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踉跄跄地跑出门,掏出手机给桑岁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盛以泽一愣,挂断又再次拨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
挂断,他又拨了过去。
里面还是传来上面那句话。
他不相信,又再一次拨了过去。
一次次挂断,又一次次拨打,全显示无法接通。
他想到什么,立即点开微信。
内心的恐慌让他手指都在颤抖,盛以泽立即找到桑岁的微信,给她发过去——
【你在哪儿?】
前面陡然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
盛以泽怔住。
试了无数次之后,他才愿意接受一件事实——
桑岁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
翌日是星期天,学校老师休息。
桑岁没有回校,而是待在家里,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星期一那天,她准时回到学校开始办理留学手续。
他们这批留学生中,不同专业需要与法国不同的高校学生做交换。
法国高校跟他们云京大学做交换的两名学生已经在前段时间到达他们学校,而他们的学生也需要准时去他们各大高校报到了。
只是桑岁之前一直犹豫不决,就耽误了点时间。
如今她终于答应,学校迅速把提前给她准备好的留学和护照手续办好。
不到半个小时,桑岁已经把所有手续弄好了。
出学校之前,她回了一趟宿舍。
她想着跟她们好好告个别,没想到她们在上课,没人在宿舍。
她宿舍里的东西太多,桑岁简单收拾了下,其他东西云漫后续会过来帮她收拾寄回老家。
桑岁拉着收拾好的行李箱站在书桌前,不舍地环顾整个宿舍。
住了一年多,还真有点舍不得。
桑岁吸了吸鼻子。
本来想等落落放学,好好跟她告个别的,但想到分别难免伤心难过,她最后还是把昨晚写给她的信轻轻地放在她书桌前。
桑岁垂眼,看着那封信,抿唇笑了笑。
“再见了,落落。”
-
盛以泽来到学校的时候,直接一口气跑上了女生宿舍。
“哎哎哎,同学同学!你怎么回事,这里是女生宿舍,男生禁止入内!”
宿管阿姨在后面追。
盛以泽全然不顾,拼命往桑岁宿舍跑。
可还没等他跑到她们宿舍,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陈奕打来的电话。
他说——
“桑岁出国了。”
第60章 盛以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盛以泽身形怔住,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今天的航班,云京机场。”
盛以泽来不及挂电话,疯了似地跑下楼。
车子在公路上飞驰,他盯着前方,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要……
桑岁,我求你了。
你等等我。
-
云京机场。
盛以泽来不及把车停好,熄火下车后直接奔进了机场候客厅。
机场人来人往,每次擦肩,他都差点撞到人。
找不到她。
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他急得直接给陈奕打电话。
那边还未接通,盛以泽脚步猛地顿住。
他目光紧紧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陈奕和林落落,那一瞬的绝望伴随着逼人的寒意从他脚底往上蹿。
她没在。
好像面前这一幕早已注定他的结局,盛以泽眸色显露前所未有的慌张。
不,她一定还在的!
他慌忙跑去,步伐未动,偌大的机场内在此时响起广播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欢迎大家乘坐YJ3101航班,航班已经安全起飞,我们……”
声音砸进耳朵,盛以泽整个人呆在原地。
他怔怔地转头,左侧偌大的玻璃透明墙上,一架飞机划过蓝天,只剩下一条细长的机尾云。
陈奕和林落落走了上来。
陈奕盯着他,深呼吸:“你来迟了,她已经走了。”
盛以泽慢慢转脸,看向他。
他盯着他,突然笑了:“你在骗我是不是?”
