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凝头部以下都埋在水当中，但透明的水什么也遮挡不住，她双手环胸抱住自己，下半身也屈膝坐在浴缸里。
每每面对江伝琛，她都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你比我想的有趣。”
他粗砺的手指滑过她面部的每一寸肌肤，而他的嗓音低沉婉转，带着诱惑的磁性。
“你想要的裴家不能满足你，不如跟了我？”
尹凝强撑着精神，“江少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江伝琛心情很好，不急不气，“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婚姻。”
“为了这个连命都不要？”
尹凝不否认，任由江伝琛抬起她的下巴。
恒温的水将她身子暖热，刚才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此时已经变得红润起来。
“如果航子能满足你，你又何必来爬我的床？我觉得姐姐应该要看清楚一点，谁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
尹凝沉默盯着他，没有一丝动摇。
但这让江伝琛渐渐没了耐心，他大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提，胸脯从水面升起，尹凝想要抓住浴缸边缘扶稳自己，却手上一滑，直接跪在了他的大腿前。
身体暴露在空气当中，除了冷还是冷。
“给你点好脸色，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尹凝实在有些吃不消他的说翻脸就翻脸。
“江少，你想做就直接做。”
江伝琛一愣，倏尔笑了。
“这才是本来的你吧？”
尹凝再也无力伪装。
曾经有人说过，她这张脸很有灵性，明明是一副魅惑人心勾人魂魄的狐狸精长相，可装纯装得极好，而男人都喜欢有反差的。
喜欢在外面纯，私下里放得开的。
她知道这一点后，用这套路子骗过了很多人，连裴佑航也不例外。
可在江伝琛面前，从来都只有不断下跌的底线，和令自己都无法直视的三观。
中途，裴佑航叫人送了身衣服上来。
江伝琛拍拍她的屁股，让她去开门。
尹凝双腿发软的从台面上下来，拿到衣服来不及穿，江伝琛拉着她又是一场梦幻般的沉浮。
她整个身子再次浸入浴缸里，江伝琛已经餍足离开。
她换好衣服，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等待。
裴佑航带着楚琼进来，楚琼象征性地表达了一下歉意，说她受委屈了。
“那三个人自作主张欺负你，已经赶出去了。”
自作主张这四个字用的很巧妙，直接避开了楚孟冉的嫌疑。但这背后有没有楚孟冉的撺掇，彼此心知肚明。
楚琼也料到尹凝当着裴佑航的面不敢怎么样，不仅撇清楚孟冉，还打算将这件事当作意外处理。
“你觉得可以吗？要是你心里还过不去，我把她们叫来给你道个歉？”
尹凝等着裴佑航开口，但他始终沉默，显然楚琼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那一瞬涌上来的失望并没有持续很久，尹凝从一开始就知道，在家族利益面前，她的感受必须要为大局服务。
她要做讨喜的宠物，就不能惹主人不快。
裴佑航准备带她走，十二点已过，客人陆陆续续走了一大半，楚孟冉站在一楼台阶处，看着两人交缠的手臂，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佑航哥哥，真的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找姐姐的事。你相信我好不好？”
“嗯。我知道。”
他大概从来没有用这么疏离的语气跟楚孟冉说过话，楚孟冉一脸不敢想象。
“佑航哥哥……”
“冉冉，我知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以后不要再提了。”
尹凝没说话，只是指尖微蜷，旁人很难发觉。
坐上车，还没起步，楚家人就冲出来拦在车前。
“不好了，不好了，楚夫人晕倒了！”
第10章 凭什么
司机猛踩刹车，裴佑航和尹凝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前倾。
等再倾回来的时候，裴佑航直接沉下脸，对楚家那名佣人严厉道：“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对不起！但能不能请尹小姐去看一下我们夫人？您是唯一的医生，求求您了！”
尹凝的唇线紧绷，还没开口，裴佑航先询问她。
“想去吗？不想去我们就走。”
他尊重她的意见，可此时他眼里有藏不住的期待。
她可以拒绝，但拒绝会让裴佑航起疑心。
她可以拒绝，可她是个医生。
几乎是在零点一秒之间，尹凝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从喉咙里艰难发出一个好字，拉开车门，再次回到洋房。
楚琼躺在草地上，周围站了一群人，楚孟冉是个被保护的极好的小丫头，此时只能跪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一声声地喊妈。
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朝尹凝看过来。
