。”
这时，方昭曦和陆京淮走进来。
尹凝迅速站好，脸冻得微红，更显羞怯。
裴佑航客套了一句，“冉冉没来？”
陆京淮语气淡淡，“跟向洋分手以后就病了一场，还没养好。”
裴佑航没多问。
方昭曦跟陆京淮好像在置气，二话没说，拉着尹凝就走了。
陆京淮和裴佑航并肩立在廊下，陆京淮掏出一包烟。
裴佑航罕见地要了一根。
陆京淮递给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你有话要说，我也得找点留下来的理由吧。”
说完，裴佑航点烟，手掌拢着火苗，一口烟雾吐出来，把打火机还给他。
姿势很熟练，不慌不忙，陆京淮判断他不是不抽，只是很少抽。
“向洋家里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开门见山，裴佑航也答得干脆，“没有。”
陆京淮侧头，“佑航，你要娶谁我干涉不了。但你既然不要冉冉，那就别做让人误会的事情。”
裴佑航对上他的目光，“你们家本来就没看上向洋，分手不正好顺了你们的意？”
不等陆京淮回答，他又笑着补了句，“但他们分手跟我没关系。我最近忙着出国的事宜，没时间想别的。”
“出国？”
裴佑航点点头，望着前方，顺势将香烟递到了嘴边。
陆京淮在心里琢磨，试探了一句，“你自己？”
裴佑航：“这次跟凝凝一起，参加完你跟我姐的婚礼就走。”
裴佑航还剩半支烟，没抽完就扔在地上捻灭，转身离开。
陆京淮镜片下的目光多了几分精锐，站在原地思索裴佑航的话。
这时，他接到一个电话。
“陆秘书，今天一早，有人把舒婧名下的财产全部拍卖，拍卖所得全部捐给了红十字会。
陆京淮愣住，“谁干的？”
“对方匿名，不过我打听到是一个叫蓉蓉的女人捐的，红十字会的人留了一个她的电话。”
陆京淮拿到电话，短暂犹豫后，拨了过去。
蓉蓉这个名字他有印象，舒婧朋友不多，他见过几次这个叫蓉蓉的给舒婧打电话。
“喂？”
接通的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女声。
陆京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认识阿婧吗？”
说完这一句，他心口开始发紧。
对面回应他的，是许久的沉默。
-
建行路火锅店，这个点没什么客人。
陆京淮坐在包间，双手合十叩在额前。
包间门打开，进来一个目光凌厉，身材偏瘦，皮肤偏黄的矮个子女人。
陆京淮没想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在襁褓中熟睡的婴儿。
蓉蓉跟他隔了一个位置坐下，上来就是一句：“陆京淮，我知道你。”
陆京淮给她倒茶的手一顿，但茶水没有停注。
他将冒着热气的茶推到她面前，“听说你跟舒婧从小一起在冬城长大。”
蓉蓉边哄孩子边戒备地看他，“是。”
“舒婧跟我说过，她在冬城吃了很多苦，所以很早就跟着父母来到京城了。”
说完，他等着蓉蓉的反应。
蓉蓉冷笑，“阿婧没跟你说实话吗？她父母早就去世了，她是上大学的时候才来的京城。”
陆京淮喝了口茶，“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不是记错了。”蓉蓉面无表情，“你既然能找到我，说明你对阿婧的事情也很上心。那关于她的事情，你又怎么可能记错？”
“陆先生，你不是记错了，你是在试探我。”
陆京淮眼里没有了伪善的温和，他放下茶杯，冷眼看着这个朴素而尖锐的女人。
“阿婧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蓉蓉挺直腰背，“所有我都知道。但我觉得陆先生知道这些对你没什么好处。”
陆京淮目不转睛，眼底泛红，“我只问一句，阿婧死之前上山，是为了见我最后一面吗？”
听到这句话，蓉蓉身形微颤，死死抿着唇，数秒后，她没了刚才的坚硬。
“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压得陆京淮胸口喘不上气。
他等着蓉蓉说出别的隐情，告诉他舒婧从头到尾都是在算计他。
可骗子动了心，多么荒唐。
陆京淮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
“她的死就是个警告，如果你再做飞蛾扑火的事情，我保证你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他起身，从蓉蓉身后经过。
砰！
毫无准备的，蓉蓉砸了面前的杯盏，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拉开一道沉寂多年的序幕。
第79章 分心
“阿婧果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助纣为虐的混蛋。”