说着就要越过他往后走。
“岁岁给你留了封信。”
林落落出声。
盛以泽怔住,转脸看她。
看见她递过来的信,几乎是那一秒,男人眼里满是绝望后的欣喜。
盛以泽心跳得飞快。
他就知道,她不会这么绝情的。
就算是走,也一定会跟他告别的。
男人手指微颤,盯着那张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
那一刻,他呼吸凝滞,心脏仿佛也在那瞬间停止跳动。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盛以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
那天,盛以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机场回来的。
他只知道,刺痛神经的酒精一瓶又一瓶地灌进肚子里的时候,那喧嚣上脑海里的画面一帧帧地闪过。
有她开心的笑脸,有她难过的哭脸,更有她喊他哥哥时的讨好笑脸……
那天在校长办公室门外,他曾问过她:“桑岁,如果你真的想出国,能不能提前跟我告个别。”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好。”
那现在算什么?
她连最后的告别都不给他,甚至为了断了所有念想,连最后告别的书信都是写了那句话——
【盛以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是啊,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全是他在自作多情,明明深陷其中,却还要一次次地说出那些伤害她的话。
陈奕和邹劲找到盛以泽的时候,他正在花月夜喝得烂醉。
他身形狼狈地坐在地上,身体往后靠着沙发,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手里拎着个喝了大半的红酒瓶。
而他身侧,全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
“盛以泽!”陈奕急走过去,想把他扶起来。
盛以泽挥掉他手,仰着脖子继续喝。
邹劲直接抢走他手里的酒瓶,“啪”的一声摔个粉碎。
碎渣溅到他脚踝,有血渗出。
刺痛让盛以泽醉意清醒了几分,他还没抬头看是谁,邹劲就直接揪住他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盛以泽,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当陈奕跟他说,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对桑岁只是玩玩的时候,他真的想把他打一顿。
没想到他的退让,得到的是他践踏那姑娘!
盛以泽眯了眯眼,在看清是邹劲时,挥掉他手。
“砰——”
邹劲直接给了他一拳。
盛以泽被打趴在沙发上,直接没动了。
“?”
陈奕和邹劲面面相觑,神色一慌,一人一边抓住他肩膀把人拉起来。
盛以泽垂着脑袋,有眼泪砸在沙发上。
邹劲一怔,紧张起来:“盛哥你没事吧?”
“我大概是伤透了她……”
男人悲痛欲绝的声音落下,伴随着隐隐的哭腔。
低沉、压抑、痛苦。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却还、还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我是个罪人……”
盛以泽突然笑了,笑声震得他胸膛隐隐颤动。
“是我犯贱!”
“是我活该!”
脸上滑下的眼泪是冰凉的,盛以泽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她连最后的告别都不给他,甚至删掉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而他,却还在傻傻地以为,她会在原地,等他忏悔,乞求她的原谅。
-
那个晚上,盛以泽说了很多很多话。
全是在自责和忏悔。
可他知道。
她走了。
连告别都没有。
而他带给她的伤害,永远都抹不掉了。
盛以泽喝了太多酒,陈奕和邹劲把他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把他平安送回家后,两人才离开。
阿姨们忙前忙后地照顾他。
途中,盛以泽吐了好几次。
吐到最后,肚子里的东西都空了,可残留在身体里的酒精还是让他脑袋昏昏沉沉。
他明明很累很累,却一点都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和她留下的那句话。
爱上的人,才知道她那句话对他来说有多痛。
她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给他留下,却还是告诉他那句话,直接把他从人间打入地狱。
盛以泽坐在地上,垂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很难受。
阿姨探过脑袋问:“以泽少爷,你还好吗?”
他身形微动,抬起被酒气氤氲湿润的深眸。
他似是想到什么,突然起身,着急忙慌地跑出了房间。
“以泽少爷你要上哪儿去?!”
阿姨们在后面追。
盛以泽直接跑出了院子大门,看见不远处的垃圾桶,直接跑了过去。
他全然不顾里面的脏污和臭味,探身赤手拼命翻着。
阿姨们看他这样,很是担心:“少爷,您要找什么?”
“吊坠。”
男人嘴里喃喃着。
“钻石吊坠,一个花瓣形状的吊坠!”
阿姨们面面相觑:“很重要吗?”