尹凝大脑一片空白，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本能和职业习惯。
初步检查后，她开始跪在地上给楚琼做心肺复苏。
楚琼虽然保养得很年轻，但到底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尹凝持续猛烈的按压，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恐怖。
画面像是静止一样，极其安静，而唯一的动点，便是跪在地上的尹凝不曾减速也不曾停下的持续按压。
不到十分钟，她已经满脸都是汗，唇色发白，她专注的表情中透露着几分麻木。
她在与死神搏斗。
二十分钟……她在心里默数。
如果超过半小时没有醒来，那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妈！”
楚琼的眼皮微动，虽然意识不清，但也费力睁开了眼。
周围一圈人全是楚家的好友，顿时松了气。
楚孟冉冲上来，尹凝跌坐在地，看着自己的手，竟不受控制地颤抖。
所有人上前关心楚琼，没有人在乎她这位功臣，哪怕裴佑航关注的也只是楚琼。
尹凝独自撑着地面站起来，但跪得太久，双腿使不上力气，一双大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
她看向手的主人，江伝琛的琥珀色眼眸，模糊了一些情绪。
尹凝额头的汗没有消失，仿佛从一场惊吓中刚刚苏醒。
“麻烦江少跟佑航说一下，我有点累，先走了。”
-
她一个人打车回到了医院，再次推开那扇病房的门。
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只有机器续命的声音。
她顺着墙，缓缓蹲下，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那个没有抢救下来的那个病人。
她真正想救的都没有活下去，凭什么楚琼能活下去。
她不明白。
颤抖的手慢慢捂住脸，房间里响起她一遍遍的对不起。
小刘推门而进，见她在哭，慌忙蹲下。
“尹医生，尹医生？你没事吧？”
尹凝将脸埋于膝间，摇摇头，她没有出声，因为一出声肯定会哽住。
小刘看了眼病床，以为她是在担心病床上的人。
“天底下那么多厉害的医生，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再说了，前不久卞奇医生不是回国了吗？听说他就在江氏旗下的济宁医院担任院长，卞奇医生可是神经科的泰斗，叔叔一定会有救的！”
她一直在劝，劝到最后尹凝由悲转笑。
“你找我什么事？”
小刘这才想起来正事。
“哦，刚才有个人来找你，说是你以前的病人。”
尹凝没多想，跟着她走到了办公室。
在推开门前，小刘说，“其实这个人我在医院门口看见好几次了，只是你都不在，今天幸好你又回来了，估计是想感谢你吧。”
下一秒，门被推开。
里面的人正抬头看着墙上的荣誉证书，听到动静后，他转过头来。男人的嘴角扭曲成一抹邪恶的笑容，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尖牙。
他肥胖的身躯几步冲过来，握住尹凝的手，“尹医生，我可找到您了！”
尹凝惊愕住，想跑，但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在他那双粗糙又肥厚的手握住自己的一瞬间，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将她好不容易汇集的勇气尽数吞噬。
医院并不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尤其对于医护人员，因为所有人都能拿自己是病人当幌子，来达到伤害医生的目的。
小刘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尹凝这辈子最想逃离的噩梦。
她只是单纯地为尹凝高兴，有人记挂着她，于是她为二人合上房门，那扇门也将尹凝求救的眼神隔绝。
几分钟后，尹凝被尹雪峰松开脖颈，顺着墙跪坐在地上，求生的本能让她大口大口吸着氧气。
“贱人，给你打多少个电话都不接，非得老子亲自来找你。你跟你妈那个贱人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
尹雪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
他的左手手背和小臂的相连处纹着一只貔貅，这几年尹雪峰十分痴迷赚钱，放弃了当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开始学电视里的人，穿西装，夹公文包，办起了公司。可他穿着再昂贵的西装，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还是小混混的基因。
迄今为止，他谈成的项目也大都是通过不光彩手段，不然尹凝也不会被送到江伝琛床上。
尹凝将快要挤出来的喉咙压下去，美眸瞪着他。
“你找我干什么？”
“我让你跟江伝琛谈，谈的怎么样了？”
尹雪峰笑得春风满面，尹凝有些反胃，避开他肮脏的视线。
“你高估我了，江伝琛根本不听我的。”
“我想也是。”
尹雪峰放下腿，身子前倾，抓着她后脑的头发，她这张绝美的面容被迫展现。
“明天晚上，帮我陪个客户？”
尹凝的眼里充满了怨恨，怒火在胸间流荡，最后烧的她面目全非，怒极反笑。