蓉蓉起身，抱着孩子和他对立。
“你只知道阿婧父母全部去世，你知道她家里人怎么死的吗？”
蓉蓉一字一句，声音和婴儿的哭声齐骋，像是一刻从多年以前射出来的子弹。
“是你小姨，贪污了当年所有下岗工人的安置费，在那个零下三十度的冬天，饿死了她爷爷奶奶，逼得她爸妈跳楼，害得她家破人亡！”
“陆京淮，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你能不恨？”
“是，你小姨对你很好，在你跟你妹妹每年生活费二十万美金都不够的时候，舒婧一天要打三份工养活自己。”
“我真是不明白，她那么聪明坚韧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你？”
“你跟楚孟冉，你们楚家花的每一分钱，都沾着她爸妈的血！”
她用尽力气去推陆京淮。
陆京淮抓着她的手腕，眯眸，“舒婧给你们什么证据了？”
蓉蓉挣脱不开，眼神心虚地避开他。
陆京淮寒声道：“舒婧藏了这么多年，光是检举材料就写了八十多页，可是有用吗？”
他甩开蓉蓉，轻蔑道：“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以卵击石，玉石俱焚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蓉蓉还抱着孩子，撑着桌面维持住平衡。
她呵呵地冷笑，“你们难道就一点悔过的心都没有吗？”
陆京淮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
“这只是你一个人的片面之词，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自己也有孩子，你难道希望你的孩子也像舒婧一样困在过去，把一辈子搭进去吗？”
蓉蓉踉跄半步，被他的冷漠，矜贵，从容，深深刺痛。
“至少......”
陆京淮转身，听见蓉蓉无力地低吟。
“阿婧是爱你的啊。”
陆京淮冷笑一声，迈着大步，离开包间。
出了店，他一拳砸在了车顶，板着一张脸，脸色铁青。
司机不敢声张，站在一旁弓着背，胆战心惊。
陆京淮摘掉眼镜，两只手撑在车顶上，深深埋着头。
很快，连半分钟都不到，他调整好情绪，重新带上眼镜。
“找人盯着她，别让她有任何动作。”
“是。”
-
方昭曦挽着尹凝，没走几步，一个人看了看四周，鬼鬼祟祟上前。
“方小姐，陆先生刚刚开车出去了。”
“去哪了？”
“建行路那家火锅店。”
“可能临时有事吧，你先下去吧。”
那人走后，方昭曦眉头紧皱，手指紧握成拳，沉默咬着下唇。
“昭曦，没事吧？”
方昭曦眼里闪着泪光，“你知道建行路火锅店对陆京淮意味着什么吗？”
“那是陆京淮跟舒婧经常去的地方。”
“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呵呵。“
她挽着尹凝继续走，语调悠长，尽显嘲弄。
“人都死了，他才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何必呢？”
尹凝陪笑，“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陆京淮是这样，裴佑航......也一样。”
方昭曦蓦地看向她。
“凝凝，冉冉跟向洋在一起，不光是佑航心里不舒服，我们心里也不舒服。这次向洋家里出事，是他自己怕连累冉冉才提的分手。跟佑航没有关系，你别多想。“
“嗯。”尹凝盈盈一笑，没有丝毫异样。
两人走上一座拱桥，下来的时候，尹凝说：“就算有关系也不重要了。”
“我已经答应佑航，等你的婚礼结束，我跟他一起去新加坡。”
“新加坡？”
尹凝点点头，眼睛像一只小白兔，灵动又明亮。
“听说那里气候也很温暖，我怕冷，要是以后能在那里定居就好了。”
两人说话间，迎面撞上江伝琛。
他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投喂池子里的鲤鱼。
方昭曦先跟他打招呼。
江伝琛侧头看了一眼，“老爷子找你。”
说罢，他继续一粒一粒地扔鱼食。
裴敬炎大概是想趁她结婚前嘱咐几句，方昭曦没多想，抛下尹凝去了前厅。
她走后，尹凝面不改色，在江伝琛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人隔着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但尹凝看见他不躲得远远的，这倒是很少见。
江伝琛视若无睹，将手里一把鱼食全部抛入池中。