男人没回,依旧在里面翻。
里面的腥臭味袭来,阿姨们全捂住了鼻子。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
车灯打过来,一辆车停在门口。
阿姨见是盛国桦,急忙跑过去,声音里透着害怕:“先、先生,不好了!”
“怎么了?”
“以泽少爷他疯了!!”
第61章 她再也不要他了
“……”
盛国桦斜她一眼:“胡说什么!”
“先生,我真、真没胡说……”
盛国桦抬步走过去,看见盛以泽上半身都插进垃圾桶里了,旁边全是散落一地的垃圾。
他脑壳隐隐作疼,示意旁边的保镖:“去,把那混账给我拽出来。”
两名保镖得令,上前一人一边把人从垃圾桶里拽出来。
“放开!”盛以泽甩开两人的手,跟疯魔似地继续扒垃圾。
到底在哪儿!
他明明就是丢在垃圾桶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盛以泽继续在里面翻找,突然感觉后衣领被人揪紧。
下一秒,他被拽起,狠狠甩在地上。
他喝了酒,体力不支,直接摔坐在地上。
盛国桦拧眉,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湿纸巾,仔细把手擦拭干净。
盛以泽身上的酒味和垃圾里的腥臭味混杂在一起,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就坐在那儿,弓着上半身,头发凌乱,像条丧家犬一样,无助又狼狈。
盛国桦皱眉:“你又在发什么疯?”
“她走了……”
“……”
“她走了……”盛以泽垂着脑袋,折射过来的光打在他身上,连带落下的眼泪都带着无助和懊悔,“她再也不要我了……”
盛国桦看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桑岁决定出国留学后,云漫给他打了电话。
也没说什么,只说感谢盛家一直以来对她们母女的照顾和帮助。
因误会,盛以泽多次语言伤害了她们,但云漫从来不计较,尽心尽力地照顾张雪英。
不管怎么说,最应该向她们道歉和道谢的人,是他们盛家。
“抱歉,是我们给你们带来了困扰和伤害。”
云漫笑了笑:“桦大哥,这些事都过去了,我们就不提了。”
顿了顿,她意有所指:“在我看来,小泽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他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只是在感情方面,他跟岁岁,并不合适。”
当时云漫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很疑惑,这两孩子的事怎么会扯到感情方面。
如今看来,是他这混账儿子伤害了人家姑娘。
“活该。”
“……”
盛国桦转身离开,助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盛以泽。
“盛总,要不要帮……”
“帮什么?”盛国桦停下脚步,“让那混账自己找!找不到就别让他进家门!”
“……”
“还有你们,”盛国桦看了眼佣人和管家,“谁都不准帮他!”
说完抬步走了进去。
佣人们面面相觑,盛国桦都发话了,就算想帮也无能为力。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迅速撒腿就跑回了家。
入夏后,夜里气温不再那么低了。
夜色渐浓,四周花圃中虫鸣声迭起,盛以泽依然保持着那动作,好似整个人被抽走了灵魂。
体内酒精还未消去,他脑袋还是昏沉刺痛。
在无人陪伴的寂静里,一声猫叫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身形一怔,缓缓抬起眼。
平安走过来,在他脚边蹭了蹭,最后前两腿交叉蜷缩,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脚背上。
盛以泽眼眶一热,伸手把它抱起来。
应该是看在平安留在盛家会有更好的生活,桑岁离开时并没有把它带走。
如今,只有它陪着他了。
盛以泽垂眼,手轻轻地抚着它脑袋,许是察觉出他身上的难过和悲伤,平安比平时还要乖顺几分,甚至还不嫌弃他身上的异味,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平安……”
男人声音哽咽。
“妈妈走了。”
“她再也不要爸爸了……”
眼泪落下,打湿平安身上的毛发。
那一晚,男人抱着平安在外面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鱼肚白。
-
翌日。
盛以泽是在自家床上醒来的。
醒来后问了阿姨,才知道他是被盛国桦保镖架回房间的。