“尹雪峰，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当然是！”尹雪峰花言巧语道：“正因为你是我女儿，所以我才把这些要紧事交给你来做，别让爸爸失望，明天穿得好看点儿，还跟以前一样，来早点儿。”
他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力道不轻也不重，带着诱哄也带着警告。
“我不去。”
尹雪峰的笑容收回来。
“行。”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那我就去看看你继父，他那种状态，要是哪天死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吧？”
第11章 安心
病房里的那个植物人就是尹凝的继父。
尹雪峰早就跟尹凝母亲离婚，她很早就懂事，一直都知道尹雪峰是个什么东西。
离婚后，母亲带着她回了冬城老家，母亲在那里和继父再婚，每当尹凝回想起过去，最幸福的时光都是和继父一起生活的日子。
继父是她最后的家人，是她的软肋。
尹凝攥着手心，死死盯着尹雪峰离开的背影。
第二天，她来到娱乐城。
尹雪峰把她摁在化妆镜前，喊来几个化妆师。
“来来来，你们给她化个妆，不用太夸张，看着气色好一点儿就行。”
谁能想到，能说出这番话的人竟是亲生父亲。
化妆的小姐姐给她扑着粉底，“凝凝，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在这一行干了呢。”
尹凝扯不出一丝笑容。
化完妆后，尹凝和其他人一样穿着只能遮住重要部位的裙子。
有人带她们进了一个包间，尹雪峰正在讨好一个老板。
尹雪峰给她交过底，她今天要伺候的男人叫杜裕，一个三十几岁还被家里养着的二世祖。
他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在杜裕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杜裕意味不明地朝她看了一眼。
这一眼彻底击碎尹凝的自尊心，也将她拖入冰冷的现实。
她和其他人像货物一样，被男人挑选，而她坐在了杜裕的身边。
尹雪峰让她好好伺候，自己则借口有事离开。
“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尹凝抬头，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从两侧的头发中缓缓显露。
杜裕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是个尤物。
“倒酒。”
他揽着尹凝的肩膀，尹凝很顺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点烟倒酒信手拈来。
“尹雪峰是你什么人？他跟我说你是他闺女？”
说完他又补了句，“干女儿吧？”
尹凝第一次勾唇。
看，连这种地方的人都觉得不可能有人会把亲生女儿送给别人。
“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杜裕将一把钞票塞在她胸前的衣服里。
尹凝是在笑，不过是冷笑。
杜裕觉得不尽兴，手一点点滑到她的背上，然后一用力，揽着她的细腰，两个人之间挨得又近了一些。
对面的男女也是同样的姿势，只不过那个女人娇羞地靠在男人的胸膛，两人不停耳鬓厮磨地说着荤话。
尹凝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
杜裕自顾自喝了口酒，转而将酒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
她的肌肤吹弹可破，他早已垂涎，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碰到。
“你学学人家？矜持两下得了，再端着可就没意思了。”
在他的唇碰到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尹凝终是忍不住站了起来。
整个包间的人看着她。
尹凝呼吸一滞，看来杜裕是这群人的领头羊，她想脱身并不容易。
还没开口，小腿就被人从后面狠狠踹了一脚。
她站不稳，并且要对杜裕“投怀送抱”，情急之下，她抓住沙发靠背，但胸前的钞票，尽数掉在了他的裆部。
周围人哈哈大笑。
“杜裕，这小妞是准备给你那啥呢？”
杜裕揶揄她：“你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尹凝迅速站好，低着头道：“抱歉，我今天不舒服。我去换个人来替我。”
她刚转身，手腕被杜裕抓住，整个人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在了沙发上。
杜裕跪在她双腿两侧，“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我就好好教育教育你该怎么伺候人。”
话音刚落，他拿着酒杯抵在尹凝的唇边，酒杯直接撞到她的门牙，她边挣扎边别开头。
杜裕捏她的下巴，整个人在短短时间内就变得狰狞恐怖。
“果然跟尹雪峰说的一样，是个性子烈的，欠收拾。你都来当小姐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怎么，别人能碰得你，我碰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