手上黏黏的，他从尹凝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放回原位，不紧不慢地擦拭着。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这片刻的宁静是尹凝暂时不用伪装的中场休息时间。
她沉得住气，江伝琛却懒得和她玩深沉。
“有事？”
尹凝遥望着那一滩清池，“江少，你还没回答我上次的问题。“
“什么？”
“你会骗我吗？”
江伝琛没有立即回答，他长了一张冷峻孤傲的脸，行事却随心所欲，像是从不尽余力，稍稍抬手就能完成别人费尽心思也做不到的事情。
尹凝等了差不多一分钟，他沉稳笃定，夹杂着不屑和轻蔑，淡淡回了一句。
“不会。”
尹凝又问：“那你知道阿婧姐是被楚琼设计害死的吗？”
江伝琛明显停了一下，他暗藏汹涌，面上仍是不屑一顾，“知道又怎么样？”
尹凝纤细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拨弄着他锁骨上方的衣扣，像是在帮他整理，又像是隔着布料玩弄他的喉结。
她的目光无辜而天真，“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好不好？”
“好啊。”他抓着她的手，在掌心轻捻，骨头被揉搓的痛感不足以让尹凝忽视他唇角的笑意。
他说：“敢不敢现在跟我走？“
“敢。”她坚定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像是说好一起去私奔，幸好这一路并未撞上什么人。但就算被看到尹凝也早有说辞。
上了副驾，安全感刚系好，江伝琛就踩下油门。
车子以稍快的速度疾驰，很快进入一大片未开发的土地，四周空旷无人，远处的杂草都有两米高。
江伝琛刚踩下刹车，尹凝不知道何时解开了安全带，主动骑跨到他身上，继续玩弄着他的喉结。
车里空间逼仄狭隘，尹凝在他的帮助下脱掉冗重的外套。
她里面只穿着一件修身的羊毛绒打底，勾勒出她优美的曲线。
江伝琛等着看她还能做到什么地步，可还是忍不住分心。
他分神地想，尹凝这件衣服和她的肌肤一样滑，一样软，一样柔，并且沾染着她的体香。
第80章 有意思
她俯身和他贴得严丝合缝，犹如坠落凡间和恶罗王厮混的天使。
她用指尖轻点着他的下巴，薄唇，最后将自己送上去。
湿热的交缠，生疏而迫切的渴望，尹凝本就是个尤物，她有意勾引，就更具杀伤力。
江伝琛不回应，不主动，她便小心试探，啃咬。
要是平常，她这样主动，他早就把她翻过来收拾一遍。
可今日，无论她怎样，江伝琛表情里那抹玩味从未下去过。
尹凝有点着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江伝琛的吸引力。
索性她将手探进他的外套，一颗一颗，神情专注地给他解扣子。
江伝琛握住她的手，醇厚好听的男声响起，“这么想要？”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随手按了个开关，椅背突然后撤，江伝琛半躺着，尹凝没有着力点，这一下摔在他的胸膛上，不疼不痒的，倒像是她在故作姿态，有意勾引。
尹凝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红着脸，指尖轻轻触碰他腰上的金属扣。
这时，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手机铃声。
江伝琛先拿到她的手机，他划了接通将手机贴到尹凝耳侧。这意思很明显，让尹凝手上别停。
“喂？佑航。”
江伝琛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亲自指导。
裴佑航问：“你去哪了？”
这种一心二用的感觉无异于凌迟，尹凝红着脸，强装镇定，拿出准备好的说辞。
“我爸那边有新的情况，我正在去济宁的路上，没来得及跟你说，抱歉。”
“你跟谁走的？“
尹凝和正在忙碌的江伝琛对视。
“跟伝琛走的，我没找到你。当时太着急，正好遇见伝琛了。”
说完，她心里默默提了口气。这个谎言很拙劣，但她够坦诚，裴佑航就算起疑心，面上也不会说她什么。
“也行。”裴佑航没有多想，“有伝琛在也方便点儿。”
“嗯。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跟你说。”
那边有人在叫裴佑航，他应了一声，随即匆匆挂断了电话。
江伝琛把手机扔到一旁，两只手齐上阵，手把手地教她。
尹凝脸颊发烫，掌心不敢使劲也不敢用力，像是在呵护一个蓬勃的生命。
她这方面经验没有江伝琛多，最后她在江伝琛的带动下慢慢放开自己。
过了会儿，江伝琛让她爬到后排，后排空间大，也再次回到江伝琛的主战场。
旷野里，一辆银灰色玛莎拉蒂时不时颤动，大约一个小时后，才彻底归于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